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以文獻查閱和實驗操作為依據,通過研究緙毛文物遺存梳理其演變過程,根據實際案例分析緙毛掛毯的早期織造方式,總結傳統緙織工藝所具有的獨特藝術特點,并闡明現代編織掛毯與其之間的傳承關系。從工具、材料、技法三個方面歸納緙毛織毯的典型加工方式,探討現代設計與傳統緙織工藝相結合的重要意義。以當代裝飾風格與市場趨勢為參考,分析運用其獨特的顯花原理所能發展出的多樣化呈現手段。作為當代纖維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緙毛編織掛毯可運用的造型手段和表現方式不斷豐富,未來在此領域的創新實踐具有廣闊的拓展空間。
關鍵詞: 緙毛掛毯;編織;工藝;設計;纖維藝術
中圖分類號: TS935.75
文獻標志碼: B
文章編號: 10017003(2021)01013706
引用頁碼: 011303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1.01.020(篇序)
Techn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contemporary creation of Kemao knitted tapestry
XIA Xia
(College of Design, Xinjiang Arts University, Urumqi 830049,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literature review and experiments, cultural relics of Kemao were sorted out and the evolution process was analyzed. Meanwhile, the early knitting method of Kemao tapestry was analyzed based on case study, and the uniqu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traditional Kemao knitting process were summarized, and the inherent relationship between modern knitted tapestry and ancient knitted tapestry was clarified. Its typical processing way was mainly manifested in three aspects: tools, materials, and techniques. The great significance of combining modern design with traditional Kemao knitting process was discussed. By referring to the contemporary adornment style and market trends, the diversified presentation means developed from its unique knitting principle were analyzed.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modern fiber art, the modeling means and expression methods available for Kemao knitted tapestry are continuously enriched, and there is an expansive space for innovation practice in this field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Kemao tapestry; knit; craft; design; fiber art
