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宇
(內蒙古自治區中醫醫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大柴胡湯是張仲景創訂的著名經方之一,該方在仲景原書中共4條,分別見于《傷寒論》與《金匱要略》。該方主治少陽病見里實之癥,為古今臨床常用方劑。關于該方的臨床報道較多,涵蓋了現代臨床各科,為進一步了解該湯的應用現狀,本次研究搜集了相關文獻,對其現代臨床應用的情況做以下綜述。
急性胰腺炎是由各種病因導致胰腺內的胰酶被激活,引起胰腺組織出現自身消化、水腫、出血及壞死等一系列炎癥反應。臨床表現主要有急性上腹疼痛、嘔吐、惡心、發熱等癥狀,輕者病情有自限性,經數日可自行恢復,重癥胰腺炎易并發休克和腹腔炎癥等,危及患者生命。中醫認為胰腺炎屬“癥瘕”“脅痛”“胃脘痛”等病癥范疇,主要是由于情緒及飲食原因導致肝膽脾胃功能失調,疏泄不利、肝失調達、脾不健運、升降不和,濕熱淤積中焦之內,中焦氣血失暢,繼發氣滯血瘀、邪濕壅塞[1]。對該病癥的主要治療目的在于改善癥狀,調節胰腺功能,濕熱、淤結和氣滯等病機貫穿于該癥病始終,因此以化瘀、理氣、內瀉熱結為治法,以大柴胡湯治療,方中大黃、枳實厚樸泄陽明熱結,白芍清利肝膽,生姜、大棗調和,各藥合用可泄血破瘀,散去肝郁。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大柴胡湯具有顯著的抗炎作用,其能顯著降低患者血清谷草轉氨酶、血清腫瘤壞死因子及血清丙轉氨酶,對肝臟胰腺血流恢復有重要的促進作用,因此對感染性重癥胰腺炎具有一定保護作用。現代醫學研究表明,急性胰腺炎的發生和發展過程中,氧化應激與炎癥反應有重要作用,而血清腫瘤壞死因子(TNF-α)在炎癥反應中可能起著核心作用,其能誘導白介素-6、白介素-8等各類炎癥因子的產生,促使炎性細胞共同產生作用,引起胰腺組織水腫甚至壞死,而大柴胡湯有卓著的利膽功效,相關動物研究表明,大柴胡湯可降低急性胰腺炎的轉氨酶與TNF-α在體內的含量,從而達到抗炎的功效[2]。任學明等[3]在其研究中運用大柴胡湯聯合西醫常規治療對肝郁氣滯型胰腺炎患者進行治療,研究結果表明,采用大柴胡湯聯合西藥治療的患者組治療有效率為95.9%,而單純采取西醫治療的患者組治療有效率僅為87.7%,此外,大柴胡聯合西醫治療的患者組在接受治療7 d后,其尿淀粉酶、血淀粉酶以及白細胞計數的恢復時間明顯比單純西醫組更短,且大柴胡組患者的TNF-α、IL-8、IL-6等炎癥因子水平的下降速度顯著快于單純西醫治療的患者。
膽汁反流性胃炎是指幽門括約肌功能受各種因素影響失調后,含有膽汁、胰液等十二指腸內容物反流入胃部,導致胃黏膜出現炎癥、糜爛以及出血,胃黏膜屏障功能減弱并發癥慢性病變。通常以胃部飽脹和不適感為主,伴有腹脹、噯氣、燒心、反酸、惡心、食欲不振等癥狀,嚴重時可出現胃出血[4]。該病在中醫上屬于“胃脘痛”“反酸”之癥,在肝胃郁熱,膽胃不和的范疇。病因多由情志不暢、憂思惱怒,致肝失疏泄,邪氣郁結,郁久化熱,熱移至膽,導致膽腑氣血瘀滯,疏泄不通,膽液不循胃氣下降,逆氣而上。另者或因饑飽失常,疲累過度,導致脾胃虛弱,使膽氣郁滯。該病以脾胃氣虛、升降失常為主要發病機制,因此治療關鍵在于疏肝利膽,和胃降逆[5-8]。如《醫學薪傳》曰,“上逆在使之下行”,因此給予大柴胡湯為基礎進行加減治療,該方具有和解膽胃、清熱降下、理氣和胃的功效,方中柴胡為君藥,配之以黃芩為臣藥,可除少陽之邪,枳實配以大黃,可行氣消痞、內泄陽明熱結、半夏具有和胃降逆之功效,配以生姜可行止嘔之功[9]。生姜配以大棗,可調和脾胃。嚴子興等[10]的報道中對膽汁反流性胃炎患者給予大柴胡湯治療,其研究結果指出采取大柴胡湯加減治療膽汁反流性胃炎的效果明顯優于西醫常規治療(鋁碳酸鎂及多潘立酮),大柴胡治療組的患者在經治療后,膽汁反流程度明顯低于常規西醫治療。此外采取大柴胡湯治療組的噯氣、泛吐苦水、上腹部壓痛、胃脘脹痛、胸悶食少、體重下降等癥狀及體征積分方面明顯有與常規西醫治療。其報道中指出大柴胡湯能夠有效改善胃黏膜病理變化、臨床癥狀、體征,具有調膽胃、解郁熱、降逆氣、止嘔吐疼痛的功效,上下分治,使諸癥盡除。
