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述中醫藥防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幾點啟示

獨煒，侯小成，陳禮云，金玉盛，郭義，孟翔

（1.甘肅省禮縣第一人民醫院，甘肅 禮縣 742200；2.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 301617）

0 引言

2019 年 新 型 冠 狀 病 毒 肺 炎（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是一種新發于中國武漢的具有強烈傳染性的呼吸系統疾病，臨床以發熱、干咳、乏力為主要表現。人群普遍易感，病情發展迅速[1]。目前對該病西醫沒有特效的預防以及針對性的抗病毒藥物，因此目前推薦使用采取中西醫結合方法[2]。筆者所在的甘肅省隴南市禮縣第一人民醫院認真學習《診療方案》，對新冠肺炎患者積極開展中西醫結合治療，并且運用中醫藥的未病先防，既病早治，瘥后防復的思想，取得了良好的臨床實踐效果。現將相關體會與啟示淺述如下。

1 重視中醫未病先防的思想

于明坤[3]等通過對新冠肺炎中醫預防及診療方案匯總分析后得出，此次新冠肺炎病因病機多為感受疫戾之氣，以“濕”為主。仝小林院士[4]也指出氣候因素在此次新冠肺炎發病中占重要地位。故我院專家組提出，要依據我縣的具體氣候特征以及中醫未病先防的思想，積極采取預防措施，增強正氣，防止疾病的發生。正如朱丹溪所言：“與其救療于有疾之后,不若攝養于無疾之先。”[5]于是專家組依據我縣冬季寒冷干燥，飲食喜食肥甘厚味以及寒涼生冷之品，易于感受寒濕之邪的特點，于1 月25 日指導我院中醫藥管理科，配制以蒼術、藿香、佩蘭、菖蒲、艾葉、川芎等芳香散寒化濕辟穢藥物為主的香囊，總共配制藥物20kg，15g/包，分發到全院每個職工隨身佩戴，來達到外避邪氣的目的。同時我院在保證藥物煎煮安全的前提下，常在隔離病房里煎煮芳香化濕辟穢的中藥湯劑如藿香、佩蘭、貫眾、連翹、青蒿、蒼術等，患者的口服中藥湯劑也在病房中完成煎煮工作。煎煮過程中，可以在病房里形成蒸汽，而藥汽可以通過患者口鼻入肺，也起到了近似中藥熏蒸的效果，內服外熏同時進行，達到散寒化濕作用。內服預防性中藥湯劑以玉屏風散為底方，加入佩蘭、藿香、白芷、陳皮芳香散寒化濕，以增強正氣，固護肌表，使得“正氣存內，邪不可干”。

在疫病發生時，中醫傳統的香囊、藥物熏蒸，早期扶助正氣的方藥配合現代醫學的防護措施，可以減輕院內感染率，降低醫生的感染風險。希望未來可以在中醫未病先防理念指導下探索出預防不同類型急性傳染病的中醫藥的手段和方法。

2 新冠肺炎診治尤其要重視舌診

2.1 舌診在“有病無癥”患者的診斷、治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此次新冠肺炎的診治過程中，我們發現有些患者存在“有病無癥”的現象：①有些患者在醫學觀察期時無任何癥狀表現，但可能是病毒的潛在攜帶者，可以傳染他人；②影像學檢查陰性、臨床表現不典型者，處于輕型期，僅有乏力、低熱、胃腸道不適等輕微癥狀。對于這類患者如何干預治療成為了我們重點關注的問題。通過我們的觀察發現，雖然患者無臨床癥狀的出現但其舌苔大部分都有變化，呈現出舌質淡紅，舌尖紅，或舌淡暗，苔白微膩的表現，這就提示患者可能已經感受了濕疫之氣或者為“伏氣溫病”發病，對于這類患者我們確定了芳香化濕，清熱固本的治療原則，基本用藥如下：霍香10g、佩蘭10g、青蒿10g、蒼術10g、茯苓10g、杏仁10g、大青葉10g、沙參10g、生黃芪10g、生甘草6g。

2.2 通過舌象變化來把握新冠肺炎的傳變規律

通過我院的臨床觀察發現，患者發病前及發病初期，舌象共同表現為舌質淡紅，舌尖紅，或舌淡暗，苔白微膩，經過2-4天時間，轉為舌體胖大伴齒痕，舌質紅、或暗紅，甚至紫暗，舌苔轉厚膩，甚至濁膩滿布舌面，發展到重癥期舌苔表現為垢膩濁厚，熱化則苔兼黃燥，寒化則苔兼水滑。同時也發現，在核酸檢測和胸部CT 的表現還沒有出現之前，舌象已經發生了明顯變化。當疾病開始出現轉機時，舌苔的厚濁膩程度也開始減輕變化，到后期病情恢復時舌質淡紅，苔薄白，基本轉為正常舌象。故而可以通過舌象的變化來把握新冠肺炎的傳變，及時調整處方，截斷傳變。

