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工程項目模塊化建設策劃與實踐

何鐵偉

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工程部 北京 100728

1 模塊化建設現狀

石油化工工程項目模塊化建設是近年來比較受推崇的項目管理重大舉措之一。模塊化建設具有縮短現場安裝時間、減少高空作業、改善作業環境，以及提高施工效率、保障工程質量、降低安全風險等顯著優勢備受業主和參建單位的青睞，使其與標準化設計、標準化采購并列為工程項目建設的“三標”規則。

隨著行業內大型吊裝設備、運輸設備等的先后涌現，尤其是2000t、4000t 大型起重機、模塊組合液壓掛車等紛紛加盟，模塊化建設風潮逐漸呈現井噴之勢，模塊化范圍及型式不斷擴大，從早期的撬裝設備、分析小屋、多專業預組模塊，發展到現今的管廊管系模塊集成、集成區域變電所/ 現場機柜間（E- House）、工藝包內所有設備及其輔助系統的集合（包設備）等，已有許多成功的案例可供借鑒，而且正為一批模塊化工廠提供源源不斷的海內外市場訂單。模塊化建設之所以能夠成功，標準化設計、標準化采購是必不可少的充要條件，且必須有制度作為保障，并執行到位。就行業內而言，上有頂層制度設計，下有群應策略，按理應能順利發展并日漸壯大，但事實上，許多項目模塊化建設在實施過程中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瓶頸。

2 常見問題

模塊化建設范圍及形式不斷擴大是優秀的經驗借鑒和推廣的必然產物，但無論是設計源模塊（如E- House、包設備等），還是施工源模塊（如多專業預組模塊、管廊管系集成模塊等），都必有明確的工程范圍和工作范圍界定。若一味地將“模塊化”概念擴大，忽視模塊化自身優勢的限定而漫無邊際地放大其可模塊化范圍，其結果可能適得其反。

2.1 工程范圍擴大

無論源于設計還是源于施工模塊，其工程范圍都應是明確界定的，最終交付物必然是能在事先設定的外界條件具備狀態下可發揮既定功能的組合體，包括所有必要的硬件部件和軟件集成。當然，一些不是本模塊功能組成的部件由于平面布置和空間需要，須事先劃入本模塊中集成，也是可行的，但并不是將所有無關的部件全部歸入一個模塊就是首選或必選。如果為了片面追求合同額或分包掉應盡的責任，盲目擴大模塊范圍，甚至把一個裝置或單元的地上部分隨意定義為一個“包”，不合理地將該裝置或單元有機分割成若干個小模塊進行工廠制造、集中運輸、現場組裝，而是以散件和素材形態到貨，進行現場制造，那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模塊化。更有甚者，有的可能會涉嫌違法分包或轉包，這就走向了模塊化初衷的反向。何況，模塊的劃分與組合還要考慮現場施工時點、安裝順序、經濟投入和安全風險等多方因素。

在一個既定的模塊中，內涵擴大也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在滿足給定的輸入、輸出和外部環境條件下，其自動系統似乎只要符合功能要求及相應標準即可。然而，石化行業規范比一般民用規范或國家標準要嚴得多，若選擇民品材料或配件的自動系統，在裝置極端和異常狀態下可能會發生故障，尤其是合金材質管閥件、墊片、螺栓和電儀元配件等。在石化裝置中，模塊中的易損、易耗件還沒有先進到像電腦組件、復印機組件一樣隨手停機更換，也不像那般操作一樣沒有危險后果。因此，其可靠性不能僅僅靠專利設備或專有技術的噱頭保證，其內涵中的隱藏內容及技術指標更應該引起重視或被明文列示。

另一方面，既定模塊的外延擴大也是一個重要問題。外部界面布局、接口/ 接頭型式和幾何空間定位、數據制式及計量單位等，都直接影響模塊能否與外部系統簡易暢聯。常見的界點丟失、接口/ 接頭型式錯亂、幾何空間錯位、數據制式需要轉換等“小問題”，都會造成停工而不得不投入大量的人財物資源，令模塊化本應產生的先機、效率、利潤、質量、安全等優勢化為泡影。無論是忽視了統一規定或未被統一規定，還是只顧自身優化或疏于優化，這些都是應該明文糾偏的。

