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春
(南京大學 哲學系,江蘇 南京 210023)
1862 年12 月28 日,馬克思在寫給庫格曼的信中曾經說過,“世界歷史的進程就是這樣,它是怎么樣,就得怎么樣。”[1](p638)在這里,馬克思表達了對無產階級革命事業(yè)的必勝信念,不管世界歷史多么復雜多變,它總是遵循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不斷向前運動,社會主義事業(yè)的不斷發(fā)展是這個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資本主義社會在矛盾運動中產生了超越自身的社會形態(tài)即社會主義社會。這是我們科學認識近代以來世界歷史的“總前提”,脫離這個“總前提”,就不可能整體把握近代以來的世界歷史,各種碎片化的世界歷史理論就會層出不窮。科學把握近代以來世界大國發(fā)展同樣離不開這個“總前提”,這個“總前提”的核心問題是社會制度問題,世界歷史的演化史就是社會基本矛盾作用下的社會制度發(fā)展史,世界大國興亡盛衰主要取決于社會制度的基本性質和作用機理,帝國主義列強的殖民擴張、第一個社會主義大國的由興到亡、社會主義中國的發(fā)展壯大充分證明了這個道理。
世界大國是一個相對概念,也是一個綜合概念,大國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性,說一個國家是世界大國往往指的是其在世界的影響力大,有些影響力大的國家其國土面積相對較小。在帝國主義列強中,有些國家就自然地理而言難稱大國,但這些國家卻曾稱霸世界。世界進入近代以后,隨著資本主義的發(fā)展,特別是“自由競爭占完全統(tǒng)治地位的舊資本主義”被“壟斷占統(tǒng)治地位的最新資本主義”取代,世界強國的形成和發(fā)展出現了新的特點,即資本輸出和殖民擴張既是列強逐步形成的標志,又是列強進一步發(fā)展的條件。在資本輸出和殖民擴張的雙重牽引下,帝國主義列強成為世界近代史的主角,它們成為世界市場和國際政治的統(tǒng)治者。直到現在,曾經橫行世界的帝國主義列強仍然在消費近代殖民擴張帶來的巨大紅利。但是,在當今世界格局中,有些曾經的世界強國已經成了“明日黃花”,這是資本主義自身發(fā)展的必然現象,看不見的發(fā)展規(guī)律起著決定作用。
私人占有制的貪婪性和野蠻性在帝國主義階段更加突出。列寧強調資本家和資本主義國家瓜分世界是資本主義私人占有制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現象,“資本家瓜分世界,并不是因為他們的心腸特別狠毒,而是因為集中已經達到這樣的階段,使他們不得不走上這條獲取利潤的道路;而且他們是‘按資本’、‘按實力’來瓜分世界的,在商品生產和資本主義制度下也不可能有其他的瓜分方法。實力則是隨經濟和政治的發(fā)展而變化的;要了解當前發(fā)生的事情,就必須知道哪些問題要由實力的變化來解決,至于這些變化是‘純粹’經濟的變化,還是非經濟的(例如軍事的)變化,卻是次要的問題,絲毫不能改變對于資本主義最新時代的基本觀點。拿資本家同盟互相進行斗爭和訂立契約的形式(今天是和平的,明天是非和平的,后天又是非和平的)問題來偷換斗爭和協(xié)議的內容問題,就等于墮落成詭辯家。”[2](p638-639)今天,世界上有太多的“戰(zhàn)略家”只滿足于從“強大”與“弱小”、“戰(zhàn)爭”與“和平”、“聯合”與“分裂”來看待國際關系和世界格局,對于資本主義私人占有制度的內在矛盾,他們認為這根本不是問題,資本主義制度完全有能力治愈自己的一切疾患。
