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語法視角下電影海報的多模態話語分析
——以《我和我的祖國》（前夜）電影海報為例

（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 210024）

一、引言

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表達意義的手段逐漸多元化，除了文字之外，語篇也加入了圖片、音樂、色彩等多種模態,更好幫助人們傳詞達意。20世紀90年代中期，Kress和Leeuwen出版的《意象讀釋：視覺設計的語法》一書拉開了多模態話語分析的序幕。近年來，國外多位學者已針對這一領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涌現出許多成果。我國在這方面雖然起步較晚，但李戰子、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等專家學者迎頭趕上，在引進和介紹理論、豐富原有研究成果方面做出了貢獻。[1,2]

電影海報作為電影的門面，集圖像、文字和色彩為一體，是典型的多模態語篇，承擔著突出電影情節、吸引觀眾注意、刺激電影票房的任務。依據Kress和Leeuwen的視覺語法分析框架，本文將對2019年上映的電影作品《我和我的祖國》的電影海報進行系統的分析，望使觀眾讀者能夠更深層次理解電影海報中的蘊意。

二、理論基礎：視覺語法

Kress和Leeuwen在《Reading Images: 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中，提出了視覺語法——一套基于Halliday系統功能語法發展而來的用于圖像分析的可靠研究框架。Halliday在系統功能語法中提出了語言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3]雖然“這些元功能是首先基于語言的研究提出來的，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們僅僅局限于語言。”[4]因為“系統功能語法不只是語言符號系統的語法，也是可以描述和解釋所有社會符號系統的語法。”[5]由此視覺語法對應地提出了再現意義、互動意義和構圖意義三個分析層次。電影海報作為一種典型的多模態語篇，其中的語言文本與圖像色彩協同補充，共同構建語篇整體意義，視覺語法恰好為多模態語篇提供了一個較為齊備的研究框架。

三、《我和我的祖國》電影海報的多模態話語分析

電影《我和我的祖國》講述了新中國成立70年間幾個發生在普通老百姓與共和國之間的典型故事。本文選擇的是電影中《前夜》的主題海報，片段《前夜》講述的故事發生在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為保障開國大典升旗儀式時國旗能夠順利升起，電動旗桿設計安裝者林治遠爭分奪秒，與助手小梁和護旗手老方等千千萬萬參與開國大典的工作人員和人民群眾齊心協力，攻克了一個又一個難題，用一個驚心動魄的未眠之夜保障開國大典的“萬無一失”，終于讓五星紅旗順利飄揚在天安門廣場上空。

（一）海報的再現意義

與概念功能相對應的是再現意義，它著重表現的是圖像與觀看者之間的關系，分為敘事再現和概念再現兩類。用以區分的唯一標準就是圖像中是否含有由斜線表征的矢量，若含有矢量，圖像為敘事再現，反之則為概念再現。敘事再現是一種動作和行為的表征過程，包括行為過程、反映過程和言語心理行為。概念再現對應于功能語法中提出的關系過程和存在過程[4]，主要實現方式有分類、分析和象征。

敘事層面上，在《前夜》海報中，電動旗桿的設計者林治遠、助手梁昌壽和軍人杜興漢的一腿向前邁，另一腿向后，兩腿構成的斜線形成了一個矢量，這三人仿佛正面向觀眾走來，構成了敘事圖像。同時這幅圖像中還包含反應過程，反應者是這三位主人公，被感知的則是與人物直視的觀看者。三位主人公的視線直面觀眾，通過眼神這一矢量達成了主人公與觀眾之間的意義交流，透過他們堅定的眼神，觀眾接收到即使困難重重，也要攻克難題的承諾。

從概念再現層面來看，這幅海報還包含著象征過程。“象征過程是關于參與者是什么或象征什么。”[4]海報以紅黃兩色為背景，暗示國旗的顏色，氣勢磅礴的氛圍令人熱血沸騰。紅色綢帶上點綴的鴿子圖案，與開國大典上放飛的5000多只和平鴿相呼應。喻指開國大典的和平鴿振翅高飛仿佛要沖破畫面的樣子也和海報上“歷史瞬間 呼之欲出”的字樣相契合。

（二）海報的互動意義

互動意義與人際功能相對應。圖像可以在制造者、它本身和觀看者之間架構聯系，并提醒觀眾觀察圖像時應該持有的態度。[4]互動意義主要通過三種手段實現：距離、接觸和情態。

第一，接觸層面。接觸指的是圖像中主人公通過眼神目光的交流與觀眾之間建立起來的關系。[4]根據圖像參與者的眼神指向，可以分為索取和提供兩類圖像。該海報中，三位主人公的目光直視觀眾，屬于“索取”類圖像。林治遠和他的兩個助手的目光中充滿了攻克難題之后的喜悅、國旗順利升起的欣慰和對新中國成立的憧憬，他們的眼神在索取圖像觀看者的共情，想要激發出觀眾內心的愛國熱情以及對強大祖國的自豪之情。

