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的法律政策研究

王文娟，陳 巖

（1.國家無線電監測中心，北京 100073；2.中國工程院戰略咨詢中心，北京 100088）

0 引言

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汽車進入千家萬戶，據公安部統計，截至2020年6月，我國機動車保有量達3.48億輛，其中汽車保有量達2.7億輛。汽車成為人們的主要代步工具，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也塑造了當今城市。然而汽車數量的不斷增加也帶來了很多交通問題，如交通事故頻發、交通擁堵等。為了改善這一現狀，很多國家開始研發智能汽車，通過智能汽車實現道路資源的自適應分配，通過車輛之間的信息交互來降低交通事故。伴隨著傳感器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5G 技術的發展，汽車正由人工操縱的機械產品逐步向電子信息系統控制的智能產品轉變，且與相關產業全面融合，呈現智能化、網絡化、平臺化發展特征，汽車將逐漸轉變為智能移動空間和應用終端，成為新型業態重要載體。這些新技術革命在改變人們生產生活的同時，也對傳統社會秩序和規則帶來了挑戰，這種挑戰一方面需要對以往法律政策及時修訂，另一方面則需要研究建立新的制度來調整規范并促進新技術發展。本文在此背景下，對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若干法律政策開展了相關研究。

1 智能網聯汽車法律政策現狀

1.1 國際層面

當前，智能網聯汽車正處于技術快速演進、產業加速布局的發展階段，一些發達國家和地區積極出臺相關法規政策支持智能網聯汽車（自動駕駛）的發展，破解制約技術發展的制度瓶頸。

美國是自動駕駛技術最先進的國家，也是相關政策研究和頒布最早的國家，美國對自動駕駛行業的指導與立法一直走在前列。在立法模式上，聯邦層面主要出臺指導性原則對各州立法提出建議，州層面負責制定責任和保險方面的制度，市層面主要負責道路交通規則及部分地方性規則的制定。

2020年1月，美國已正式發布自動駕駛4.0計劃，旨在確保美國在自動駕駛領域的技術領先地位。歐盟于2015年發布了《歐洲自動駕駛智能系統技術路線》，提出了歐洲自動駕駛發展戰略。2016年修訂的《維也納道路交通公約》明確了只要車輛符合技術標準就可以將車輛的駕駛權交付給自動駕駛系統，公約的修訂為自動駕駛汽車上路提供了法律依據，相當于提供了一個市場準入規則。德國、英國也相繼制修訂法律，鼓勵自動駕駛汽車發展。

歐盟于 2015年發布了《歐洲自動駕駛智能系統技術路線》，提出了歐洲自動駕駛發展戰略。 2016年修訂的《維也納道路交通公約》明確了只要車輛符合技術標準就可以將車輛的駕駛權交付給自動駕駛系統，公約的修訂為自動駕駛汽車上路提供了法律依據，相當于提供了一個市場準入規則。德國、英國也相繼制修訂法律，鼓勵自動駕駛汽車發展。

2019年日本通過了《道路運輸車輛法》修正案，清除自動駕駛道路測試障礙。在韓國，自動駕駛已成為國家戰略， 2020年初韓國國土交通部發布《自動駕駛汽車安全標準》，針對自動駕駛汽車的部分功能提出有條件自動駕駛車（ L3級）安全標準，韓國也由此成為全球首個為 L3自動駕駛制定安全標準并制定商用化標準的國家。此外，新加坡、荷蘭、瑞典等也在積極推動自動駕駛相關立法工作。

1.2 國內現狀

近幾年來，我國陸續推出相關文件推動智能交通工具等產品的研發與產業化。在宏觀指導方面， 2017年4月發布的《汽車產業中長期發展規劃》中提出加快推進智能網聯汽車法規體系建設；同年 7月，《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中提出制定促進人工智能發展的法律法規和倫理規范。

在微觀制度方面，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與交通運輸部三部門發布了《智能網聯汽車道路測試管理規范（試行）》，提出 14項自動駕駛功能檢測驗證規范， 2018年8月中國智能網聯汽車產業創新聯盟、全國汽車標準化技術委員會智能網聯汽車分技術委員會宣布此規范正式發布。 2018年12月，《車聯網（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行動計劃》中提出加快構建智能網聯汽車測試評價體系。 2020年2月，由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牽頭的 11個部委出臺了《智能汽車創新發展戰略》，在戰略愿景中提出“到 2025年，中國標準智能汽車的技術創新、產業生態、基礎設施、法規標準、產品監管和網絡安全體系基本形成。實現有條件的自動駕駛的智能汽車達到規模化生產，實現高度自動駕駛的智能汽車在特定環境下市場化應用。”這一文件對推動今后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在地方上，北京市出臺了我國第一部自動駕駛車輛道路測試規定，《北京市關于加快推進自動駕駛車輛道路測試有關工作的指導意見（試行）》和《北京市自動駕駛車輛道路測試管理實施細則（試行）》兩個文件，為國內自動駕駛系統研發企業在北京進行自動駕駛車輛測試提供了規范和約束條件。之后，重慶、上海等多個省市也相繼出臺了類似規定，總的來說這些道路測試文件都是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對《智能網聯汽車路測管理規范（試行）》的細化。