帝國主義殖民擴張的基礎原因和原始動力是爭奪有限的生產原料,生產的和經濟的原因始終是帝國主義殖民擴張的第一原因,“最新資本主義的基本特點是最大企業(yè)家的壟斷同盟的統(tǒng)治。當這種壟斷組織獨自霸占了所有原料產地的時候,它們就堅固無比了。我們已經看到,資本家國際同盟怎樣拼命地致力于剝奪對方進行競爭的一切可能,收買譬如蘊藏鐵礦的土地或石油資源等等。只有占領殖民地,才能充分保證壟斷組織自如地應付同競爭者的斗爭中的各種意外事件,包括對方打算用國家壟斷法來實行自衛(wèi)這樣的意外事件。資本主義愈發(fā)達,原料愈感缺乏,競爭和追逐全世界原料產地的斗爭愈尖銳,搶占殖民地的斗爭也就愈激烈。”[2](p645)列寧還深刻指出,“對于金融資本來說,不僅已經發(fā)現的原料產地,而且可能有原料的地方,都是有意義的,因為當代技術發(fā)展異常迅速,今天無用的土地,要是明天找到新的方法(為了這個目的,大銀行可以配備工程師和農藝師等等去進行專門的考察),要是投入大量資本,就會變成有用的土地。礦藏的勘探,加工和利用各種原料的新方法等等,也是如此。因此,金融資本必然力圖擴大經濟領土,甚至一般領土。托拉斯估計到將來‘可能獲得的’(而不是現有的)利潤,估計到將來壟斷的結果,把自己的財產按高一兩倍的估價資本化;同樣,金融資本也估計到可能獲得的原料產地,唯恐在爭奪世界上尚未瓜分的最后幾塊土地或重新瓜分已經瓜分了的一些土地的瘋狂斗爭中落后于他人,總想盡量奪取更多的土地,不管這是一些什么樣的土地,不管這些土地在什么地方,也不管采取什么手段。”[2](p646-647)即使在世界殖民體系瓦解之后,帝國主義列強對生產原料及其產地的爭奪仍然以新的方式進行,這是世界變革動蕩的根源,也是各種新殖民主義理論產生的根源。
在帝國主義階段,金融資本是一種存在于一切經濟關系和國際關系中的巨大力量,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起決定作用的力量,它能夠支配一些政治上完全獨立的國家,“不過,對金融資本最‘方便’最有利的當然是使從屬的國家和民族喪失政治獨立這樣的支配。半殖民地國家是這方面的‘中間’形式的典型。顯然,在金融資本時代,當世界上其他地方已經瓜分完畢的時候,爭奪這些半附屬國的斗爭也就必然變得尖銳起來。殖民政策和帝國主義在資本主義最新階段以前,甚至在資本主義以前就已經有了。以奴隸制為基礎的羅馬就推行過殖民政策,實行過帝國主義。但是,‘泛泛地’談論帝國主義而忘記或忽視社會經濟形態(tài)的根本區(qū)別,必然會變成最空洞的廢話或吹噓,就像把‘大羅馬和大不列顛’相提并論那樣。就是資本主義過去各階段的資本主義殖民政策,同金融資本的殖民政策也是有重大差別的。”[2](p644-645)帝國主義列強對中國的侵略和殖民使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中國的政治獨立性喪失殆盡,中華民族陷入深重災難之中,一個曾經的大國和強國成了任人宰割的迷途羔羊。
十月革命前夕,列寧敏銳地看到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發(fā)展的必然結果是社會主義的產生,看到帝國主義戰(zhàn)爭給社會主義帶來的歷史機遇,“大家都在談論帝國主義。但是帝國主義無非是壟斷資本主義。……如果試一試用革命民主國家,即用采取革命手段摧毀一切特權、不怕以革命手段實現最完備的民主制度的國家來代替容克資本家的國家,代替地主資本家的國家,那又會怎樣呢?那你就會看到,真正革命民主國家中的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必然會是走向社會主義的一個或一些步驟!因為,如果資本主義大企業(yè)成了壟斷組織,那就是說,它面向全體人民。如果它成了國家壟斷組織,那就是說,由國家(在革命民主制的條件下,國家就是居民的、首先是工人和農民的武裝組織)來指導整個企業(yè)。但是為誰的利益服務呢?——或者是為地主和資本家的利益服務,那就不是革命民主國家,而是反動官僚國家,是帝國主義共和國;——或者是為革命民主派的利益服務,那就是走向社會主義的步驟。因為社會主義無非是從國家資本主義壟斷再向前跨進一步。換句話說,社會主義無非是變得有利于全體人民的國家資本主義壟斷,就這一點來說,國家資本主義壟斷也就不再是資本主義壟斷了。在這里,中間道路是沒有的。客觀的發(fā)展進程是這樣:不走向社會主義,就不能從壟斷組織(戰(zhàn)爭使壟斷組織的數目、作用和意義增大了十倍)向前進。”[3](p264-265)列寧強調,“戰(zhàn)爭異常地加速了壟斷資本主義向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轉變,從而使人類異常迅速地接近了社會主義,歷史的辯證法就是如此。帝國主義戰(zhàn)爭是社會主義革命的前夜。這不僅因為戰(zhàn)爭帶來的災難促成了無產階級的起義(如果社會主義在經濟上尚未成熟,任何起義也創(chuàng)造不出社會主義來),而且因為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是社會主義的最充分的物質準備,是社會主義的前階,是歷史階梯上的一級,在這一級和叫作社會主義的那一級之間,沒有任何中間級。”[3](p266)列寧帶領人民群眾成功推動了社會主義發(fā)展由理論向實踐的轉化,人類社會實現了一次歷史性飛躍。
