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目標基金的發展現狀及建議

劉麗華

一、研究背景

（一）目前我國已經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

近年來，我國老齡化趨勢日益嚴重。國家統計局第七次人口普查顯示，截止到2020年11月，超過6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總數13.5%，根據根據聯合國《人口老齡化及其社會經濟后果》的劃分標準，當一個國家或地區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占總人口比例超過7%時，則意味著這個國家或地區進入老齡化。很顯然目前我國已經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我國不但是世界上老齡化人口最多的國家，人口老齡化的速度也是最快的。而根據經濟增長理論，人口的老齡化會給一國的經濟增長帶來負面影響。面對如此嚴峻的人口形式，盡快出臺相應的應對措施緩解老齡化帶來的不利影響，是擺在我們面前一個迫切又重要的課題。

（二）基本養老缺口逐年加大，政府養老負擔加重

而2021年是我國進入十四五的開局之年，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社會的關鍵之年。當今社會呈現更加復雜的全球關系，全球經濟高速增長的勢頭有所放緩，貿易保護主義抬頭，新冠疫情肆虐全球，全球氣候變暖等等。面對如此復雜的外部環境，我國出臺了調整經濟結構，擴大內需，提高經濟效率和質量等措施積極應對。然而人口老齡化的加劇使得我們前進的步伐有所放緩，我們需要出臺相應的應對措施以對此人口老齡化帶來的人力資源效率降低導致的經濟沖擊的同時，也給國家帶來沉重的養老負擔。最近幾年，我國養老金缺口日益擴大。根據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統計數據，2020年全年養老金支出5.46億元，收入4.92萬億元，累計結余5.8萬億元。

（三）第二支柱養老金覆蓋率不高，第三支柱養老規模較小

目前我國的社保養老分為三個層次，包括第一支柱的社會養老保險、第二支柱為企業事業單位的企業年金、職業年金;第三支柱主要是個人儲蓄型的養老資金，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第二、三支柱養老金規模和占比明顯不足。以美國為例，截止到2020年，美國養老金結余總額為38萬億美元，其中第一二三支柱占比分別為8%，53%，32%。而2020年底我國養老金總量為8.3萬億元，其中第一二三支柱的比例分別為70%，27%，3%，顯然三個支柱養老結構明顯失衡。

第二支柱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整體規模偏小。截止到2020 年底，企業年金規模 2.2 萬億元，職業年金累積結余 規模約 1.3萬億元。企業年金和職業年金適用于特定單位，覆蓋率較低，后續發展空間有限。

第三支柱發展時間短，規模較小。截至 2020 年末，參加養老保險試點機構累計實現保費收入 4.26 億元，截止到2021年12月初，養老目標基金規模約為1297億元，無論從我國的養老體量還是與國際相比都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二、我國養老目標基金的發展歷程

我國養老目標基金的發展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年，匯豐晉信基金管理公司于當年發行了2016年生命周期開放式證券投資基金，是我們對于養老目標基金的最初嘗試，截止到2017年底，有匯豐晉信生命周期開放式證券投資基金、大成財富管理2020生命周期證券投資基金、匯豐晉信2026生命周期證券投資基金，規模合計為24.43億元。

但是，從產品運作層面來講，這幾只產品和真正的養老目標基金主要投資標的為股票、債券等基礎資產，這與后來證監會要求采取基金中基金形式運作養老目標基金有差別。

經歷了前期的艱難探索，針對養老產品國家也陸續出臺相關政策。2018年3月2日，證監會發布了《養老目標證券投資基金指引（試行）》，規定我國養老目標基金應采用FOF形式，投資策略包括目標日期策略和目標風險策略以及證監會認可的其他策略。2018年4月12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證監會五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開展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通知》要求，自2018年5月1日起，我國將在上海市、福建省和蘇州工業園區實施個人稅收遞延型商業養老保險試點，試點期限暫定一年。對試點地區個人通過個人商業養老資金賬戶購買符合規定的商業養老保險產品的支出，允許在一定標準內稅前扣除，同時賬戶資金收益暫不征稅，個人領取商業養老金時再征稅。

隨著相關政策的出臺，開始涌現出一批養老目標基金，養老產品市場也步入了較快的發展時期。2018年8月華夏基金發行第一只養老目標基金華夏2040養老目標基金，根據wind統計顯示，截止到2021年12月初，我國共有FOF基金171只，規模約1297億元。

