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回欄的老黃牛

@韋耀武

20 世紀80 年代初分田到戶時，我家分到了一頭老黃牛。母親埋怨父親手氣差，倒是爺爺豁達地說，它跟咱們家有緣，別嫌棄，好好養著吧。

我家的牛欄在河岸邊，是一間獨立的土坯房，距家里的正房和河堤各有十多米遠。老黃牛分來后，我常在河邊放牛。

1983 年7 月23 日是我永遠難忘的日子。這天傍晚，我放牛回來，以往只要一打開牛欄的木門，老黃牛就自己走進去，可這次卻站在離門一米多遠的地方，怎么也不再往前邁步。無奈之下，我叫來父母，我們仨連拉帶拽，總算把它趕進了牛欄。吃晚飯的時候，老黃牛叫了幾聲，爺爺出去看了看它，臉色凝重地回到房里。

半夜時分突然下起了暴雨。這時，爺爺把一家人全叫了起來，要我們趕快往后山生產隊廢棄的保管室里去。一家人跌跌撞撞剛爬上后山，閃電的光亮中，我驚恐地看到，山下濁浪滔天，一片汪洋，我們的家，還有牛欄，都已被洪水吞噬。

一夜之后，洪水退去，我們這才得知，是十幾年前修建在峽谷中的一個無人看管的小水庫，被洶涌的山洪破了堤。我們一家得救了，老黃牛卻被洪水奪去了性命。事后爺爺說，動物是有靈性的，它的一些反常舉動就是在給人們預警。老黃牛想救我們，只是我們太愚鈍，沒能救得了它。

不久后，在鎮、村以及鄉親們的共同幫助下，我們家重建了家園。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我卻始終忘不了那一天，也忘不了老黃牛。爺爺說，不論什么時候，我們人類都要敬重生命，敬畏和保護我們的動物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