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造良好社交氛圍的老年友好型社區室外環境設計研究
——以北京某社區的持續跟蹤調研為例

周燕珉 王春彧 ZHOU Yanmin, WANG Chunyu

1 背景

近年來，中國的人口老齡化率不斷攀升。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到2030年，我國65歲及以上人口將超過20%。社區作為老年人的主要活動空間，亟需創造良好的人居環境，以應對老年人口占比不斷增長帶來的需求變化。

老年人在退休后，社會角色發生巨大的轉變，與社會之間的聯系也變得不如之前那樣緊密。因此，對于社交有較為迫切的需求。但受身體條件所限，很多老年人日常只能在社區范圍內參與社交活動，通過在社區戶外與居民聊天、下棋、參加有組織的文體活動、帶孫子女出來玩耍、觀看其他人活動等行為，來滿足自身的社交需求。因此，社區設計在保證老年人安全與方便的同時，有必要將促進老年人的社會交往作為設計任務之一，努力在社區室外環境中營造良好的社交氛圍。

在2020年4月16日的國務院政策例行吹風會上，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表示將繼續加大老舊小區改造力度，計劃于2020年改造各地老舊小區3.9萬個，是2019年改造數量的2倍。老舊小區中居住著大量的老年人，但由于過去的設計規范對此提及較少，大量的社區室外環境缺少針對老年人的設計，更談不上滿足老年人的社會交往需求。在本輪老舊小區改造的契機下，探究如何營造具備良好社交氛圍的老年友好社區，可以提前為即將到來的深度高齡化社會做好準備，避免未來反復多次改造帶來人力物力上的浪費。

2 老年友好社區室外環境設計現存問題

近些年來，許多新建居住社區在景觀環境硬件上做得越來越好。甚至一些社區出于銷售目的，將室外景觀作為樣板展示的一部分，在設計上投入大量成本，視覺效果非常美觀。然而，在長期的觀察和研究中，筆者發現這些看上去豐富美麗的社區環境，在投入使用后存在較多問題，既難以滿足老年人安全舒適使用的需求，也難以有效支持老年人進行社會交往。

2.1 過于追求概念, 存在形式主義

一些新建小區中，為了在短時間內給消費者留下深刻印象、利于宣傳，開發方在室外環境的設計中比較重視形式感，常常將概念和構圖作為設計的出發點。在總平面圖中或者某些特定的視角創造新穎的設計點吸引眼球，增強沖擊力，也為住戶帶來了美的感受。然而，在老年人實際使用的過程中，這些新穎的形式不僅沒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而給社交以及正常的社區活動帶來很多障礙。

例如，圖1中的活動空間在設計時十分重視總平面的構圖，設計了同心圓的中心廣場和陣列的樹池，俯瞰時非常有美感。然而，這種草地和硬地相間的鋪裝，使得場地可開展的活動受到較多限制。圖2所示是某社區內整齊排列的方形構圖的樹凳，設計之初認為這種樹凳既可以保護樹木又提供了休息座椅，實際使用中發現光滑的面磚和堅硬的轉角處理，讓老人休息時的舒適度不高，其布置形式也不利于形成圍坐交談的交往氣氛[1]。

2.2 老幼代際活動的割裂

調研中發現，部分社區將老人和兒童的活動空間作為獨立的設計對象分別進行創造性設計，但是二者距離較遠，缺乏良好的互動，使得老幼活動被割裂開來。如圖3所示，某社區的兒童游戲沙坑與老年人健身器材相隔較遠，沙坑旁缺少為老人設置的休息座椅。但兒童游戲時老人往往需要就近照顧，因此老人就只能站在一旁或者坐在地上，無法兼顧自己活動和看護孩子的需求。

3 老人在社區中的社交需求

社區中老年人是否存在社交需求，這些需求又有哪些內在邏輯？這是一個跨學科的問題。國內外對于現代心理學、醫學和社會學的理論與實驗研究，可以為進一步深入理解老年人的社交需求、更好地通過室外環境設計營造社交氛圍提供啟發[2]。