社會規(guī)律同自然規(guī)律相比有一個很大的區(qū)別,社會規(guī)律的作用過程始終離不開人類的主觀因素,換句話說,社會規(guī)律的作用過程是客觀與主觀辯證互動的實踐過程。我們說社會主義必然戰(zhàn)勝資本主義,這是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十月革命的發(fā)生是歷史的必然。但是,十月革命的勝利和第一個社會主義大國的發(fā)展都離不開人的主觀能動性。人的主觀能動性對社會發(fā)展的作用在性質上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影響,即人的主觀能動性對社會發(fā)展可能起積極作用,也可能起阻礙作用。蘇聯即第一個社會主義大國從興盛到衰亡的過程,就同兩種截然相反的主觀能動性直接相關。在社會主義國家,執(zhí)政黨的能動性對社會主義事業(yè)發(fā)展至關重要。因此,在社會主義國家,加強馬克思主義政黨建設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社會主義國家不變質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執(zhí)政黨不變質。
蘇共垮臺、蘇聯解體的過程充斥著形形色色的歷史虛無主義,從全盤否定斯大林到否定列寧,從否定“聯共(布)黨史”到否定十月革命開創(chuàng)的社會主義建設史,等等。歷史虛無主義思潮泛濫的嚴重后果是多方面的,共產黨執(zhí)政的合法性、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社會主義制度的合理性遭到嚴重質疑和全面否定。蘇聯解體、蘇共垮臺的根源不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制度本身出了問題,而是出現了否定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制度的社會思潮。因此,捍衛(wèi)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制度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重大政治使命。通過堅守和完成這個重大政治使命,不斷推動社會主義事業(yè)向前發(fā)展,不斷增強共產黨人和廣大人民群眾對社會主義事業(yè)發(fā)展的自豪感和使命感。在十月革命勝利四周年的時候,列寧強調,“我們有權自豪,而且我們確實很自豪,因為我們有幸能夠開始建設蘇維埃國家,從而開創(chuàng)全世界歷史的新時代,由一個新階級實行統(tǒng)治的時代。這個階級在一切資本主義國家里是受壓迫的,如今卻到處都在走向新的生活,去戰(zhàn)勝資產階級,建立無產階級專政,使人類擺脫資本的桎梏和帝國主義戰(zhàn)爭。”[4](p566-567)列寧指出,資產階級從它誕生之日起就向人民許諾自由、民主、平等,但是諾言總是變成謊言,“許了愿,但沒有兌現。他們是不可能兌現的,障礙在于要‘尊重’……‘神圣的私有制’。在我國無產階級革命中,就不存在這種對倍加可惡的中世紀制度和對‘神圣的私有制’的可惡的‘尊重’。”[4](p565-566)在列寧主義的指引下,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取得了輝煌成就,世界社會主義運動蓬勃發(fā)展,舊的殖民體系土崩瓦解,帝國主義列強統(tǒng)治世界的格局被打破。1957年11月6日,毛澤東在蘇聯最高蘇維埃慶祝十月革命四十周年大會上發(fā)表重要講話,他高度評價十月革命的重大歷史意義:建立一個沒有人剝削人的社會,曾經是世界上的勞動人民和進步人類千百年來的夢想;十月革命破天荒第一次在世界六分之一的土地上,把這個夢想變成了現實;這個革命證明:沒有了地主和資產階級,人民完全能夠有計劃地建設自由幸福的新生活;同時又證明:沒有了帝國主義的壓迫,世界各民族完全能夠和睦共處。