緙毛是一種古老的編織工藝,曾被用來制作服裝、配飾等生活用品,后來相關技術傳入中原,啟發了緙絲技術的產生。由于加工方式的限制,緙毛生產耗時較長,不適合用來織造需求量大的日常服飾,因此后期更多的是以純觀賞性的工藝品形式出現。相比精工細作的緙絲畫,緙毛掛毯厚實粗獷,特色鮮明,在以硬質材料為主的室內裝飾環境中能起到顯著的調和作用,其編織技術易于推廣,具有良好的開發潛力。縱觀緙毛編織工藝的發展和演變過程,可以發現其具有分布地域廣和存在時間長的特點,這在沿絲綢之路出土的古代實物中也有所體現。緙毛長期以來主要作為一種羊毛掛毯加工技術而存在,隨著當今東西方文化交流的深入,緙毛編織成為當代纖維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并重新回歸人們的視野,但國際學術界針對緙毛工藝的獨特性進行的探討較少,國內學者多是在追溯緙絲的起源問題時提及此工藝,系統化的研究資料非常有限。圍繞這種比緙絲出現時間更早的織造技術,本文通過梳理緙織歷史,歸納傳統緙毛編織方法,分析緙毛掛毯設計與工藝之間的緊密聯系,以求充分發掘緙毛的文化價值,并為其傳承與發展提供參考。
1 緙織工藝的產生和發展
在人類運用和加工植物纖維之前,更多接觸到的是動物毛纖維,因此毛紡織技術更早發展起來。緙毛作為一種古老的花紋編織工藝,自誕生以來一直保留著原始的手工編織方式,即“通經回緯”或“通經斷緯”[1]。“通經”指的是先將本色的毛線作為經紗以一定間距平行繃在矩形編框上,形成固定的幅寬。在織制圖案的整個過程中,經線始終保持上下貫通狀態不再移動,顯花依靠穿梭其間的彩色緯紗來實現。各色毛線通過一定的排列組合纏繞于經紗之上,最終全部覆蓋經線并展現花紋效果。在此過程中,緯向換色不橫穿全幅,而是各色緯紗在所在區塊內分別同經紗交織形成色塊,兩種不同顏色的毛線在相遇時各自調頭返回,故被稱為“回緯”。而以此方式多次折返后,二色相接處就會有明顯的斷開裂隙,視覺感受猶如割裂的破縫,也就是“斷緯”的由來。實際上緙毛中的“緙”通“刻”字,織成品表面有刀刻般的立體效果,因此“緙織”亦名“刻織”(圖1)。
1.1 緙織的出現
緙織工藝原理本身并不復雜,手工操作配合簡單工具即可完成,因此在世界多地均發現有類似歷史遺存,如古埃及的可布特織物、南美洲太平洋沿岸的古印加織物、中國夏商時期的緙毛斗篷等。從當時的交流條件來分析,更大可能是不同地域的人群在生產生活中不約而同地摸索出這種簡便、直接的織花方法。
古埃及的可布特織物出現時間可追溯到公元前15世紀,主要用來制作披肩和套頭式上衣,這種較厚重的織物多用亞麻做經線,以羊毛捻成的緯線對經線進行纏繞,通過緯紗換色構成簡單紋樣,如圓形、條帶形、四方形等。可布特采用純手工編織的方式,一般在簡易的矩形木框架上完成,不需特殊的專用織機,其幅寬依據所織用品的大小而確定[2]。相似的織物在南美洲也有發現,大約在公元10世紀之前,生活在秘魯南部至智利中部的印加人同樣掌握了這種“緯包經”編織方法,采用當地特有的羊駝毛線為材料,圖案也以重復的幾何紋為主。在印第安語中這類織物被稱為“裂縫壁掛”,直觀地傳達出緙織換色后的毯面特征,即緯線在異色交接時各自折回,在表現兩個相鄰的平行色塊時出現豎向裂縫[3]。盡管出現時間較晚,但鑒于當時美洲相對隔絕的狀況,該技術由其他大洲傳入的可能性不大。
目前可知中國最早的緙毛織物出土于新疆羅布泊小河墓地,生產時間約在公元前15世紀以前,多為羊毛材質的斗篷,以平紋素色組織為主,多帶有緯向緙織條紋或三角紋。從斗篷的寬度來看,應使用的是立式支架,通過手工編結的方法一次成型。在夏商之后的一段時期內,緙毛工藝的復雜程度未發生大的變化,仍只能編織橫條、方格、三角、菱形、階梯和鋸齒紋等,如出土于新疆吐魯番洋海墓地的西周開襟上衣,且末縣扎滾魯克4號墓出土的戰國毛織長褲等均展現出相近的風格[4]。
1.2 緙織的傳播
