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玉



摘 要:減稅降費是近些年稅收制度改革的重點方向,同時也是國家在經濟進入新常態時期全面提振實體經濟的重要舉措。我國是制造業大國,制造業的發展對我國經濟的發展舉足輕重。本文通過Malmquist指數模型分析減稅降費對江浙兩省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技術效率和技術進步影響,并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Malmquist指數模型;全要素生產率;技術效率;技術進步;減稅降費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1)01(b)--04
稅收在國家財政收入中占據重要部分,稅收制度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幾經變革,減稅降費成為近些年稅收制度改革的重點方向。
減稅降費主要從“營改增”開始,即用增值稅來替代企業之前繳納的營業稅,旨在避免重復征稅、緩解企業經濟壓力、激發企業發展動力,也為后續的稅制改革奠定基礎。
我國在2011年“十二五”規劃中提出了“營改增”,分為三個階段:地區試點—行業—全行業鋪開。2012年1月1日,以上海地區的服務業為試點拉開序幕,到2016年5月,原先繳納營業稅的房地產、金融、建筑等行業也加入進來,標志著“營改增”真正實現了全國性和全行業性。
2018年《政府工作報告》確立規模達1.1萬億元的減稅降費目標后又出臺配套措施,使全年減稅降費規模達到1.3萬億元以上。2019年,國家推出一系列減稅降費政策,個人所得稅改革、小微企業普惠性稅收減免、深化增值稅改革和降低社會保險費率等政策陸續發布實施。2020年1月6日,國家稅務總局表示,2019年全年實現新增減稅降費超過2萬億元。
在我國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背景下,更大規模的減稅降費政策大大提振了企業發展信心和創新轉型的積極性,有利于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和經濟高質量發展。
我國傳統制造業主要從事產品的生產銷售和提供加工修理勞務,其所占營業稅稅額比重較輕?,F階段由于全球經濟發展呈現衰退趨勢、中美貿易摩擦加劇,我國制造業發展受到嚴重沖擊,融資難、融資貴限制了制造業企業的發展。資金約束讓大部分制造企業在擴大生產規模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勞動成本迅速提高也限制了制造業企業的轉型升級。
制造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點,2019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把“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列為全年重點工作任務。因此分析減稅降費對制造業的影響,能為更精準的減稅降費政策提供參考。
1 模型與數據
1.1 模型選擇
隨著減稅降費的力度和范圍不斷擴大,減稅降費對制造業的影響也逐漸顯現。丁汀、錢曉東[1]提出“營改增”政策主要從四個方面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第一,“營改增”通過降低企業稅負,增加企業現金流,有助于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第二,“營改增”通過減稅實現財富效應,有助于企業擴大生產規模,增加營業收入,規模效應帶動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第三,“營改增”通過降低企業之間的交易成本,有助于推動企業實現專業化分工,最終提升勞動產出效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第四,“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的研發創新行為具有激勵效應,有助于促進企業技術進步,提高生產率。劉明輝、李云[2]認為“營改增”影響制造業企業技術創新的研發成本、研發資金、自有資金、外部融資、技術外包等。李慜劼[3]提出減稅降費對制造業企業有多方面影響:提升利潤空間、拉動終端消費;降低采購價格、分享減稅收益;減少現金流出、緩解資金壓力;調整用工成本、改善成本結構。
結合文獻及相關生產理論,可以看到資本和勞動力是影響制造業企業生產率的重要因素。
減稅降費通過資本對制造業企業生產率的影響較為直接:對企業的增值稅征稅,直接提高企業的利潤和實際收入,從內外兩方面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企業不斷擴大生產和銷售的規模,實現規模經濟效應,研發投入不斷增加,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與此同時,減稅降費通過勞動力要素的變動也影響了制造業企業生產率:企業生產銷售規模不斷擴大,直接導致制造業勞動力增多;“營改增”改革之后,外購中間投入產品的進項稅可以抵扣,企業間分工協作的稅收成本降低,企業有動機將中間投入產品分離出去,集中精力發展主營業務,實現專業化分工。專業化的生產經營模式有助于企業集中資源發展核心業務,提高員工熟練程度,直接帶動勞動生產率提升[4]。