通過此次新冠肺炎的防治，我們深刻理解了溫病學家，為何對舌診高度重視。尤其是《溫病條辨》[6]把舌診運用在辨別病機（如中焦篇的第1 條即通過苔老黃，甚則黑有芒刺，代表了邪熱傳至中焦，由于熱甚傷津，故舌苔由老黃轉黑，甚有芒刺）、指導治療（如中焦篇的第33 條即根據攻下后的舌診變化，預測病邪的深淺，津液耗損的程度，以決定用增液輩還是復脈法的不同治療措施）、觀測預后（下焦篇第2 條即通過舌上津回與否判斷預后的好壞）等方面。提示我們應該強化中醫傳統經典的學習，同時通過臨床實踐總結舌診在急性傳染病中的變化規律以及指導意義。

3 準確把握新冠肺炎的分期診治，及時截斷病勢

我院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三版）[2]以及具體的臨床實踐，將我院的新冠肺炎分為三期。①醫學觀察期：有密切接觸史，無臨床癥狀，通過舌象的變化以及伏氣溫病理論，予中藥早期干預治療，治療原則以及處方同上所述；②臨床治療期：初期患者證型多表現為疫邪濕毒郁肺，治以宣肺化濕，方用藿樸夏苓湯加減；中期證型多表現為疫邪濕毒阻肺，治以解毒化濕，方用平胃散合小陷胸湯加減。此期患者容易出現濕毒化熱表現，根據不同臨床表現選用三仁湯、甘露消毒丹、達原飲、升降散、黃連解毒湯等方加減；重癥期多表現為疫邪濕毒閉肺，治以祛濕毒、泄濁氣、逐瘀結、肅肺氣，方用清肺解毒湯、麻杏石甘湯、葶藶大棗瀉肺湯、黃連解毒湯等加減，并重用地龍、桃仁、葶藶子來解毒宣肺通絡，佐以白術等扶正之品，防止肺纖維化等后遺癥的發生；③恢復期多表現為脾肺氣虛或氣陰兩虛，治以清透余邪，扶助正氣，方用六君子湯、竹葉石膏湯、沙參麥冬湯等加減治療。

通過早期對疾病的分期干預治療，能夠有效的截斷病勢，縮短病程，降低重癥患者比率，提高治愈率。同時我們也觀察到有2 位中老年患者，既往有基礎病史，患病后病情進展迅速，體溫升高快，咳嗽喘促，呼吸困難明顯，伴見周身乏力，肌肉酸痛等顯著的臨床表現，我們及時根據臨床癥狀變化，給予相應的中醫藥辨證治療，以改善患者癥狀。雖然這兩位患者核酸檢測陽性轉為陰性的天數分別為19 天，20 天，比我們觀察到的年輕患者平均轉陰天數13-15 天長。但是未由重癥轉為危重癥，說明中醫藥對于截斷病勢有其自身的獨特作用。

4 重視新冠肺炎瘥后調護

古語言：“行百里者半九十”，患者出院后機體虛弱，正氣不足，若失與調養則易“食復”、“勞復”，或機體由虛成損，難以復原。故我院非常重視瘥后的調護，囑患者出院后自己居家隔離14 天；堅持練習在醫院學習的吐納及簡化的八段錦動作；規律服用出院所帶湯藥；可以適當艾灸關元、氣海、三陰交、足三里等腧穴以扶助正氣，每日1-2 次，每次10-30 分鐘；注意飲食清淡，不要暴飲暴食；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態；定時監測體溫，如有不適隨時復診。

我們也注意到了，2 月22 日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辦公室印發了《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恢復期中醫康復期中醫康復指導意見（試行）的通知》[7]，這對于貫徹中醫“瘥后防復”的理念，促進疾病恢復，提高生活質量，截斷復發源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通過回顧我院防治新冠肺炎的全過程，重視中醫“未病先防”、“既病防變”、“瘥后防復”的思想，重視舌診在急性傳染病中的重要價值，準確把握中醫藥分期辨證，早期干預，可以有效的截斷病勢，顯示中西醫結合防治傳染病的巨大優勢。正如習總書記寄語中醫人要“傳承精華，守正創新”，期望我們中醫人不負韶華，在與疾病斗爭中為后人留下寶貴的經驗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