蘇共垮臺、蘇聯解體是20 世紀的重大歷史事件,其經過復雜而曲折,也可以說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因此,不能將蘇聯解體、蘇共垮臺歸咎于一個或幾個人。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蘇共內部的“關鍵少數”在歷史悲劇中的關鍵作用,戈爾巴喬夫就是“關鍵少數”中的核心人物。戈爾巴喬夫一上任就以改革家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改革成了他確立“合法性”、塑造新形象的道具,到處強調“改革刻不容緩”“改革是人民的切身事業(yè)”。
在改革初期,戈爾巴喬夫還經常強調堅持社會主義和發(fā)展社會主義,這使很多人認為蘇聯的改革在方向上是正確的。然而,這不過是戈爾巴喬夫使用的“障眼法”。1986年7月31日,戈爾巴喬夫在一次講話中強調,“蘇共乃至全國都一致認為,我們不應當在社會主義之外,而應當在我們制度的范圍內尋找對現實生活提出的種種問題的答案,應當依靠人民的生動活潑的創(chuàng)造力,挖掘計劃經濟、社會主義民主,文化和人的因素的潛力。西方有人不喜歡這一點。他們一直在等待著出現所謂背離社會主義的東西,期待我們會崇拜資本主義和借用資本主義的方法。我們從國外得到許多‘建議’,要我們今后怎么走和走向何方。還有各種各樣挑撥性的廣播節(jié)目,發(fā)表各種各樣的文章,其目的在于給我們國內正在發(fā)生的變化抹黑,離間黨的領導同人民的關系。這種不光彩的做法是注定要失敗的。黨和人民的利益是不可分割的,我們的選擇和政治方針是堅定不移的。在這個主要問題上,人民和黨是一致的。”[5](p56)1987年2月13日,戈爾巴喬夫說,“從解決所有問題的角度看,一月全會的主要思想是發(fā)揚民主。既在經濟中發(fā)揚民主,也在政治中及黨內發(fā)揚民主。然而是在社會主義基礎上發(fā)揚民主。不是背離社會主義,而是要有更多的社會主義,不是背離民主,而是要有更多的民主;不是背離社會主義道德,而是爭取社會主義道德。這就是改革的實質。”[5](p195)1987年2月19日,戈爾巴喬夫在一次講話中說,“要知道,現在我們已經在政治上受過鍛煉,有社會主義社會的生活經驗。我們不是一盤散沙,不是帶著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價值觀和政治觀從某個地方進入這個改革階段,我們都是社會主義時期的幾代人,我們的主要資本是在社會主義時期形成的,那就應當把這個資本利用起來。大概,這是在今天最難得的機會了。蘇聯是世界上唯一這樣團結的社會。”[5](p232)1987 年2 月25 日,戈爾巴喬夫說:“我們經歷過一場極其偉大的革命,這場革命迅速改變了我國和世界事態(tài)發(fā)展的進程,給人類命運打上了不可磨滅的烙印。我們積累了在實踐中實現社會主義的豐富的、各種各樣的和還沒有完全認識清楚的經驗,應當經常運用這些經驗,象列寧那樣學習,解決現實生活提出的問題。”[5](p254-255)“我們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我們不是背著社會主義的方向走,而是通過改革發(fā)揮社會主義制度的潛力。我們不是背著民主的方向走,而是為了勞動者的利益朝著發(fā)揚民主的方向走。”[5](p261)“形形色色的機會主義分子企圖按自己的標準解釋改革的目的,并企圖混到改革中來。必須看到這一切。但是,我們并沒有由于意識形態(tài)敵人施展陰謀而放棄完善社會主義社會的工作!我們堅定地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并且決不離開這條道路。”[5](p287)戈爾巴喬夫的這些“豪言壯語”和“鄭重許諾”恰恰掩蓋了他真實的政治企圖,轟轟烈烈的改革運動演化成一場葬送社會主義的“顏色革命”。