國外養老目標基金的發展也經歷了前期探索和后期快速擴張階段。以美國為例，美國的養老目標基金最早成立于1974年，至今已有約50年的歷史，早期由于人們對于新成品的認識不足、制度不完善等因素發展較為緩慢。進入2006年以后，養老目標基金得到快速發展，2006年美國頒布了《養老金保護法案》，規定將養老目標基金作為合格的投資備選，即在雇員未做選擇的情況下，雇主可以將養老金投資于養老目標基金并可以免于承擔責任。這一法案的推注對于養老目標的發展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此后養老目標基金進入了規模快速擴張階段，從2006年之后，美國目標日期基金保持高速增長，目標風險也平穩增長。

三、目前我國養老目標基金發展中存在的特點

（一）主要分為目標日期養老基金和目標風險養老基金

目標日期養老基金是指以投資者退休日期為目標，對不同生命階段風險承受能力進行調整投資配置。目標風險策略基金是根據特定的風險偏好來設定權益類資產、非權益類資產的配置比例的基金。目標日期基金按照投資者退休的年份劃分，基金通常針對退休年份在該目標日期附近的投資者進行設計。目標日期基金也可以根據下滑曲線的投資策略進行劃分。目標風險基金根據其目標收益風險特征，可以分為激進型、穩健型、保守型，各個類型間差別主要是持有的權益類和固收益類資產的配置比例不同。

（二）養老目標基金監管較為嚴格

證監會規定合格的養老目標基金管理人應當成立至少2年以上，投研人員不少于20人，三年無重大違法違規行為。相對于其他普通基金而言，養老目標基金的此項要求將部分基金公司排除在外。此外，投資標的限制較多，規定了投資股票的比例不得高于一定水平，由于股票的波動性比較大，風險較高因此一般對于股票的配置上限有一定的要求。這主要是由于養老目標基金的資金來源為居民的養老資金，重在追求較為穩定的收益。

（三）具有普惠金融特征

養老目標基金只需要一次支付投資費用，這一點與養老保險產品連續幾年的繳費不同，養老目標基金一般會有一定的封閉期，一般有1年、3年、5年，封閉期結束后在開放日內投資者就可以申贖該基金產品，取得其投資本金和相應收益。金額方面相較于其他養老品種也有很大優勢，養老目標基金的起投點為1元，真正體現了普惠金融特征。

（四）采取FOF運作方式

養老目標基金采取基金中基金的運作方式，就是養老目標基金的投資目標以各種類型的基金產品為主，少量配置股票債券等投資品種，因此又稱基金中的基金。不同于普通類型基金直接投資于股票、債券等標的資產和風險較為集中的現象，通過配置不同風險等級的基金產品，FOF運作能否有效分散投資資本市場產品帶來的高風險，更加切合養老目標基金的養老屬性。

（五）具有一定的封閉期

養老目標基金倡導長期投資理念，避免頻繁申贖給基金投資策略帶來的不利影響。為此養老目標基金設定一定的封閉期，在此期間內封閉運作，可以將投資策略很好的應用于基金運作，會按下滑曲線的設計進行資產配置，在子基金的選擇上，選擇長期業績穩定的基金產品，注重對子基金回撤和風險控制能力的考察。普通公募基金一般是開放式基金，可以隨時申購贖回，一般基民有羊群效應和追漲殺跌習慣而影響基金的資產配置。在市場下行期，基民往往會難以承受大幅度的凈值下跌，從而贖回基金，尤其時市場存在劇烈波動的情況下，甚至會給基金帶來流動性風險，這是目前開放式基金面臨的困境。養老目標基金設定這一封閉期，規避了大額申贖給基金資產配置造成的不利影響。

四、養老目標基金發展中存在的問題

（一） 養老目標基金發展速度緩慢，規模較小

由于市場認可度偏低，養老目標基金發展總體進展偏慢。Wind數據顯示，截止到2021年12月初，目前我國養老目標日期基金共計74只，規模約為235億元;養老風險目標基金共97只，規模約為1062億元，兩者合計占公募基金規模的比例為0.53%。單只基金規模偏低，全部171只基金中，單只規模超過10億元的僅有31只。

存量基金規模很難做大。有些早期成立的養老目標基金規模出現了嚴重縮水現象。養老目標基金有一定的封閉期，和其他普通基金可以隨時申購贖回相比流動性較差;此外由于養老目標基金有養老屬性，對于安全性要求較高，因此收益率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對于想追求較高收益率的投資者而言，并不具備較大的吸引力。

（二）專業化的基金管理人才缺乏

養老目標基金的特有養老屬性，決定了對于基金經理的要求更高。證監會要求養老目標基金的基金經理需要有5年投研經驗，至少2年以上投資經驗且過往業績良好。基金經理需要具有良好的資產配置能力，以有效平衡收益和風險。根據下滑曲線，在不同的生命周期中，配置的股相應的股票型和債券型基金品種，因此需要更加完善的投資能力，用實際業績提升居民的認可度。