本文選用數據包絡分析(DEA)中的非參數Malmquist指數法來測算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Malmquist指數還能夠反映TFP跨時期的變動情況,算式如下:
式中: ()和()是t和t+1期的投入與產出向量組合,和分別是相應期產出距離函數,表示特定時期既定投入向量下產出向量擴張的最大程度。
即全要素生產率(TFP)變動是由技術效率變動(Technical Efficiency Changes,EC)和技術進步變動(Technical Change,TC)構成:
當TFP>1時,表示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當TFP=1時,表示全要素生產率保持不變;當TFP<1時,表示全要素生產率下降。當技術效率變動或是技術進步變動大于1時,表示其為TFP增長的主要原因;反之,說明其為TFP下降的根源。
1.2 數據
本文選擇以江蘇省、浙江省為樣本展開分析,以兩省作為決策單元(Decision Marketing Units,DMU),研究的時間為2009—2017年。
本文以經濟增長理論中的Cobb-Douglas生產函數為依據,將投入要素確定為勞動要素和資本要素,選取“制造業就業人員數”“制造業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來代表勞動變量與資本變量,且采用兩個省的第二產業增加值作為衡量制造業產出的指標。所用數據均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官網。由于選擇的DEA-Malmquist指數模型只是反映相對意義的結果,價格等實時性因素對城市的投入指標與產出指標并無明顯影響,為兩省的投入、產出指標均選擇當年的數據[5]。
2 結果分析
由表1數據得出,江蘇省全要素生產率除2013年之外均大于1,技術效率除2010年和2014年之外均大于1,技術進步除2013年之外均大于1??傮w而言,江蘇省的全要素生產率偶有波動,但是總體呈增長趨勢,均值為1.072,總體增長率為7.2%,增長率較高。在此期間,江蘇省全要素生產率指數的提升主要得益于技術進步的變化,在2009—2017年技術進步提升了6.6%;相對而言,技術效率在 2009—2017年的變動較小,增長了0.6%。
就規模效應而言,規模效應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在2010—2014年主要是輕微的負效應,在2015年以后主要是微弱的正效應;規模效應對技術效率來講,除2010年、2012年、2014年有負效應,2011年有顯著的正效應(8.3%),其余呈微弱的正效應;規模效應對技術進步來講,除2012年、2016年、2017年呈微弱的正效應,其余年份呈負效應,最大的負效應為0.763。總體而言,規模效應對江蘇省全要素生產率呈負效應,TFP下降了2%左右;對技術進步也呈負效應,下降了4.3%;但是規模效應對技術效率提高有積極影響,增長了3.3%。
江蘇省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較高,略高于全國GDP增速,這也契合一貫以來江蘇經濟發展是全國領頭羊的現狀??梢钥吹?,江蘇制造業的發展主要依靠技術進步驅動,技術創新勢態較好,但是現有生產技術潛力尚未被完全充分發掘出來,總體上還未進入經濟增長的強可持續發展階段。
規模效應呈輕微的負效應,這也啟示我們不要一味追求擴大生產規模,而是應當依靠科技進步生產高質量產品,求質而不求量。
由表2數據分析得出,浙江省近些年來全要素增長率除2012年和2015年為負其余年份均大于1,受2012年小于1的值影響,TFP均值為0.995;技術效率除2012年為0.625之外,均大于或等于1,均值為1.106,總體增長率為10.6%;技術進步除2011年、2013年、2015年小于1,其余年份均大于1,受其較大波動,均值為0.942,總體下降了5.8%。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浙江省的全要素生產率指數的提升主要依靠技術效率提升,而不是技術進步,這意味著浙江省的制造業較為充分地發掘了現有生產技術的潛力,不斷提高生產率,但是技術進步波動大,總體呈負效應,說明浙江省制造業發展后勁不足,尤其是在2014年以后技術效率一直保持在1的水平上,不見進步,應深刻反思,探究推動浙江省經濟發展的新動能,主要從技術進步、科技創新等方面著力才能帶動制造業企業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就規模效應而言,規模效應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除2010年、2013年為負效應其余年份均呈正效應,均值為1.048,平均增長率為4.8%,較高,說明前階段擴大生產規模對促進經濟增長有積極作用。同時,規模效應對技術效率的影響2012年、2014年、2016年大于1以外,其余均小于1,其均值也小于1(0.988),規模擴大反而使技術效率降低,在這中間是否存在技術浪費、技術冗余的現象值得我們思考。而規模效應對技術進步的積極影響總體上較為較為顯著,除2010年、2012年為輕微的負效應,其余年份均大于1,平均增長率為8.0%。從規模效應來看,生產規模一方面使得現有技術效率不高、無法發掘其潛力,另一方面卻促進了技術進步。
