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興旺
在大多數人看來,小學六年級已處于“人生起跑線”,萬萬不能大意。我的兒媳婦也是這樣想的,因此向我征求意見,讓我得閑之時,為孫兒的作文做些輔導。
平日里,我常掩卷思考、揮筆寫作,這是退休以后的愛好,也算是自娛自樂,但兒媳婦以為我天天舞文弄墨,文采一定不一般。因此,對輔導孫兒寫作文的事,我只能勉強應允,至于能否有助于孫子作文水平的提高,我也只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一次,孫子向我請教一道語文連線題,其中有四句話要與作者連線。孫子寫好的答案,大致都對應了,我看到“讀書百遍,而義自見”一句連的是董遇。這句話似乎應該是“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至于董遇是何許人也,我不太清楚。之后,我把自己的疑惑說給兒媳婦聽,她說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語文教材上就是“讀書百遍,而義自見”,作者是董遇,而我的猜測并沒有明確的來源。數日之后,我閱讀《書摘》雜志,無意中讀到了《三國志·魏志·王肅傳》,里面寫到“人有從(董遇)學者,遇不肯教,而云‘必當先讀百遍’,言‘讀百遍而義自見’?!睉撜f,這篇文章表明,孫子的連線是正確的,兒媳婦的解釋也是不錯的,唯有我的記憶是錯誤的。在公園散步的時候,我和老伴說起這件事,并深感自責,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輔導孫子。老伴對我的困惑不以為然,安慰我說:“快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嘛。”
其實,我的糾結就在這里,自身只有半桶水,拿什么去輔導孫子的作文呢?何況數字化時代,對新作文的概念,我又懂得多少?我自知“輔導”實屬不易,溝通更不容易。
還有一次,室外下雨,雨滴敲打著窗外鐵皮雨篷,啪啪作響,孫子集中不了心思做作業,居然放下課本,專心聽雨。我一看急了,連連催促孫子寫作業。孫子不慌不忙,還邀請我一起聽雨,聲稱雨聲妙不可言。我雖無良言回應,卻也不會因此而訓斥人,但是小報告還是要打的,就讓兒媳婦來嚴加管教吧。
且聽兒媳婦是怎樣說的。她向我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當年,西南聯大的一間簡陋的教室內,老師正在上課,突然間暴雨如注,用鐵皮做屋頂的教室內頓時如敲鼓鳴鑼,老師在講臺上說了些什么,學生們一概不知,于是,老師就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靜坐聽雨。隨后,師生一起端坐在教室側耳聽雨。這似乎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奧秘:不與天爭,不與地斗。聽雨的學子,其心靈便如一顆種子,落到心田的雨聲,給其以萌芽勃發的力量。
聽完兒媳婦的故事,我感覺到了靜坐聽雨那份充滿了美感和詩意的寧靜,讓我一根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了,希望孫子也能從雨聲中得到思想的升華。
孫子在小學期間,能否求得作文的進步,其實還在于他的悟性。生活中處處有作文素材,要提升寫作能力,就要在輔導中善于發現和引導,進行啟蒙式教育。我想,以后在輔導時,還是要有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態度,引導孫子在生活中發現作文素材,提高作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