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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與《苔絲》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比較

2021-01-15 00:28:11李梅訓
湖北工程學院學報 2021年4期
關鍵詞:愛情

職 偉,李梅訓

(1.山東師范大學 齊魯文化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014; 2.山東師范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紅樓夢》(下文簡稱《紅》)作為中國古典小說集大成之作,季節敘事手法被發揮得淋漓盡致。研究《紅》季節敘事的成果不少,主要論述了小說情節在四季背景下的設置方式、時空聚焦、文化意蘊等。放眼世界,一些外國經典小說中也有季節敘事的書寫手法。英國十九世紀后期著名小說家托馬斯·哈代的“性格與環境小說”,尤為注重四季環境的描寫,其《德伯家的苔絲》(下文簡稱《苔》)的季節敘事堪稱經典。而除偶有研究哈代小說象征手法的文章涉及到環境或季節的象征外,未見有著重論述《苔》季節敘事者。因此,不僅《苔》的季節敘事具有較大研究價值,而且從比較文學的角度看,《紅》與《苔》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手法運用極為相似,二者季節敘事的比較也更具研究價值。通過比較二者季節敘事的異同,不僅可以看出中西方小說獨特的藝術特點,而且能窺探中西文化的某些深層特征。

有些研究《紅》季節敘事的文章,范圍超出了季節敘事這一概念外延之所及,甚至與時空敘事、歷史敘事等混為一談。如果模糊了季節敘事與時空敘事界限的話,必然會消解季節敘事手法特有的概念內涵和藝術價值。有鑒于此,我們在比較《紅》與《苔》季節敘事時,為區別其廣義概念并突出“意象性”的獨特內涵,即定義為“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每一季節本身為一意象,具有獨特的寓意象征性;季節流轉為一意象,暗示人事之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四季流轉下的萬物興衰,與人生命運的悲歡離合有著難以言喻的必然聯系,具有一定宿命論意味。而這所透露出的天命觀,亦具有內在的悲劇意味,暗示了人生先驗性的、不可抗拒的命運悲劇。此應是季節敘事藝術之指歸。

《紅》與《苔》雖是中西不同文化、不同時代之產物,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方法之運用卻“異曲同工”。《苔》成書晚于《紅》一百余年,首部較為系統的《紅》英文摘譯本于1892年開始陸續在香港出版,[1]而《苔》已于1891年發行。可知《苔》的創作并未受到《紅》的影響,因而只能進行平行研究。

一、相似的愛情進程與敘事模式

《紅》與《苔》主角的愛情由萌發、鐘情、表白,到打擊、死別的發展進程,都在鮮明的季節背景下演繹,各季節皆有獨特的意象作用,二書愛情進程與季節意象之關系極為相似。

1.春季的愛情萌發與鐘情。在寶玉、黛玉情感進入高潮前,曖昧的情節幾乎都在春季。黛玉入賈府的首個春天,寶黛萌生愛意:“既熟慣,則更覺親密;既親密,則不免一時有求全之毀,不虞之隙。”(1)本文所引《紅樓夢》的內容皆出自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曹雪芹著、無名氏續的《紅樓夢》,非特殊情況不再標注。其后寶玉春夢中與兼釵黛之美的兼美有巫山云雨之會。三年后的春天,寶黛始鐘情。黛蘇州治喪歸來,二人愛慕之意加深。其后寶黛就香袋事鬧矛盾,寶玉將黛所贈荷包珍戴衣內。女子贈情郎荷包、香囊等以表思慕之傳統由來已久,后文潘又安與司棋亦表贈香袋私定終身,由此知寶黛感情于此春深化。次年春又集中寫寶黛“意綿綿”,黛因不斷試探寶玉而頻生口角,反復寫二人“情悶”,數次泄露春情。二十五回寫黛三次情悶、三次因羞臉紅。寶黛愛情在三個春天逐步深化,善用映襯手法的曹雪芹,還在寶黛鐘情之春寫小紅、賈蕓“遺帕惹相思”,以烘托寶黛愛情之萌生。

