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企業應在三次分配中發揮更大作用

王明姬

在優化收入和財富分配格局過程中，民營企業既是支持者、參與者，更是推動者、受益者。近期，阿里集團啟動“助力共同富裕十大行動”，承諾在2025年前投入1000億元;騰訊在四個月內連續規劃投入1000億元資金啟動“共同富裕專項計劃”，并在“共同富裕”配捐日籌集善款4.3億元;拼多多、吉利、美團等多家企業先后跟進，民營企業正在三次分配中發揮日益重要的作用。當前，應深刻認識三次分配在我國的重要性、必要性、可行性及發展特點，引導民營企業樹立信心、提升使命感和責任感，在初次分配中積極作為、讓利于勞動者，在再分配中堅守底線、提升保障水平，在三次分配中主動擔當責任、補齊社會發展短板，為社會貢獻自身力量。

一、三次分配對當前發展重要、必要且可行

“三次分配”重要性日益提升。2019年召開的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首次提出要“重視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發展慈善等社會公益事業”。“十四五”規劃中指出“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發展慈善事業，改善收入和財富分配格局”。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聚焦研究扎實促進共同富裕問題，將三次分配作為“基礎性制度安排”，引發社會高度關注。

三次分配在我國必要且可行。首先，我國貧富差距不斷拉大，三次分配是必要的。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以財政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環節雖起到了一定調節作用，但力度還很不夠，亟須以企業和個人為參與主體的第三次分配來幫助實現縮小收入差距的目標。其次，我國已具備實施基礎條件，三次分配是可行的。一方面，工資性收入增長較快、資本性收入多元化、資產價格攀升、個體經營性收入增長等因素，都為我國富裕階層和中產階層的增長奠定了良好基礎。另一方面，與三次分配有關的配套制度也在不斷完善，如《慈善法》《捐贈法》以及志愿服務的規范性文件出臺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投身慈善與公益。

“三次分配”并非調節收入分配的主角。初次分配由市場按照效率原則和要素貢獻進行分配，起決定性作用;再分配由政府按照兼顧公平效率、側重公平原則，通過稅收、社會保障支出等進行二次分配，以強制性來促進整體公平正義;三次分配是社會主體在道德力量的推動下，通過民間捐贈、慈善事業、志愿行動等方式濟困扶弱，遵循自愿原則，體現了社會成員的精神追求。因此，在推進共同富裕過程中，初次分配是基礎，再分配是輔助，三次分配只是溫和的補充，雖然其在縮小收入差距、改善財富分配格局方面有著較顯著優勢，但不能也不該成為調節收入分配的主角。

二、我國三次分配規模小總量低，以企業捐贈為主，投向較狹窄，配套體系有待完善

捐贈額規模小總量低，占GDP比重不僅低于發達國家，也低于金磚國家。中國慈善聯合會發布的《2019年中國慈善捐助報告》顯示，2019年中國內地接收款物捐贈共計1509.44億元，僅占GDP的0.15%。相比之下，美國施惠基金會發布的《2020美國慈善捐贈報告》顯示，2019年美國個人、遺產捐贈、基金會和企業向慈善機構捐贈約4496.4億美元，占到GDP的2.1%，其他發達國家約在1.5%左右，巴西和印度也在1%左右。

捐贈結構以企業為主，個人捐贈比例過低，易產生較大波動。現階段，我國參與三次分配的主體仍以企業為主，2019年企業捐贈額為931.47億元，占總捐贈額的61.71%，個人捐贈金額398.45億元，占比26.4%。國外則是以個人為主，2019年美國個人捐贈占比約為70%，是捐贈最大來源，企業捐贈僅占到5%。

捐贈投向較為狹窄，領域有待優化。從慈善捐贈投向來看，2019年我國慈善捐贈投向教育、扶貧和醫療這三個領域的資金最多，占到捐贈總額的72%。事實上，三次分配還應關注科學、環保、文化、動物保護、可持續發展等多個領域。例如，國外的公益基金也會支持科研項目，部分科研成果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最初科研經費的來源渠道也是三次分配。

政策配套體系還需完善，激勵作用尚未發揮。大筆捐贈的基礎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科學合理的綜合財產稅制，富裕人群要在“把錢捐出去建立公益性基金”和“身后接受遺產稅調節”間做選擇，進而促成自愿的三次分配。而我國至今還沒有開征遺產稅和贈與稅，導致富豪和絕大多數中產階層選擇直接積累財富傳遞給后代，并不會首先考慮慈善捐贈，這不僅導致收入差距擴大，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三次分配缺乏持續的資金基礎。

三、引導民營企業在三次分配中凝聚共識、積極有為

在優化收入和財富分配格局過程中，民營企業應樹立信心、提升使命感和責任感，堅持在初次分配中主動作為、讓利于勞動者，在再分配中堅守底線、積極提升保障水平，在三次分配中主動擔當責任、補齊社會發展短板，積極投身國家戰略，主動融入發展主流，不斷提升企業價值。

堅信民營企業是共同富裕的推動者，提升使命感。中央明確表示，要堅持基本經濟制度，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堅持“兩個毫不動搖”，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后富、幫后富，重點鼓勵辛勤勞動、合法經營、敢于創業的致富帶頭人。換言之，民營企業家不需為“先富”而不安，而應樹立強大的自信和使命感，堅信自身“先富”可以帶動更多人“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

在初次分配中發揮更積極作用，讓利于員工。初次分配按市場效率原則進行，民營企業最應在初次分配中發揮更積極作用。要探索共創共享的企業可持續發展格局，完善工資分配制度，提高勞動報酬比重，健全工資合理增長機制，探索人力資本、知識產權、科研成果等收益分配辦法，調動各類人才創造財富積極性。加強對大股東減持套現圈錢行為的監管和處罰力度，引導上市公司實施中期現金分紅，營造重報答輕融資的環境。

在再分配中堅守合規底線，提高社保水平。企業在創造利潤的同時，要承擔對股東和員工的法律責任，依法按章足額納稅、為員工繳納各種保險，這是底線、紅線。同時，要探索更符合員工群體特征和群體利益的社會保障方式，主動提高社保水平，購買各類補充保險，落實職業傷害保障計劃。

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主動參與三次分配。企業應在發展戰略、文化價值觀、管理制度、品牌運營等方面全面體現推動共同富裕的理念，超越把利潤作為唯一的目標追求，遵循盡力而為、量力而行原則，通過三次分配完成利潤的社會化轉移。承擔對消費者群體、社區和諧、環境保護的公共責任，履行公益慈善、社會價值引導等道義責任，積極解決社會問題、補齊社會發展短板。積極對接運營規范的慈善組織，鼓勵員工個人捐助和參加志愿者行動。

積極投身國家戰略，捕捉產業發展機遇。設計有助于促進共同富裕的商業模式，積極參與國家區域發展戰略，助力區域協調均衡發展。積極投身鄉村振興戰略，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豐富鄉村經濟業態，推動城鄉要素平等交換與雙向流動，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加強對困難人群的就業支持，優先聘用低收入人群，加大專業技能培訓力度，提升員工持續創造財富的能力。

（作者單位：國家發展改革委社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