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5年中藥飲片商品規格等級的研究進展總結與分析△

吳文輝，王耀登，冷靜

重慶市中醫院，重慶 400021

“看貨評級，分檔定價”是中藥市場的購銷傳統，也是一般商品的買賣原則。但是，中藥又是特殊商品，且來源廣泛、產業鏈長、不可控因素較多，如種植(養殖)、采收、炮制加工、貯藏、運輸等[1]。中藥的分級定檔一直以來都是業內人士的研究熱點。自1959年衛生部頒布《三十八種藥材商品規格標準》以來，商務部聯合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聯合衛生部分別在1964年和1984年先后頒布了《五十四種中藥材商品規格標準》和《七十六種藥材商品規格標準》。2018年，中華中醫藥學會審核并發布了《中藥材商品規格等級(226種)》的團體標準。然而，筆者注意到，前后4次標準的發布均是針對中藥材的制定，對中藥飲片如何分級定檔卻未有明確說明。因此，本文總結了近5年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研究現狀和成果，并進行對比分析，以期為建立中藥飲片的商品規格等級標準提供文獻參考和建議。

1 近5年中藥飲片規格等級研究進展和成果

隨著中藥材商品規格標準的不斷發布，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標準研究亦如火如荼，特別是近5年，廣大中醫藥工作者紛紛對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分類獻言獻策，涌現出了眾多的規格等級評價方法，如“傳統經驗鑒別結合現代含量測定法”“兩步法”“質量常數法”“復合質量常數法”“聚類分析法”“數學模型方程法”等。其中，又以劉安教授帶領其團隊建立的“質量常數法”最具特性，而“聚類分析法”則是一種研究分類應用范圍最為廣泛的多元統計方法。

1.1 傳統經驗鑒別結合現代含量測定法

中藥傳統的經驗鑒別往往以色澤、質地、氣味、厚度、長度等為指標，雖具有很好的導向作用，但是主觀性太強。特別是近現代隨著科技的發展進步，檢測技術越來越先進，造假方法也隨之發展，染色，硫熏，大劑量使用化肥、農藥等問題不斷出現。因此，如何更好地利用現代檢測技術辨別中藥飲片品質成為了一直以來的研究熱點。特別是近幾年，眾多學者嘗試不同的檢測方法對藥效物質進行定量分析，并結合傳統經驗鑒別，制定出系列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評價標準，為法定標準的建立提供參考，結果見表1。

表1 近5年傳統經驗鑒別結合現代含量測定法代表性研究成果

續表1

1.2 質量常數法

劉安教授帶領其團隊以單味中藥中指標成分的質量(M)與其飲片厚度(h)平方之比為公式，計算出中藥飲片質量常數(A)，質量常數越大則飲片質量越優。或把最大質量常數設成100%，其余飲片的質量常數與最大值的比計算為百分質量常數(A%)，百分質量常數達到80%以上者為一等飲片，50%～80%為二等飲片，其余為三等飲片[6]。以此為基礎，計算出了一批飲片的質量常數，劃分飲片一、二、三等，見表2。

表2 近5年基于質量常數法的代表性研究成果

1.3 復合質量常數法

在質量常數的基礎上，相關研究又提出“復合質量常數法”，即在質量常數(A)和相對質量常數(A′)的基礎上，引入浸出物指標，構建復合質量常數(A+)，以用于根及根莖類的規則形的中藥飲片規格等級評價，如通過考察甘草飲片外觀、浸出物、甘草苷和甘草酸銨含量等指標，構建甘草飲片復合質量常數，根據復合質量常數結果，將甘草飲片劃分為4等：一等≥12.93，二等11.39～12.93，三等7.01～11.39，等外<7.01；通過北柴胡飲片的外觀性狀、揮發油、浸出物、柴胡皂苷a和柴明皂苷d含量等指標，構建北柴胡飲片復合質量常數，根據復合質量常數結果，可以將北柴胡飲片劃分成3個等級，一級≥7.871，二級5.602～7.871，三級<5.602[22-23]。

1.4 聚類分析法

長期以來聚類分析都是理想的多變量統計技術，亦是應用范圍最為廣泛的多元統計方法。在商業上，聚類分析被用來發現不同的客戶群，并且通過購買模式刻畫不同的客戶群的特征，或用于研究消費者行為，尋找新的潛在市場、選擇實驗的市場，并作為多元分析的預處理；在生物上，聚類分析被用于動植物分類和對基因進行分類，獲取對種群固有結構的認識；在地理上，聚類能夠幫助在地球中被觀察的數據庫商趨于的相似性等。對于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采用聚類分析技術亦可以獲得較為理想的結果，見表3。

