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主體視閾下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質量提升研究

張思為，謝計紅

(武漢交通職業學院 a.汽車學院；b.教務處，武漢 430065)

20世紀80年代以后，以德國、英國和澳大利亞等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在吸收傳統學徒制的優點并融合現代學校職業教育優勢的基礎上，建立了現代學徒制。在借鑒和分析西方現代學徒制經驗的基礎上，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于2014年提出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旨在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進一步完善校企合作育人機制，創新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模式[1]。

2014年國務院在《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中提出,要“開展校企聯合招生、聯合培養的現代學徒制試點,完善支持政策,推進校企一體化育人”。教育部于2014年8月印發了《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意見》,截至目前，已經開展了三批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的申報及建設工作。從三批學徒制試點單位來看,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參與的校企主體2 200多家,試點專業1 000多個,涉及學生10萬余人，各試點單位通過中央、地方、院校自籌資金預計投入十余億元。各職業院校都在積極進行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的探討，國家也在不斷完善現代學徒制的工作保障機制，保障現代學徒制的實施[2]。強有力的組織保障、充分的人員保障、充足的資金保障使得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順利開展，第一批和第二批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現已完成驗收工作，取得了預期的良好效果，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在職業教育中順利實施，對于職業教育的改革，人才培養質量的提升，職業教育地位的提高具有積極的意義，獲得了企業和社會的認可。

一、雙主體視閾下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

2014年，國務院頒布了《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在這項決定中，明確提出了開展校企聯合招生、聯合培養的現代學徒制試點，完善支持政策，推進校企一體化育人。現代學徒制是以社會企業用人需求以及工作崗位的標準為培養目標，校企合作，以學生的培養為核心，采用半工半讀或者工學結合的方式，企業師傅或者學校教師聯合授課，主要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的一種現代化培養模式。基于傳統學徒制“招工—學藝—出師”的環節，現代學徒制采用“招生—培養—就業”的校企全過程合作模式[3]。

2019年，教育部辦公廳發布《關于全面推進現代學徒制工作的通知》，強調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健全德技并修、工學結合的育人機制和多方參與的質量評價機制，深入推進教師、教材、教法改革，總結現代學徒制試點的成功經驗和典型案例，在國家重大戰略和區域支柱產業等相關專業，全面推廣政府引導、行業參與、社會支持、企業和職業學校雙主體育人的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4]。

雙主體視閾下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強調企業和學校作為共同主體在人才培養全過程中發揮同等作用，在“招生—招工、教學—培訓、實習—就業”關鍵環節中，力求校企責任清晰、分工明確，做到“人才共育、過程共管、成果共享”，有效推進雙方產教契合的深度和廣度。在現代學徒制培養過程中，校企建立管理共同體、師資共同體、專業共同體、資源共同體、文化共同體五大共同體，實現校企共管、師資共享、專業共建、資源共用、文化共通，提高人才培養質量，減少企業職業培訓成本，縮短學生就業適應期，提高校、企、生、家四方滿意度，創造較大的社會價值。

二、實行現代學徒制的重要意義

(一)深化校企合作，深入產教融合，發揮職業教育的優勢

職業教育在發展過程中，“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口號喊了很多年，但在具體實施中還有很多欠缺的地方，合作僅僅停留在表面。據統計，目前很多高職院校校企合作形式仍然以學生實習就業為主，在人才培養方案制定、課程體系設置、教學環節參與、教學考核評價、新技術開發等方面的合作非常有限，有些院校甚至是空白。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推進為校企合作、產教融合、共同育人指明了方向，更主動將一些大型企業納入到試點范圍，鼓勵學校結合專業特點和優勢尋求當地企業合作共謀發展，給予資金支持和政策支持，在學校層面深化了校企合作。由于學生有一部分時間是在企業以生產形式接受學習培養，企業從培養員工的目的出發，有責任和義務對學生的學習進行指導，根據學生在實際生產中的表現提出教學建議，在專業層面體現工學結合，是真正的產教融合，能夠將職業教育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優勢體現出來，與普通本科教育區別開來，展現職業教育的魅力。

