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建新,趙珩,嚴炯,王崢嶸,陳雪,劉青,王亞杰
(1.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江蘇 南京 210029;2.南京大學附屬醫院金陵醫院,江蘇 南京 210016)
特應性皮炎(atopic dermatitis,AD)是一種常見的炎癥性皮膚病,其特征是反復出現濕疹和劇烈瘙癢。這種疾病影響所有年齡和種族的人,對患者和親屬有重大的心理社會影響,是皮膚病造成全球負擔的主要原因[1]。特應性皮炎與多種并發癥的風險增加有關,包括食物過敏、哮喘、過敏性鼻炎和精神健康障礙。病理生理學是復雜的,涉及到強烈的遺傳易感性、表皮功能障礙和T細胞驅動的炎癥。雖然2型機制占主導地位,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這種疾病涉及多條免疫途徑[2]。隨著生物信息技術的不斷的發展,其中表觀遺傳學的變化(DNA的甲基化及非編碼RNA)已逐漸成為研究熱點[3]。
非編碼RNA(non-coding RNA)分為微小RNA(micro RNA,miRNA)、長鏈非編碼RNA(long non-conding RNA,lnc RNA)、環狀RNA(ciraclar RNA,Circ RNA)等,雖不參與基因編碼合成蛋白,但卻發揮著多種重要生物學功能[4]。CircRNA一直被認為是“垃圾”分子,隨著轉錄組測序和生物信息學的不斷進展,CircRNA相對lncRNA具有穩定和非隨機的特性,在多種物種間具有高度的保守特性。近幾年研究提示,CircRNA參與基因表達的調控[5],在多種疾病的發生[6]、發展[7]中發揮作從作用于miRNAs和RNA結合蛋白,到充當轉錄調節因子,它們在基因調控和正常細胞穩態中的重要作用開始被認識。作為ncRNAs的新成員,CircRNAs在多種疾病和腫瘤中的重要作用逐漸被發現[8]。本文針對CircRNA的結構特點、生物學功能及其與AD的研究進展進行綜述。
CircRNA因為不是典型的RNA剪切模式產生,所以與線性RNA有明顯的不同。CircRNA通過連接3’和5’末端以及獨特的反向拼接形成環狀[9]。盡管形成CircRNA的發生機制仍然不清楚,但是基于包含來自親本基因的外顯子和內含子的組分,CircRNA可以分為三類:外顯子環狀RNA、內含子環狀RNA、外顯子-內含子環狀RNA[10]。另外CircRNA上有許多miRNA應答原件(MREs),MREs可以結合很多miRNA,像海綿一樣吸附很多miRNA,所以又稱CircRNA為miRNA海綿[8]。
1.1.1 CircRNA可作為miRNA海綿
人們普遍認為,CircRNA可以作為miRNA海綿或競爭性內源RNA(CeRNAs),其中包括miRNA反應元件(MRE),通過它們的結合位點間接調節miRNA的靶,即mRNA的表達。例如,一直的CDR1as與阿格蛋白高度相關,它擁有70多個選擇性保守的MRE,可以通過在中樞神經系統中作為miR-7海綿來阻斷miR-7功能[11]。此外,環狀RNA可以作為相同的miRNA海綿發揮不同的作用,也可以作為多個不同的miRNA海綿發揮相同的作用。CDR1as不僅通過miR-7的海綿作用參與了腫瘤進展,還促進鼻咽癌[12]、乳腺癌[13]和食管鱗癌[14]等,而且通過CDR1as吸附miRr-7影響上皮間質轉化(EMT),從而參與二氧化硅誘導的肺纖維化過程[15]。另外CircRNA可以結合特定的miRNA,吸附它們并抑制其功能,這種現象稱為競爭性內源RNA假說。如CDR1as具有74個miR-7的結合位點,當CDR1as過表達時,能大量結合miR-7而導致miR-7靶基因的表達水平上升;而當抑制CDR1as表達時,miR-7靶基因的表達水平會降低[16]。上述就是CircRNA最具代表性的海綿吸附作用,也是目前最為深入的功能研究。
1.1.2 CircRNA調控基因的轉錄
2017年同種人類誘導多能干細胞(HiPSC)在人體內首次替換組織已成為現實[17]。這一里程碑式的移植成功重新喚起了人們對基于HiPSC研究的興趣。然而,大多數研究仍然依賴皮膚活檢組織中的成纖維細胞作為HiPSC(F-hiPSC)的來源。實驗人員通過臍帶血誘導HiPSC時發現,臍血HiPSC與F-hiPSC基本沒有差別,還在臍血HiPSC轉錄水平上發現特定的CircRNA亞群,除了揭示多潛能基因調控網絡的復雜性外,還是提示我們CircRNA參與了基因的轉錄[18]。另外一項研究中[19],研究者確定了一個源于Foxp1基因的高表達CircRNA(hsa CIRC 0001320),并在功能上確定了它的作用。盡管Foxp1mRNA可以像其他細胞系一樣產生30多種不同的CircRNA[20-21],但只有CircFOXP1在間充質干細胞中有持續的高表達。結果表明CircFOXP1由5個外顯子組成,兩側是包含許多重復序列的內含子,CircFOXP1在MSCs的多能性身份支持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并參與了MSC分化的調控。事實上,與未分化的MSCs相比,在所研究的所有體外產生的中胚層衍生物中,CircFOXP1的表達持續下調[19]。