表3 近5年基于聚類分析的代表性研究成果

1.5 數學模型方程法

在眾多中醫藥學者紛紛尋求較為客觀的評價指標和體系的背景下，有學者提出建立模型方程，以預測飲片等級，并開展了一系列研究。崔丹丹[29]以偏最小二乘回歸分析法(PLS)建立穿心蓮飲片規格等級的預測方程：飲片等級(Y)=3.726-0.015×葉含量-0.900×穿心蓮內酯含量-1.546×新穿心蓮內酯含量-0.639×脫水穿心蓮內酯含量-0.428×4個內酯總含量-0.054×醇溶性浸出物含量+0.096×雜質含量+0.040×莖顏色+0.023×葉顏色，若Y=0.5～1.4，則預測穿心蓮飲片為一等品，若Y=1.5～2.4，則預測為合格品。

李曉紅等[30]運用Logistic回歸分析法將各批次芍藥苷含量和生物活性指標進行關聯分析，最終建立用于赤芍 4 個等級(優、良、中、差)評價研究的“主成分分析-Logistic回歸”模型：P優=exp(-381.796+8.166×抗氧化DPPH-0.0150×抗氧化OH-0.001×抗凝血TT+2.178×芍藥苷含量)/[1+exp(-381.796+8.166×抗氧化DPPH-0.0150×抗氧化OH-0.001×抗凝血TT+2.178×芍藥苷含量)]；P良=exp(-60.271-1.294×抗氧化DPPH+0.689×抗氧化OH+0.010×抗凝血TT+2.135×芍藥苷含量)/[1+exp(-60.271-1.294×抗氧化DPPH+0.689×抗氧化OH+0.010×抗凝血TT+2.135×芍藥苷含量)]；P中=exp(4 430.681+2.587×抗氧化DPPH-17.286×抗氧化OH-0.042×抗凝血TT-230.419×芍藥苷含量)/[1+exp(4 430.681+2.587×抗氧化DPPH-17.286×抗氧化OH-0.042×抗凝血TT-230.419×芍藥苷含量)]；P差=exp(56.870-1.181 7×抗氧化DPPH+0.028×抗氧化OH-0.001×抗凝血TT+0.028×芍藥苷含量)/[1+exp(56.870-1.1817×抗氧化DPPH+0.028×抗氧化OH-0.001×抗凝血TT+0.028×芍藥苷含量)]。

趙夢利等[31]以ABTS+清除率、羥自由基清除率和DPPH清除率作為體外抗氧化活性評價指標，運用Logistic的二分類算法，將兒茶素、表兒茶素含量指標和抗氧化活性指標進行關聯分析，建立了用于雞血藤4個等級(優、良、中、差)評價研究的“主成分分析-二分類 Logistic 回歸”模型：P優=exp(187.963+0.270XABTS+1.797XOH-5.934XDPPH+145.579C兒茶素-159.447C表兒茶素)/[1+exp(187.963+0.270XABTS+1.797XOH-5.934XDPPH+145.579C兒茶素-159.447C表兒茶素)]；P良=exp(-106.767+1.961XABTS+4.503XOH-3.734XDPPH-173.123C兒茶素+87.723C表兒茶素)/[1+exp(-106.767+1.961XABTS+4.503XOH-3.734XDPPH-173.123C兒茶素+87.723C表兒茶素)]；P中=exp(-450.921+12.810XABTS-3.969XOH+0.408XDPPH-197.176C兒茶素+248.085C表兒茶素)/[1+exp(-450.921+12.810XABTS-3.969XOH+0.408XDPPH-197.176C兒茶素+248.085C表兒茶素)]；P差=exp(-204.710-2.192XABTS-2.575XOH+6.070XDPPH+88.536C兒茶素+19.628C表兒茶素)/[1+exp(-204.710-2.192XABTS-2.575XOH+6.070XDPPH+88.536C兒茶素+19.628C表兒茶素)]。