3.1 國內外理論與實驗依據

（1）社交有利于維持老年人的認知能力

為了證實社區中的社交活動對老人身心健康的影響，1987—2000年間，瑞典斯德哥爾摩的研究人員對1 203名認知能力良好的老人進行了平均3年的隨訪和實驗，發現那些社交活動不夠頻繁、社會網絡關系較為局限的老人，患認知癥的風險平均增加60%[3]。1996—2005年，中國臺灣一項對2 387名老年人的研究發現，在3年的時間周期內，與沒有參與任何社會活動的個體相比，參與1—2項社會活動的老年人認知功能缺陷發生率降低了13%，參加3項以上社會活動的老年人則降低了33%[4]。由此可見，在社區中創造良好的社交氛圍可以有效避免老人的認知能力退化。讓老年人保持積極的社會交往除了有利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在生理上也是延緩其認知老化的重要因素之一[5]。

（2）社交關系可以為老人“護航”

圖1 追求“景觀化”而忽略實用性的社區室外環境設計Fig.1 The exterior environmental design of some communities pursues "landscape" while ignoring practicality

圖2 帶尖銳轉角的樹凳（既不舒適也不利于創造社交氣氛）Fig.2 The seats around the trees have sharp corners(being uncomfortable and breaking social atmosphere)

圖3 社區的沙坑旁缺少座椅（看護孩子的老人只能站在一旁或坐在地上）Fig.3 The elderly have to stand nearby or sit on the ground while children are playing

心理學領域對于社會護航理論（social convoy theory）的相關研究表明，老年人的社會關系網絡就像“護航者”，在步入老年后為老年人個體提供支持，以應對變老所產生的壓力[6]。由于老人思維衰退、記憶力下降等生理原因，其心理壓力會急劇增大。這時，穩定健康的社交關系可以讓老人保持對環境的適應以及對信息的獲取，并不斷提升自我的認知能力。可以說，老年人有朋友是其心理健康的有力支持指標。老年人身邊只要有人護航，就能夠積極適應環境和自身的變化。

（3）與熟悉的親友社交是老人的“情感選擇”

在社會情感選擇理論（socioemotional selectivity theory）的研究中發現，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會選擇縮小社會關系網絡，偏向于選擇他們熟悉的、能夠讓他們感到愉悅的社交關系和伙伴。在一個由20—93歲被試美國人所組成的代表性樣本的實驗中發現，從年輕人到老年人，個體的社會網絡縮小，但社會網絡中家庭親屬成員的比例增高[7]。這說明老人逐漸傾向于與較為熟悉的鄰里、關系密切的親人建立社交，比如與孫子女之間的代際交往，而這些社交活動大部分都發生在社區內，需要得到社區空間的有效支持。

3.2 老人在社區中的5大社交需求

社區環境設計應當支持老年人社交生活的哪些方面？筆者對國內外相關學科的理論與實驗研究進行梳理后，嘗試歸納出老人在社區中社交需求的5個層次（見圖4）。

4 社區室外環境設計對老人的社交關系的影響——以北京某社區為例

近年來，國內外對于老人在社區環境中的行為這一領域有許多定量研究。這些研究使用的軌跡記錄法、時空動態圖表法等定量的研究方法，可以客觀有效地展示老人的行為特征和偏好，幫助我們了解老人在社區中的活動情況。本文更多地聚焦在跟蹤法、結構性觀察法等研究方法，以筆者生活居住的社區為例，進一步感知老人的真正需求和深層次動因。通過“親歷者”的角度和長期跟蹤參與，避免定性判斷可能存在的較為主觀的局限性，深入挖掘社區室外環境設計對老人社交關系的影響。

圖4 老人在社區中的5大社交需求Fig.4 Five social needs of the elderly in the community

調研社區位于北京市海淀區，建成于2005年，建成后筆者是第一批入住的業主之一。因為從事居住建筑的設計與研究，筆者在教學和研究過程中，帶領團隊在該社區中進行長期跟蹤考察，通過親身體驗、觀察、客觀記錄，對社區室外環境中老人之間、老幼之間的社交關系進行全面調研，深入發掘老人行為的特點，總結社區室外環境若干年來的變遷，并歸納現象背后的原因。以下將從場地規劃、設施裝置兩方面進行分類討論。

