初中文言文閱讀教學語感化研究

劉 寧

（蘇州市吳江區(qū)松陵第一中學，江蘇 蘇州 215200）

語感，是一種語文能力，也是一種語文修養(yǎng)，是在長期規(guī)范的語言感受和語言運用中養(yǎng)成的一種帶有濃厚經(jīng)驗色彩的較為直接迅速地感悟語言的能力。著名語言學家呂叔湘說：“語文教學的首要任務就是培養(yǎng)學生各方面的語感能力。”因此，培養(yǎng)文言文語感對于文言文教學同樣至關(guān)重要，這實質(zhì)上也體現(xiàn)了應試教育向素質(zhì)教育的一大轉(zhuǎn)變。“語文核心素養(yǎng)”中最核心的內(nèi)容是培養(yǎng)語文能力，而對文言文語感化的培養(yǎng)實際上就指向?qū)W生的語文能力，是提高學生人文素養(yǎng)的重要途徑。

在文言文閱讀品味過程中，有不少學生有味同嚼蠟之感，甚至出現(xiàn)張冠李戴的錯誤，對文言文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缺少文言文語感。以下結(jié)合自身教學實例，著眼于學生文言文閱讀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從三個方面對文言文閱讀教學語感化進行研究。

一、誦讀感悟，品味古人語氣語調(diào)

語文作為一門語言學科，“讀”是十分必要和有效的方法。常言道：“讀書百遍，其義自見。”朱熹有云：“大抵觀書先熟讀，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爾。”在文言文的閱讀中，需要讀懂字音、把握語氣語調(diào)，反復對文言文進行誦讀和品悟，從而形成一種文言文語感。

首先，讀懂字音是文言文誦讀的第一步。同一個字的不同讀音，離不開具體的搭配和語境，而不是靠對文言實詞虛詞的單純記憶就可以做到的。以《鄒忌諷齊王納諫》一文為例，在字音方面最為典型的是對“朝”的辨析。文中“朝”字先后出現(xiàn)了5次：朝服衣冠、于是入朝見威王、能謗譏于市朝、皆朝于齊、此所謂戰(zhàn)勝于朝廷。只要能夠讀準讀懂這些字音，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其實，不單單只局限于某個字，推及整篇文章亦是如此。如果誦讀正確的話，對文章內(nèi)容也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次，要品味古人寫文章的語氣語調(diào)。《鄒忌諷齊王納諫》一文中，最典型的就是“三問三答”：

1.問：我孰與城北徐公美？ 妻答：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2.問：吾孰與徐公美？ 妾答：徐公何能及君也？

3.問：吾與徐公孰美？ 客答：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如果僅從文言翻譯的角度而言，“三問三答”翻譯后的意思相差不大；但如果從語感角度去品味的話，三者的區(qū)別則就比較明顯了。首先，從三問上看：鄒忌問其妻自稱是“我”，使用了較為隨意的自稱，具有口語化色彩；問其妾和客都用的是“吾”，則就端莊了很多，更為書面化。可見，鄒忌對于妻子、妾、客的親密程度是不一樣的。與此同時，妻子、妾、客對鄒忌的態(tài)度也是不同的。妻子的回答運用了一個反問句，語氣堅定，脫口而出，更能夠表現(xiàn)出她內(nèi)心對丈夫的肯定和傾慕。妾的回答也運用了反問句，但缺少了前面的感嘆，語氣顯然沒有妻子那么堅定，可見她不是如妻子一般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更多的是一種附和。客人的回答則運用了陳述句，語氣平淡緩和很多，更多的是一種奉承討好。

因此，品味古人的語氣語調(diào)，能夠更深刻地理解文言文內(nèi)容。同時，這些內(nèi)容的理解也是要通過反復的誦讀、品讀，培養(yǎng)文言閱讀語感才可以獲知的。文言文閱讀語感化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了文言文傳統(tǒng)教學方式中所缺失的內(nèi)容。

二、感知語境，了解古人言說方式

黃厚江老師在《文言文該怎么教》中提出：“文言文的教學內(nèi)容應該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文言，二是文章，三是文學，四是文化。當然，這四者不是一個簡單的相加，而是自然的融合。”學習文言文的難關(guān)之一就是古今文化的差異所致，故感知文言語境，了解古人言說方式則成為了文言文閱讀的重要法門。由于古人與今人所處時代環(huán)境不同，所逢場域境遇各異，所以古人的言說方式與今人存在諸多不同之處。比如：古人言簡意賅，為文多以單音節(jié)字為主，往往會省略主語、賓語等成分或用一些通用性的代詞代替。學生在學習文言文的過程中，因沒有結(jié)合古人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往往會感覺云里霧里、不知所云，甚至張冠李戴，令人啼笑皆非。以課外文言《后漢書·儒林傳》中的《孫期傳》為例：