2.2 工作范圍擴大

與工程范圍相比，工作范圍更容易擴大而不被公知。在工作范圍界定中，工作界面的粗糙分工、合同文本和技術協議的程式化描述、詞語的高度概括和模棱兩可，以及服務內容的語焉不詳等，均會給工作范圍偏離埋下伏筆。

目前，無論是設計專業分工、專業設計分包，還是采購中的技術協議，或是施工分包的合同文本，權責利劃分都在趨向模板化。因看似清晰的條目并沒有細分到必要的末節，給人為操作留下了空間。在正負偏差范圍內，雖然取正取負都是操作人的自由。但專于追求不計量的負偏差或純計量的正偏差，甚至對未明確設定偏差范圍和計量規則的漏洞進行惡意操作的，都將給模塊化實踐帶來巨大損失。這些可用于計的“量”不僅是工程范圍內的重量、數量、質量等顯性指標，而且還包括工作范圍內的過程培訓程度、技術指導方式、開車服務及人工時等隱性指標。

在工作范圍內，詞語模糊帶有一定的普遍性。尤其是對包設備的詳細內涵研究不詳時，常常會出現“座”、“套”、“組”等高度概括的模糊計量單位。如果技術協議中另附包組成件的詳細清單，還可進行詢價判定、到貨驗收、界面復核等基本驗證，一旦清單不詳，則后續丟三落四的扯皮將層出不窮。

現場服務也是如此，最常見的是“技術指導”一詞。一些非“全科”的管理和營銷人員充其量扮演了“協調”角色，而卻以“技術指導”自居，全攬所有技術及服務事務，將本來的小問題拖大拖長，造成尾大不掉，使服務成了打嘴仗的代名詞。

3 問題根源

之所以模塊化范圍及型式隨意擴大會出現問題，這是一物兩面的本性決定的。正面的和負面的均可自由漫延，積極作用和消極作用也會此消彼長。要引導正面效應，發揮其積極作用，就需在概念、制度和實踐中弄清產生問題的主要根源。

3.1 概念模糊

對模塊化建設的理解，絕大多數人本身并無歧義，且模塊化建設所帶來的顯著優勢大家有目共睹。無論從設計、采購還是施工上，其都比傳統做法可產生更多的價值和利潤，這也是所有項目干系人的關注點。如果把“模塊化”概念模糊化，沒有真正理解或理會模塊化的精髓要義，認為凡事可“包”，把工程和工作內容一股腦兒的包出去，就會忽視在可模塊化的范圍內更大限度地設計優化定型、工廠制造量產，從而為現場標準裝配提供更多條件。

3.2 制度缺失

無論模塊化建設還是標準化設計、標準化采購，要想讓三者高度契合，達到“定型、量產、標準裝配”的水平，不是一個部門、一個項目所能夠決定的。排除項目干系人的關注點外，還需要一套完整的制度體系支撐。從模塊分割策劃、塊內組合優化、復用及量產可能、技術經濟對比、實施可行性分析、專業間分工協助、排他性采購、專業化工廠制造、第三方監造認證等方面，都需要有明確的程序和明文規定，從而盡可能減少個人因素影響。這些程序和規定之所以難產，原因之一是還有一大堆傳統習慣有待打破。

3.3 過程缺審

在模塊化建設過程中，范圍及型式隨意擴大的消極后果在項目上的表現非常明顯。不僅在圖紙和變更上、到貨狀態和順序上，而且在現場服務及技術指導上都會輕易讓“標準裝配”變成“檢維修”。這些問題常被參建人詬病不已。但由于“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式的唯進度型處理方式，往往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這些在項目中算是“傷疤”的缺陷，以及易傳染的抱怨，往往不會被記錄在案，更不會被及時審查、審計。不管有心還是無意的過失自動免責，常常會像病毒一樣肆意流行，使類似的“傷痛”重復出現。

3.4 持續改進缺位

一個裝置出現的問題在另一個同類裝置重復出現，一個項目出現的問題在另外一個項目如影隨形。這是因為項目內的PDCA 循環、項目間的“舉一反三”都沒能正常發揮效能。不是持續改進難做，而是某些該做的事情沒有做到位。制度不全、過程不查、記錄不夠、總結不細、追責不力，使常常掛在嘴邊的有效管理手段形如泡影，而這些正是阻止問題不斷蔓延的最后屏障。

