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摘要:戲曲是中華民族藝術的傳承和凝聚,在民族民間音樂的整體發展中所占的比重也是尤為突出的,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作品創作。對此,本文也將以戲曲音樂藝術的影響為切入點,從板胡演奏出發,分析戲曲音樂藝術給板胡演奏帶來的基本影響,并探討作品內容的呈現。
關鍵詞:戲曲音樂藝術? 板胡演奏? 主要影響? 作品分析
中圖分類號:J0-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359(2021)24-0164-04
板胡這件樂器的生存植根于梆子腔戲曲,本身是具有獨奏性特點的。在20世紀50年代之后,板胡也憑借著自身獨特的器樂化藝術表現優勢正式登上歷史舞臺,許多演奏家都開始不約而同的在這一領域展開探究,他們主要把梆子腔戲曲當作主流創作元素,展開相應的作品創作,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是會直接采用戲曲曲牌或者是板式進行改編,這能夠在充分凸顯戲曲音樂本身風韻的同時展示板胡演奏藝術魅力。戲曲音樂元素在作品中的不斷體現,使板胡演奏藝術更加豐富,個性與器樂化語言得以更突出、鮮明的展現,而這種獨特個性的展示,也成為了民族民間音樂的另一種傳承載體。
一、戲曲音樂藝術給板胡演奏藝術帶來的影響
(一)戲曲音樂與板胡的流源
弓弦樂器是我國民族器樂藝術發展歷史中較為悠久的音樂傳播工具之一,早在一千多年以前的隋唐出現了以“嵇琴”為名的樂器,在《樂書》這本著作中也有詳細的文字介紹了嵇琴的制作流程和演奏方法,這種文字性的記載體現了弓弦樂器在隋唐已經獲得了相對廣泛的關注和重視,流傳并普及到群眾的生活中。由于嵇琴屬于北方少數民族奚族的樂器,而他們在當時又被稱為胡人,因此中原腹地的民眾也把這種樂器稱之為胡琴。在不斷的演變和發展中,弓弦樂器在外形和類別方面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變化發展,如樂器共鳴體的媒介開始有皮面、板面等類別,在這里,板胡就屬于后者。直到明清時期,弓弦樂器與戲曲梆子腔的結合就變得更加密切,板面振動的弓弦樂器在此時就成為了戲曲的伴奏樂器二股弦,在演奏中也發揮著明顯的作用和價值。彼時的山西和陜西,以及河南和河北地區對板胡的稱呼是存在區別的,兩個大區域的演奏風格也呈現出鮮明的地域風格。總體來看,板胡的音量和音色較為響亮高亢,亦可表現奔放與灑脫,也可展示溫柔與婉轉,所以也可以給人帶來豪情霸氣與纏綿悱惻的情感體驗。同時值得注意的是,板胡的演奏特色也與北方梆子腔的唱腔存在異曲同工之妙,例如,陜西的梆子腔以高亢嘹亮為特點,河南的豫劇又十分渾厚潑辣,河北的邦子擲地有聲,且鏗鏘有力。以上這些都體現出戲曲音樂藝術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板胡演奏本身的風格,兩者在審美上日漸趨同,迸發出交相輝映和相得益彰的色彩。
(二)戲曲音樂與板胡的審美取向
在創作或者是表演戲曲的時候,板胡的表現力本身也與戲曲存在一定的趨同性。戲曲音樂的格調變化多端,如上板和散板兩種板式,上板的節奏在表演時為一板一眼或者是一板三眼等,而散板的節奏變化就有多變性,這種具有變化特征的板式能夠以強烈的情感宣泄來奠定整個劇情的基調,也依賴唱腔的設計。戲曲音樂板腔體所展現出來的彈性趨向都能夠集中映襯到板胡的散板演奏上,例如秦腔中的滾白、豫劇中的飛板、蒲劇中的界板等。以豫劇為例,行韻、哭韻和絕韻是三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三種韻律通常交叉配合使用,其強大震撼力能夠渲染戲劇本身的情緒,其“散”的含義就更加豐富,且以緊打慢唱的形式展現,對內張力,對外緊湊,能夠讓人感受到急迫的情緒。再如,《秦香蓮》就給板胡演奏曲《敘事曲》注入了一定的靈感。就上板節奏來講,彈性趨向的展示也是相對明顯的,無論是力度還是律動都不是絕對平均的。也就是說,戲曲音樂的結構和旋律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板胡演奏自身的審美。