《苔》男女主角從初次邂逅萌生愛意到再次相遇而鐘情,皆在春天。小說開始于英國五月的春季,克萊與苔絲一見鐘情,在勃勃生機的春季萌生愛意。一面之緣后的第三年春二人再次相遇。而此期間,苔絲遭到亞雷誘騙,產一子夭亡。“轉眼又是一番特別明媚的春光”,苔絲來到奶牛場,再次偶遇讓她心動的克萊,二人如寶黛初會感到“倒像在那里見過一般”,愛火重燃,進而鐘情。(2)本文所引《苔絲》的內容皆出自人民文學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英)哈代著、張谷若譯的《德伯家的苔絲》,非特殊情況不再標注。

兩對青年皆在生機盎然的春日情思蠢蠢、萌生愛意,并于下個春天鐘情。作者既把春天作為意象以構建情節,也將人物納入到自然環境中。他們的愛情表面為主動,實是難以抗拒的命運安排與自然之推動。

2.夏季的愛情表白與高潮。到夏天,兩個愛情故事都發展到熾熱化階段,男主角都在熱烈的夏季表白愛意。

寶黛夏季口角頻繁,黛不斷以此試探,寶玉也在勸解中越發直白地表露心跡。花朝節后的初夏,寶玉開始試探性表白:“我也和你似的獨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樣”。到了三十二回寶黛關系達到高潮,寶玉情急之下對黛表白:“你放心。”從此二人心心相印。寶玉挨打后,寶玉送舊帕傳情;舊絲帕的含義遠比之前的荷包香囊豐富深刻得多。《詩經·野有死麕》寫男女幽會,有“無感我帨兮”。“帨”訓為佩巾。馮夢龍所編《山歌·素帕》:“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2]相贈舊帕分明表示兩處相思依舊。在此躁動不安之夏,寶黛情感逐步深化,至高潮后進入相濡以沫的平靜階段。此夏作者省略了賈蕓、小紅的愛情進程,把賈薔、齡官與寶黛相似的愛情高潮階段穿插其中,側面烘托夏季之惹人情感躁動亢奮。

《苔》主角的情感也在夏季達到高潮,克萊開始大膽追求,表白愛意。“那是六月里一個典型的夏季黃昏”,二人在交談中彼此更加愛慕。“苔絲和克萊……正在一種不能抵抗的力量下,漸漸往一塊兒相湊”,其感情就像夏天的植物不能自已地生發。苔絲雖然也像黛玉般不斷試探,但仍抑制不住熱烈季節推動下躁動的心之引力,“又正是夏季的時光……就是最飄忽輕渺的戀愛,也都不能不變成纏綿熱烈的深情”。在自然力量下他們不得不順應,終于克萊向苔絲表白。

曹雪芹和哈代都將愛情高潮安排在夏季。哈代每每強調自然環境對人物行為的主導作用,直接點明人物在環境影響下的心態與行為。如在克萊表白時敘述道:“這件事情里不同尋常、未容思索、完全受環境支配那種種情況,使他心神不定起來。”而《紅》僅將環境作為背景,重點描寫環境中人物的行為,將環境與情節融合,與人物情緒契合。敘述者忠實記錄,從不介入點明環境的作用,而是通過精煉的環境描寫,恰到好處地營造環境氛圍。可知季節環境在兩書愛情敘事中雖都承擔著重要作用,但表現方式與側重方面卻不同。季節意象在《紅》中起重要的烘托渲染作用,在《苔》中則起到極為關鍵的推動作用。

3.秋季的愛情收獲與凄迷。到了收獲與肅殺的秋季,兩個故事進展到愛情收獲的季節,隨之也逐步呈現凄迷的前景。

自寶玉夏天表白后,寶黛感情在平靜中深化。而到秋天黛病勢加劇:“黛玉每歲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今秋……覺得比往常又重。”黛深知己病:“我知道我這樣病是不能好的了。”寶黛雖收獲了愛情,卻因黛加重的病情與寄人籬下的處境而預感到悲劇結局,情緒也因二人前景渺茫而愈加低落。黛詩《秋窗風雨夕》亦表現出不祥預感。

同樣在《苔》中,經過了夏天的熱烈追求表白后,二人在秋天收獲甜蜜愛情。同時克萊因多次求婚不得而焦慮,苔絲為自己的失貞過往而憂慮,他們在幸福中深深感到不安。二人脆弱敏感的性格在秋季著重展現,為即將到來的悲劇埋下了伏筆。秋雨淅瀝的夜晚苔絲接受克萊的求婚后,更加預感到不祥。二人感情越深,苔絲所受“疑慮、恐懼、郁悶、羞恥”的煎熬也就越痛。

