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美是上海戲劇學院的一只貓,確切地說,是只流浪的波斯貓。兩只眼睛藍色和茶色,渾身上下通體雪白,在辦公樓出出進進、上上下下,毫無顧忌,上戲的老師、學生走過它邊上,會逗逗它,或喂它食物。阿美好像戀上了我的辦公室,每天來,只要我一上班,開了辦公室的門,它就一頭沖進來。
春暖花開,貓咪活動頻繁起來。樓下經常有一只黑色的大公貓在大呼小叫、長嘆短噓。阿美時而豎起耳朵傾聽,時而埋頭大睡,有時忍不住跑出辦公室,匆匆下樓。有幾天,阿美不來辦公室。同事來辦公室,見不到阿美,會問:阿美呢?我慢慢知道,阿美是母貓。怪不得黑貓那么執著地在樓下哼叫。
等櫻花謝了,校園綠意漸濃之后,黑貓就走了,杳無聲息。一切回歸常態。
清明長假之后,上班的早晨,阿美竟然沒有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這有點反常,但我想,或許是與阿毛阿狗之類廝混去了唄。到了中午,阿美耷拉著腦袋,一瘸一拐進了辦公室,一進來就直接躺進了自己的那個窩,一聲不吭。
后來的幾天,貓咪似乎更反常了,幾乎一整天不愿離開辦公室。下班我讓它走時,喉嚨會發出憤怒的吼聲。看它走路也不穩,我忍不住問阿美:貓咪,你哪里不舒服?阿美躺下身體,抬起后腿,給我看它身上的傷,腹部上有一塊乒乓球大小的腫塊,高高凸起,還滲著血。我喊來學校的愛貓人士吳老師,她一看說要送醫院。傍晚時分,貓就被愛貓人士帶走了。晚上收到短信:阿美動了手術,腹腔內很大的一個膿包。
此后,每天上班,辦公室安安靜靜,貓窩還在,但沒有貓的一點生息。十多天過去了,阿美初愈,回到校園。初見阿美,洗得雪白,身體肥胖,但神情緊張,有點沮喪。從校園一路走來,它又回到了我的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它像初來時那樣,聞聞看看,看看聞聞,好像要證實,這就是曾經的樂園?愛貓人士告訴我,阿美摘除了子宮,受感染的乳房切掉了一部分,但性命得以保全。阿美很有意思,到辦公樓的差不多所有辦公室都去走了一遍。見到它,差不多所有老師都會說,阿美回來啦。阿美一聲不響,跑一圈又到隔壁辦公室,最后它回到我的辦公室。興許是累了,它躺下休息,喊都喊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