4 解決辦法

在項目實踐中，模塊化范圍及型式隨意擴大的隱性危害常常比顯性危害更大。有時若不在意，就可能出現觸碰法律紅線、破壞社會秩序的事件，也會使項目參建者的精神遭受侵蝕、財富受到損害。遏制范圍及型式隨意擴大，必須從其主要根源著手，在概念上、制度上、過程中、總結上采取針對性措施，使其正面影響蓋過負面影響。誠然，事物不是一成不變的，在主要矛盾變成次要矛盾時，還會出現新的主要矛盾，這需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和處理問題。

4.1 細分

在概念上，絕不能一“包”蓋全。要根據工程模塊的功能調整傳統設計上的平面和空間布置，從工藝上入手，在設備上著眼，將工程細分為一個個專項功能模塊或綜合功能模塊。使這些模塊都像E- House 一樣，不僅具有可替換性，更要有可復用性，而且還具備快速聯通接頭/ 接口，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有機包。這需要大力解放思想，徹底摒棄舊的觀念束縛，邊創新邊創造，邊試驗邊固化，成功后再推廣。

4.2 深化制度改革

模塊化細分改革必須有新的體系制度支撐。要建立新的體系制度，首先要重新定位模塊化工作。按照細分原則，組建模塊化改革攻關小組，選拔有思想、有經驗、有創新能力的人才組建專業隊伍；基于科學研究的方法，立課題、訂目標、配資源、做試驗，研發“模塊化產品”，才能實現“定型、量產、標準裝配”的目標。因此，在制度制訂上要按照研發產品的思路，研討在模塊策劃、設計、采購、施工、開車中可能涉及的影響標準化、模塊化的束縛，列成清單，一一制訂對策，形成一套完整的制度。而且這套制度不僅要傾力試行、不斷完善，最終還要形成可推廣的體系。

4.3 過程記錄及整改

研發成果成敗與否必須經由過程實踐檢驗，而且過程記錄要可全程見證。所有異常的表現，包括“傷痛”和詬病都必須列于記錄之中，由組織牽頭分析產生的根源，找出偶然和必然之間的聯系，制訂措施，當即整改。而且這次整改應該被當作一條補救措施升級到某個文件之中，如設計文件、合同文件等，形成新的版本號，就像計算機程序補丁一樣，一旦升級成功，就不會再容忍類似問題重現。目前過程記錄和整改之所以不能發揮應有作用，除了制度漏洞、執行不力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心思”在作祟。而這些，都應該在制度禁令之中，明文列出負面清單，保證每一次“傷痛”和詬病都被有效處置。

4.4 監督考核與獎罰兌現

無論多么合理的體系、多么完善的制度，都須被全面且有效執行才能發揮其規范作用。任何折扣及其連鎖反應都可能將體系制度空置。當然，不一定所有的制度監控點都完全符合某些特定時間、特定事項，但這并不是選擇性執行制度的理由。制度BUG 也應像過程記錄和整改一樣由組織去升級完善，但在此之前還須沿用。監督考核作為體系中的特定制度，尤當發揮天眼功效。其不僅要對模塊化工作中的一切原生“傷痛”和詬病進行考核，而且還要對其主動“自愈”行為和積極“自愈”能力進行檢驗。獎罰分明、及時兌現須與考核相輔相成。每一次正向或反向的刺激都是對麻木的警示與提醒，而時刻保持清醒則是研發團隊的源泉動力。

5 結語

工程項目模塊化建設方興未艾是社會發展、科技進步的必由之路，前進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也符合矛盾發展和轉變的客觀規律。任何主觀的不規范行為都可能導致矛盾向負面消極的方向發展，這是改革創新中的攔路虎，必須根除。完善制度、監督制度執行是改革創新的保障。這就要求有一批人去搞發明創造，時刻保持探索之心、攻關之魄、改革之勁，拾別人經驗而長，擢他人教訓而智，則工程項目模塊化建設的前景可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