(二)為學生提供就業保障，為企業發展提供人才保障

近些年來，職業教育在不斷發展壯大，相比普通高中生而言，接受職業教育的中學生可選擇的升學深造途徑也更多樣化，“技能高考、單招、3+2學制、五年一貫制”多種學制給了他們更多的選擇。作為培養技能人才的主要教育形式，高職教育也占據了高等教育半壁江山，畢業生數量日漸龐大。而與此相對的卻是企業不斷出現“用工荒、用工難”的尷尬局面，學生也往往被當作廉價勞動力、頻繁跳槽更換工作。這種“冰火兩重天”現象歸根結底是學校重理論知識輕實踐技能，企業重短期經濟效益輕人才可持續培養雙重原因造成的。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是采取企業和學校聯合培養形式，學生在簽訂入學協議的同時與企業簽訂勞動合同，為學生提供就業保障。而企業參與了學生的“招工、培育、成才”全部環節，自然而然地將學生視作長期員工精心培養，工學交替、崗位成才的培養模式不僅能夠讓學生學到扎實的理論知識，也能夠讓學生在實際工作崗位上練習實操技能，實現人才培養和崗位需求的零距離對接，為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技術技能人才保障。

(三)踐行崗學結合，融合校企文化，培養“工匠”人才

職業教育與企業生產相結合，能夠遵循學生成長規律和職業能力形成規律，培養學生職業道德、職業技能。傳統職業教育模式中學習和生產界限明顯，學生在學習期間對崗位工作認識模糊，無法真實感觸到“精湛高超的技能、嚴謹細致的態度、精益求精的理念的工匠精神”，難以建立起職業認同感和責任感。現代學徒制明確學生作為學徒或企業準員工的身份，發揮校園文化、企業文化對職業精神養成的獨特作用，將人文素養和職業素質教育融入人才培養過程，有利于促進職業技能和職業精神的有機融合，有利于培育精益求精、追求卓越、耐心專注、探索創新的工匠精神，為企業培養“工匠”人才。

三、試點單位開展現代學徒制培養面臨的問題分析

(一)管理、激勵機制不夠完善，企業參與積極性不高

當前，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已經開展到第三批，但首要面臨的問題仍然是校企雙主體在合作育人過程中的管理、激勵機制并不十分完善。政府、學校、行業、企業在人才培養過程中的責權利并不清晰，容易出現互相推諉、甚至互相抵觸的情況。教育部門作為教育主體牽頭單位對學校有約束作用，但地方政府、行業、企業的積極性不高，企業并無相應的制度約束，除了本身的用工保障外再無其他更實際的激勵政策，“剃頭挑子一頭熱”現象凸顯。現代學徒制的實施仍舊以學校為主，企業作為同等主體的作用僅僅體現在招工招聘環節中，在培養過程中的角色缺失。

(二)教師參與企業工作活動少，師資共同體義務不對等

在師資共同體的建設中，學校積極建立“企業導師庫”，選拔技能人才作為企業師傅參與指導學生的教學、實習等工作，允許他們以“課程兼職、教學講座、實習指導、教學改革會議”等方式參與到學校的教學中，并提供相應的經濟報酬。與此相對的是，學校教師主體在協助企業生產工作或是技術研發方面卻參與甚少，導致校企師資共享義務不對等。一方面，職業院校的教師群體是有短板的，自身的實踐經驗缺乏。如某項關于教師企業實踐的調查研究顯示，在135名的受訪教師中，“僅有18.5%的教師在從事職業教育前在企業工作”“沒有任何企業工作經歷的大學本科生和研究生占51.1%，在其他非職業院校工作的占23.7%，二者合計74.8%。”[5]教師不能被企業信任，企業不愿意接收教師參與實際生產活動，事實上職業院校有設備、有資金，能夠開展科研活動，教師也有科研成果，但卻缺乏轉化機會。

(三)企業導師數量得不到保障，質量參差不齊

在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中，很多參與企業是基于“員工缺乏、學生實習工用工成本低”的心態，也并未認識到學徒制是企業培養長期員工的重要渠道，極少主動承擔培養任務，而有些企業高層認識到了學徒制對于人才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但由于基層技術員工缺乏利益刺激，不愿意擔任師傅，只好隨機指派員工承擔聯合培養任務。以上種種原因導致企業導師數量和質量都不能滿足學徒制培養的需要，很多擔任導師的技術骨干自身技藝精湛卻在培訓學徒方面一竅不通，無法完成基本的培養任務。