調研社區由5個樓棟組成，南側的5號樓為商住兩用，其余4棟為住宅，共同組成了圍合式的布局。自南向北縱向來看，室外活動場地主要被樓棟劃分為3個區域，將其自南向北分別命名為A區域、B區域、C區域，重點分析其使用狀況及對老年人社交關系的影響（見表1，圖5）。

表1 調研對象社區基本信息Tab.1 Basic information of the community in this research

4.1 場地規劃

在長期的觀察中，筆者在營造良好社交關系的室外環境設計方面發現了很多規劃層面的現象。通過位置關系的縱向（南北向）、橫向（東西向）兩個維度，分別比較活動空間的人氣活躍程度、交往活動氛圍，探討如何通過合理的場地規劃促進老人在社區中的社交活動。

圖5 該社區總平面規劃示意Fig.5 The site plan of the community

圖6 B、C區域大多數時間都處于無人活動的狀態Fig.6 Area B and C are desolate for most of the time

圖7 A區域3個場地的位置關系Fig.7 The location of the three sites in Area A

4.1.1 縱向比較，A區域利用率遠高于B、C區域

圖8 各類活動場地相鄰布置可以帶來較高人氣Fig.8 The adjacent layout of different kinds of activity spaces can bring higher popularity

在該社區中，由于樓棟高度和日照間距的要求，規劃設計中A區域活動場地的面積大于B、C區域。因此，有機會在A區域設置多種功能的場地。在建成投入使用的十幾年間，當天氣好的時候，這里常常聚集了比較多的老人和兒童活動。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B、C區域多數時間處于無人活動的狀態（見圖6）。

經過長期觀察，筆者發現3個區域的人氣差異來自兩方面因素。一方面，B區域主要設置休息涼亭、C區域主要設置健身器材，功能都比較單一，難以積聚人氣。另一方面，B、C區域相對遠離社區的主要出入口，人流量較小，交通和視線都不夠通達。而A區域提供了靜態活動空間、動態健身器械、兒童活動空間、通用廣場、景觀園林等豐富的活動場地，在有限的空間范圍內提供更多的活動可能性，為老人留有多樣的選擇余地，讓他們參加最適合自己的活動，實現多種社交模式。所以A區人氣一直較高，春、秋季的白天這里常常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4.1.2 橫向比較，東側休息區（A3）場地利用率最低

由于A區域的面積較大，規劃設計中將其分成3個主要的活動場地，分別為西側兒童游樂區（A1）、中心廣場（A2）、東側休息區（A3）（見表2，圖7）。其中，西側兒童游樂區（A1）在規劃中將老人的健身場地和兒童的游具場地共設一處，許多老人一邊看護孩子，一邊做健身活動或者交談休息。中心廣場（A2）則創造了較為開闊的多功能活動場地，有的老人在此陪伴兒童騎車、打羽毛球，有的老人在此排練舞蹈節目等。這些場地在規劃上互相連接、彼此通達，帶來了較高的人氣，有利于社交活動的發生（見圖8）。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東側休息區（A3）長期處于無人活動的狀態。在長期觀察中，筆者發現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此處的空間相對孤立，與其他活動場地缺乏連接，同時地面上設計了復雜曲折的水系和碎石鋪裝，也導致老人進入和行走多有不便，并且缺少停留的空間。此外，訪談中有些老人表示，此處樹木茂密導致該區域在最適宜室外活動的春秋季過于陰冷，在炎熱的夏季又蚊蠅滋生，活動的舒適度較差，所以無論是老人還是兒童，一年四季都很少愿意來這里活動。

由此帶來的啟發是在社區室外環境的設計規劃上，不同活動主題的場地可以相鄰布置，形成“廣場群”，場地之間能互相守望。這比按功能分別設置、彼此獨立的設計方式更利于老人之間的交往。

4.1.3 橫向比較，中心廣場（A2）具有較高人氣

社區中，中心廣場（A2）的位置設置在主要人員流線的交匯處附近，是最核心的活動場地。以秋季天氣較好的一天為例，上午時間段，女性老人在此排練舞蹈；下午時間段，老人陪伴兒童在此嬉戲玩耍；傍晚時間段，剛放學的兒童與老人在此打球；天黑之后，年齡稍大的兒童在此騎滑板車、自行車等（見圖9）。

