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豐巢快遞柜事件看互聯網平臺壟斷的特點

駱欣怡

關鍵字：豐巢；收費；互聯網平臺壟斷

一、豐巢快遞柜事件概述

快遞的營運目標很簡單：多收件、多派件就是利潤，但是，快遞員每派一件大約有一半時間消耗在從進小區到找到用戶的路上，如果能節省這個時間，意味著所有快遞公司的工作效率都能翻個倍。快遞柜就是在這個背景下誕生的。2015年，以順豐為首的5家物流公司宣布投資5億元成立豐巢科技，目的就是為快遞行業提供最后一公里的服務。

2020年4月30日起，豐巢快遞柜開始實行超時收費的“會員制”，非會員包裹只可免費保存12小時，超過需收取0.5元/12小時費用，收費引發廣泛質疑。

2020年5月13日，針對豐巢公司智能快件箱糾紛，國家郵政局約談了豐巢科技公司主要負責人，要求該公司積極采取措施，主動承擔社會責任，回應用戶合理訴求。

2020年5月15日，豐巢智能柜微博致歉并調整服務，免費保管時長由12小時延長至18小時，超時后每12小時收費0.5元，3元封頂。

超時收費事件后，消費者普遍不接受或者反彈比較大，為什么豐巢推出超時收費制度會引起如此大的爭議呢？意見表現在三個方面，一，快遞入柜基本上不打招呼，從未考慮過用戶的意見，只是在快遞入柜后短信通知，現在又從免費變成超12小時收費，廣大用戶覺得沒有知情權，侵害了消費者權益；二，根據法律合同，快遞的收貨人并沒有委托豐巢快遞柜保管貨物的表示，在法律上沒有合同的關系，豐巢快遞柜如要收費，也只能向快遞公司收費，而不能向收貨人收取費用；三，12小時時間較短，如果清早投遞，晚上不及時回家一定超時，時間設置有坑，不合情理。

二、豐巢推出超時收費的原因

為什么豐巢堅持向用戶收費？

一是因為豐巢此舉意在扭虧為盈。為了扭虧為盈，必然得找出新的解決辦法。而在此之前豐巢主要是向快遞員收取寄存費。這種單向收費模式單一，運營和維護成本高，存在較大成本壓力。據豐巢財務數據顯示：2020年第一季度未經審計的營業收入3.34億元，虧損2.45億元；2019年營收16.14億元，虧損7.81億元。豐巢連連虧損的局面不得不讓它另找出路，豐巢。我們耳熟能詳的愛奇藝、B站、京東等每年財務報表都是虧損的。資本的投資，其實就是看重后期的盈利，所有的資本都是逐利的，因為投資者覺得其現在的虧損能通過后期的收益來彌補。在之后的幾年融資和發展過程中，原股東紛紛以股權轉讓等方式退出豐巢，順豐系在豐巢的持股比例不斷增加，持股比例已上升至38.68%。

二是豐巢已經成為國內市場占有率最大的快遞柜運營商。在收購速遞易之后，豐巢智能快遞箱的市場份額達到67%，其在快遞柜市場中已經接近實質性壟斷的地位。在剛宣布合并后便坐地收費，未經用戶允許以及接受度調研，這會加劇人們對于豐巢"壟斷"的爭議。

面對網絡經濟的創新，平臺思維的確提高了商業效率，利用虧損做大規模、占領市場，等到有了壟斷話語權，再以改變游戲規則的方式，實現盈利。但豐巢在市場中占有一定份額后馬上收費，這讓用戶覺得自己"被割韭菜"過于明顯。豐巢處于前期的擴張期，虧損或許在所難免，但是在自己獲得壟斷地位以后就妄想將其擴張成本轉移給消費者，吃相確實難看，也毫無大企業的社會責任和精神。這次豐巢風波卻讓業界看到了互聯網經濟思維的弊端。