(三)戲曲音樂給板胡演奏帶來的人文影響
我國擁有悠久的發展歷史,這就說明了音樂文化的發展絕不是形單影只的,而是集合了多個在歷史發展進程中多個領域的專業知識的體現,其中包括人文、地理和傳統等多個層面,這也意味著音樂文化能夠傳遞出特定的價值取向和人文理念。在這一態勢的引導下,音樂在不斷變化發展的過程中也會體現出不同的時間、文化等概念。尤其是就傳統的農業社會來講,由于農民的勞動會隨自然界的變化而變化,所以勞作時產生的音樂也會不斷變化。這一變化不止體現在勞作時,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環境、物質、社會面貌、人類情感都會影響文化的內涵,讓文化顯露出特定的藝術特色,音樂創作本身就是文化傳承的重要組成部分,創新在這一領域中的地位始終名列前茅,靈感恰好就植根于萬千物質世界,如果音樂創作缺乏新的元素或者是理念,那么也必然會失去核心的表達思想作品,也會缺乏內涵和深度。總的來說,音樂的技術性較強,作曲家和演奏家需要及時更新自己的理念,具備足夠的創新意識,掌握過硬的基礎知識,從戲曲音樂中吸收精華和養分,感悟群眾在生活和情感中展現出來的審美趨向,讓音樂作品也可以集中體現人類集體的理念和思維。
二、分析戲曲音樂藝術在板胡演奏中的運用內容
(一)以秦腔等為素材的板胡演奏
秦腔作為我國戲曲種類之一,具有悠久的發展歷史,也被稱作亂彈,流行于陜西關中一帶,也較為集中的輻射了甘肅、青海、寧夏等整個西北地區。在秦腔音樂中,板胡作為其伴奏的主要樂器,充分展示和烘托了秦腔的藝術特點。在多部具有陜西風格的板胡作品中,以秦腔為主的特性音調的應用是較為廣泛的,這種廣泛使用特性音調創作的板胡作品,既可以傳遞演奏者的地域風格,技術技巧的展示對地域風格情感思想的解讀,同時也能夠體現出板胡在戲曲音樂中的特點和優勢,其主要對應的是秦腔中的歡音與歡音音調、苦音與苦音音調,前者傳遞的是積極向上的情緒,后者傳遞的是悲愁且傷感的思想。當然,在創作需求的引導下,這兩個音調在一首作品中也會同時使用。
《秦腔曲牌》是知名度非常高的板胡獨奏作品,也是以秦腔音樂元素為核心素材的代表作品。早在1952年,板胡演奏家郭富團就選擇了秦腔戲曲中的個別曲牌音樂創作了這首板胡曲,這首作品具有調式調性旋律明顯、板式速度變化頻繁、節奏律動強弱分明的鮮明特征,充分展現出了器樂演奏與秦腔藝術本身結合的特點,而且也大大推動了板胡演奏的普及程度。樂曲總共由引子、慢板、中板、華彩和快板等五個部分組成,結構嚴謹層次分明,集中了秦腔唱腔的精華和演奏方法。樂曲引子樂段以曲牌《官譜》先聲奪人,后轉第一段逐漸放慢舒緩音樂情緒旋律線條,第二樂段運用了秦腔戲曲中的《殺妲姬》這一曲牌改編,音樂氣氛相比第一樂段激越高昂,第三樂段運用了音形短小的曲牌《入洞房》這一曲牌,音形短小,趣味喜悅。第四樂段在幽默詼諧和熱烈情緒放慢之后出現華彩樂段,將樂曲推向了高潮,并引出最后的變化再現樂段。秦腔曲牌音樂曲目較為繁多,用途也非常廣泛,在板胡獨奏作品中體現出的秦腔音樂,也充分展示了板胡是最能體現秦腔音樂要素的主奏樂器之一。
(二)以碗碗腔為素材的板胡演奏
碗碗腔本是來自于陜西關中一帶東路地區的皮影戲,隨著民間藝術的區域交流和拓展,也被引入到河南和山西一帶。碗碗腔在演奏的時候,除了板胡演奏外,還需要借助特定的敲擊樂器碗碗和彈撥樂器月琴與弓弦樂器二股弦(俗稱碗碗腔“四大件”)一起演奏,而皮影戲在實際表演中也需要借助燈光,所以又被民眾稱作燈碗腔。值得注意的是,碗碗腔的起源時間并不明確,但清朝時期已經形成了相對完善的演奏體系和板式,以這種腔調為素材的板胡演奏大多都具有清新且淡雅的特點。
在1958年板胡演奏家張長城創作的《紅軍哥哥回來了》的慢板樂段就運用了碗碗腔素材與音樂風格,在這種音調風格中,音樂旋律既有親切的敘述性,又富含熱情與質樸的表現,苦音調式特性音fa和si的不同處理,充分展示了主人公思念的苦澀與質樸率直的性格。
(三)以郿鄠為素材的板胡演奏
“郿鄠調”(“郿鄠”)又稱“迷糊”,是陜西郿縣和鄠縣一帶流行的戲曲,關于這一戲曲劇種的名稱至今仍存在爭議,最為普遍的觀點就是這一曲調直率且豪爽,盡管節奏是慷慨激昂的,但卻能傳遞出幽默的風格,能讓群眾在聆聽的過程中產生迷迷糊糊的狀態。另外一種觀點是,秦嶺山腳下郿縣和鄠縣流傳著的民歌小調。無論哪種流傳,這一劇種的曲調都是民族器樂作品中的重要音樂素材。相對于秦腔來講,這一戲曲的發展期限是相對較晚的,集合了陜西地區其他的音樂素材,也傳承了區域的優良傳統。這也就意味著,雖然陜西戲曲在風格上保持著總體一致,但不同的腔調之間也存在細微差別。
