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上頭”電子煙成癮的戒斷癥狀、臨床特點和治療建議＊

何層層，劉曉雪，高國慶，龐良俊，陶睿**

（1.安徽醫科大學第一臨床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2；2.合肥市第四人民醫院物質依賴科，安徽 合肥 230022；3.安徽省精神衛生中心物質依賴科，安徽 合肥 230022；4.安徽醫科大學附屬心理醫院物質依賴科，安徽 合肥 230022）

大麻作為一種傳統的毒品在我國受到嚴格的管制，但最近幾年市場上和網絡上出現一種電子煙的產品，叫“上頭”電子煙，里面添加了人工合成大麻素，吸食之后會產生一種類似吸食大麻的感覺，導致吸食者成癮。本文對1 例青年人使用“上頭”電子煙后出現的戒斷癥狀、臨床特點、診療過程進行報道，并結合相關文獻分析合成大麻素的成癮機制，以期為臨床治療提供參考。

1 病例報道

1.1 病情介紹

患者王某，男，19 歲，未婚，專科學歷，因持續吸入新型“上頭”電子煙6 天，出現意識模糊，于2020 年8 月22 日由家屬帶其來合肥市第四人民醫院住院治療。現病史：患者于2018 年6 月起在朋友慫恿下開始吸食大麻，自覺吸食后心情放松，無不適感，2019年6 月左右停止吸食大麻，總計吸食6 次。2018 年期間患者因吸食大麻導致情緒差，于我院門診就診，診斷為“心境情感障礙”，予艾司西酞普蘭10 mg QD 口服治療，情緒較前改善，患者服藥依從性較差，1 月后便停止服藥。2020 年2 月開始吸食新型“上頭”電子煙，2020 年4 月停止，總計約7 次吸食行為。2020 年7 月復吸新型“上頭”電子煙，吸食后十分亢奮，意識模糊，醒來后不能回憶發生了什么，停止吸食則表現出煩躁、易激惹、不斷要求再次吸食。最后一次持續6 天，吸入“上頭”電子煙后，出現昏迷，被家屬送入醫院住院治療。既往史、家族史無特殊。

1.2 檢查結果

患者入院后體格檢查及神經系統檢查：神志清楚，步態平穩；心率52 次/min，律齊，肺部、腹部、脊柱及神經系統檢查無異常。精神檢查：意識清晰，定向力全，接觸欠合作，情緒低落伴焦慮，激惹性高，意志活動減退，興趣減退，訴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伴病理性意志增強；注意力減退，記憶及智能粗測正常，自知力無。入院查心電圖提示：竇性心動過緩伴不齊（50 次/min），頭顱MRI 檢查提示：1.左側大腦半球部分腦溝裂較對側增寬；2.雙側下鼻甲肥大。實驗室檢查：患者家屬供史：患者曾于外院使用四氫大麻酚酸檢測試劑盒（膠體金法）對患者尿液進行檢測，結果顯示四氫大麻酚酸呈現陽性反應。

1.3 診治及隨診

患者入院后停止吸入電子煙的第5 天出現明顯的戒斷反應，主要表現為整夜未眠，緊張出汗、煩躁，自言亂語，予地西泮改善患者激越及睡眠；第6 天早晨精神檢查發現意識清晰度下降，定向力不全，存時間及地點定向障礙，人物定向基本正常，接觸不合作，存幻視，存感覺異常，給予地西泮10 mg 晚口服對癥治療+氟哌啶醇5 mg 中晚肌注改善患者激越和躁動，夜間幾乎整夜不眠，言行異常明顯，表現亂語，激越，憑空能看到貓，感覺身上有蟲爬感，臨時再次給氟哌啶醇10 mg 肌注用以控制患者躁動、激越表現；第7 天早晨患者言行異常及精神病性癥狀較前改善，接觸較前合作，對答切題，幻覺消失，情緒穩定，情感反應尚適切，對前夜的情況能夠部分回憶；第8 天患者病情改善，行為較前有序，精神病性癥狀基本消失，目前治療方案不變；第9 天患者急性戒斷癥狀基本緩解，予停用地西泮和氟哌啶醇肌注，繼續觀察患者的一般情況。其他治療：積極的心理治療，強調成癮物質的危害及指導戒除的辦法；輔以脈沖式低頻磁療，促其認知功能的恢復，對患者進行電話隨訪，目前精神狀態正常，社會功能正常。