從上述文物可以看出,與北非、南美、中亞地區的早期緙毛織物非常接近,在編織方法、生產工具、花紋類型等方面均比較簡單和原始,目前沒有考古證據證明三者之間有傳承關系。直到公元前6世紀波斯人征服埃及,緙織技術得以從埃及被推廣到更為廣泛的區域,并在當今屬于敘利亞、伊朗的地區興盛起來,大量的工匠以編織緙毛制品為生,促使工藝水平更高、紋樣更復雜的掛毯成為當地的重要出口產品,至今仍能在一些博物館中看到當時由西亞外銷至西歐或東亞的緙毛毯實物。
隨著漢代絲綢之路的貫通,大量帶有西方文化元素的精美緙毛掛毯傳入中國,自此取代了西域原有簡單樸素的緙毛織物,成為了上層人士才能享用的貴重紡織品。西域當地工匠逐漸開始學習頻繁換線的緙織技法,用更多的細密色塊構成復雜圖形,同時也模仿境外傳入的掛毯紋樣,比較典型的是出土于和田洛浦縣山普拉01號墓的東漢人首馬身武士紋緙毛褲。該織物在平紋組織基礎之上融入了多種緙織技法,使用多達十幾種色彩的緯紗,以寫實手法表現人物,比例準確且形象生動,畫面線條精細,結構嚴謹,明暗調過渡自然,具有接近繪畫的立體漸變效果,達到極高的藝術水準(圖2)。從組成結構來看,這件緙毛褲是由一整塊織毯裁開后重新拼合成型的,其中“馬人”和持矛武士形象具有鮮明的古希臘藝術特征。新疆博物館武敏先生在《織繡》一書中分析,該織物很有可能來自大夏(Bactria)以西希臘化地區,或是西域當地受希臘文化影響的產物[5]。英國人斯坦因在新疆盜掘的文物中也有相似紋樣風格的南北朝時期緙織物,說明緙毛在當時傳播范圍很廣,并且已成為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一種重要載體。
1.3 中國緙織的演變
就延續時間和發展程度而言,緙毛技術在中國的影響更為深遠。在中國悠久的紡織品生產歷史中,緙毛工藝長期存在并發展出多種產品形式,包括上衣、腰帶、褲、裙、袋、靴、毯等。由于加工方式的限制,緙毛只能以手工編織,耗時費工,難以承擔批量化生產日常服飾與紡織品的任務,因此在漢代以后中國西域多是出產用于觀賞為主的毛毯[6]。至唐代相關技術由回鶻人傳入中原并被當地工匠吸收,進而開發出以蠶絲為材料的緙絲工藝,可織出更為細致的圖案,常被用來制作壁掛、帷幔、宮扇等高級工藝品,更加受到上層貴族階級的青睞。南宋以后緙絲受宮廷院體工筆畫的影響,在江南地區發展到鼎盛階段,后世各代均有民間藝人專以緙織為業[7]。
由于較粗毛紗在立體感表現上具有優勢,因此緙毛并未完全被緙絲所取代。如在清朝乾隆時期,皇家對以書畫作品為臨本的緙毛畫需求量較大,技藝高超的手工藝人的作品專供宮廷,不惜工本,織花環節多是將絲毛靈活混用。主要花紋以彩色毛線緙織而成,底色和點綴則用緙絲,二者相輔相成,組合為有機整體,達到主題突出、生動寫實的畫面效果,諸如《緙毛雞雛待飼圖》《緙毛九安同居圖》《緙毛三陽開泰圖》《緙毛迎祥圖屏心》(圖3)等精品至今仍完好保存于故宮博物院。清中期以后由于國力衰退,皇室貴族對緙毛織物的需求量大幅下降,民間緙織生產在大環境影響下于民國時期走向衰落[8]。時至今日,人們對傳統手工藝的重視程度逐漸提高,越來越多的專業人士將緙織視為纖維藝術的一種,并參與到緙毛掛毯的創作與生產中,消費者能夠選擇的題材不斷豐富,緙織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
2 傳統緙毛掛毯織造
緙織產品主要依賴于手工操作完成,相比緙絲而言,緙毛對于編織精細度和技術專業性的要求不算苛刻,材料獲取、工具準備、加工速度等方面均更適合推廣。緙毛掛毯以換色和起花靈活為特點,一般采用紗支較粗的毛線作為主要材料,成品質感厚實粗獷,具有良好的立體裝飾效果。隨著市場環境的變化,緙毛掛毯的產品定位已不再局限于專供高端消費,但其成型與處理方法仍基本保持了傳統模式,主要體現在織造工具、材料和技法三個方面。
2.1 織造工具
緙毛織毯主要為單幅創作模式,依靠人工進行選色和搭配,不似其他提花織物可按設定的程序重復生產,因此所使用的配套工具長期以來變化不大,主要由編織架和輔助工具組成。根據掛毯的面積,編織架可分為寬幅和窄幅兩種,具體尺寸并不固定,由所需織毯的最長邊決定[9]。
