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洞窟壁畫藝術到獸骨崇拜

趙寶忠 曲永澤

摘要：史前美術實踐在美術史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加強對史前美術實踐研究有利于推動美術史整體研究;有利于完善對人類早期美術遺存的分析，豐富已有的認識;有利于從多角度看待早期美術實踐對原始信仰演進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史前 宗教 美術

宗教的產生是與人類自我意識共同產生的文化現象，它的歷史貫穿了整個人類美術史進程。而史前這一時間概念基本和美術史上的新舊石器時間點重合，大約在距今一萬年左右。所石器時代誕生了文字，成文歷史的出現標志著史前文明階段的終結。一萬年前人類進入了有文字記錄的文明社會。而通過對史前文明的研究，發現各大洲進入史前文明的次序是不一樣的，亞歐大陸的大河文明、愛琴海文明與北非地中海沿岸文明和尼羅河流域文明成為最先一批，逐的美洲、撒哈拉以南非洲、大洋洲進入到史前文明時代。也有人類學家認為史前美術最早出現在非洲，這與猿人進化相互聯系。到1500年地理大發現時代，人類開啟全球大航海時代，探索史前宗教美術的印跡隨著西方興起的新航路開辟、工業革命逐漸興盛。

一、史前原始美術可以認為是早期人類進行精神自足的偉大實踐

史前原始美術，以表述美的形式再現史前生活，傾訴人類感情。早期的美術活動偉大之處在于從根本上創造一種嶄新的知覺維度。也是對人類生命本體意義的嶄新思考，正如波特爾所說：“美是陌生的”。在史前人類看來，世界是由“美術”構建的，美術活動不一定能構造實實在在存在的世界，更多的是提供給史前人類以新的視角來架構“已知”與“未知的界限。這就肯定了美術實踐的存在意義。這種意義在于史前人類在擁有“虛幻”感知的巫術同時，擁有了美術實踐的能力，這開辟了史前人類觀察世界的新方式和新的維度空間。以維度區分，即史前巖畫壁畫為代表的二維空間;以史前獸骨雕像、小石板、小石像為代表的三維空間。這種嘗試就改變了史前人類原有的視覺習性與早期信仰空間。推動了史前人類信仰的變革，即從感應的、巫術的美術發展到宗教的美術新階段。人類自誕生以來并不是“白紙”一張，我們對未知事物心不恐懼，大腦所擁有的記憶聯想想象功能，使得我們在未知世界里“寸步難行”。神秘的外界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無法駕馭亦不能制服。與其將身心放在對外界刺激的“度”上，不如在美術實踐中求“安生”，在信仰實踐上求得生存。在美術史上表現為形形色色的圖騰崇拜、偶像崇拜，在藝術史上則有各種各樣的原始宗教活動或巫術活動，“巫歌”“巫舞當然也就有“巫畫”“巫術標記”和進行巫術的建筑場所了。而后世之所以更多了解史前宗教信仰的發展，或多或少的是借助了史前宗教美術實踐的。史前美術遺存上都打上了原始宗教的獨特烙印，構成了整個人類美術史的必經階段。與史前美術這一人類積極的實踐活動一同產生了人類早期宗教信仰。美術的起源和信仰的建立都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史前宗教與史前美術實踐是一對辯證關系，美術實踐與宗教的相互關系非常緊密。

二、宗教對美術的影響是持續而長期的影響

宗教對美術的影響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史前宗教借助美術形式宣傳自己;史前宗教影響美術實踐;隨著人類自身發展，宗教成為美術進一步興盛的阻礙

首先，宗教自誕生之初就自覺不自覺地借用美術來宣傳自己，為美術提供了廣泛的宗教題材和豐富的宗教內容。僅從世界各民族的建筑來看，無論是史前的英國巨石陣、法國的公牛大廳巖畫，還是磨光的猛犸象牙圓珠，刻有稚拙動物雕像的獸骨投器，再到布滿赭石礦粉虔誠陪葬熊與鹿的頭骨的史前墳墓，都可以看到宗教的巨大影響。大量宗教題材的繪畫、雕塑，更是直接以造型美術的方式，講述了史前宗教故事，塑造出史前宗教形象。