2 討論

2.1 新型“上頭”電子煙藥理學特性

新型“上頭”電子煙是近年在網上出現的一種類似電子煙的產品，被不法分子通過朋友圈等途徑販賣，這種電子煙的成分與普通電子煙有本質區別，其本質上是一種成癮性極強的“大麻電子煙”，摻入了成分為四氫大麻酚或合成大麻素類的精神活性物質，對人體危害極大。不法分子為了避免逃避緝毒警察的打擊，通過在被管制毒品的分子基礎上增減、變換取代基位置、改變取代基結構等方式，合成一系列與管制毒品結構相似的新型毒品[1]。大麻和煙草混合使用會增加煙草及有害物質對使用者的影響[2]。研究表明，大麻素可以強化尼古丁、可卡因等的成癮效應[3]。合成大麻素類物質主要是模擬天然大麻對人體的作用，其成癮性和戒斷癥狀與天然大麻相似，長期吸食會導致心血管疾病及存在致癌風險[4]。天然大麻在體內的代謝作用通過四氫大麻酚（THC）來實現[5]，其氧化代謝后與已知的大麻受體CB1 和CB2中的一個或者兩個相結合產生致幻的作用。THC 是毒品大麻主要的有害成分，吸食后會對中樞神經系統功能產生影響，可能會引起幻視、焦慮、抑郁、情緒突變、妄想狂躁、意識不清等反應，長期吸食甚至會導致免疫力低下，誘發精神錯亂和自殺傾向。研究表明，大麻誘導腹側被蓋區（VTA）長時程抑制LTD 與大麻的成癮行為密切相關[3]。一方面，中腦邊緣系統對物質的誘因敏感化增強，反復與物質使用匹配使得相關線索獲得誘因凸顯特征，能夠自動地捕獲注意，并誘發對物質的渴求和自動的趨近行為；另一方面，前額皮層系統調節的執行功能受到損害，使得個體在面對物質或者相關線索誘惑時不能有效地調控自己的行為，這被認為是維持物質使用或戒斷后復發（復吸或復飲）的重要原因[6]。此外，長期吸食大麻與1 型大麻素受體（CB1）的下調有關。CB1 受體密度的降低與戒斷早期戒斷癥狀增強有關，而隨著戒斷發生時間的延長，CB1 受體密度的降低會反過來增強戒斷癥狀的發生。并且有研究表明，與男性相比，女性的大麻戒斷癥狀的發生率和嚴重程度更高[7]。

2.2 新型“上頭”電子煙病例患者特點及治療

根據患者及其家屬的陳述，患者所吸食的“上頭”電子煙含有大麻成分（外院檢測結果證實），目前考慮患者出現精神行為異常與使用新型“上頭”電子煙直接相關，其中合成大麻素在吸食后能模擬THC 的作用且效力更大，產生的主要毒理效應包括：放松感、愉悅、產生時間錯覺、注意力不集中，情緒變化以及記憶功能損傷等，常見的臨床癥狀依次為心動過速、激動、困倦、嘔吐、幻覺、惡心。而該患者在使用新型“上頭”電子煙后，患者變得十分亢奮，意識模糊或喪失。如停止吸食則表現出煩躁，易激惹，不斷要求再次吸食，最后昏迷不醒被家屬送至醫院治療。本病例中最為迫切需要治療的是患者出現的急性戒斷反應以及并發的精神癥狀。治療中以藥物治療為主，行為干預治療為輔。國外研究發現，在合成大麻素使用障礙患者的戒斷癥狀中激越癥狀的發生率極高[8]；在藥物治療方面，維持適度劑量的奈法唑酮可減少某些大麻戒斷癥狀，但不能改善整體情緒，其他抗焦慮藥物也可能有用，而情緒穩定劑則效用不明顯甚至加重焦慮。另有研究發現，多種藥物對治療與大麻有關的睡眠問題有益處，包括洛非西定、米氮平、喹硫平和唑吡坦等[9]。但目前還未出現關于大麻戒斷癥狀的治療指南，藥物治療等分析需要進一步研究發現。大麻類戒斷反應雖少見，但仍有可能，發作時若伴有明顯精神障礙，及時使用抗精神病藥物控制住患者的精神癥狀和激越狀態，另外可以使用鎮靜類藥物改善患者的睡眠質量。這種治療方案療效較為顯著，可能與藥物對某些中樞神經遞質的抑制有關。本案例患者在連續吸食6 天新型“上頭”電子煙后出現明顯的精神病性癥狀，且在戒斷后出現明顯的戒斷反應，病程時間短，癥狀表現重，這是否與患者前期吸食大麻后導致神經系統出現適應性的改變而加速了后期癥狀的出現仍有待進一步研究驗證。該文章所描述的信息，病人及其家屬均知情并且同意，文中未出現病人的姓名等隱私信息。

2.3 小結

目前對合成大麻素使用障礙患者的戒斷反應的治療仍缺乏系統而有效的干預手段，仍以對癥治療為主。本案例報道為合成大麻素使用障礙患者戒斷反應的處理提供詳細的診療經過，可為臨床學習和治療提供一定的參考。同時，本報道中的患者僅有19 歲，發病年齡小，這對成癮工作者發出警醒，要加強宣教和相關危害知識的普及，促進相關機構對“上頭”電子煙實施有效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