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中國共產黨對多黨合作制度的領導力

張 泰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領導和執政能力的科學表達和形象闡釋，是社會主義制度運行力的重要體現。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社會主義基本政治制度的重要內容，其產生、確立和發展本身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結果，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重要體現。“多黨合作事業發展的每一步，都體現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1]。提升中國共產黨對多黨合作制度的領導力是多黨合作制度創新的決定性因素，是激發新型政黨制度效能，提高中國共產黨國家治理能力的必然要求和關鍵要素。

一、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內涵要義

中國共產黨十九大報告提出，要“不斷增強黨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確保我們黨永葆旺盛生命力和強大戰斗力”[2]。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共同構成了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為全面理解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提供了理論基礎。但是，黨領導國家的政治邏輯決定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是一門非常特殊的科學，“不僅要研究中國共產黨是怎么領導這個黨的，還要研究中國共產黨是怎么領導中國社會的，包括中國共產黨是怎么領導民主黨派的，是怎么領導政權的，是怎么領導人民群眾的，是怎么領導市場經濟的，等等。”[3]正因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如此復雜和特殊，不同學者從管理學、社會學、政治學、心理學等不同學科視角豐富了這一概念的內涵、外延與基本構成。

有的學者認為，黨的領導力“特指作為國家和民族力量的中國共產黨對黨和國家各類組織、各項事業主動施加影響而發生的一系列正向、積極的變化。”黨的領導力的構成，包括主體構成、內容構成、客體構成。“主體構成包括個體領導與組織領導，內容構成包括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與社會號召力，客體構成包括黨的公信力和人民群眾的認同力。”[4]有的學者從領導科學關于領導力的構成理論來解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認為黨的領導力是三個方面的統一：“作為黨的領導力的領導認知力即意識形態力量（理論力量），或稱是思想引領力；作為黨的領導力的決策力即黨的決策力量，或稱黨的決策力；作為黨的領導力的執行力即黨的行動力量，或稱黨的執行力、群眾組織力。”[5]有學者認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是一個體系，具有內在邏輯，其中“政治領導力是根本遵循，思想引領力是精神支柱，群眾組織力是堅實基礎，社會號召力是力量源泉”[6]。有學者從全面從嚴治黨視閾觀察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認為應當包含六個方面的內容，即“制度運行力、戰略決策力、社會動員力、資源配置力、統籌協調力、組織保障力”[7]。

總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是一個綜合體系，既包括領導主體、領導范圍和領導客體等要素構成，也包括領導主體對領導客體施加有效影響、領導客體對領導主體認同與擁護的交互過程，是要素與過程、結果的有機統一。對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可以分為三個不同層面來理解：從宏觀層面看，作為中國人民領導核心的中國共產黨，面向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領導力主要體現為政黨組織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和社會號召力；從中觀層面看，作為權力執掌者的中國共產黨，面向制度體系運轉，領導力主要體現為制度運行力、戰略決策力、社會動員力、資源配置力、組織保障力等；從微觀層面看，作為具體運行層面上的中國共產黨，面向具體部署和地區性、階段性發展目標，領導力主要體現為組織和個人的決策力、組織力、執行力等。總體而言，與西方國家對領導力的關注聚焦組織和個人不同，中國政治制度和政黨制度的特殊性決定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聚焦的重點是黨作為一個整體，作為“一個先鋒隊組織在整個國家政治系中的影響力和帶動力”[8]。

二、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力及其體現

多黨合作制度在中國民主革命進程中創立，在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進程中不斷發展完善。中國共產黨始終在這一制度發展過程中起著主導性、能動性的作用，對歷史發展形勢做出正確的政治判斷和政治選擇。具體來講，從宏觀、中觀和微觀層面看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力，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宏觀層面，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力集中體現為政治領導力和思想引領力

政治領導力和思想引領力事關道路、旗幟和方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核心和靈魂。中國共產黨對民主黨派的領導是政治領導，即政治原則、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針政策的領導，決定了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中的領導力最核心的是政治領導力。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正是由于政治目標、政治價值、政治綱領上的先進性、引領性才擔負起引領國家獨立、民族解放的重任，吸引原本追求西式民主政治的民主黨派發生重大政治轉向，最終選擇接受新民主主義，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1949年，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的基礎上，搭建起多黨合作制度的制度框架。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堅持社會主義道路，不斷強化對民主黨派的政治思想引領，各民主黨派相繼開展了以社會主義為核心內容的思想改造運動，肅清了各自黨內殘留的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殘余。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創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用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引領各民主黨派政治建設，以堅定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為主題主線，夯實了黨與各民主黨派共同奮斗的思想政治基礎。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決定著多黨合作制度建設的方向，也決定著各民主黨派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是事關多黨合作事業興衰的決定因素。