郿鄠通常以三弦為領奏樂器,加上板胡和竹笛,俗稱為郿鄠“三大件”,它和陜西其他劇種一樣,調式音階中的fa和si是特點,但這兩個音的音率在譜面上從不標記,全憑演唱者或演奏者口傳心授、學習模仿而理解感受,最終達到韻味十足、信手拈來的自如。板胡演奏家劉明源以郿鄠戲曲的音樂元素創作而成的《郿鄠聯奏》,是郿鄠戲音樂精華的器樂化展示。整首作品沒有明顯的結構設計和音樂張力的對比,全曲以悠閑的音樂語言及風格性演奏技法,突出了濃郁的地方風格和韻律節奏,風趣的對句和大小滑音使音樂洋溢著輕松愉快的基調。
(四)以豫劇為素材的板胡演奏
豫劇是中國五大戲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河南省的主要地方劇種,以豫劇板胡為主奏樂器。豫劇音樂屬于板腔變化體,其風格具有激情奔放的陽剛之氣,具有強大的情感力度,地方特色濃郁、酣暢淋漓。所以,以豫劇為素材的板胡作品也承接了戲曲原有的風格,能夠彰顯出河南中原的地方風格。
《河南梆子腔》是板胡演奏家趙國良采用豫劇音樂元素創作的板胡作品,全曲由引子、小快板、慢板、快板組成。作品還原了豫劇板胡mi、la的四度定弦,在引子部分,“口語化”的小三度滑音及導板“字字催”的樂句引入,將樂曲帶進了具有二八板節奏特征的第一段,在第一段中不斷使用大小音程滑音的比對,意在突出音量與音樂形象的對比與戲劇性的變化表現,第二段由引入跌宕起伏的旋律第一部分和抒情的旋律線條第二部分,再加上第三部分怡然風趣的曲調與第四部分富有浪漫幻想而又飄逸瀟灑的夸張表現共同組成;在這之后慢起漸快的段落中,在風格特點和華麗技巧的選集中一氣呵成地展示了“飛板”段落的情緒變化魅力,結束句以戲曲鑼鼓經的節奏語感和“急急風”般的自由換弓淋漓酣暢的結束全曲。
(五)以河北梆子為素材的板胡演奏
河北梆子在整個中國梆子腔體系中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山西和陜西的梆子在流傳到河北之后延伸而成的全新產物,音樂風格大多高亢、激越、慷慨、悲忍,聽起來能使人有熱耳酸心、痛快淋漓的感覺。
1960年,作曲家閻紹選擇了河北梆子中的“行弦”“幺二三”“花梆子”等音調,創作了獨奏曲《花梆子》,這一曲目的旋律十分豐富,具有非常明顯的歌唱性特點,整個樂曲由六個段落組成,包括引子、小行板、慢板、快板、緊板、尾聲。引子是使用了“導板”的戲曲音樂板式元素,相對自由的節奏特塑造出磅礴的氣勢,并引入突出了戲曲鑼鼓點節奏特點的小行板,而隨后的慢板段落則是聲腔化的器樂歌唱性表現,突出河北梆子韻味的同時,更要體現和展示出器樂語言中特有的、不同于聲腔表達的特色和魅力,在這一段落的演奏中,集中用左右手綜合演奏技術表現了型腔的韻味及戲曲演員生動婀娜的舞臺形象,華彩是器樂化的技術技巧展示,之后的快板段落是對之前音樂內容的再現。小行板和緊板是作品音樂元素的再現,利用板式和節奏的多種變化,營造出勁切激越的情緒,同時將全曲的情緒發展推向最高潮,總的來說,這首曲目的不同聲調排列十分緊密,彼此交相輝映,營造著激昂的氛圍和情緒,能夠逐步把曲調推向高潮。
三、結語
綜上所述,戲曲音樂藝術給板胡演奏帶來的影響是持久且深遠的,不僅讓板胡演奏集各家所長,也讓這一樂器傳承著中華民族的風骨和精神向往。本文通過秦腔、碗碗腔、郿鄠、豫劇、河北梆子這幾個角度,論述了戲曲音樂藝術在板胡演奏中應用的基本內容與應用,充分結合了戲曲音樂藝術本身的特色,具有理論上的合理性與實踐上的可行性。以期以個人拙見為作品創作、器樂演奏、理論研究等提供幫助,同時,通過文章的研究,也體現了作為演奏者與教學研究本身,更需要認真挖掘戲曲音樂和板胡演奏藝術之間存在的共性,并分析兩者的藝術表現規律,探尋戲曲藝術與板胡演奏藝術之間的相互作用與影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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