以美國為例，目標日期系列的管理一般為2人及以上。一般來說，多位基金經理在基金產品運作時可以進行分工，專注于自己擅長的領域，分別負責設計下滑路徑、投資策略研究、具體操作執行等工作。

（三）居民對于養老目標基金的認可度有待提高

由于養老目標起步較晚，主要通過基金公司官網或者銀行等代銷渠道進行買賣，居民對于養老目標基金的接觸比較少。居民傳統的理財渠道主要通過銀行進行儲蓄存款或者購買銀行理財等形式來實現財富的增值，再加上基金產品的波動性較大，居民對于安全性和收益性存有疑慮。因此，需要借助各類渠道宣傳基金產品，對投資者進行教育，正確認識基金類投資產品，并通過提高基金業績來增加居民對于基金產品的接受程度。

五、養老目標基金發展的政策建議

（一） 創新養老目標產品的供給，為投資者提供多樣化的選擇

根據不同投資者的特點設計相應的產品。根據投資者的退休需求、生命周期、收入特征和風險特征設計不同風險和收益率的產品以滿足不同年齡階段投資者的需求，優化養老目標基金產品線，使養老目標基金能滿足不同年齡階段人群的養老需求。

根據美國FOF產品多年發展經驗，目標日期基金更符合投資者的需求，目標日期基金成為退休養老計劃中的默認投資選擇且占有很大比重。我國可以學習借鑒其經驗，并結合當前社會對目標日期基金和目標風險基金的接受程度，逐步確立以目標日期基金為主線的發展路徑，發展壯大目標日期基金規模。

（二）提升養老目標基金管理人的專業化水準

基金運作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一個公司的投資研究能力，對于養老目標基金的管理人而言，應當不斷加強投研體系隊伍培養，成立專業化的團隊，獨立運作FOF基金，構建合理的資產配置策略，根據生命周期調整設計合理的下滑曲線，平衡好收益與安全性之間的關系。克服目前基金公司短期業績評價的壓力，適應養老目標基金的長期投資需求，提升長期投資業績。

同時，養老目標基金所管理的資產時居民的養老錢這一特殊情況，加強對于基金產品的風險控制，建立完善的基金風險控制流程，妥善處理好養老目標基金風險與收益、長期與短期的關系。基金公司應當改變以往短期業績作為考核的標準，指定科學化的考核標準，強調養老目標基金的安全性和長期收益率。

（三）加強養老目標基金的營銷宣傳工作

拓寬養老目標基金的宣傳渠道。充分推動各級政府部門、基金公司、銀行和券商等金融機構多維度宣傳工作，拓寬營銷渠道，加強精準營銷。保存現有客戶并積極拓展潛在投資者，讓資產配置、長期價值投資理念深入人心，培養更多的潛在合格投資者，近期可考慮主要聚焦中高收入人群和年輕的大學生群體。

在投資者教育方面，引導投資者摒棄短期高收益、賺快錢的投資理念，樹立風險和收益并存的投資理念，減少短期投資追漲殺跌行為，投資適合自身風險偏好和風險承受能力的產品，實現養老金的保值增值。

（四）降低產品費率

隨著居民養老投資理念的不斷增強，對于低成本的需求也隨之增加，目前養老目標基金一般有費率優惠，未來隨著該領域競爭的家具，后續費率有進一步降低的空間。以美國為例，美國的基金公司為了提高競爭力，不斷降低老產品和新發產品的費率，同時積極創新養老目標產品。

（五）加快完善養老目標基金的政策制度建設

完善個人養老金賬戶制度建設。實施個人養老金賬戶制。借鑒國際經驗，適時推出個人養老賬戶制。打通第二三養老支柱的賬戶，不同的養老產品統一納入個人養老賬戶，將養老目標基金設置為個人養老金的默認的投資品種。打通第一、第二支柱個人賬戶性質的資金渠道，確保在遵從個人意愿的情況下，個人性質賬戶的資金可以并入第三支柱，用于購買養老目標基金。

加大養老目標基金稅收優惠政策力度。國際經驗表明，養老目標基金發展的最大推動力來自稅收優惠激勵政策。通過稅制改革，將個人購買養老目標基金的額度作為稅前扣除項目，降低養老目標基金投資收益稅率。

加強養老目標基金的監督管理。由于養老金覆蓋多種金融機構，需要有相應混業監管政策，加強基金、保險等金融機構與財政稅務社保部門之間的監管協調，明確養老目標基金監管標準，有效約束投資管理人投資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