（二）中觀層面，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力集中體現為制度運行力和資源配置力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主要通過國家制度來實現。制度設計合理、運轉有效，就說明領導力強，反之，就弱。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很大程度上體現為制度運行力，而制度運行力取決于制度要素、資源的合理配置，即在“規定的位置上”發揮應有作用和各要素之間按照行為規范進行的有效互動。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背后實際上有四個政治機制在運轉：領導機制、合作機制、協商機制、監督機制。這四種機制相互關聯、依賴，形成有機耦合。中國多黨合作制度正是由于上述機制，才進入中國的政治過程，發揮了它作為一個制度整體的功能，進而對中國人的民主政治生活產生了影響。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的過程正是不斷完善、規范的過程。從1989年中共中央制定和下發14 號文件以來，多黨合作制度建設的步伐明顯加快。中國共產黨不斷把多黨合作優秀經驗、做法形成更完善的制度，嵌入國家政治體系中，以制度規范和制度運行推動多黨合作發展。因此，政黨制度建設的科學化、規范化程度，政黨制度的運行力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重要體現。

（三）微觀層面，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力集中體現在組織執行力

黨的政治路線確定之后，黨員干部的執行力就成為重要因素。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執行力，黨的組織和黨員干部是執行制度的主體，也是中國共產黨的肌體和細胞。他們的組織執行力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重要體現，也是推動多黨合作各項制度和政策落地的關鍵。中國對政黨活動、政黨關系的規范主要是以黨內法規的形式來實現，這就更加凸顯了黨的組織和領導干部在多黨合作制度執行過程中的重要性。中國共產黨對民主黨派的領導是政治領導，是通過中國共產黨自身的影響力、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以及全黨的實際行動和行動效果來領導，使黨的路線、方針、政策與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達成政治共識，形成行動自覺。在此過程中，黨的組織和領導干部對多黨合作制度和政策的認識、執行和貫徹程度以及工作作風、領導方式甚至是個人魅力對實現黨的領導至關重要。

三、提升中國共產黨對多黨合作制度領導力的路徑

提升中國共產黨對多黨合作制度的領導力是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的必然要求，也是貫徹落實《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堅持黨對統一戰線集中統一領導的必要舉措。從實踐進路來看，提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需要在三個方面下功夫。

（一）建設使命型政黨，提升中國共產黨的政治領導力和思想引領力

中國共產黨自身的特質決定了它是一個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是一個“以追求與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權利與自由全面發展為價值宗旨，以實現民族、國家的解放或發展為自覺使命，以推進世界大同、實現共產主義為最終使命，具有強烈的歷史主體意識與舍我其誰的責任擔當情懷的政黨類型”。[9]與西方國家議會黨、選舉黨、精英黨或大眾黨、全方位黨不同，中國共產黨作為“兩個先鋒隊”組織，自身的基本性質、發展目標與價值取向決定了它不以“部分”利益為代表，不以贏得選舉為目的，不以眼前目標為追求，而是把全體人民利益、國家繁榮、民族復興、世界和平和人類發展融于一體的“使命—責任型”政黨。作為使命型政黨，中國共產黨具有與生俱來的先進性，這種先進性體現在黨的立黨宗旨、思想理論和路線綱領能夠引領中國社會發展的正確方向，能夠代表最廣大人民的利益，能夠實現民族復興的偉業。提升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中的政治領導力和思想引領力，關鍵是中國共產黨適應時代發展潮流，明確新時代新使命，主動承擔歷史責任，把黨建設成為一個“始終走在時代前列、人民衷心擁護、勇于自我革命、經得起各種風浪考驗、朝氣蓬勃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10]

首先，以政治建設為統領，不斷筑牢多黨合作的政治根基。“黨的領導活動遵從于認同度或滿意度邏輯，主要立足于引領和服務。”[11]提升中國共產黨的政治領導力和思想引領力，關鍵在于中國共產黨必須始終保持政治方向和政治路線的正確性，增強民主黨派對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認同，不斷筑牢多黨合作共同的政治基礎。黨的十九大報告把政治建設納入黨的建設總體布局，并強調“以政治建設為統領”“把政治建設擺在首位”，形成了新時代黨的建設總體布局。政治建設是統帥、是靈魂，關乎方向、道路和旗幟。只有加強政治建設，才能保證政黨政治方向正確、政治立場堅定、政治路線正確，才能統一全黨意志、凝聚全黨力量。政治建設為統領就是把政治建設的標準和要求貫穿于全黨建設的全過程和各個方面，以加強政治建設帶動自身建設全面提高。在思想建設中，突出政治建設指南針作用，堅持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全黨，引導廣大黨員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組織建設中，堅持把政治標準作為選人用人的第一標準；在制度建設中，堅持正確的政治立場、政治方向、政治原則；在作風建設中，堅持突出政治規矩和政治紀律；在能力建設中，堅持突出政治把握能力作為首要能力。只有充分發揮政治建設統攬全局、綱舉目張的作用，才能確保其他各項建設的成效，才能不斷彰顯政黨自身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才能保證執政黨能夠超越自身利益和局部利益，著眼國家和民族長遠利益，激發追隨者為實現共同的偉大目標而奮斗的積極性。“使命引領未來”，中國共產黨明確把“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正是對人民、對國家、對民族的強烈使命感和高度責任感，構成了多黨合作共同的政治基礎和中國共產黨引領多黨合作的思想原動力，是各民主黨派政治認同的情感基礎和價值基礎。