2 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法律政策方面遇到的問題

當前，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遇到諸多法律政策方面的瓶頸，主要有以下三方面：

2.1 道路測試法規

目前，國內北京、上海、重慶關于自動駕駛道路測試的制度雖然是基于《智能網聯汽車路測管理規范（試行）》來制定的，但是自動駕駛道路測試牌照是由地方自行審核發放，且牌照有效范圍僅限在當地，但車輛進入市場后，并不會只在一個地方運行，因此針對自動駕駛道路測試法規急需要中央統一制定，牌照發放由當地政府根據國家規定統一執行，測試牌照以及測試數據在全國范圍內有效，并不局限于發放牌照地。就像目前的汽車管理，消費者可以屬地辦理牌照，但是車輛具有在全國范圍內行駛的權利，這樣消除地域隔閡，更有利于自動駕駛的進一步發展。測試道路也不應局限地域，應該按照車輛實際行駛中的道路，劃分為城市道路、高速公路、鄉村道路、隧道、山路等，在全國范圍內選擇典型道路作為自動駕駛道路測試。這樣對于自動駕駛研發單位來講，一個牌照可以在全國范圍內使用，測試道路也是典型道路，避免牌照的重復申請以及測試數據的重復測試導致的額外成本。

2.2 交通事故保險和責任

目前，在自動駕駛道路測試階段，根據各地規章制度，責任人還是測試申請單位，測試車輛上也有測試駕駛員，當發生交通事故時，若將測試駕駛員作為測試車輛的駕駛員，就可以沿用現有的《道路交通安全法》來進行責任認定，但這只是道路測試階段，車輛所有者是測試申請單位，測試駕駛員也是測試申請單位聘請人員。目前階段使用該規定還能滿足需求，但是隨著道路測試的完善，車輛需要實際上路，那么發生交通事故時如何確認責任人，是車輛提供者（廠商），還是車輛所有者（購買者），還是車輛使用者，這些問題需要法律規則予以明確。

2.3 數據安全和數據共享

智能網聯汽車需要大數據平臺，該平臺根據道路上車輛的信息進行處理分析并反饋給車輛，車輛根據數據反饋的信息行駛。車輛會有一個接口接入大數據所在網絡，而大數據平臺可以控制車輛的行駛軌跡，而且自動駕駛車輛上執行系統都是由電機執行，電機的指令也來自于整車的控制器，控制器與大數據平臺進行數據交互，因此，自動駕駛車輛的信息安全就至關重要。此外，智能網聯汽車依賴于感知的輸入、計算模型以及大量的道路場景數據，數據對自動駕駛系統研發和改進至關重要，已然成為商業競爭的核心，在自動駕駛的語境下，主要涉及數據共享和數據產權的問題，這方面尚沒有相關法律條款，未來明晰自動駕駛汽車相關的數據的權利歸屬和保護將變得越來越重要。

3 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相關立法建議

對于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發展中的相關立法，總體上要把握立法與技術發展相匹配，要兩條腿走路，沒有一定的技術發展，空談立法是毫無意義的；反過來技術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迫切需要相關法律予以調整和明確時，立法則不能拖后腿。同時也應認識到智能網聯汽車的發展與人們生活的很多方面都相關，因此無論是修訂已有的法規還是出臺新的制度，都是復雜的系統工程，不是單純的提出頒布一部智能網聯汽車（自動駕駛）監管法就能解決的。結合當前我國智能網聯汽車技術在發展中遇到的現實問題以及可預判的需要法律調整的內容，本文主要提出以下三方面立法建議。

3.1 平衡好技術發展與國家安全

自動駕駛汽車非常依賴地圖的靈敏度和精確度，但是我國《公開地圖內容表示補充規定（試行）》《遙感影像公開使用管理規定（試行）》等規定要求對公開地圖精度不得高于 50米、影像地面分辨率不得優于 0.5米。未來如要實現 L3及以上級別的自動駕駛則需要使用高精度地圖，而現行測繪及地圖相關法律法規對自動駕駛汽車發展所需的高精度地圖形成一定束縛，如果這些規定不及時修改，那么自動駕駛車輛上路就變得不現實。因此在關于自動駕駛相關法規建立和完善的過程中，在平衡好國家安全的情況下，適當放寬對地圖測繪的規定，或者參考航空領域，劃分民用與非民用區域，對非民用區域實行嚴格規定，對民用區域適當放寬測繪規定，可以為自動駕駛開發者提供法律支持，使其獲取高精度地圖信息，對自動駕駛的實現提供助力。

3.2 平衡好技術發展與信息網絡安全

智能網聯汽車的發展依賴大數據，同時其又會產生海量數據，數據和信息安全對于自動駕駛車輛至關重要。像《速度與激情 8》中的鏡頭，成千上萬的車輛被黑客操控，成為汽車大軍，在街道上橫沖直撞，造成起極大的破壞，雖是電影效果但也值得我們深思。因此，在立法之初就需要充分考慮信息網聯安全，實際操作中可以參考互聯網安全方面的立法，如將每一個車輛作為一個網絡節點或者 IP，其行為受國家管控。

3.3 做好立法科學統籌與部分優先出臺

智能網聯汽車的發展帶給人們生產生活的變革是方方面面的，與之相關聯的法律變革同樣也是多方面立體式的，所涉及的自動駕駛汽車和相關產品的生產、認證、銷售、使用、召回、報廢等環節，以及交通規則、責任認定等諸多法律關系，短期內難以形成完整的法律制度體系。但在科學統籌總體謀劃方面可充分借鑒美國等發達國家相關法規政策，讓立法具有科學性、前瞻性和關聯性，同時對已經遇到的迫切需要法律予以回應的應加快立法腳步，如上文提到的智能網聯汽車道路測試方面的規則、交通事故責任方面的規則、數據權屬共享方面的規則，以及開展智能汽車“機器駕駛人”認定等。

4 結束語

智能網聯汽車是一場由工業領域和交通領域共同拉動的產業革命，我們應把握這一科技創新和產業變革戰略機遇，逐步構建與技術發展水平相適應的法律法規體系，圍繞制造強國、質量強國、網絡強國和數字中國建設，推動我國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