蘇聯政治家瓦·博爾金對戈爾巴喬夫的政治變化有過仔細觀察和深刻感悟,“我反復閱讀戈爾巴喬夫的報告、講話、文章中關于對馬列主義理論和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態(tài)度的章節(jié),以及關于我們的社會成就、我國成為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的論述,于是我發(fā)現了他的觀點發(fā)生變化的轉折點。他1988年以前的著作明確主張國家走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對這一點,各級黨組織的領導者、普通黨員以及許多關心政治問題的公民也都清楚地看到了。社會上大多數人認為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生活和工作了,可是,如果將幾十年的成就統(tǒng)統(tǒng)拋掉也是巨大的損失,因為許多國家的勞動者所珍視的正是我們所取得的社會成就,許多國家也都盡量采用我們的正面經驗。共產黨員,實際上是全體蘇聯人,都認為戈爾巴喬夫的話反映的是他堅持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的原則立場,所以他們在國內的社會形態(tài)開始變換之前一直是支持改革的。”[6](p127)但是,貌似政治正確的“改革”卻成了一場革了蘇聯社會主義命的慘劇,幾十年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化為烏有,“歷史學家以后會搞清楚戈爾巴喬夫的立場驟然轉變的時間和原因并對此作出解釋。那么,總書記是如何從社會主義制度、共產主義前途的擁護者變?yōu)橘Y本主義發(fā)展道路構想的推崇者的呢?我想,時間會使戈爾巴喬夫將他的觀點、原則發(fā)生急劇轉變的原因向世人做出解釋的。當然,一個人不能像風向標一樣隨風轉,我只同意一些分析家的結論:他當時已經身不由己。總書記受制于國內外某些勢力,他們?yōu)樗O下了圈套,他被迫帶領黨的羊群走入那精神的和肉體的屠宰場,只有他一人從那里走出來,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發(fā)了財。”[6](p127-128)當然,說戈爾巴喬夫在蘇共垮臺、蘇聯解體的歷史悲劇中只是一個“受制于國內外某些勢力”的被動者是不準確的。事實上,戈爾巴喬夫是悲劇的重要推動者,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主動者。
1990年3月14日,蘇聯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通過《關于設立蘇聯總統(tǒng)職位和蘇聯憲法(根本法)修改補充法》,取消1936年蘇聯憲法第六條有關蘇聯共產黨是一切社會團體和國家機關的領導核心的規(guī)定,并決定設立蘇聯總統(tǒng)職位。隨后,戈爾巴喬夫被蘇聯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為第一任蘇聯總統(tǒng)。蘇聯第一位總統(tǒng)產生了,半年之后十多個加盟共和國相繼產生了自己的總統(tǒng)。蘇聯的政治制度發(fā)生了根本變革,戈爾巴喬夫是這個變革的主要推手即導演兼主要演員,“由于能夠在蘇聯社會發(fā)展的一定階段把群眾聯合起來的創(chuàng)造性思想已消耗殆盡,黨不能得到新的理論武裝。戈爾巴喬夫對形勢沒有明確的認識,提不出能夠把人們聯合起來的切實有效的新思想,他的上臺導致黨徹底失去了社會領袖的地位。不僅如此,總書記還加快了黨的垮臺。千百萬忠誠的共產黨員信任他,選他為黨的領袖,而對這些共產黨員的命運負有責任的他卻第一個宣布與蘇共脫離關系,第一個背叛了黨,怯懦地拋棄了黨,而且是當眾公開宣布這一點。讓歷史去對這些事件和這種行為做出評價吧。無論國家的未來如何(我希望能是社會主義的和民主主義的未來),人們永遠不會贊同領袖在艱難時刻拋棄黨的行為。這就像船長率先拋棄正在沉沒的船只,將軍第一個逃離戰(zhàn)場的行為一樣。總書記最后的行為看來是受自我保護意識的驅動,但是不能說是出乎意料的。”[6](p401)