三、互聯網平臺壟斷的特點

互聯網平臺經濟在為用戶帶來靈活便利的生活方式的同時，也帶來了壟斷的風險。

特點一：具有網絡聚集效應。是指網絡平臺用戶的數量決定著該平臺對用戶的價值。一個平臺吸引用戶不斷積聚，就會有更多的用戶會基于親友、朋友、推薦等情感和社交因素使用該軟件。豐巢就是和人們購物、交流、信息、貨運和服務的行為緊密連接在一起，當小區出現快遞柜，提供了靈活的收件方式，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源源不斷的加入進來，而客戶資源會像羊群一樣，形成粘性，成為平臺依賴的最大依賴。而大型互聯網平臺公司利用在技術、數據、用戶與服務上的優勢，形成領頭羊地位，逐漸建立起在各自擅長領域的壟斷地位。

特點二：平臺成為某些規則制定者。當一個大的互聯網平臺人人都在使用，并深入到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就有了網絡話語權和支配權。每個平臺都會基于自己的利益而充當“守門人”的角色，鞏固其已經占據的市場。互聯網用戶必須要接受平臺的服務構架、算法定義的規則以及遵守內部社區規范。這些規則不是“透明的”和“可參與的”，用戶還要付出被監視和依賴的代價。就像豐巢快遞柜已經成為市場占有率最大的快遞柜，若居住的小區只有這個快遞柜，用戶就無法拒絕，只能接受它的收費規則。

特點三：大的互聯網平臺通過維護知識產權和掌控數據資源阻礙潛在市場競爭者的進入。互聯網企業之間的競爭以網絡技術、創新產品為內容，同時通過掌控用戶資源來設置壁壘阻止現有或潛在競爭者獲取數據、達到限制、排除競爭的目的。一些初創市場份額在資本操作下加速集中，中小企業越來越難以與之抗衡，超大型巨頭卻越來越厲害，通俗的講：“大樹底下，寸草不生”。

特點四：采用并購方式控制市場份額。限制競爭并購是這幾年熱議的一個詞，是指大型平臺企業通過并購的形式鞏固其壟斷地位，使得小型科技企業、新技術擁有者和市場新進入者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從而妨礙市場自由競爭和壓制市場自由創新。2020年12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布國市監處【2020】28號處罰決定書，涉及內容為豐巢科技未依法申報經營者集中事項，對其處以50萬元人民幣罰款的行政處罰。起因就是豐巢科技在協議控制下對中郵智遞科技有限公司股權收購，正是這筆收購讓豐巢快遞柜市場占有率一支獨大，繼而引發漲價事件。

四、建議

由于中國在科學技術上的落后，國家一直強調發展和創新，壟斷，這個在西方互聯網世界里時常被提及的詞匯，在國內并不重視，即便一些互聯網巨頭如阿里和騰訊已經合計超萬億美元市值，一些新興巨頭如美團和滴滴，已經占據超過七成市場份額，大家也很少意識到這背后存在的問題。豐巢科技因為快遞柜的關系，而引起大家的廣泛注意，是否可以認定具有市場支配地位，漲價是否構成反壟斷法規定的“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構成不正當競爭，還需政府進行調查斟酌。可以預見，隨著互聯網的貿易和消費活動的不斷升級，會有越來越多的互聯網企業和互聯網經濟事件被納入到反壟斷法的視野內。

互聯網經濟已是世界經濟的主流，互聯網經濟體量巨大，全世界范圍內已經出現大量的互聯網企業反壟斷案例。如何保護新生競爭者、加強法律監管、以及禁止壟斷掠奪和使用法律訴訟等，現在都是普遍關注的問題。我國將迎來《反壟斷法》的首次修改，互聯網是反壟斷執法的新領域，而我國反壟斷執法機構不能只從立法的角度上進行研究，還要重視互聯網企業的壟斷特點，針對性立法，才能解決根本性壟斷問題，遏制平臺經濟發展衍生出的各種經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