傳統工坊中的織架一般由背靠背的雙層框架組成,正反面完全相同,中間留有一定空間并在底部設箱式底座,以確保直立平行編織架構的穩定,適用于兩名織工面對面同時工作,空間利用率較高(圖4)。編織架寬度固定,但上下橫梁之間有多檔卡槽,能根據計劃制作的掛毯高度調整距離,織工可選擇站姿或坐姿進行操作(圖5)。
確定位置的橫梁上均勻排列鐵釘以掛經線,間距一般為5~10 mm,可依緯紗的粗細程度而定;輔助工具有壓線耙、繞線車、剪刀等,用于在編織過程中對緯紗進行處理,從而提高加工效率并達到預期效果。總體而言,緙毛掛毯制作工具比較簡單,基本保持著最初的純手工織造特征[10]。
2.2 編織材料
緙毛毯的經線在編織完成后完全隱藏于緯紗線圈之內,材質與顏色均不外露,因此后世所用的經紗并不僅限于毛線,結實的本色棉繩也常被采用;作為毯面顯花的主要材料,緯紗的選擇則更為重要。傳統緙毛使用純羊毛材質緯紗,需事先依照設計稿中的顏色對本色毛線進行染色和固色。
對于突出細膩色彩過渡的掛毯編織而言,需要大量使用自染毛線。由于在古時很難買到顏色齊全的現成紗線,因此工匠們不僅要精通緙織技法,同時還必須擅長對毛線進行染色。通過對浸染時間和染料濃度的把控,運用染料遞減法可獲取不同明度和飽和度的上色紗線。按照古法進行手工染色調配的純毛緯紗,能夠表現出微妙的虛實變化,傳統的礦物染料、植物染料、媒染劑、固色劑也是緙織工坊中的必備材料。
2.3 緙織技法
傳統的緙毛是先將畫在紙上同等大小的圖樣立于經紗背面,或是直接以繪于經紗上的線稿為參照,再用繞有各色彩紗的小梭子按圖案輪廓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進行緯紗的分塊編織,最常見的是平織法和繞織法。平織是指將緯紗在經線間穿行,相隔一根正面顯露一次,上下兩排交錯位置,編到一定高度則用線耙壓實,從而達到緊密覆蓋經紗的目的。緯線在預定范圍內來回穿織,直至完全顯示出圖形為止;纏繞法是用緯紗橫向依次纏繞相鄰的經線,同樣可以形成正反面一樣的圖案。從連珠紋緙織法(圖6)中可以看出,每個線圈像一顆圓珠嵌套在經線之上,連成一片產生有規律的凹凸紋理,故也被稱為連珠紋。在兩種基本緙織法的基礎上,中國歷代能工巧匠不斷創造出新的方法和術語,針對不同種類圖案開發出最適合的表現技法,如摜、構、搭梭、結、長短戧、包心戧、木梳戧、參合戧、鳳尾戧等,可根據創作者需求靈活搭配,一直沿用至今。
3 現代緙毛掛毯的設計與風格
隨著生活水平和消費品位的提升,現代人對生活環境有了更高要求,緙毛織毯構圖方式和繪畫類同,但又具有獨特的立體效果,給人以溫暖而柔軟的心理感受。在融合了傳統工藝和創新設計之后,當代緙毛編織掛毯的風格類型在很大程度上得到豐富。
3.1 設計與工藝的關系
設計是生產的先導,對于緙毛掛毯這種工藝品來說,前期的圖案規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后續的材料選擇、加工方法、風格表現等環節。緙毛緯紗纏繞經線的一個線圈就是組成畫面的最小單元,類似像素畫的點陣圖,可將每一個線圈看做一個方格,疊加的點匯聚成線和面,通過變化組合顯現出最終的圖形。畫面的細膩程度由毯面的大小和線距決定,理論上線圈總數越多,所能表現的細節就越多,因此緙毛掛毯基本不受題材限制,靜物、風景、人物、動物等均可實現,但圖案的織造不能像畫筆繪制那般隨心所欲,而是更強調材質和肌理的特性,必須依靠一定的程序和不同的加工手法才能完整呈現。緙毛毯面設計和編織技巧不能各自獨立存在,二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例如緙毛獨特的“回緯”方式,在表現垂直線條時,相鄰異色緯紗織成的色塊在邊緣并不聯結,這就會導致毯面形成明顯的裂口,如果畫面設計有多條豎線,平行的開口會使掛毯顯得支離破碎,影響最終成品的美觀度。針對這一問題,可采用“橫織豎掛”方法,將縱向的圖形橫向編織,全部成型后再擺正懸掛,這樣就巧妙地避免了經紗間由于換色形成的空隙,使毯面平整連貫,尤其適用于表現樹木、建筑等題材(圖7)。只有對緙毛這一工藝特性非常熟悉的創作者才能提前制定出完善的解決方案,避免返工和浪費,可見緙毛掛毯制作過程仍保留有明顯的傳統手工藝屬性,脫離了技術經驗,很多預想的效果可能無法最終實現[11]。