在秋季,“悲涼之霧,遍被華林”[3],這兩對情侶的不祥預感逐漸強烈。幸福甜蜜下忍受著當下的煎熬與對凄迷前景的恐慌。《苔》對不祥的強調更為明顯,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愈加強大;而《紅》則是在故事一開始就將先驗的悲劇結局交代清楚,將一切發展納入整體的宿命框架中,因此在敘述過程中避免了對天命因素的不斷強調。人物在走向悲劇的過程中預感到結局,體驗著悲涼的境遇。秋季里的殘荷冷月、凄風苦雨等景象,及秋季自身的肅殺景況都對不祥進行著渲染。

4.冬季的愛情打擊。冬天黛病情極重,未來之希望愈發渺茫;苔絲和克萊在成婚前不再是預感不祥,而是頻繁遭遇不祥,直至除夕成婚之夜苔絲被拋棄。

《紅》“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一回寶玉勸黛:“你瞧瞧,今年比舊年越發瘦了。”黛拭淚道:“近來我只覺心酸,眼淚卻好像比舊年少了些的。”黛本為還淚而生,淚盡之日即身亡之時,其言淚少即暗示生命將盡。五十二回寶黛相顧無言的描寫,不僅體現二人惺惺相惜,更傳達出纏綿而又凄涼的心境。黛病危之勢備添悲涼,他們視未來已渺茫無望,惟無奈靜候悲慘結局。

而對苔絲二人來說冬季同樣慘淡,甚至是致命打擊。婚期越近,苔絲心理負擔也隨之加重。此冬種種不祥接踵而至:使苔絲膽戰心驚的馬車,不祥的雞鳴,德伯家族的舊宅等。最終苔絲在坦言失貞后被克萊拋棄。她無法擺脫的德伯家族的幽靈與難以規避的宿命悲劇向她步步緊逼。

5.“又一春”里的愛情悲劇與希望延續。兩個愛情故事都以春末女主角死去而走向悲劇終點。雖然《紅》前八十回只敘述到次年秋,據眾多伏筆可知黛應于次年或后年春離世。《葬花吟》“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等反復暗示“花落”之時即“人亡”之時。曹雪芹好友明義也應是讀過《紅》全書之人,其《題紅樓夢》:“傷心一首葬花詞,似讖成真自不知”[4]12。此外另有多處“詩讖”照應,可知“花落人亡”應是。故春末為二人死別之時。

同樣,苔絲和克萊也是在春天死別。“山坡上面去年殘余的蕁麻,仍舊挺著灰白的禿莖,今年春天的嫩枝,都從枯老的根兒上重新發芽”,克萊拋棄苔絲一年后的春天,又歸來尋找苔絲恢復舊情。苔絲在殺掉亞雷后與克萊在春天里逃亡被捕,處以絞刑。

就愛情故事發展與季節之關系而言,二書有極相似的敘事模式。人物皆在春天產生愛意,在三年后的春天繼續萌發;接著在完整的一年之春夏秋冬四季里連續演繹萌發鐘情、表白熱戀、不祥預感、前景渺茫或悲痛分離;最終在一兩年后的春末死別。就整體來看都遵循著“春夏秋冬又一春”的敘事模式。在“又一春”中,都以女主角的春天死別而走到愛情悲劇終點;春天有“復蘇”意象,又都在春季通過另一位女性來延續終止的愛情。

《紅》的愛情延續方式是“黛死釵嫁”。黛本還淚而生,在修完“木石前盟”后淚盡而亡;寶玉到成婚年齡自與寶釵始續“金玉良緣”。寶玉在五十八回所贊許續弦之論,即為娶釵作鋪墊。陳蛻《憶夢樓石頭記泛論》:“蕊官焚奠藥官,芳官為道其故,并述藕官相繼后諸人戲語,喻黛玉死后,釵、玉相愛時期,不忘黛玉。”[4]276寶玉愛黛亦愛寶釵。其對金玉之說多有憧憬,夢里情人兼美“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寶與黛木石前盟已盡,必與釵成金玉姻緣。

而苔絲殺死亞雷后料到不久將與克萊死別,便將妹妹許托克萊:“你不久就要看不見我啦,我只盼望,你沒有我那一天,你能娶她。”苔絲死后克萊與苔絲之妹攜手相愛:“這一對人里面,一個是安璣·克萊,另一個是克萊的小姨子麗莎·露;只見她身材頎長,像正要開放的花蕾……活活是苔絲的化身。”其愛情以“姐死妹代”的方式延續。

