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濤治療產后缺乳經驗總結

劉焱

(湖北中醫藥大學，湖北 武漢 430061)

0 引言

湖北省黃岡市名老中醫，繼承于當地婦科名老中醫劉方城。臨床工作40余年，經驗豐富，擅長用傳統中醫辨證論治來治療調理女性疾病，尤善治療女性不孕不育疾病，對治療乳腺疾病也頗有豐富的經驗和心得。名老中醫劉海濤認為，在臨床上婦女產后缺乳大多分為氣血虧虛和肝郁氣滯這兩個證型，而此經驗方對上述證型有著較好的臨床療效，能有效解決婦人產后缺乳的問題。現將名老中醫劉老海治療產后缺乳的經驗方分享于此，以供同僚討論參考。

產后缺乳為產婦哺乳期內，乳汁甚少或全無者，又稱為“產后乳汁不行[1]”。李時珍曰：“蓋乳乃陰血所化，生于脾胃，攝于沖任。未受孕則下為月水，既受孕則留而養胎，已產則赤變為白，上為乳汁”[2]，指出產婦乳汁是由脾胃產生的陰血所化而來。宋代陳無擇《三因極—病證方論》中“產婦有兩種乳脈不行，有氣血盛而壅閉不行者，有血少氣弱澀而不行者，虛而補之，盛而疏之。”[3]，此處講了產后缺乳的兩種病因病機及治則，廣為后人學習借鑒。《傅青主女科》[4]中提到治療缺乳的要點在于“氣血”，虛則補之，實則疏之，“陽明之氣血自通，而乳亦通矣”。

1 病因病機

1.1 氣血虧虛型

《婦人大全良方》[5]認為，“乳汁乃氣血所化”，“乳汁資于沖任”。婦人產后的乳汁為血所化，由脾產生的氣血化生而來。產后氣血虧虛，或脾胃素弱，乳汁所需的氣血生化不足，所致乳汁不足甚則無乳可下。正如《景岳全書·婦人規》[4]云：“婦人乳汁，乃沖任氣血所化，故下則為經，上則為乳。若產后乳遲乳少者，有氣血之不足，而猶或無乳者，其為沖任之虛弱無疑也。”。隋朝《諸病源候論·產后乳無汁候》記載，“既產則水血俱下，津液暴竭，經血不足者，故無乳汁也”[6]也指出婦人津液暴竭、經血不足是缺乳的病因所在，奠定了缺乳之虛癥的理論基礎。

1.2 肝郁氣滯型

金元張子和《儒門事親》記載，“婦人有本生無乳者不治，或因啼哭悲怒郁結，氣溢閉塞，以致乳脈不行”[4]，提出婦人情志不佳也能導致缺乳，所屬缺乳實證。元代《格致余論·乳硬論》曰“乳房，陽明所經；乳頭，厥陰所屬。乳子之母，不知調養，怒忿所逆，郁悶所遏，厚味所釀，以致厥陰之氣不行，故竅不得通而汁不得出”[7]，也提出婦人乳房屬陽明胃經，乳頭屬厥陰肝經，脾胃虛弱，氣血生化無源則無乳以下，肝郁氣滯，肝之疏泄不暢則乳汁不行。

2 臨床經驗

名老中醫劉海濤認為，婦人產后失血，氣血多虧虛，生產前后體內激素水平的變化，也常導致婦人多憂慮，憂思傷脾，怒忿傷肝。產后氣血虛弱，乳汁無源，或是肝經郁滯，乳汁不通。臨床上可見氣血虧虛之虛證，或是肝郁氣滯之實證，但大多可見婦人虛實夾雜之象。故方中既要調理脾胃，使氣血化生有源，也要疏泄肝經，使乳汁暢通有道。缺乳之象不僅需要中藥的調理，也要進行婦人的心理疏導，自身心態作息的調節，亦是一劑良方。居家食療也必不可少，劉海濤名老中醫認為，鯽魚湯、鴿子湯亦可養氣虛，可在湯里加入紅棗、枸杞、當歸、山藥等補益氣血此類中藥。