傳統的緙毛編織偏重工藝性,而當相關技術發展到成熟階段之后,則更強調藝術價值,當代緙毛雖不能脫離材料與工藝的限定,但在藝術表達方面仍具有無限的可能。現代藝術設計方法與傳統編織技術的有機結合對于緙毛掛毯的創新發展至關重要[12]。如今經過專業訓練的緙織工藝傳習者并不拘泥于傳統織工效仿他人畫作的單一模式,而是更加注重原創,在傳承緙毛核心技術的前提下探索毯面風格的多種可能性,這也正是傳統造物方式與現代設計思維的融合方向。
3.2 掛毯風格的多元化
如今的緙毛不用再像過去那樣只按照皇室貴族的喜好還原書畫作品,可供創作者發揮的空間很大,如果仍按照傳統工匠那樣僅復制花鳥魚蟲之類的工筆畫,將會限制緙毛掛毯被更廣泛的人群所接受。
緙毛掛毯畫面風格的多元化是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除了具象圖案,抽象化的視覺符號也可以融入其中,有的甚至脫離了具體造型而以色彩和節奏的律動來單純表達一種形式感。即使是具象風格,也不全是對客觀物像的寫實性還原,當代創作者通過理想化的提煉,使被表現對象顯得簡練生動,也更加具有浪漫主義特征和裝飾美感,給予人們輕松愉悅的審美感受[13]。例如圖8這件緙毛掛毯作品,運用歸納的手法表現新疆伊犁地區薰衣草田間景象,沒有單純模仿自然,而是對典型元素進行重組和強化,包括紫色的花田和已收割的田壟,藍天白云下隱現于山坡綠樹間的村落等,主要以簡單的色塊營造寧靜的鄉間氛圍。由于幅面的限制,未用退暈等復雜緙毛技法表現漸變細節,卻以概括的手法對風景進行藝術再現。
在材料方面,當今的緙毛創作已不再局限于純羊毛線,各種人造纖維材料的出現為人們提供了更多選擇。如腈綸等人造毛線光澤度好,色彩鮮艷且不易掉色,近年來也被大量應用于緙毛掛毯的編織;其中一些具有特殊質感,如表面帶有柔軟細絨毛的仿馬海毛線、金屬亮色的閃光花式線、蓬松卷曲的滌綸絨圈線等,通過適當搭配可以讓毯面的立體感更加突出,形成傳統毛線材料無法實現的肌理效果[14]。
當代緙毛編織的表現形式也融入了許多新的內容,在緙毛為主體的毯面局部加入栽絨、簇絨、毛繡等起花方法。例如以栽絨表現繁茂的花叢,用毛繡表現厚實的云朵,有助于突出立體空間層次,更好地豐富毯面效果(圖9);此外,一些高水平的創作者嘗試運用緙毛這一傳統工藝進行視覺語言的創新,比如用羊毛織毯表現光源明暗和色彩流動帶來的微妙變化,力求接近所能達到細膩程度的極致(圖10)。
曾經的緙毛掛毯專供富貴人家裝點墻面,而今越來越多地出現大眾的生活中。除了家居裝飾,還被人們用于美化公共空間,緙毛工藝現已成為藝術家進行作品創作的手段,很多專業院校將其作為一種編織方法融入纖維藝術課程的教學中,這也推動了相關技藝的傳承與創新。一些設計師和企業嘗試將緙毛編織掛毯與文創產品、旅游紀念品開發結合起來,并在緙毛文物的原產地建立工坊,突出這項傳統工藝的文化價值,對于推動當地勞動力就業和經濟發展起到積極作用。
4 結 語
中國悠久的緙毛織造歷史和豐富的文物遺存為當今的創作者提供了良好參考資源,通過緊密聯系設計與工藝并拓展掛毯的風格類型,緙毛的藝術魅力得以更好展現。緙織并無定式,不同色彩的緯紗變換往復帶來豐富的可能性,在掛毯制作中會出現很多隨機性的變化,因此并不是完全依照畫稿,而是在編織過程中不斷捕捉靈感并調整方案。創作也是思考和解決問題的過程,高度熟練的工藝技巧和創新思維缺一不可。隨著國際交流的深入,研究者發現中國緙毛工藝與西方的壁毯編織存在很多共性,如在臥式織機上以經緯紗平面交織顯花的“奧比松”和在立式織機上加工而成的“高比林”,都采用“通經回緯”的方法織造雙面彩色壁毯,其中很多紋樣處理方法和題材表現形式都可用在緙毛掛毯創作中。現代設計與傳統工藝的融合,促使當代纖維藝術風格不斷豐富,也對緙毛的創新有著啟發意義。作為中國一項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緙毛掛毯編織工藝保存著先輩們寶貴的造物智慧,在傳承工藝精髓的前提下探索多樣化的表現形式,既有助于推動緙毛走進現代人的生活,也是對其最好的長遠保護。
參考文獻:
[1]李斌, 李強, 黃琳. 緙絲起源與傳播的問疑[J]. 絲綢, 2016, 53(11): 74-79.