在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手法營構下,兩對戀人在春天萌發愛意,在夏天熱烈相愛,在秋天收獲愛情的同時深感前景之凄迷,在冬天意識到或者接受了悲劇的結局。他們的情感與行動為季節環境所左右,關系隨季節之流轉而進展。季節環境與天命之間所存在的不可言辨之聯系,共同形成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人物命運為其掌控。曹雪芹和哈代又都自覺地將死別安排在春末,一是借助春末百花凋零意象比喻佳人命薄,一是化用春天新生意象以象征愛情重生之希望。故有“黛死釵嫁”和“姐死妹繼”的方式使愛情延續,喻示愛情如自然萬物之興衰。

二、相似的詩化特征和悲劇成因

二書在季節敘事方面,除愛情進程與季節流轉關系緊密外,還有相似的詩化特征。“季節敘事具有鮮明的意象化特點和強烈的抒情色彩”[5],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更突出抒情性和寓意性,也天然地具備詩性特征。季節自然流轉所引發的興衰際遇、離合悲歡,及其所喻示的不可抗拒之神秘力量推動下愛情走向悲劇的宿命思想,無不增強了小說詩性內涵。

1.相似的詩化特征。曹雪芹與哈代在敘述中,強調季節景物的意象性書寫,營造出了濃厚的詩意氛圍。季節流轉所延伸之家族興衰、歷史更替,發人興嘆。加之作者皆詩人,天性敏覺細膩,其季節書寫詩意盎然。所引詩文皆具寓意性,或暗示故事發展,或象征人物命運。

季節敘事的詩化特征,主要表現為大量自然意象的書寫,及用詩化的語言寫景抒情。《紅》四時節氣等典型意象之描寫皆細致生動。七十八回寶玉“因看著那院中的香藤異蔓,仍是翠翠青青,忽比昨日好似改作凄涼了一般,更又添了傷感”,寶玉眼中的景色描寫,將其失落感傷心境完美展現,物是人非之凄涼氛圍立現。《苔》之凄風濃霧、寄生草等大量季節性意象以苔絲不同處境而烘襯其心境。較大的意象密度,增強了小說的詩意性。“風力非常銳厲,連墻上那些長春藤的葉子,都叫風吹得變成了枯萎、灰白,他們互相撲打,老不停止”,詩化語言既寫出棱窟槐惡劣的自然環境,也暗示苔絲生活處境之悲慘;長春藤葉象征其飄零凄苦命運,發人感懷。

其次是頻繁引用、化用詩歌,增強詩意性。《紅》中相比于“留得殘荷聽雨聲”[6]539等引詩,更多的是敘述者和人物所作的大量詩詞提升了作品的詩意,如黛玉葬花等情節無不“詩中有詩”。還有較多情節化用古詩意境,如史湘云醉眠芍藥茵,便是化自唐詩“醉眠芳樹下,半被落花埋”[7]等。《苔》也常引用民歌、詩歌,化用《圣經》歌謠等。如“一切有生之物,都有一種‘尋求快樂的本性’”,[8]228便是引自英國詩人勃朗寧的詩劇《帕拉賽勒塞斯》第一幕;苔絲回答克萊時所說“同時好像有好多好多的明天,通統排成一行,站在你面前,頭一個頂大,頂清楚,越站在后面的就越小,但是它們卻好像一概都是很兇惡、很殘酷的”,即是對莎士比亞《麥克白》第五幕“明天,明天,再一個明天,一天接著一天地躡步前進,直到最后一秒鐘的時間”的化用。

2.相似的悲涼情調與悲劇成因。兩對情侶在不可抗拒的命運面前都只能任由擺布。作者的悲觀情緒和宿命論觀念,使故事籠罩在悲涼的氛圍中,字里行間流露出傷感情調。

《紅》的還淚神話、《好了歌》等開宗明義地標示了作品的悲觀色彩與宿命論思想。如黛所掣花簽“莫怨東風當自嗟”[6]872,而原詩上句為“紅顏勝人多薄命”[9],喻示黛玉命薄;書中所提及的《南柯夢》等曲目唱詞,甚至寺廟的名字鐵檻寺等無不有佛家思想之由來一夢、萬事皆空的寓示性。

