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211)
《了不起的蓋茨比》講述了主人公蓋茨比和富家女黛西之間的愛情悲劇,描述了20世紀80年代美國上流社會浮華而頹廢的生活,反映了“美國夢”的破滅。本書目前市面上有多種中文譯本,其中,巫寧坤的作品是在眾多譯本中最廣為人知的版本,譯文大多采用直譯的方法,表達的感情鮮明且直白,為后來的譯本奠定了基調。李繼宏的譯本是新興譯本的代表之作,其譯文風格流暢優美,許多讀者因為其優美文字進而增添了對小說本身的喜愛。本文擬從功能對等角度出發,對兩個版本的譯文進行比較分析。功能對等理論意旨讓讀者能產生與源語讀者一樣的反應,讀者在閱讀文學作品時,應能直接感受到作者所營造的氛圍以及表達的情感。本文將從功能對等理論的角度出發,進行對比分析。
美國的語言學家尤金奈達在20世紀60年代提出了翻譯功能對等的理論。他在書中提出:“翻譯是以最恰當、自然的方式進行原語意義的傳達[1]”。奈達提出功能對等包括四個方面:詞匯對等、句法對等、語篇對等和文體對等。[2]”奈達認為在進行翻譯的每一個過程中,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譯出原文所需要表達的原語意義,即“等效原則”。在文學翻譯中,兩種語言存在文化背景以及語言體系上的差異,所以不能一味追求結構層面的對等,而是注重意義層面的重現,這與功能對等的理論相契合。因為語言之間存在文化、結構上的差異,所以在翻譯過程中,僅僅采用直譯的方法不能真正使讀者感受到“對等”,而適當的采用仿譯法則可以使譯文與原語從意義方面實現對等。“仿譯法是指譯者不拘泥于原文的語義細節,更不拘泥于其詞匯結構和句法結構,而是以原文作為參照。[3]”其中“仿”是指根據原文的要旨和關鍵信息,在翻譯時仿照原文的主旨,用目標語言重編寫,使目標語言讀者能夠清晰地理解文本信息。能本文將從語言的最基本組成單位“詞語”和表達意義的基本單位“句子”進行兩譯本的分析對比。
詞匯是構成句子的基本單位和表達意義的基本單位。在英文中不存在像中文中四字詞語這樣的結構,且在翻譯過程中往往有多個英語單詞對應一個四字詞語的情況,使用四字詞語會讓讀者感覺更地道,從而更符合功能對等理論。
例1:her artificial world was redolent of orchids and pleasant,cheerful snobbery and orchestras which set the rhythm of the year,summing up the sadness and suggestiveness of life in new tunes.[4]
巫譯:她那認為的世界充滿蘭花、愉快的勢利風尚和樂隊——是那些樂隊頂當年的節奏,用新的曲調總結人生的哀愁和溫情。[5]
李譯:她所處的有是紙醉金迷、尋歡作樂的勢利世界。在這個世界里輕歌曼舞盡日不息,聲色犬馬終年無休。[6]
本句話是介紹黛西在準備結婚前家庭情況的描寫,巫的譯本直接將原文中的一系列的意象直譯堆砌,但是對于中國的讀者來說蘭花,樂隊以及新曲沒有那么直接的讓人感受到原文所營造出的華麗以及所處上流階級的奢侈氛圍。而李的譯本則是選擇了不直接翻譯那些意象,使用了詞性轉化,將原文的一系列名詞轉化成形容詞,更符合中國讀者閱讀習慣。“紙醉金迷”“輕歌曼舞”“聲色犬馬”這些四字成語從結構上還是從意義上來說都更加工整,更能讓讀者切身感受到黛西的家庭是多么的富有以及她少女時期的歡愉和奢侈,符合功能對等中的“等效原則”。
例2:…period bedrooms swathed in rose and ……dressing rooms and poolrooms, and bathrooms with sunken baths ……[4]
巫譯:……穿過一間間仿古的臥室,……穿過一間間更衣室和彈子室,以及嵌有地下浴缸的浴室[5]
李譯:……樓上有幾間古色古香的臥室,……還有更衣室、撞球室和裝著嵌入式浴缸的浴室[6]
在兩人的譯本中,對“poolroom”的翻譯分別是“彈子室”和“撞球室”。兩者各有利弊。“彈子室”這樣的翻譯經常出現在描寫20世紀80年代的小說中,而原文所處的歷史環境也正是這個時期。但是,彈子室在當今時代已經鮮有出現,更有有一部分人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彈子室了。這會讓讀者在閱讀時產生困惑,而無法在腦中構造出一個鮮活的栩栩如生的蓋茨比豪宅的形象。李譯的“撞球室”相較于巫譯讓讀者感受少了一些屬于美國80年代特有的感覺,但是“撞球室”是現在社會臺球室的另外一種說法,而“poolroom”的意思正是對應臺球室的意思,符合功能對等中的“詞匯對等”。