孫期字仲彧，濟陰成武人也。少為諸生，勤習典籍。家貧，事母至孝，牧豕于大澤中，以奉養(yǎng)焉。遠人從其學者，皆執(zhí)經(jīng)壟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讓。黃巾賊起，過期里陌，相約不犯孫先生舍。郡舉方正，遣吏赍羊酒請期，期驅(qū)豕入草不顧。司徒黃琬特辟，不行，終于家。

其中“遠人從其學者，皆執(zhí)經(jīng)壟畔以追之”一句，正確的翻譯是：有從遠方來跟從（孫期）學習的人，都拿著經(jīng)文在田埂上追逐著他（請教）。而學生們的翻譯則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如：

1.遠道而來都跟從他學習的人，豬都圍著田埂追逐著學者。

2.遠道而來都跟從他學習的人，都拿著工具在田埂上追逐著豬。

3.遠道而來都跟從他學習的人，都拿著經(jīng)書在田埂上追逐著孫期的豬。

以上三種翻譯，錯誤各不相同，但也存在共性的問題。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對文言實詞虛詞沒有很好地識記；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沒有掌握“之”這一代詞以及文言詞句中古人常常習慣性省略的內(nèi)容，沒有很好地感知古人的語境。尤其第三句翻譯最為明顯，學生對每個單獨的文言實詞虛詞都翻譯得準確無誤，但整句話的翻譯卻出現(xiàn)了偏差。可見，感知文章的前后語境，形成文言文語感的重要性。

無獨有偶，在《莊子》選文中記錄了孔子對其弟子顏回說的一句話：“丘誦之久矣，今于回而后見之，是丘之得也。”此句原意為：“我（孔丘）吟誦這樣的話已經(jīng)很久了，如今在你（顏回）身上才算真正看到了它，這是我的收獲啊。”但有不少學生卻翻譯為：“我在小丘上誦讀了很長時間，如今回來之后才看見它，這是小丘上得到的啊。”學生不是不知道孔子名“丘”，字“仲尼”，顏回名“回”，字“子淵”，而是不知道這些內(nèi)容背后所承載的言說方式（古人往往自稱其名表示自謙，長輩往往會直呼晚輩之名）。

可見，文字失去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就不會生動鮮活，學生也就無法做到真正感悟。在文言文閱讀教學過程中，應該有意識地引導學生結(jié)合古人的語言環(huán)境、言說方式去感知文言文，避免脫離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造成機械性的“逐字翻譯”的僵化局面。

三、聯(lián)系自身，感受古人思想情感

《語文課程標準》指出：讓學生具有獨立閱讀的能力，注重情感體驗，有較豐富的積累，形成良好的語感。可見，文言文教學的另一重要內(nèi)容即是情感教學。而良好的文言文語感除了可以獲取意思、感悟語境之外，還可以品味情感。學生的文言文感知能力直接影響到他們對于文言文內(nèi)容的理解和情感的把握。一方面，正如上文所提到的，現(xiàn)代漢語和文言文之間存在著差異，文言字詞的生僻性、隱晦性，容易造成學生在文言文閱讀過程中對于情感理解的障礙和模糊。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可夸大現(xiàn)代漢語和文言文之間的差異性，忽視二者之間的傳承性。在現(xiàn)代漢語中，保留了很多文言的痕跡。實質(zhì)上，古人的情感同樣具有延展性和傳承性，古人的情感和今人的情感往往是相融和相通的。古人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人亦有“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古人有“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離愁別緒，今人亦有“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的黯然神傷。古人有喜怒哀樂，今人亦有五味雜陳。因此，在文言文閱讀過程中，不應該把文言作為“僵死的知識”，而應融入自身的閱讀感受和體驗，與古人的情感達到共鳴。而在品味文言情感的過程中，語感可以更好地捕捉這一感性的內(nèi)容。作為今人，應以語感作為牽連，尋找與古人情感上的共同點、共通點，尋找走進古人文化場域的歷史窗口，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更好地把握古人的思想情感。

綜上所述，文言文閱讀語感化的培養(yǎng)是文言文閱讀教學的重要手段和途徑。語感可以通過反復朗讀、反復吟誦的方式，獲取翻譯所不能獲取的言外之意、話外之音。語感可以幫助今人結(jié)合具體語境，更好地了解古人的言說方式。語感可以作為古今情感的傳遞者，更好地品味古人的思想情感，從而達到與古人思想情感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