其次，宗教對美術的影響，還表現在它具有影響美術發展上。由于史前宗教常常利用美術來形象地宣傳教義，為許多美術創作提供了實踐的廣闊舞臺，在客觀上推動史前美術發展。同時史前宗教又在一定程度上阻礙著史前美術的發展。因為美術的形式發展決定它僅僅作為一種視覺語言或靜態形式予以呈現。美術與音樂、舞蹈等其他藝術形式比，在宗教宣傳上有自己固有的局限。美術受到原始崇拜的影響，其他藝術形式也借用史前宗教美術，如原始圖騰歌舞中，有類似繪畫作品的圖騰面具參與其中。人類進入到文明社會以后，美術仍然參與著宗教活動，美術影響史前宗教更表現在強化宗教氛圍上。史前宗教建筑、史前宗教繪畫，從奔放的紅色赤鐵礦顏料，到矗立的高大的石廈石棚，再到高聳的圖騰柱和祭祀現場用獻祭對象鮮血涂抹的標記，有力地增強了神秘的史前宗教情感和史前宗教美術。無論史前時代還是農耕文明高度發展后，宗教美術以多種方式強化了宗教的氛圍。

第三，史前宗教對史前美術的誕生與發展都產生重要影響，經過早期相互影響的發展階段后，進入工業文明社會后。思想家不斷研究探索史前宗教與史前美術的關系。馬克思指出：“宗教里的苦難既是現實的苦難的表現，又是對這種現實的苦難的抗議。宗教是被壓迫生靈的嘆息，是無情世界的心境，正像它是無精神活力的制度的精神一樣。宗教是人民的鴉片。”美術卻是對人的自由創造階級根源和認知論根源。本質上在工業革命后生產力發展的時期，宗教也阻礙、縛和限制著文藝的發展。

三、史前美術對宗教的影響也體現在諸多方面

尤其是史前美術實踐不是被動地對宗教的反應，更多的是對原始宗教的改造與發展。

首先，原始宗教美術把人對自然對未知的神秘事物的恐懼中解放出來。變被動適應外界環境刺激為主動順應。逐漸產生了“萬物感應”的意識，具有進步意義。史前宗教美術強化了信仰，開啟了人類尋找自我、真我、本我的漫長歷史階段。同時史前宗教美術也豐富了史前人類的精神世界，打開了史前人類不斷探索未知世界的一條“嶄新”道路，有一定的創造性貢獻。史前宗教美術在漫長的發展歷程中，促進了原始社會的進一步分工，順應了生產力發展來社會階層逐步分化的歷史方向。產生了當時最早的一批專職祭司、畫工、陶工、雕刻工石工、泥工等各色手藝人。這些早期職業分工的出現為后世生力發展和技術革新做了儲備。

其次，在獸骨崇拜時期，舊石器時代的人類逐漸深入認識史前宗教美術。并逐步在舊石器時代末新石器時代初發展成較為完善的史前宗教美術。所謂“宗教美術”;1.是在史前宗教意識影響下產生的特殊審美意識;2.史前美術形態受限于生產力低下和史前宗教形式的制約而發展緩慢;3.是史前存在的各種宗教興衰對史前美術上升期和衰落期交替出現產生影響。宗教美術一定是人類社會發展到特定歷史階段后出現的一種文化現象，史前宗教美術屬于精神創造層面，應該屬于原始社會特殊意識形態，受到原始宗教的影響。史前宗教美術也是早期人類生存和改造世界的一種努力。史前宗教美術是用以表達“超自然存在”的載體。還有人類學家，將史前宗教定義擴展到精神存在和超人存在之外，包含異常的、神秘的和不可解釋的東西，限于生產力低下和技術手段的缺失，這些理解是正常的。而史前宗教美術作品是當時人類能做出某種“合理解釋的極限。史前美術實踐作為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過程必然是一個漸進的發展過程。理解史前宗教信仰與史前美術實踐一樣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如對獸骨崇拜和獸骨擺放形式而產生的視覺藝術。因為物質性是史前宗教美術的基礎，所以獸骨的第一性質是“利用其最易利用的部分”。首先利用獸骨的實用功能價值，即實用性或食用性。大量的獸骨堆疊起來被人們看作為一種異乎尋常的現象，往往就輕率地采用“宗教”的假設。