這句話中描述的場景是蓋茨比第一次帶黛西和尼克去蓋茨比的宅邸所,蓋茨比帶著他們一刻不停走過每個房間,好像稍稍停一下就會看不完似的。對比兩人譯文巫譯在一些詞語的處理上有些生硬,例如“仿古的臥室”“嵌有地下浴缸的浴室”。另外,“仿古”是一個中性詞,意指模仿古代的風格的房間,而“古色古香”帶有褒義色彩的詞語,意思是富有古雅的色彩和情調,更符合原文中作者所表達的蓋茨比豪宅的青睞之情,符合功能對等詞匯上的對等。
中英文的句子結構差異較大,中文是意合句,句子結構松散,英文是形合句,句子結構邏輯性較強,而且兩個語言有著不同的文化背景。要實現功能對等需要注意兩者的差異,具體分析句子的情景語境,參與交際的人和事,得到符合作者意圖的譯文,使讀者與源讀者產生相同的反應。
例3:The thing to do is to forget about the heat.[4]
巫譯:“正確的方法是忘掉熱。”[5]
李譯:“最好是別再喊熱了。”[6]
這是黛西在抱怨天氣熱時,她丈夫湯姆的回答。天氣酷熱,而且是蓋茨比、湯姆、黛西三人同在的尷尬場面。從情緒上看,湯姆心知自己的妻子與面前的男人有染,但是有沒有足夠的證據。同時他對自己婚姻不忠,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去揭穿妻子。種種復雜的情感讓湯姆內心特別的煩悶,無從宣泄。巫譯在這句短句的翻譯上所追求的是英語語言的句式和結構的對應,但是這并不符合中文的語言習慣。李譯則沒有直接字字翻譯,拋開形式,采用了更接近中文的表達方式,符合功能對等追求意義對等而不是結構對等的目的。“最好還是別再喊熱了”能讓中國讀者感受到這句話中帶有情緒。因此,從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語言習慣上來講,李譯更符合功能對等中的“文體對等”原則。
例4:He…, delivered suddenly from the womb of his purposeless splendor.[4]
巫譯:蓋茨比…,忽然之間從他那子宮般的毫無目的的豪華里分娩了出來。[5]
李譯:在我心里,他…,不再是一個漫無目的地揮霍著財富的暴發戶。[6]
這句話是尼克真正了解了為什么蓋茨比會不斷地、拙劣地想要通過自己的財富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原因。小說對主人公蓋茨比的描述從此開始由混沌變得清晰,在講述者尼克眼里,蓋茨比不再只是一個為了炫耀自己財富而辦盛大派對的俗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有了目的。“子宮般的”“毫無目的的”都是來形容一個虛詞“豪華”,巫在此處選擇直譯不符合中文讀者的語言習慣,會讓讀者產生困惑且句意表達含糊不清。李則從作者意圖出發,使用了仿譯法,提取了句意中的關鍵信息進行意義上的擴充,即蓋茨比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黛西與他的愛情,點明了小說的主線,符合功能對等中的“等效原則”。
例5:I think he realizes that his presumptuous little flirtation is over.[4]
巫譯:“我想他明白他那狂妄的小小的調情已經完了。”[5]
李譯:“我想他已經明白,癩蛤蟆終究是吃不上天鵝肉的。”[6]
這是在蓋茨比與湯姆爭奪黛西失敗后離開酒店時,湯姆對蓋茨比說的話。當時湯姆見黛西的立場已經被動搖,語氣里充滿了對蓋茨比的輕蔑。“his presumptuous little flirtation is over”有湯姆故意貶低蓋茨比與黛西之間關系的意思,他瞧不上蓋茨比,認為他是個酒販子暴發戶,根本配不上和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有過多的交往。所以“癩蛤蟆終究是吃不上天鵝肉的”的翻譯使用了漢語中的俗語指代的原句所包含的意義,準確地向讀者表達出作者在文字中賦予的感情色彩且使語言更加生動,符合功能對等中的“等效原則。”
綜上所屬,本文從功能對等的角度出發對比分析兩個版本的譯文,可以看出巫寧坤版本的譯文注重與英文原文結構的相契合,最大限度地還原了英文的原汁原味。李繼宏版譯文使用了仿譯法,將西方色彩用成語化為中國讀者也能理解和感受到的美。兩者各有千秋。但是,從功能對等的角度出發,旨讓讀者也能與源語讀者做出相同的感受,就不能只是追求形式上的對等。翻譯不僅是翻譯出詞的含義,而是翻出作者埋在文字中的情感。就此,李繼宏版本的翻譯通過使用仿譯法,不受限于原句結構、追求意義層面的對等,不僅在內容上忠實于原文,而且譯文優美,易于中國讀者理解,因此與巫譯相比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