LI Bin, LI Qiang, HUANG Lin. Study on the origin and propagation of the Ko-ssu[J]. Journal of Silk, 2016, 53(11): 74-79.
[2]JAMES T. The Roman Heritage: Textiles from Egypt and the Eastern Mediterranean 300 to 600 A D[M]. London: The Textile Museum, 1982.
[3]朱嵐莖. 論現代纖維藝術在發展過程中的審美形態演變[D]. 重慶: 四川美術學院, 2007.
ZHU Lanjing. The Transform of the Morphology in the Development of Fiber[D]. Chongqing: Sichuan Fine Arts Institute, 2007.
[4]李文瑛, 康曉靜. 新疆青銅時代服飾研究[J]. 藝術設計研究, 2014(1): 69-78.
LI Wenying, KANG Xiaojing. Study of costumes in Xinjiangs bronze age[J]. Art & Design Research, 2014(1): 69-78.
[5]武敏. 織繡[M]. 臺北: 幼獅文化事業公司, 1992.
WU Min. Weaving and Embroidering[M]. Taipei: Kfir Culture Company, 1992.
[6]夏俠. 中國古代西北地區的毛紡織工藝發展初探[J]. 毛紡科技, 2016, 44(1): 23-27.
XIA Xi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development of wool textile techniques in ancient northwest China[J]. Wool Textile Journal, 2016, 44(1): 23-27.
[7]孫佩蘭. 絲綢之路上的刺繡與緙絲[J]. 西域研究, 1995, 29(6): 54-61.
SUN Peilan. Embroidery and Ko-ssu on the silk road[J]. The Western Regions Studies, 1995, 29(6): 54-61.
[8]鄭麗虹. 中國緙絲的源流與傳承[J]. 絲綢, 2008, 45(2): 49-51.
ZHENG Lihong. Origin and inheritance of Chinese Ko-ssu[J]. Journal of Silk, 2008, 45(2): 49-51.
[9]龔建培. 纖維藝術的創意與表現[M]. 重慶: 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7.
GONG Jianpei. The Originality and Display of Fiber Art[M]. Chongqing: Sou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Press, 2007.
[10]王慶珍. 編織工藝[M]. 重慶: 重慶大學出版社, 2009.
WANG Qingzhen. Weaving Process[M]. Chongqing: Chongqing University Press, 2009.
[11]劉輝. 傳統手工藝創新設計與制作: 編織[M]. 北京: 中國電力出版社, 2018.
LIU Hui. Traditional Weaving Crafts Innovative Design and Production[M]. Beijing: China Electric Power Press, 2018.
[12]朱麗, 黃金龍, 江山. 傳統裝飾圖案與現代設計[M]. 北京: 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4.
ZHU Li, HUANG Jinlong, JIANG Shan. Traditional Decorative Pattern and Modern Design[M]. Beijing: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Press, 2014.
[13]崔璨. 現代意識工藝下的纖維藝術探析[J]. 絲綢, 2013, 50(1): 50-53.
CUI Can. Discussion on fiber art under modern consciousness process[J]. Journal of Silk, 2013, 50(1): 50-53.
[14]刑小方. 地毯編織工藝[M]. 北京: 化學工業出版社, 2015.
XING Xiaofang. Carpet Weaving Process[M]. Beijing: Chemical Industry Press, 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