“改革家”戈爾巴喬夫將推翻社會主義制度和共產黨的領導視為自己對國家的功勞和貢獻。1991 年12 月25 日,戈爾巴喬夫下臺前發(fā)表電視講話,歷數他的“偉大貢獻”:“社會獲得了自由,政治上和精神上得到解放。這是最主要的成就,我們卻沒有充分意識到,因此也尚未學會利用自由。盡管如此,已經完成了具有歷史意義的工作。消滅了那個早已使我國無法成為富足安康、繁榮昌盛國家的極權主義體制。在民主變革的道路上實現了突破。自由選舉、出版自由、代表制政權機構、多黨制均已成為現實。開始走向多種成分經濟,確立了一切所有制形式的平等地位。在土地改革的范圍內農民階級得到復興,出現了私人農場,數百萬公頃的土地交給農村居民、市民使用。生產者的自由已經合法化,企業(yè)家活動、股份制、私有化方興未艾。”“改革的發(fā)起者們漸漸地(如果按歷史標準衡量則是很快地)發(fā)現必須改變蘇聯共產黨的作用,終止它凌駕于國家和社會所有機構之上的最高級別職能,構建法治國家。在1988 年6月召開的黨的會議上,我們成功通過了這一方針。正是從那時起,改革朝著民主和自由的方向前進,從此不可扭轉。”[7](p389-390)戈爾巴喬夫不斷宣揚他的“偉大貢獻”,“國內存在著成千上萬的具有不同政治信仰的非官方組織,其主要的政治分野就是看誰‘支持’還是‘反對’改革。在這樣的形勢下,蘇共和最高蘇維埃推出了在政治制度中設立總統(tǒng)制的建議。起初,我認為總統(tǒng)制難以與蘇維埃制度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因此拒絕了這個建議。但是,面對社會和政治經濟緊張局勢的加劇和數個政黨建立的形勢,必須立刻加強政府的權威,特別是行政權或總統(tǒng)權的權威。《蘇聯憲法》第六條被廢除。這樣多黨制獲得了國家《憲法》層面的合法性。這是推進政治改革的關鍵一步。不出所料,同樣一批左翼和右翼激進分子反對實現總統(tǒng)制,也反對選舉戈爾巴喬夫為總統(tǒng)。”[8](p398-399)
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這個大變局與近代中國面臨的大變局完全不同,它的主要內容是社會主義中國的不斷發(fā)展壯大。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發(fā)展既是中國的大事,也是世界的大事。對中國來說,把握好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關鍵在于如何鞏固和完善社會主義制度,如果離開這個根本點,變局就可能成為迷局和亂局。
在中國共產黨成立20周年的時候,毛澤東深刻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對于中華民族走出苦難的重大意義,“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一百年來,其優(yōu)秀人物奮斗犧牲,前仆后繼,摸索救國救民的真理,是可歌可泣的。但是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和俄國十月革命之后,才找到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最好的真理,作為解放我們民族的最好的武器,而中國共產黨則是拿起這個武器的倡導者、宣傳者和組織者。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一經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就使中國革命的面目為之一新。”[9](p796)100 年來,革命、建設、改革的偉大實踐都充分證明了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的偉大意義,馬克思主義指導是立黨立國、興黨興國、強黨強國的根本。