慢性腎功能衰竭也稱慢性腎功能不全,是有各種因素導致的慢性進行性腎實質損害,導致腎臟萎縮明顯,無法維持基本功能,從而出現水電解質平衡失調。酸堿平衡失調與代謝物潴留等臨床癥狀,累及全身各個系統的臨床綜合征。目前,慢性腎功能衰竭已經成為威脅人類健康的最主要疾病之一[11-14]。現代醫學對于該病的研究尚未完全明確,在阻止腎功能衰竭進展方面的治療也缺乏有效藥物,腎移植術與透析法是終末期腎衰竭患者的最佳治療方式,但由于腎源有限,價格昂貴,因此患者受眾小。目前,延緩腎衰竭的惡化速度,從而為代替治療爭取時間是治療慢性腎衰竭的重要目標,中藥治療作為慢性腎衰竭保守治療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有著其自身獨特的優勢。慢性腎功能衰竭在中醫上屬于“溺毒”“虛勞”“關格”“癃閉”的范疇。導致慢性腎功能衰竭的病因主要可歸為內外兩大因素,內因多有腎臟病日久不得愈,腎元受損,其他腑臟疾病波及腎臟,導致腎虛失職、濁不得泄,腎臟降濁升清的功能受擾。外因多有使用有毒制品、感六淫之邪傷及腎臟所為。該病屬本虛標實、虛實夾雜之癥。因此該病的治療需要根據實際病情的發展,標本之緩急、虛實之轉化來進行辯證治療。任魯穎等[15]在其研究中采取大柴胡湯聯合當歸芍藥散加減治療,在傳統的大柴胡湯中加入了當歸、川芎、澤瀉、六月雪、茯苓。并隨癥加減,陽虛者去半夏,添巴戟天和炮附子。陰虛者添女貞子、墨旱蓮與酒山萸肉。方中柴胡調暢氣機,疏通肝氣,以“和”為治,川芎活血理氣,白術、澤瀉與茯苓行化濕健脾利水之功效,白芍當歸滋養肝臟,活血通滯。方藥共用有血水同治和肝脾統調的功效。其研究結果表示采取大柴胡湯聯合當歸芍藥散治療的試驗組治療有效率高達90.00%,而采用常規治療的對照組治療總有效率僅為63.33%。另外,治療前,兩組患者中醫證候評分對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經過治療后,試驗組患者的中醫證候評分下降程度明顯優于對照組,其研究中還對兩組患者的肌酐清除率(Creatinine Clearance Rate, CCR)血清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 TC)、血肌酐(Serum Creatinine, Scr)、血尿素氮(Blood urea Nitrogen, BUN)及三酰甘油(Three acyl Glycerine, TG)等生化指標進行了測定,研究結果表明,兩組患者在治療前CCR、Scr、BUN、TG、TC等指標水平無明顯差異,經過治療后,試驗組患者的各項生活指標水平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因此其在研究中總結大柴胡湯聯合當歸芍藥散對慢性腎功能衰竭有卓著的臨床療效,確能改善患者腎功能指標與各項臨床癥狀。
高血壓腦出血是臨床常見疾病,患者血壓長期處于較高的狀態導致腦底小動脈發生纖維樣和玻璃樣改變,削弱血管壁的強度,當患者體力勞動或情緒激動時,血壓驟升,導致本來發生病變的腦部血管破裂出血,從而導致遠端腦組織缺血壞死。該病起病急,病情發展迅速,臨床癥狀變化多端,同自然界善行數變的風邪有類似特征,因此在中醫上也將該病稱為中風。臨床表現主要有猝然昏撲、言語不利及半身不遂等癥狀[16]。腦出血發生后,可導致一系列并發癥,包括代謝紊亂、水電解質紊亂以及肺部感染等,病情極為兇險,有極高的致死和致殘率。中醫認為高血壓腦出血屬于“中風”“眩暈”等范疇,情志失調、飲食損傷可損及脾胃,形成邪熱淤結,循經上擾。《內經》有載:“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一身陽氣由少陽所主,功主升發,導致肝郁化火,肝陽上亢。另外,肝腎陰虛者水不涵木,加上素日累及濕熱只顧,可致陽肝偏抗,上擾清竅,引發眩暈、因此急性期施治一般采取化痰通絡、平肝熄風、瀉熱解毒等主方,急性期過后,一般給予益氣活血化瘀為大法。大柴胡湯能夠去除少陽之邪,可用于高血壓腦出血的治療,方中柴胡疏肝解郁,可通少陽之氣,大黃瀉熱通便,可使臟腑淤積之熱排于下焦[17]。白芍有養血收陰、平抑肝陽之效,故可安脾斂陰。大黃與枳實配伍可理氣和血、緩解并積熱痛,黃芩瀉火解毒,有清熱燥濕之功,半夏和胃降濁,暢通理氣。生姜、大棗作為藥引,發揮調和脾胃之效。對于脾胃虛寒者,可添附子、茯苓和黨參,以達緩解肝氣受寒之效。便秘者輔以木香、蒼術與芒硝,可瀉下通便,緩解大便黏賦、清火降熱。馮慶琪等[18]在其研究中對高血壓腦出血患者采取大柴胡湯加減治療,取得較為理想的效果,在其研究中,采取大柴胡湯加減治療聯合常規治療的干預組療效達80.3%,而常規治療的對照組療效僅為60.0%,另外,其研究中還指出,采用大柴胡湯的臨床不良反應發生率明顯低于常規治療。因此其總結中提出,采用大柴胡湯治療高血壓腦出血能夠降低發熱、嘔吐及皮疹等不良反應發生率,藥物副作用小,藥效顯著,能改善患者大腦功能。
雖然目前關于大柴胡湯藥理的研究比較廣泛,有諸多相關報道,但關于該藥的臨床應用仍舊存在一些問題,如大柴胡湯方中各藥的配伍與劑量對療效影響程度、動物實驗與人體病理試驗是否相符等,因此仍舊需要強調辯證論治,不可對現代藥理研究生搬硬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