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聿
2021年伊始,美國政府再度對支付寶、微信支付等8款中國手機應用下達禁令。美方對中國的投資限制、技術封鎖已經持續數年,但在許多了解中美交流歷史的學者看來,此舉必將加速中國擺脫依賴、自力更生,而美國產業界卻錯失龐大市場和潛在利益。這一點早在70年前的“棉花戰”中表露無遺。
美棉曾占據中國市場的半壁江山
抗戰爆發后,受戰爭、停工、價格差異等不利影響,中國棉產量出現斷崖式下滑,1945年全國棉產量減至500萬擔。日本宣布投降后,內遷的各棉紡廠紛紛回歸復工,需用原料激增,原棉短缺成為嚴重問題。為解決迫切需要,購買部分外棉應急本是應當,但當時的國民政府卻奉行“自毀長城”的政策。1946年2月4日,國民政府出人意料地頒布新“外匯政策”,公布匯率為2020元法幣兌1美元,當時物價較抗戰前上漲約4000倍,而匯價只上漲約600倍。以當年5月間棉花市價為例,當時國內棉花市價為每百斤9萬元,美國市價折合法幣僅7.2萬元,占盡優勢。1946年,中國各種進口美棉總數690萬擔,超過全國紗廠用棉量的16%,此后這一比例逐年上漲,1949年解放前夕,占全國棉紡業半壁江山的上海工廠的美棉用量占到60%。廉價美棉潮水般涌進,本土棉就此一蹶不振。
打組合拳擺脫對美依賴
1949年夏,面對共產黨即將戰勝國民黨,取得中國政權的前景,美國杜魯門政府提出“等待塵埃落定”的策略,希望用各種籌碼塑造新中國的內外政策,一大法寶就是利用“棉花依賴癥”。
但新中國的領導人并沒有跟著美國的如意算盤走,而是打出一套漂亮的組合拳。首先,從1949年下半年起,國家有計劃地推動傳統優勢產棉區加大種植,并積極促成上海、無錫、天津等棉紡業發達的城市對接。6月中旬,當時中國兩大工商業龍頭城市上海與武漢進行高端接洽,發現武漢所在的湖北省不僅土壤、氣候適于種棉,而且發現湖北存棉尚有60萬擔,隴海鐵路沿線及其以北地區也有存棉150萬擔左右,如能搶運100萬擔來滬,至少可以度過青黃不接時期。
同時新中國還針對性調整優惠政策,推動棉花適量進口。這個政策與英國的需求一拍即合。當時美國正通過“馬歇爾計劃”挖空英國產業基石。按照該計劃,英國在1949年分得美國援助共9.2億美元,但主要是實物分配,美國借機塞進大量生產過剩的谷類、棉花、石油、煙草,而英國真正需要的大批工業原料卻無從保證,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印度、巴基斯坦等英聯邦國家和南洋英屬殖民地。新中國因地制宜地采取“先進口,后出口”的易貨貿易方式,進口產品先抵達上海等國內口岸,然后相應的物物交換產品裝船離開,用自己的生絲、茶葉、錫礦、鎢礦等換來大批印度、巴基斯坦、澳大利亞棉花和英國棉紡機械。
對華封鎖令美棉退出中國
1950年10月25日中國人民志愿軍赴朝參戰后,美國商務部宣布中國為“敵對國家”,棉花因在工業上是制造汽車輪胎、電話機線、車船風帆乃至制造高級火炸藥的原料,結果也遭到嚴厲查禁。
面對美國的封鎖,1950年春,中央政府調整棉糧比價,各級政府又號召農民擴大棉田。各地政府、農會積極行動起來,不僅給予農資技術保障,江南不少地方政府保證每斤棉花換6斤半米,并可自由買賣。曾有干部給鄉親算細賬——種一畝稻收350斤谷,而一畝棉田就可收150斤棉花,能多換300多斤米,這樣聯系群眾的切身利益,農民的思想開始有了轉變。因侵略戰爭而頹廢的中國種棉業又以一場反侵略戰爭重新壯大起來。廣大棉農干脆把自己改良的棉種稱為“抗美棉”,表示決心把棉花種得又多又好,來抵抗美國侵略者。
與此同時,美國的封鎖也沒有阻斷中國棉花外購的腳步。1951年10月,為應對中國存棉將盡、新棉未到的缺口,蘇聯從中亞費爾干納產棉區組織大批細絨棉投放中國市場,有力地支援上海等地紗廠生產。中國紡織業者也積極內部挖潛,為適應國內原料供應情況,上海等地紗廠有計劃地把原來紡33支以上細紗的紗錠進行削減,改紡20支和20支以下的粗紗,棉織部分也減少外銷布、花色布的產量,多織12磅細匹布和紗嗶嘰等中國大眾所需要的商品。到1953年朝鮮停戰,美棉在中國大陸市場上的分量已所剩無幾。
(摘自《環球時報》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