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方海?”
“是。”
“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這個站在船頭的士兵是不是你?”
對面的人拿出一張模糊的黑白照,隱隱約約能看出有個人眉眼之間有幾分我的樣子。
“兄弟,1856年到今天,過去了165年,那個人怎么會是我?”
“1911年,武昌起義,這個站在前排的士兵;1919年五四運動,第三排第五位這個青年學生;1927年秋收起義,背著砍刀戴著白帽子的這個農民;還有1949年、1978年、1999年……這里三十幾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里都有一位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或跟你極其相似的人物。”
“可能是長得像吧,畢竟,中國人這么多。”
那人雙手按在照片上,死死地看著我,一字一字道:“這些人,就是你!”
“兄弟,你是在拍電影嗎?我要是能活這么多年,還會是現在這么一個臭搬磚的?”
“呵呵,你還真會狡辯,作為一個永生者,你為了不被發現,一直都隱藏在普通人里,這些,我早就調查清楚了。”
“永生者?你科幻小說看多了吧。”
“你還是不愿意承認?”
“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為何將我綁到這里,但我實在沒法承認你說的這些天方夜譚,我甚至懷疑你是神經病。”
“你的出生日期,1990年12月21日,沒錯吧?”
“沒錯。”
“我查了你們縣醫院當年的出生記錄,檔案里并沒有你。”
“可能是當年遺失了,畢竟都過去了30多年。”
“你的小學叫銀光小學?”
“是。”
“但我們查閱后發現,畢業照上并沒有你。”
“那天我生病了,沒去。”
“我暗訪了5位你的小學同學,10位初中同學,他們都說不記得你!”
“估計我太低調了吧,朋友太少了。”
“你18歲時的照片,和現在看起來,差別很小。”
“怎么,我的長相顯得年輕,這也有罪嗎?”
“這么多證據擺在這里,你還是不承認你是永生者?”
“我都一一跟你解釋了,我要怎么承認?”
“你這一套回答,估計編了很久吧,可我還是發現了一個你的漏洞。”
“你說,什么漏洞?”
“你的母親,在你3歲的時候去世了?”
“是,是的。”
“葬在了你家后山?”
“嗯……”
“哈哈哈哈哈,可是我上個月才開了棺,棺材里,是空的!”
我看著對面這人瘋狂的笑容,不禁為其感到悲哀。
“你錯了。”我淡淡地跟他說道。
“什么意思?”
“沒錯,墳確實是空的,可我的母親,的確葬在那里面,葬了多少年了?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所以,你終于還是承認,你是永生者了?”
我直直看著眼前這人的眼睛,他比我之前遇到的人都要理性,我不禁有些緊張。
“我是不是永生者,有那么重要嗎?”
“當然,如果你是永生者,我就能對你進行測試和研究!人類永生的秘密,肯定會被我發現!”
我淡淡地說:“兄弟,其實,你也是永生者。”
他驚愕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可能!我能想起我的所有記憶,我怎么可能是永生者?!”
“不僅你是永生者,所有的人類,其實都是永生者。”
我又說出另一個驚世駭俗的真相,他愣住了。
“你一定是在用鬼話騙我,我叫李狗蛋,今年37歲……”
他一五一十地說著自己的來歷,試圖向我證明,他是一個有著完整生活軌跡的正常人。
“沒錯,你有完整的記憶,可你所有的記憶,都是我給予的。”
“絕無可能!你才是永生者,我是科學家!”
“你是不是常常會覺得某些人好像認識?你沒去過某些地方,可當你第一次去那里時,會覺得似曾相識?”
“這……好像是有。”
“那都是因為在歷史的長河里,全世界的人都互相認識,我們經歷了太多次人生,所以才會覺得人生異常相似……”
我看著他,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是永生者。”
“那為什么,我有完整的記憶軌跡?”
“這就說來話長了……因為人類不堪永生的煎熬,創造了一種叫作‘催眠的方法,這種方法可以永遠地將人的記憶進行改變、植入,而進行‘催眠的那些人,被稱為‘釋夢者,我……就是釋夢者之一。”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唉……我知道你不會信,你看看你拍的那些照片,1856年的和1999年的,除了我,是不是有長得非常相似的人。”
他瘋狂翻著那些照片,認真地比較,忽然雙手停住了,似乎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不信!這些只是巧合。”
我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他:“不信的話,你可以掏出我口袋里的表,只要你按一下開始按鈕,你就能想起所有的事。”
他狀若瘋狂地走到我跟前,從我口袋里拿出那只舊得不行的懷表,“啪嗒”一聲,按下了按鈕。
“怎么樣,你想起來你的記憶了嗎?”我問他。
他呆呆地看著懷表,看了很久很久,末了慢慢抬頭看著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原來,我也是永生者。”他這么說道。
4許多天后,我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新聞,說有個著名的生物學家瘋了,看著他在電視上不停地喊著“人類永生”“永生者”之類的字眼,我默默關了電視。
“催眠技術用了幾百年了,好像還沒失敗過。”我忍不住感嘆。
//摘自知乎,吳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