1.6 兩步法

歐小群等[32]建議以“兩步法”建立黃連飲片等級劃分標準，第一步先測量各等級飲片的水分、總灰分、浸出物、含量(表小檗堿、黃連堿、巴馬汀、小檗堿)，剔除不合格者，采用聚類分析，定部分統貨。第二步測飲片大小(長度、寬度、厚度和質量)、顏色(外部顏色、內部顏色)，綜合分析確定優級：呈不規則的薄片(片長≥2.0 cm、片寬≥0.5 cm、片厚0.1～0.3 cm)，過一號篩藥屑<1.0%；水分<12.0%；總灰分<3.5%；稀乙醇浸出物≥25.0%；小檗堿≥5.5%，表小檗堿、黃連堿和巴馬汀的總量≥3.6%。統貨：呈不規則的薄片(片長、寬、厚不做規定)，過一號篩藥屑<4.0%；水分<12.0%；總灰分<3.5%；稀乙醇浸出物≥15.0%；小檗堿≥5.0%，表小檗堿、黃連堿和巴馬汀的總量≥3.3%。

2 各分類方法優缺點對比分析

上述研究現狀和成果顯示，中藥飲片的商品規格等級研究已不再滿足于傳統的飲片性狀鑒別，更多的朝向飲片內在質量檢測發展。上述已見報道的6種評價方法均可有效地對飲片進行多因素的規格等級劃分，在評價因素的選擇上具有共性，均是以指標性成分的含量和飲片的性狀為主要檢測指標，兼顧部分研究者考慮到的產地、基原等。不同之處在于，各評價方法對因素進行數據分析時出現了較大的差異：“傳統經驗鑒別結合現代含量測定法”和“兩步法”的數據處理較為籠統，僅僅將各因素混合在一起，進行簡單的對比，含量高、性狀好即優，其優點是直觀，并兼顧傳統與現代，缺點是因素多，判別過程中無法全部兼顧，難以取舍；“質量常數法”“復合質量常數法”“數學模型方程法”三者均是將所測的各因素通過數學計算公式計算出一個無量綱的常數，然后將此常數進行區間分段，以此劃分飲片一、二、三等，其優點是評價標準較為統一，缺點是不能很好地兼顧傳統的外觀、色澤、氣味等主觀鑒別，所有因素指標需全部統一數字化處理；“聚類分析法”是一種理想的多因素判別方法，使用此類判別方法時可以盡可能多地考慮影響飲片品質的因素，不受傳統和現代的影響，具有很好分類導向作用，但是其缺點也十分明顯，目前存在大量的聚類算法，如基于劃分的聚類方法、基于層次的聚類方法、基于密度的聚類方法、基于網格的聚類方法和基于模型的聚類方法等，算法的選擇取決于數據的類型、聚類的目的和具體應用。因此，建立符合中藥飲片自身特性的規格等級標準尚需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3 結論與討論

中藥的分檔是中藥材市場長期存在的一個現象。研究證明，中藥的分級銷售最早可追溯至春秋戰國時期范蠡所著《范子計然》，書中載有犀角、柏脂、皂莢和螵蛸4種藥材分級售價，曰：“犀角出南郡，上價八千中三千下一千。柏脂出三輔上價七十中三十下十。皂莢，出三輔，上價一枚一錢。螵蛸，出三輔，上價三百。”[33]。但是此分檔具有的隨意性太大，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市場、不同的商家所定標準難以統一。近5年，廣大中醫藥工作者亦積極探索中藥飲片的分級、分類方法與標準，涌現出了“傳統經驗鑒別結合現代含量測定法”“兩步法”“質量常數法”“復合質量常數法”“聚類分析法”“模型方程法”等分類方法，并將其應用在了山豆根、首烏藤、川芎、地黃、穿心蓮等數十味的中藥飲片規格等級研究中，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但是，中藥材需經炮制加工后才能形成中藥飲片，才可直接用于中醫臨床或制劑生產使用。中藥炮制的方法十分復雜，洗、潤、切、曬、烤、炒、煎、煮、燉、煨等方法多樣；鹽、酒、醋、姜、土、沙、蜜等五味齊全；性味歸經、升降沉浮、有毒無毒等影響深遠；文火、武火、透心、炒干、變黃、有香氣溢出等主觀判斷差異又較大；南方、北方、川幫、京幫、樟幫、建昌幫理念各異，手法有別。因此，“藥材好，飲片好”不能一概而論，一味認為優等的中藥材炮制出的中藥飲片即為優等飲片太過武斷，中藥飲片的規格等級必須建立符合其自身特性的判斷標準，方才不失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