(四)評價模式以學校評價為主，無法反映出學徒制培養模式的真實狀況

評估人才培養質量的高低需要建立科學標準的評價指標，而職業教育在發展過程中所倡導的“多元評價體系、三方評價體系”等雖然考慮到了企業參與教學評價的作用，但對專業課程的考核成績仍以校內考核為主，學生的成績依然通過學期末的考試成績來核定。現代學徒制要求崗學結合，學習和生產同步進行，但學生的成績評價并未考慮到生產實際要求，無法反映出學徒制培養模式的真實狀況。

四、雙主體視閾下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質量提升的路徑

(一)加大對企業的財政補貼力度，調動企業主體的參與積極性

企業作為我國現代學徒制開展的重要主體，其自身具有以盈利為主要價值追求的經濟屬性[6]。政府應以經濟成本補償為原則、以利益激勵為手段，運用經濟調節杠桿，采用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將政府調控間接轉換成市場調節，激發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興趣[7]。由政府牽頭制定合理的現代學徒制質量評估標準(企業版)和財政補貼政策，對于評估合格的企業在金融貸款優惠、稅收優惠、社保優惠等方面進行補貼，特別是對創新型企業的補貼，對參與現代學徒制企業投入的生產經營以外的設備和人員等成本，予以一定的扶持和經費補償或設備、場地的補償，提高企業參與的積極性。

只有企業的積極性上來了，才能作為主體在現代學徒制培養中主動承擔責任和義務，參與培養培訓學生學徒。甚至于將來的發展方向并不是學校去尋求企業的合作，而是企業主動上門要求組建現代學徒制班級，學校可通過競爭上崗的方式選拔資質好、潛力大的企業，建立健全企業參與學徒制建設標準、明確其作為主體的義務，如在場地、設備、師資必須達到硬性要求，形成學生滿意、企業樂意的良好局面。

(二)招生(招工)環節采取雙選模式，保障學生(學徒)的合法權益

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的第一步是由校企制定招生招工方案，按照招生錄取和企業用工程序，進行招生招工同步錄取，確認學徒的企業員工和職業學校學生的雙重身份。在此環節中，校企雙主體擁有主動權，而學生處于被動選擇狀態，可能會導致后續學生學徒在培養的過程中出現對企業文化的不認同、崗位工作不適應的情況而產生厭學厭工心理。相關數據統計顯示，分流到職業教育中的孩子有80%以上是出于對普通教育的厭學而選擇放棄普通高中進入職業高中尋找自己的興趣領域，如果職業教育不能對學生進行合理的引導和培育，無疑是失敗的。雙主體視閾下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可充分利用企業主體優勢，構建“識崗、知崗、頂崗”遞進式培養模式。在招生招工之前，組織學生通過企業參觀、技術講座、崗位體驗等活動了解企業文化和崗位工作內容，培養學生對企業的認同感，學生可根據自身興趣自由選擇是否參與現代學徒制班級，保障其就業擇業的自主性。

(三)加強與崗位的緊密聯系，課程體系設置融入員工培訓標準

現代企業十分重視員工培訓工作，很多企業都設有專門的培訓部門，擁有完備的培訓體系，課程通常涵蓋企業文化、素質禮儀、創新能力、專業知識、業務技能等。企業培訓課程與學校課程有相似的部分，也有其實用性更強的特點。現代學徒制模式在進行課程體系改革時應充分吸納企業的培訓課程特點，對專業課程體系進行改革重構，使之更符合員工培訓特點，也滿足教學規定，提高現代學徒制培養的質量。

(四)加強企業主體參與教學的機制建設，合理利用線上教學平臺

教育部等四部門印發的《深化新時代職業教育“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改革實施方案》提出，要“依托職教園區、職教集團、產教融合型企業等建立校企人員雙向交流協作共同體。建立校企人員雙向流動相互兼職常態運行機制”“在標準要求、崗位設置、遴選聘任、專業發展、考核管理等方面綜合施策，健全高技能人才到職業學校從教制度”[8]。地方政府和職業院校可結合該方案制定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企業導師聘任”詳細要求，積極聘引企業高技能人才，從學校層面甚至政府層面給企業高技能人才下聘書，提升企業導師的榮譽感和認同感，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到企業導師的隊伍中。嚴格企業導師選拔標準，力求將綜合素質水平高、技能操作能力強的雙優型人才納入導師庫，制定規范的導師培訓標準，確保導師能夠達到教學的基本水平。