《苔》反復出現的馬車意象及傳說,使作品籠罩著神秘悲涼的氣氛。剛開篇苔絲和弟弟的交談即表達了消極的世界觀:世界是“疤拉流星的”,“有那么些沒有毛病的世界,咱們可偏偏沒投胎托生在那樣的世界上,真倒霉”。作者在第五版序言中引用《李爾王》:“神們看待我們,就好像頑童看待蒼蠅;他們為自己開心,便不惜要我們的命。”[8]6體現了作者悲觀主義思想和對上帝意志的質疑。還有對《圣經》的頻繁引用、化用,如“還有一個令人難受的荊棘之冠,戴在她的頭上呢”[8]225。“荊棘之冠”引自《新約·馬太福音》耶穌被戴上荊棘冠冕為巡兵所嘲弄。苔絲的純潔美貌是上天賦予的“荊棘之冠”,隱喻其被戲弄擺布的苦難命運。

作者的悲觀主義情緒主導下營造出的悲涼情調,正如韓愈《荊潭唱和詩序》所言:“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10]因之增強了作品的詩意內涵。亞里士多德《詩學》言悲劇能夠“借引起憐憫與恐懼來使這種情感得到陶冶”[11]。宿命論思想下的悲劇演繹,將故事置于更廣闊的藝術空間和更深刻的思想境地,其所呈現的悲劇意味也更動人。

三、季節敘事的意象性之差異性

《紅》與《苔》在季節敘事意象性的書寫方面雖都具有相似的愛情敘事模式和詩化特征;但二書畢竟是中西不同文化下不同時代的產物,在關注藝術上的相似性時,還應分析其內在本質差異。

1.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所承載的內涵不同。二書季節敘事都演繹了季節敘事下相似的愛情進程,恰如《苔》所引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中的“光景變遷,愛情也隨著變遷”,季節流轉的意象也喻示人物的悲歡際遇。季節流轉意象下的人事興衰也內含了悲觀的宿命論。不同的是《紅》的愛情悲劇是先驗的,在愛情開始前就已注定了結局,天命使其歷練紅塵離合悲歡,以體悟世間萬般諸色皆虛幻。《苔》的愛情、命運悲劇則是天命的肆意戲弄,也是德伯家族前世罪惡在苔絲身上之果報。“當初德北家是郡中望族的時候,一定有過許多次,曾把無地可耕的人,毫不客氣地驅逐。不想這種情況,現在輪到他們自家的后人身上了”。家族罪惡竟讓苔絲承擔懲戒。

此外,二書還體現了相似的人生順逆、家族興衰之轉換的“循環論”思想。《紅》甄士隱由興而衰,賈雨村由衰而興;賈府由興而衰;以賈府之功勛暗寫朝代更替。“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蘊含的是個人際遇、家族興衰及大背景下的歷史興替。此外,還有色空的宇宙時空轉變(虛實時空轉換)。《苔》中真德伯家族由當年的赫赫大族淪落到家破人亡,成為德北;而新興的資本家司托家卻成了顯耀一時的偽德伯。也如書中所言“本來天地之間,盛衰興替,時起時落,一切全都一樣”。《好了歌》言“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苔》約翰·德北的墓碑上刻著“一時之雄,而今安在”,皆在表達興衰之嘆。不同的是二書恰從正反兩面書寫家族興衰:《紅》以興寫衰,賈府繁華卻見衰敗之勢;而《苔》是以衰寫興,描述德伯家族衰敗狀態,如巨大的陵墓、散落在各處的房子地產,以追溯古之繁盛。相比于《苔》季節敘事意象性所喻示的人生際遇、愛情悲歡、家族興衰的內蘊外,《紅》還有歷史興替與宗教思想之虛實色空的無常變化,內蘊更為豐富。

2.季節敘事的意象性體現了不同的悲劇觀。《紅》描寫了寶黛由兩小無猜的童年玩伴到青年的相愛纏綿,展現的是成長型、日久生情式的愛情,體現了中國傳統的理想愛情模式。在書寫其愛情悲劇的同時,感嘆青春流逝與成長苦悶。寶黛在紅塵歷練中體驗了色空無常,以實現自身之解脫。《苔》描寫男女青年在花季邂逅鐘情,在愛情進程里演繹愛恨情仇、離合悲歡,生命因愛而榮枯。前者愛情在對命運、禮教的順應中走向悲劇,后者則是在抗爭中走向悲劇。前者哀而不傷、悲凉凄美;后者令人驚訝震撼,喚人反思抗爭。前者的悲劇情調似在張愛玲小說中延續發展,凄清優美中透露出淡淡蒼涼;魯迅小說則似與后者相近,在悲涼壯美中激人奮起以反抗。