再次，最接近史前美術的意識領域就是史前宗教。英國著名美學家貝爾分析了美術與宗教的密切聯系，以及二者與科學的區別和對立。“美術和宗教是人們擺脫現實環境達到迷狂境界的兩個途徑。應當承認，美術與宗教在認識、掌握世界的方式上確實有某些共同之處。特是在人類剛剛萌發自我意識的關鍵時期。史前的美術與宗教呈現出高級形式感。史前人類在追求精神愉悅的前提是物質上開始得到初步的滿足。這階段在不同的文明區域內表現形式不同，如大河文明的早期采集游獵與采集食物收獲增多;草原文明的畜牧業誕生動物種群呈持續穩定增加;雨林文明自然更替的原始森林開墾與食物收獲的穩定增加等，都是史前宗教美術萌發的前提物質條件。馬克思指出：“思維著的頭腦………用它所專有的方式掌握世界，而這種方式是不同于對世界的美術精神的、宗教精神的、實踐精神的掌握的。

史前宗教和史前美術活動必然從屬于原始先民舊有秩序的一部分，如史前生活的一部分或史前社會活動的一部分，但是它們的出現及發展又反過來推動史前人類發展進程。應該肯定兩者的進步性，即巫術（原始宗教）與美術實踐活動都在把人類從自然屬性中解放出來，而早期人類所擁有的聯想、想象、感情等精神財富，生產、技術、勞動、實踐等物質財富，也隨之一同被帶往未來。在科學技術興起的前夜，宗教美術更多的是對累積往日舊知識的新理解。在這個過程中，史前宗教美術包含著史前人類生活的四個方面：1.共同的思考，思考“未知”存在的原因;2.共同追求，追求精神解放追求安全感或平靜溫飽的生活持久下去;3.共同發現，發現自然界中的利害”;4.證明存在，證明通過膜拜或美術實踐可以趨利避害，人類可以長久生存發展下去。

結語

史前美術實踐推動了史前信仰的宗教化進程，并以各種實物形式（美術遺存）凝固下來。史前宗教對美術史的影響是巨大的。史前宗教美術是種復雜的研究過程，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去努力，積極投身其中。每個時代的研究者都因身處的歷史時代背景，而或多或少帶有時代研究的局限性。美術與宗教表現這早期人類的基本情感，是對于不可解釋的自然現象所產生恐懼的自我安慰。美術實踐不是史前人類對于自身無能為力處境的“刻板”描繪。史前美術實踐活動告訴我們哪些“未知”，存在與宗教美術作品中。研究史前宗教美術史作為人類思想的探索是永無止境。從遠古以來人類通過生命傳承信仰得以延續，對史前各種事物的探索，在人類文明歷史的進程中反復出現。史前美術實踐是早期人類把握世界本源的根本方式之。史前宗教信仰始終伴隨著早期人類的心靈凈化、意識升騰和自我撫慰的作用而存在。同時史前宗教伴隨著強烈的精神活動，以致史前宗教美術實踐表現出狂熱的情感。由赤鐵礦、赭石、朱砂等鮮亮顏色訴說早期人類的情感，可以說奔放外顯的史前美術實踐活動是史前宗教的強大原動力。史前美術實踐不同于當下日常生活中的美術形式，而是包含著強烈的精神目的，飽含理想憧憬、精神向往與宗教感情。正是因為史前宗教美術承擔如此眾多的精神“寄托”，也就決定了史前美術實踐在整個美術史中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

注釋

①引自《辭源》.商務印書館，1995

②波特爾：19世紀法國象征主義風格詩人，作家。

③偶像：分為自然偶像動物植物風火雷電等;非自然偶像，神秘的未知的偶像。

④《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版）第三卷，200頁.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2005年10月。

⑤超自然存在：是早期人類無法理解卻必須面對的種種現實從而產生的客觀意識反映。

⑥引自：英國美學家克萊夫貝爾的《美術》一書，宗教、美術與科學等之間關系一章。

⑦引自：彭吉象《藝術學概論》中黑格爾美學一節。

⑧）《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1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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