第二，社會距離。圖像中事物與我們距離的遠近代表著圖像世界與觀看者關系的親疏。位于中景的紅色綢帶綿延至遠景，代表著中華民族的歷史源遠流長，過去與現在相接，中華民族的愛國情誼從未減少；位于近景的三位主人公仿佛向觀眾走來，中近景結合使用，使觀眾無意識地將自己融入圖像之中，成為當時歷史瞬間的一部分，同時被激發出強烈的認同感。天安門廣場被置于有距離感的遠景，即使觀看者體會到當時開國大典的莊重肅穆，也體現出了年代的距離感。

第三，視角。圖像往往通過視角來體現權勢關系。若圖像是水平的角度，如果從正面直視圖像，會使觀眾身臨其境；如果是側面斜視，觀眾則會對圖像中的世界毫無興趣。從垂直的維度來看，如果是仰視，反映出圖像觀看者較低的權勢；反之如果是俯視，那么圖像觀看者則擁有較高的權力；如果是平視，兩者平等。[6]海報采用的是正面視角和平視角度，觀眾與圖像平等，圖像觀看者更容易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仿佛真的置身于開國大典前夜與林治遠一同攻克電動旗桿的難關，產生觀影的欲望。

第四，情態。情態和我們對于周圍世界的“真實”的關注度有關。同在功能語法中一樣，情態在圖像中也可被分為高、中、低三個層次。[6]對于廣告、藝術設計而言，色彩就是高情態的表現。從海報上可以看出，圖像主要采用的是代表高情態的紅黃兩色，極富視覺沖擊力。紅黃兩色的有機聯動也易使人聯想到電影的主角——國旗，更容易使觀眾迸發出內心的愛國激情，從而產生探索電影劇情的欲望。

（三）海報的構圖意義

圖像的構圖意義與Halliday功能語法中語篇功能相對應。根據視覺語法，圖像構圖意義的實現有賴于三種要素：信息值、顯著性和取景。

第一，信息值。信息值通過圖像中所包含成分的方位來體現。居于圖像上方的信息是“理想的”、籠統概括的，對應地，被放置在下方的信息是“真實的”、更為實際的。位于正中的元素更為核心重要，邊緣的信息略顯次要。[7]放眼全局，歌曲《我和我的祖國》的歌詞以白色字體出現在紅黃為背景的海報中央，瞬間吸睛，傳達了該影片的思想內涵。片名“我和我的祖國”置于海報下方，緊跟其后的是用小字號標示的電影的演職人員和出品方，相比于海報中的其他元素，是更為具體現實的“真實的”信息。黃色的和平鴿和紅色的綢帶有機結合，和三位主角以及天安門一起出現在海報中心，是最重要的信息，點出了電影的主要人物和背景，觀眾仿佛置身開國大典現場，看著五星紅旗冉冉升起、迎風飄揚。[8]

第二，顯著性和取景。顯著性是指圖像中包含的元素吸引觀看者注意力的差異程度。取景指的是圖像通過明顯的邊框來劃分圖像中哪些部分屬于哪些不屬于的手段。在這張海報中，明晰的前景和氣派的背景將圖像分割成了兩個部分。[9]展翅飛翔的和平鴿和隨風飄揚的紅色綢帶以及莊嚴肅穆的天安門廣場共同構成了這幅海報的后景，給整幅圖片渲染了激情飛揚但又莊重祥和的氛圍。被置于前景的三個人物色彩鮮艷，線條明晰，突出了其主人公的位置，而他們所代表的并不僅僅是他們自己，也是千千萬萬為開國大典付出辛苦勞動的無名英雄，當他們慢慢向觀眾自堅定又自豪地走來時，他們更象征著一位位當代辛勤勞動的祖國建設者，喚醒出觀眾的愛國認同感，更讓觀眾相信，再多困難險阻也阻擋不了頑強的中華民族，祖國有了我們，必將走向下一個輝煌。

四、結論

時代和科技的發展讓語言文字不再是單一的表意模態，圖像、音樂等方式也參與到了表意進程當中，多模態語篇運用得越來越頻繁。由Kress&Leeuwen提出的以系統功能語言學為理論來源的視覺語法為多模態語篇的話語分析提供了一個令人信服的可操作的分析框架。通過對《我和我的祖國》（前夜）電影海報進行多模態話語分析，我們發現，一個優秀的電影海報設計是集圖像、文字和明確恰當的色彩為一體，通過對多種模態進行合理布局，高效傳遞電影的主題和思想內涵，從而完成前期對電影進行良好宣傳和刺激潛在票房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