所以如此,是不同文化影響的結果。《紅》哀而不傷的悲劇情調,深受“溫柔敦厚”的詩學傳統影響,無論《詩經》中的《氓》,還是《孔雀東南飛》的愛情悲劇,都是以較為平和的語氣敘述主人公無可奈何的悲苦心境;梁祝等傳統經典愛情悲劇中的人物,一般也未與外界進行抗爭,至多以自身的毀滅以示憤懣。

不同于《紅》寶黛之性格天生而就,《苔》作為“環境與性格小說”的代表,苔絲和克萊的性格隨著環境與命運的變化而轉變。哈代深受古希臘《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俄狄浦斯王》《美狄亞》等命運悲劇和莎士比亞《哈姆雷特》《奧賽羅》等性格悲劇影響,人物在感知到悲劇命運降臨時,積極抗爭,直至以復仇與毀滅的方式表達對悲劇命運的強烈控訴,表現出英勇不屈的精神。哈代也深受近世悲觀主義哲學家叔本華和雷奧巴狄的影響。其實哈代也并非徹底的悲觀主義者。他在承認命運悲劇和性格悲劇的同時,并未使人物放棄抗爭,而是在抗爭與毀滅中實現悲劇的崇高效果。

此外,與《紅》所闡發的佛家色空思想相似的是,《苔》也提到了基督教中萬物虛空的思想:“苔絲……就說,‘凡事都是空虛’……如果凡事只是空虛,那誰還介意呢?唉,一切比空虛還壞——諸如不平、懲罰、苛刻、死亡。”[8]410“凡事都是空虛”引自《舊約·傳道書》第一章:“傳道者說,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但作者在引出萬物虛空后又將該思想推翻,認為一切并非虛空,反而比虛空更糟糕。哈代在1876年7月的日記里早已表達過同樣的思想:“不過要是一切只是空虛而已,那誰還介意呢?唉,世界一切,往往比空虛還糟,往往是痛苦、黑暗和死亡。”可知其并不認可虛空理論,他眼中的世界、人生是徹底糟糕的悲劇。克萊拋棄苔絲時,作者將勃朗寧詩劇《琵帕走過去》中的“上帝身居九重天,世間萬事盡完善”一句,化用為“上帝不在九重天,世間無一事完善”[8]377,表現其對上帝意志與不公命運的控訴。不同的是曹雪芹在看到糟糕的“痛苦、黑暗和死亡”后,精神從中超脫出來,進而覺悟佛家“諸色皆空”、人世“如夢幻泡影”的經義。二人思想之指歸,一在入世,一在出世。

綜上,在宏觀比較文學視野下,以微觀比較文學的研究形式,采取平行研究的方法,通過對這中英兩部代表性的經典著作進行跨文化的比較,發現,《紅樓夢》和《德伯家的苔絲》在季節敘事的意象性方面確實存在著較大相似之處,曹雪芹和哈代都自覺地以季節敘事的方式結構作品。季節的自然流轉所引發的興衰際遇、離合悲歡,及其所喻示的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推動下愛情故事走向悲劇的宿命論,也增強了小說的詩性內涵。由于時代和文化背景不同,季節敘事的意象性也承載著不同的文化內涵,體現了作者不同的悲劇觀。

進而可知,在中西方不同文化背景下,作家思想觀念和藝術追求雖不同,卻非完全對峙,中西文化在深、淺層次里皆有相似性,以小說為代表的中西方文學藝術之發展規律亦有一定相似處,尤其表現為作家在創作方法的探尋與實驗方面的部分趨同性。我們從中西文學的相似性方面,可以看到世界文學經典中所呈現出的一些共同的藝術發展規律;而通過進一步探究相似的表面之下差異的本質性,更能深刻地認識到不同文化之差異。認識文化差異性的目的,非是比較優劣,而是以宏觀的視野,更全面客觀地認識本民族文化的特性,增進對自我文化的認同,并促進對其他民族文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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