1.1.3 CircRNA與蛋白相互作用
CircRNA可以通過與某些蛋白質競爭性地相互作用來實現其功能[22],CircRNA也有蛋白吸附的功能,如CDR1as和SRY CircRNA可與miRNA效應因子阿格蛋白相結合,從而被降解[20,23]。在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GBM)中,CircSMARCA5可以作為剪接因子SRSF1的海綿,負向調節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細胞的遷移[11]。此外,CircRNA還可以作為蛋白質支架來調節蛋白質之間的相互作用。例如,Circ-Foxo3與Cdk2和p21通過形成一個三元復合體,抑制Cdk2的功能。此外,CircFOXO-3還可以調節ID-1、E2F1、FAK和HIF1-α,促進這些因子在細胞質中的滯留,參與衰老過程[24]。
1.1.4 CircRNA參與蛋白翻譯
研究者發現在hDPSC成骨過程中,CircAKT3表達上調,miR-206表達下調。下調CircAKT3可抑制ALP/ARS染色和成骨基因表達水平。CircAKT3與miR-206直接相互作用,miR-206抑制hDPSCs的成骨。沉默miR-206部分逆轉了CircAKT3基因敲除對成骨的抑制作用。體內研究表明,CircAKT3基因的敲除抑制了礦化結節的形成和成骨蛋白的表達[25]。來源于CIRC-FBXW7的FBXW7-185aa蛋白可以與FBXW7協同調節c-Myc蛋白的穩定性,從而抑制膠質瘤的發生[26]。
特應性皮炎是一種常見的瘙癢性皮膚病[27],是臨床比較棘手的病癥之一,在世界各地都困擾著大家[28-30]。以前的治療方法通常是對癥治療,隨著生物制劑的不斷進展,近年來的治療的效果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31],臨床治療效果大大改善。但我們對于其發病機制還不是特別清楚[30]。
AD與尋常型銀屑病的發病機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它們都是常見的炎癥性疾病,所以治療方案也有相似的地方[32]。很多學者開始探索CircRNA與銀屑病發病之間的關系[33],但涉及CircRNA與AD的研究卻不是很多。丹麥奧爾胡斯大學Kristensen教授[34]等通過對135例皮膚樣本進行深度的RNA-seq測序分析鑒定出了39286個CircRNA,并將銀屑病和AD患者(皮損和非皮損)的CircRNA圖譜與健康對照進行了比較。比較AD皮損皮膚和健康對照時,同樣大多數在皮損皮膚中下調。其中最顯著下調的是CircRHOBTB3、CircDEGS1、CircDEF6、CircSWT1和CircCCDC7;CircRNA(CircTNFRSF21和CircDDX21)顯 著 上調。AD與銀屑病作為炎癥性皮膚病的典型代表,通過RNAseq的檢測方法,差異表達的CircRNA已經被檢測出一部分,檢測出來的CircRNA將來可能可以作為疾病的診斷標志物。但此研究僅僅研究了CircRNA的差異表達,沒有進一步去研究CircRNA在疾病發病及病理過程中發揮的作用,這也是將來值得升入研究的地方。
CircRNA近年來已成為國內外研究的熱點,許多研究表明,CircRNA參與疾病的發生和發展[35],可作為疾病早期診斷、疾病嚴重程度以及預后評估的指標。不過現在科學家對于CircRNA并沒有完全了解,對于其功能還在不斷的探索[36]。目前在皮膚疾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鑒定差異表達等方面,但對于其作用機制及生物過程缺鮮有涉及。AD是臨床治療的難題之一,目前臨床的治療多以對癥為主,通過對CircRNA的研究,可以完善基礎醫學理論的機理探討和對新藥研發提供理論指導。
目前,關于環狀RNA與蛋白相互作用的研究還處于初步階段,盡管它們是理想的診斷標志物和治療靶點,但遺憾的是,目前尚無基于環狀RNA的臨床應用獲批。然而,目前已有一些研究顯示出非常有前景的成就。例如,CircPan3、cia-cGAS和CircKcnt2的研究則通過CRISPR/Cas9技術針對環狀RNA側翼內含子中的ICS構建了環狀RNA敲除鼠,并避免影響其相應的母基因。環狀RNA-蛋白互作改變了蛋白,從而可以調控生命活動,這激勵我們去設計基于(干擾或利用)其相互作用的全新臨床策略。將來對CircRNA的研究可為我們研究、治療AD打開一扇新窗戶,為臨床及科研提供新思路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