2.1 治則

大補氣血，通氣下乳。

2.2 方藥

大奶母 30g，生黃芪30g，當歸身30g，通草20g，

北柴胡10g，炙甘草10g，大紅棗5枚，王不留行10g ，

5劑，每日一劑，分兩次服，乳下即停。

2.3 方解

方中以大奶母為君藥，通絡催乳[8]，實為催乳圣藥，還有補益腎陽的作用。以生黃芪、當歸身為臣藥，大補氣血，使氣血化生有源。黃芪甘，微溫，歸脾、肺經，能夠補中益氣，氣能生血行血，氣盛則血亦盛，氣血充盛則后天之本有源，乳汁得以化生。當歸，性溫，味甘辛，歸肝經、心經、脾經，當歸身重在養血活血，使得血補而不滯。以通草、王不留行為使藥，通草，性甘、淡，歸肺、胃經，通胃氣上達而下乳汁，實為通氣下乳。北柴胡疏肝理氣的同時，也是一味入肝經的引經藥，乳房屬陽明胃經，乳頭屬厥陰肝經，陽明氣盛，肝經條達，乳汁自下。炙甘草，性甘、平，調和諸藥，為使藥。再加紅棗5枚入湯劑，使得補氣養血之力更甚。諸藥合用，共奏“補益氣血，通氣下乳”之效。

3 臨床病案

3.1 病案一

患者方某，女，34歲，2019年11月7日因“產后乳汁不足3月余”來門診就診，患者于2019年7月23日剖宮產一男嬰，訴產后持續母乳不足，需加奶粉混合喂養，于家中間斷食用鯽魚湯、雞湯等滋補之品仍無明顯改善。就診時見患者面色蒼白，身體瘦弱，乳汁量少、質稠，觸診未發現乳房明顯腫塊，按壓無疼痛。訴產后乏力，心煩易怒，無頭暈，無寒熱，無多汗，納可，小便正常，偶有便秘，兩三天一行，舌淡紅苔白，脈弦細。劉海濤名老中醫根據患者癥狀體征診斷為：產后缺乳，氣血虧虛型，伴有肝郁。治以大補氣血、疏肝解郁、通絡下乳。方藥：大奶母、生黃芪、當歸身各30g，通草20g，北柴胡、王不留行、炙甘草各10g，大紅棗5枚，7劑，日一劑，分兩次服，囑患者家中飲食清淡，食以鴿子湯加紅棗、當歸、山藥以及無鱗魚，保持心情舒暢、充足睡眠、適當運動。2019年11月15日二診，患者訴服藥7付后乳量明顯增多，乳房充盈，嬰兒可無需奶粉混合喂養，無其他特殊不適，囑患者依舊保持心情舒暢、充足睡眠以及適當運動，不適隨診。

3.2 病案二

患者涂某，女，29歲，2020年05月23日因“產后乳房腫痛伴乳汁不下一月”來門診就診。患者于一月前順產一女嬰，訴因家庭因素頻繁爭吵，情志易怒，不思飲食，乳汁分泌不暢，甚則無乳以下，嬰兒靠奶粉喂養，乳房紅腫疼痛，伴胸脅漲悶，偶有頭暈，怒時加重，納差，眠差，不易入睡，大小便正常，舌紅苔白，脈弦。劉海濤名老中醫辨證論治，診斷為：產后缺乳，肝郁氣滯型。治以疏肝解郁，通氣下乳，佐以補氣養血。方藥：大奶母、生黃芪、當歸身、酸棗仁各30g，通草、茯神、遠志各20g，金銀花、蒲公英、白芷、夏枯草各15g，北柴胡、王不留行、炙甘草各10g，大紅棗5枚，7劑，日一劑，分兩次服，囑患者保持心情舒暢，避免爭吵，飲食清淡，禁辛辣刺激之物，可食以鴿子湯加紅棗、當歸、山藥以及無鱗魚，保持充足睡眠、適當運動。患者服5付中藥后電話訴乳房腫痛明顯好轉，乳汁尚可滿足嬰兒日常吸吮，睡眠質量改善，告知患者可不必繼續口服中藥，繼續自行調節情志，飲食清淡，適當運動，不適隨診。

4 總結

目前臨床醫學認為，母乳喂養更加有利于嬰兒的生長發育，而近些年來，產婦產后缺乳現象在臨床上愈發地常見，因此，有效治療產后缺乳對產婦及新生兒有積極的作用。名老中醫劉海濤認為，婦人產后失血多虛、產后情志失調多郁，臨床虛實夾雜多常見。如《景岳全書·婦人規》云：“產后氣血俱去，誠多虛證。然有虛者，有不虛者，有全實者。凡此三者，但當隨證隨人，辨其虛實，以常法治療，不得執有誠心，概行大補，以致助邪。[9]”經驗方中既有大奶母、生黃芪、當歸身大補氣血，使得乳汁分泌有源，又加通草、北柴胡、王不留行疏肝理氣，使得乳汁通暢有道，再加炙甘草調和諸藥，攻補兼施，效果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