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靜 天津市方通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倉儲分公司
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應當置于《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框架下加以討論,是不正當競爭行為的下位概念。因此,立足于《反不正當競爭法》中關于不正當競爭行為的規定,可以將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定義如下:互聯網環境中的經營者不遵守法律法規相關規定,損害競爭秩序,侵害消費者以及其他競爭者合法權益的行為。例如,互聯網環境中經營者通過虛假商業宣傳、混淆行為、侵犯商業秘密的行為就屬于典型的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相較于傳統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同樣具有行為危害性、行為違法性以及主體特定性等特點[1]。除此之外,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亦存在技術性強、隱蔽性強、危害性大等獨特特征。
第一,技術性強。互聯網技術本身就是一項較為復雜的技術,由其產生的互聯網市場經濟同樣依賴先進的網絡技術作為保障。因此,在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中,大量的競爭者需要利用先進的技術做為不正當競爭行為的工具。例如,強制跳轉目標網站、擅自更改他人用戶名、盜用他人IP地址進行虛假宣傳、對其他競爭者網站進行攻擊后竊取商業秘密等等。在這一過程中,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者需要利用大量的新型技術。同時,也使得我國相關執法部門在查處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時遭遇阻礙。第二,隱蔽性強。對于普通公眾而言,其雖然知道互聯網是何物,但是對于互聯網信息技術則較為陌生,更加難以認識到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除此之外,許多經營者借助相應的信息技術入侵到其他經營者的網頁主頁時,其他經營者并未加以察覺[2]。第三,危害性大。互聯網環境中,信息資源可以突破空間以及時間的極限進行傳輸。因此,借助互聯網技術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破壞性大。例如,著名的奇虎公司與騰訊公司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件中,奇虎公司為用戶提供的“360保鏢”會自動將“騰訊管家”識別為惡意軟件,并彈出卸載提示,由此導致騰訊公司的“騰訊管家”遭到大規模的卸載,給騰訊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3]。
第一,當前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主要采用的是“列舉+兜底”的方式來規制該類行為,但是,其中只有三個列舉條款,難以為司法實踐提供明確的指引。雖然有一個兜底條款可以作為人民法院裁判的依據,但是該兜底條款使得法官自由裁量權過大,容易影響司法權威。第二,認定標準模糊。一方面,《反不正當競爭法》第12條第三款關于“惡意”的認定標準較為模糊。這是因為,在互聯網市場經濟中,軟件之間是否兼容應當是一種技術問題,每一個互聯網經營者并沒有義務來確保自己的網絡產品與其他經營者的網絡產品兼容。一旦發生不兼容的問題且引發訴訟后,如何來評定互聯網經營者的“惡意”將十分困難。因此,法律中僅僅進行原則性概括的做法不具有可行性[4]。另一方面,《反不正當競爭法》第12條第四款關于“正常運行”的認定標準也較為模糊。如何來評定互聯網經營者的行為會妨礙、破壞其他經營者網絡產品的正常運行,不僅缺乏技術上的判斷標準,也缺乏法律上的判斷標準。
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不僅會損害其他經營者的利益,而且會損害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一方面,《反不正當競爭法》第12條主要是規制的是互聯網經營者之間的關系,并沒有為消費者提供一條救濟途徑。加之消費者與互聯網經營者信息不對稱、地位不平等問題,更是容易導致消費者的權益受到損害。從這個層面來看,不賦予消費者救濟手段的《反不正當競爭法》無法實現對消費者的有效保護。另一方面,《反不正當競爭法》與《電商法》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銜接力度不,存在立法空白。例如,《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與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相關的僅有虛假宣傳這一行為類型。又如,互聯網經營者的行為被《反不正當競爭行為》認定為不正當競爭時,消費者是否可以以此為由主張自己的合法權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并未予以回應。再如《電商法》并沒有對違反Robots爬蟲協議的行為進行規制,一旦發生該種情況時,消費者應當如何主張自身的權益,值得思考[5]。
當前,我國知識產權領域與世界接軌的步伐不斷加快,也引入了訴前禁令機制。然而,在互聯網不正當競爭領域,卻尚未將訴前禁令機制納入其中。所謂訴前禁令,主要是指一方有證據證明對方實施的行為會侵害自己的權益時,該方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訴前禁令,以停止對方侵權行為的一種機制。鑒于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技術性強、破壞性大的特點,引入訴前禁令機制尤為重要。然而,我國并未將該項機制引入互聯網不正當競爭領域,難以有效保護互聯網合法經營者的權益。
為了更好地解決法律滯后性問題,有效規制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未來要進一步完善立法。筆者建議將司法實踐中典型存在的違反Robbots爬蟲協議行為、流量劫持行為以及廣告屏蔽行為納入到《反不正當競爭法》第12條的所列舉的情形當中,進一步強化對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的法律規制。除此之外,要進一步完善認定標準,出臺指導性案例。為了避免“惡意”以及“正常運行”在認定過程中出現過于主觀化的問題,最高人民法院要進一步出臺司法解釋以及指導性案例,為審判實踐提供明確的指引,規范法官自由裁量權的行使,避免過度認定以及認定不清等極端現象的出現。
針對《反不正當競爭法》救濟渠道空白的問題,有必要賦予消費者集體訴權,幫助消費者自行制止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的同時,避免出現消費者濫訴的問題,有效節約司法資源。一是明確集體訴權的功能和定位。具體而言,集體訴權應當包括不正當利益剝奪請求權、損害賠償請求權、禁令請求權等。二是明確集體訴訟提出的前提條件以及程序。例如,可以考慮將各級消費者協會作為訴訟主體。除此之外,未來在立法過程中有必要強化《反不正當競爭法》與《電商法》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之間的聯系。例如,可以在《反不正當競爭法》中增設條款如下:“對于不正當競爭行為下的消費者權益保護,可以參照《電子商務法》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又如,也可以在修訂《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以及《電商法》過程中增設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侵權的內容,進一步為消費者維權提供指引和依據。
未來,我國有必要明確訴前禁令機制在互聯網不正當競爭中的應用,具體而言:一是要明確侵權可能性的審查標準。例如,由人民法院結合經營行為對社會福祉的增加或者減損、經營行為對市場競爭的損害情況、合法經營者權益遭受侵犯 與否來認定侵權可能性。二是要明確訴前禁令的程序,要求當事人提供相應的證據。具體而言,當事人所提供的證據應當達到“足以認定不采取訴前禁令將會導致損害難以彌補”的程度。三是可以參考訴前保護的規定,要求經營者提供相應的擔保。
互聯網經濟是市場經濟的發展趨勢,其對于市場經濟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然而,由于網絡監管難度較大,加之互聯網技術較為復雜,導致許多經營者并沒有因為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而遭受應有的處罰,損害了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基于此,文章重點就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行為的法律規制的路徑予以闡述。希望通過本研究,能夠為學界以及相關主體提供借鑒,推動互聯網經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