其次，以全面從嚴治黨為方略，永葆政黨先進性和純潔性。中國共產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是其實現歷史使命的根本保證，是其作為全國人民主心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領導核心的立身之本和命脈所系。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全面從嚴治黨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著力解決黨的領導弱化、黨的建設缺失、全面從嚴治黨不力等問題。堅持全面從嚴治黨，以自我革命的精神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凈化黨內政治生態，加強黨的作風建設，確保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先進性和純潔性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我們加強黨的建設，就是要同一切弱化先進性、損害純潔性的問題作斗爭，祛病療傷，激濁揚清。”[12]堅定不移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嚴守政治紀律、政治規矩；持之以恒加強作風建設，永葆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以零容忍的態度懲治腐敗，健全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以人民監督權力破解“歷史周期率”難題。總之，中國共產黨只有永葆先進性和純潔性才能確保各民主黨派和全國人民對其政治價值、政治理念、政治原則的高度認同，從而形成穩固的執政合法性基礎。

（二）合理配置政治資源，提高多黨合作制度運行力

西方行為主義政治學派借用經濟學的概念將“資源”一詞引入政治研究領域，認為“有必要把政治學描繪成探討人們如何為一個社會進行權威性價值分配的問題。這就要求政治體系必須掌握一定的資源來保證政治體系的正常運轉和有序發展。”[13]多黨合作作為一套制度體系，其正常運轉和效能發揮需要一定的資源來保障。提高多黨合作制度的運行力，關鍵是合理配置民主黨派自身發展、發揮作用所需要的政治資源。

從制度性資源來看，執政黨要完善制度設計，形成強大制度合力和更高效制度鏈條。新中國成立70多年來，多黨合作制度建設取得長足進展，形成了以憲法為基礎、以中共中央法規和文件為主體、以相關配套政策為輔助的較為完備的制度框架體系。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多黨合作和民主黨派工作，就堅持和完善多黨合作制度，加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建設，支持民主黨派履行職能、發揮作用作出重要部署，制定出臺了一系列制度性或政策性規定，如制定頒發了《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關于加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建設的意見》《民主黨派代表人士隊伍建設規劃（2018-2027年）》等，進一步完善了多黨合作的制度體系。但是，總體來看，多黨合作制度建設領域還存在一些不完善的地方，特別是中觀層面，領導、合作、協商、監督的具體機制有待于進一步完善。在制度性資源方面，還需要從頂層設計和未來發展的高度加大力度，在橫向上建立多黨合作制度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根本政治制度和其他基本政治制度關聯互動的聯結機制，形成強大的制度合力；在縱向上完善協商和監督的議題設置、程序規范、評估反饋等具體環節和細節，形成更高效和完善的制度鏈條。

從功能性資源來看，執政黨需要進一步挖掘多黨合作的功能價值。2007年11月15日，國務院新聞辦發表《中國的政黨制度》白皮書，指出，中國多黨合作制度的價值和功能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政治參與、利益表達、社會整合、民主監督和維護穩定。2018年3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十三屆一次會議聯組會議上，提出“新型政黨制度”，并用“三個新”來概括新型政黨制度的制度優勢。70 多年來，多黨合作制度在擴大有序政治參與、凝聚多元政治共識、促進執政黨決策科學化民主化、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社會結構轉型、多元利益訴求對多黨合作的功能和價值提出了新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多黨合作要有新氣象，思想共識要有新提高，履職盡責要有新作為，參政黨要有新面貌”[14]，各民主黨派要做中國共產黨的好參謀、好助手、好同事。圍繞“四新”“三好”的要求，當前執政黨合理配置政黨政治資源的著力點在于更有效地凝聚共同意志，有效保持政局穩定，有效保障人民民主，有效實現人民根本意志。

（三）轉變領導方式，提升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執行力

從微觀層面講，提升中國共產黨對多黨合作制度的領導力，關鍵在于黨的組織和黨員干部作為政策的執行主體，能夠將中國共產黨關于多黨合作的各項制度和政策貫徹落實到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多黨合作要有新氣象。首先，黨的領導干部要從彰顯中國政治制度優勢、堅定制度自信的高度認識多黨合作，強化多黨合作意識，樹立多黨合作治國的理念。其次，從制度設計上保障各項政策落地生根。把支持民主黨派加強自身建設納入中共各級黨委的重要議事日程，把講好多黨合作故事納入中共黨委理論研究和宣傳教育工作計劃，不斷提升各級黨組織和領導干部的多黨合作意識和組織執行力。《中共中央關于加強新形勢下黨外代表人士隊伍建設的意見》下發以來，中共山東省委充分發揮考核的“指揮棒”和“風向標”作用，持續將黨外代表人士隊伍建設納入對16 市經濟社會發展綜合考核，把黨外代表人士教育培養、管理監督、工作機制等情況納入考核內容，取得良好效果，值得進一步總結和推廣。再次，持續不斷推進統戰理論、多黨合作理論進黨校（行政學院）課堂，提升黨員、領導干部多黨合作理論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