綜上，活動場地的位置規劃宜鄰近小區內的主要步行道路，方便老人從社區中的不同位置接近和使用，以此吸引行經的老年人和社區居民參與活動中，并促進他們交流。同時，也需要注重視線的暢通，避免被樹木等障礙物遮擋而過于隱蔽。這一方面能夠起到聚攏人氣的作用，方便行經的老人觀察到活動場地的情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提高他們參加活動的頻次。另一方面，當老人發生意外情況或需要他人幫助時，周邊居民也能夠及時發現并采取措施，在老人交往的同時還能保證彼此的安全（見圖10）。

4.2 設施裝置

4.2.1 老人、兒童的活動設施結合布置，促進代際社交

在過去10多年間，該社區首批住戶經歷了結婚、生育、請老人照看孩子等過程，社區年齡結構逐漸成熟化、老齡化。大多數家庭的老人來自不同地區，在此更加缺少熟識的朋友。他們在陪伴孩子活動時，常常因為孩子之間的交往而互相認識，通過孩子建立起社交關系。這些老幼、老老之間的互動，成為他們獲得快樂、擺脫孤獨的主要動因[8]。在西側兒童游樂區（A1）區域中，由于老人的健身場地與兒童游戲場地結合布置，二者緊密相鄰，使老人能夠邊看兒童游戲，邊進行鍛煉活動。老人之間、老人與年輕的孩子父母之間都能形成交流，即使老人自己沒有帶孫子女，在此看到兒童的嬉戲也會感到愉悅，有聊天的話題。相比于將老人、兒童活動空間分開獨立設置，這種方式更方便老幼之間的代際互動，尤其有利于建立群體的社交關系（見圖11）[9-10]。

表2 A區域3個場地的使用情況對比Tab.2 Comparison of the use of the three spaces in Area A

此外，筆者還發現小到一個座椅的布置也會對人們的交往產生影響。比如西側兒童游樂區（A1）中，沙坑旁的休息座椅就是一例。社區剛建成時，沙坑和健身場地周邊沒有座椅。在2014年社區增設環境設施時，在此增加了座椅，但在安裝時可能認為應面向更大的空間，所以將座椅背對沙坑設置。然而實際使用中可以明顯地觀察到，大部分兒童和老人都聚集在沙坑一側，家長為了能讓孩子始終在自己視線之內，必須反過來跨坐在長椅上（見圖12）。這一有趣的現象使我們認識到，社區中將老幼活動空間相結合布置時，一定要優先重視人與人之間互動活躍的位置方向，創造彼此面對面的條件。這一需求遠比面對廣場無目的地觀看風景更重要。

圖9 通用活動廣場在各個時間段為老人和兒童帶來活動的便利Fig.9 Community square provides space for all-day activities for the elderly and children

圖10 中心廣場位于人員流線交匯處（吸引老人參與社區活動）Fig.10 The central square is located at the intersection of people flows to attract the elderly to participate in community activities

圖11 鄰近布置的兒童游戲區與老人健身場地（方便老人邊看護孩童邊進行鍛煉活動）Fig.11 The children's playing area and the elderly's fitness area are close to each other, so that the elderly can take care of children when exercising

圖12 沙坑旁看護孩子的家長反向跨坐在長椅上Fig.12 Parents taking care of their children by the sandpit has to straddle the bench uncomfortably

4.2.2 居民對休息座椅的自發搭建

該社區在2005年竣工時，筆者居住的4號樓1單元門前還沒有設置休息座椅，但由于老人們在此處陪伴較小的幼兒時需要有坐凳和擺放物品的地方（小孩的奶瓶、衣物等），他們開始自發搭建坐凳（見圖13）。從2007年拍攝的照片可以看到，單元門口的步行道旁有居民用簡易的材料搭建的條狀坐凳，老人在此陪伴孩子玩耍，或是等候孩子的父母下班回來，抑或是與路過的居民相遇聊天。有趣的是，此后每次小區物業將這些座椅清除后，老人們都會再次把它們“撿回來”，或尋找新的裝修廢棄材料重新搭建。在2012年拍攝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此處居民自發搭建的座椅已經變成了兩個，老人孩童在此能夠形成多人圍坐的氣氛，并且保持著較高的人氣。