在企業導師數量充足的情況下，學生可按組配備1—2名導師；數量不充足的情況下，至少要保障每個班級配備1—2名導師，生師(企業導師)比維持在10∶1是比較理想的狀態，保證每名學生都能接受到企業師傅的指點和幫助。面對企業導師不能隨時隨地參與教學的實際情況，可充分利用線上學習平臺授課和指導，利用在線即時溝通工具對學生進行解惑和指導。同時，加強學校導師和企業導師之間的緊密聯系，學校導師可利用課余時間參與企業的實際工作，或通過建立“協同創新中心”的方式組建“企校技術創新團隊”，校企各自發揮優勢，在研發新技術、提高生產效率等方面共同努力。一方面教師的科研成果能夠得到轉化，另一方面自身的實踐水平也能得到提高，能夠更好地結合工作實際開展教學工作。

(五)考核評價融入行業企業標準，引入第三方考核團隊

傳統教學中成績優異的學生在工作后卻表現得不適應，這種情況時有發生，并不都是教學體系出現了問題，很多時候是由于評價標準沒有很好地反映出人才培養的效果。現代學徒制培養模式有其特殊性，其所培養的學生就業是崗位固定的，培養的目的性較強。其課程體系、教學計劃等結合崗位特點和要求需做出實際調整，但很多院校對于學生的校內考核仍然執行學校標準是有失偏頗的。在建立考核評價標準時，可將行業企業標準融入教學標準，將某個知識點考核類化為工作任務績效考核，包括態度考核(服從性、協作性、積極性和責任感)、能力考核(綜合能力、理論知識、操作技能)、業績考核(任務完成情況、客戶滿意度情況)三個維度，以此標準的評價結果不僅能夠較好地反映學生的學習情況，也能夠得到企業的認同。在教學評估中，校企作為雙主體參與評價的主觀性很強，引入第三方評價組織對教學效果進行考核，建立教學運行與質量監控體系，能夠檢驗現代學徒制培養的成果，提高人才培養質量。

(六)探索校企崗位證書制度，培養實用型技能人才

2019年4月，教育部、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市場監管總局聯合印發了《關于在院校實施“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制度試點方案》，部署啟動“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簡稱“1+X證書”)制度試點工作，將學歷證書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結合起來，用職業技能等級證書1+X考試來檢驗學生的職業技能水平，以此作為就業參考憑證之一。從培養實用型人才角度出發，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可參考1+X證書制度要求制定校企崗位證書制度，即參與現代學徒制培養的企業與學校依托崗位工作內容制定綜合素養、操作規范、工具使用、信息查閱、數據分析等典型工作任務考核標準，并根據在崗合格員工的平均操作水平設置及格線，學生通過考核后即可獲得由校企聯合頒發的崗位合格證書，企業認可該證書的考核結果，可通用為實習考核成績，縮短學生在崗位上的適應期，體現學徒制培養學生的價值。如武漢交通職業學院2017級汽車營銷與服務專業與湖北三環海通汽車有限公司建立校企崗位證書制度用于學徒班的崗前考核，學院組織的“2017級學生頂崗實習狀態”調查結果顯示，該班級學生的崗位適應期明顯縮短，有1名學生實習2個月后即獲得了當月公司的“銷售冠軍”，企業滿意度較高。

五、結論和展望

現代學徒制對于我國職業教育而言，仍然是一種新型的培養模式，其作為傳統學徒培訓方式與現代學校教育的結合體，需要政府、行業、企業、學校各責任方的不斷磨合。隨著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逐批開展，越來越多的院校和企業都參與到了試點工作中，涌現出一大批典型案例，在取得豐碩成果的同時，也暴露出了很多諸如本文所總結的問題。當然，這些問題的解決并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漸進，逐步攻克，也需要地方政府、學校結合地方行業企業發展現狀和特點去具體應對。對學校和企業兩個人才培養體系中的主體而言，一定要調整心態、擺正位置，各司其責的同時注意協調統一，這樣才能產生積極的效應，取得互惠共贏的效果，推進現代學徒制培養模式的長遠發展，走好大國工匠之路，滿足產業轉型升級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