政治安全是國家第一安全,政治安全的關鍵要素包括意識形態(tài)安全、政權安全、制度安全和組織安全。蘇聯解體前,政治安全的重大風險體現在黨組織遭到破壞,黨員干部思想普遍混亂,否定馬克思主義理論、否定黨的領導和否定社會主義制度的傾向普遍存在,國家政權、社會制度和黨的組織面臨巨大安全風險。這種安全風險首先表現為對馬克思主義理論認知上的片面化、機械化和庸俗化。1990 年10 月,蘇聯托木斯克區(qū)委書記在蘇共中央關于改革問題的全蘇思想理論工作者會議上曾有這樣一段發(fā)言,“因此我想講講這種,可能是不平常的狀況。這種狀況下不僅今天我們黨存在,而是從1917 年就是這樣。從那時起我們所認為的馬克思主義是這樣的。他不是一種世界觀、一種科學,而是一種人民文化。這種馬克思主義的異化導致今天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平庸陳腐的混亂狀況,‘沒收剝削者的財產’、‘無產階級沒有什么可失去的,失去的只有鐐銬’、‘物質第一,精神第二’。你們任何一位學者、工程師、大學生,他們除了說物質第一、精神第二之外,對馬克思主義再說不出什么更好的東西了。這種口號今天還繼續(xù)存在。在當前資本主義社會化的情況下,我們面臨著資本主義化和經濟多元化的事實。我們還抱著這樣的口號,簡直是謬論。在1917 年這種荒唐還可以,但現在就不可忍受了。但是我想重復一下,今天我們的智力水平就是如此,因而無法擺脫這種危機狀態(tài)。”[10](p618)將馬克思主義理論片面化、機械化和庸俗化的直接后果就是在整個社會逐步形成懷疑、曲解、否定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社會思潮。其次,上述安全風險還表現為“否定黨的領導”思潮在黨內普遍存在。有調查顯示,蘇共垮臺前夕,約65%的黨員贊成發(fā)展多黨制,30%多的人認為,在蘇共黨內可以存在不同派別和綱領;1990 年,約60%的黨員贊成將“黨組織”逐出工廠企業(yè)、軍隊、法庭、檢察機關、內務機關和安全機關。這就表明,在蘇聯解體前,蘇共在政治上處于極其被動的狀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的歷史進程反復證明了一個道理:政治上的主動是最有利的主動,政治上的被動是最危險的被動。這個道理也是整個社會主義發(fā)展史的重要經驗,我們始終強調要旗幟鮮明講政治,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這個重要經驗。
2019 年9 月3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青年干部培訓班開班式上的重要講話中強調,在前進道路上我們面臨的風險考驗只會越來越復雜,甚至會遇到難以想象的驚濤駭浪;我們面臨的各種斗爭不是短期的而是長期的,至少要伴隨我們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過程;必須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堅定斗爭意志,當嚴峻形勢和斗爭任務擺在面前時,骨頭要硬,敢于出擊,敢戰(zhàn)能勝。在新時代,如何弘揚斗爭精神,如何開展偉大斗爭,習近平總書記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他強調共產黨人的斗爭是有方向、有立場、有原則的,大方向就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不動搖。新時代的偉大斗爭在政治上主要針對的是這些風險挑戰(zhàn):危害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風險挑戰(zhàn),危害我國主權、安全、發(fā)展利益的風險挑戰(zhàn),危害我國核心利益和重大原則的風險挑戰(zhàn),危害我國人民根本利益的風險挑戰(zhàn),危害我國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風險挑戰(zhàn)。應對好這些風險挑戰(zhàn),我們必須始終注重弘揚斗爭精神,這是因為,100 年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戰(zhàn)勝一切艱難險阻、取得一切偉大成就都是通過偉大斗爭取得的,偉大斗爭是偉大事業(yè)發(fā)展的重要實踐內容和政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