由于社區內老人對住宅單元門口的座椅需求始終存在，2014年，社區在之前居民自發搭建的位置對面安裝了兩個固定的長椅。長椅為復合材料，并且有靠背。雖然座椅的舒適度得到了提升，但新的位置不如之前在道路交叉口處視線通透和通風良好。

居民自發搭建休息座椅的現象給我們帶來的啟示是，人們在選擇休息空間的時候，一般會本能地綜合平衡各項條件，在不斷的調整中，智慧地找出一個最優解。比如，這些座椅位于道路交叉口、兩棟樓之間，一方面面向社區主入口，可以獲得最佳的視線，便于與來往行人交往；另一方面，在夏季傍晚乘涼等待家人下班的時候，此處處于樓棟的陰影中，又在兩棟樓之間的風道處，可以獲得最好的熱舒適環境。居民搭建時，將兩個坐凳相距1 m左右，也有利于形成聚集和圍合的交談環境，是最適宜營造社交氛圍的選擇。這些民間的智慧都值得設計師學習借鑒。

圖13 該社區某單元門前休息座椅的變遷Fig.13 The change of the chairs in front of a unit in this community

4.2.3 居民對固定裝置的創造性利用

2016年前后，社區考慮到一些喜歡下棋、打牌的老人需要活動的裝置，將西側兒童游樂區（A1）區域的部分健身器材設施拆除，換成固定式的象棋棋盤桌（見圖14）。原本的目的是帶動男性老人之間的交流，出發點是充滿人情溫度的。然而在隨后的觀察中，筆者發現老人更傾向于在地下車庫出口處的遮陽棚里，或是在A3區域的涼亭里用自己攜帶的棋盤和棋子下棋，幾乎沒有人使用這些棋盤桌。

在詢問了一些老人后，筆者了解到老人們不喜歡使用固定棋盤桌的原因主要有3個：首先，“它很臟”——由于這類棋盤桌不易維護，表面鋪滿灰塵，而且很快其軌道就會進入大量的雜物，既不干凈，也難以使用。其次，“它很硌”——這些不可移走的棋子、凹凸的軌道，讓老人胳膊和雙手放置其上時并不舒服。最后，更重要的是“這里沒人愿意圍觀”——這些棋盤桌周圍沒有提供圍觀人休息的座椅，也沒有遮風擋雨的設計，所以即使有人在此下棋，其他老人也不會在此圍觀，老人的社交需求也就無法得到滿足。

圖14 固定棋牌桌Fig.14 Fixed chess table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固定式棋盤桌也不是完全被閑置。一些老人創造性地將其利用，把孩子放在桌面上玩耍（見圖15）。雖然桌面的棋牌凹凸不平，但其高度比較適宜，老人不需要彎腰拉著孩子，減少了陪伴孩子的身體負擔。同時，四周座椅也方便老人圍著孩子進行聊天，所以仍然可以經常看到一些老人帶著孩子在此處停留、圍坐。

這些現象說明社區應當配置一些可以多功能使用的裝置，讓人們自由地、創造性地使用，避免將裝置的用法固化。對于社區的老人們來說，社交生活更需要的是一個多用的臺面、一套桌椅，而非一種固定的棋牌桌。

5 結語

社交是老年人在社區生活中的重要需求。社區室外環境的設計應避免追求形式主義帶來的浪費，而應關注老年人的精神層面，考慮他們的社交需求，從豐富多樣、通聯可達的場地規劃，老幼合宜的代際互動空間，靈活可變、滿足居民自發性的設施裝置設計等方面，促進老人之間、老幼之間的社交關系。

目前，國家正在大力推動老舊小區適老化改造，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借社區環境改造的機會，不但要做好無障礙等方面的改造更新，也要為社區老人營造良好的社交環境，從而真正推動老年友好社區的建設，迎接老齡化、高齡化社會的到來。

圖15 居民對棋牌桌的創造性使用方式Fig.15 Creative use of chess tables by resid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