綜合分析,浙江省制造業的發展主要依靠技術效率的提升,這一方面說明浙江省很好地發掘了現有技術的生產潛力,較好地實現了技術集約型發展,較為充分地利用了現有生產技術;而另一方面,制造業的技術進步卻不顯著,說明制造業發展后勁不足,如果現有生產技術的優勢用盡而技術創新無法跟上,浙江省就無法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對比表1和表2綜合分析,發現江蘇省和浙江省制造業的發展模式有很大的不同。江蘇省制造業的增長主要依靠技術進步,制造業企業主要通過技術進步實現發展;而浙江省制造業的增長主要依靠技術效率的提升。這也和兩省制造業側重點不同有關,如表3所示。
計算機、通信和電子設備在當今科技社會中更新換代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不是靠提高技術效率能夠解決的,必須依靠技術進步才能保持競爭優勢,進而促進制造業的產業增加值增長。而浙江省的紡織服裝制鞋業較為發達,科技含量不高,技術進步的空間也是有限的,即使有技術進步,對制造業增加值的增長也沒有太大的推動作用。因此主要是依靠發掘現有生產技術的潛力,提高生產效率來促進企業增加值的影響。
3 討論
3.1 技術效率和技術進步對TFP的影響
DEA-Malmquist指數將全要素生產率分解為技術效率(EC)和技術進步(TC)的作用,通過分解我們可以找到影響全要素生產率變動的因素,以及技術效率和技術進步對生產率的影響。盧洪友等[6]利用我國28個省市面板數據證實:前沿技術進步縮小了區域經濟差距,而技術效率擴大了區域經濟差距。楊桂元等[7]研究證實我國制造業TFP的增長主要是由技術進步推動的,當技術進步促進TFP提升時,總會受到生產效率下降對TFP增長的抑制影響。王珊珊等[8]研究表明我國制造業行業全要素能源效率差異顯著,技術進步是制造業全要素效率提高的主要原因,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用作用相對較小。
從眾多學者的研究中,可以發現技術進步是推動制造業全要素生產率提高的主要原因,技術效率提高似乎不起決定性的作用。江蘇省制造業的發展也證實了這一點,但浙江省的制造業發展在現階段卻主要依靠技術效率的提升。這說明不同區域制造業發展的動能不同,在轉型升級中,要根據產業結構找到能夠促進產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
3.2 對制造業減稅降費的建議
通過以上分析表明,減稅降費對制造業企業有積極作用,既能通過技術進步來促進制造業生產率的提升,也能通過技術效率來提升制造業企業。
當前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正在進行,其中一部分就是以加快發展先進制造業為重點全面提升實體經濟。制造業轉型升級對我國的經濟高質量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減稅降費不僅為制造業企業帶來了成本降低、利潤提高等積極效應,而且也帶來了穩就業、擴就業、提收入的社會效應。具體有以下建議。
一是減稅降費政策要落到實處,精準到位。正如江蘇、浙江兩省制造業發展重點不同,其制造業結構差異導致了不同行業、不同環節增加值必然有區別,政府在制定政策時要開展調研、實際分析,對不同行業、不同生產環節實行差異化征稅、公平征稅,保證每一個生產者的合法權益,調動每一個生產者的積極性。
二是對于制造業企業,要合理利用因減稅降費政策推行而節約的稅金,抓住發展機會,加大對高新技術的研發投入,提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由制造轉為智造,由制造轉為創造,去杠桿、補短板,提升產品附加值和核心競爭力,實現真正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丁汀,錢曉東.“營改增”政策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存在溢出效應嗎[J].現代經濟探討,2019(01).
劉明輝,李云.“營改增”對制造業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探討[J].價值工程,2019(31).
李慜劼.“減稅降費”推動我國制造業企業高質量發展[J].財務與會計,20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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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洪友,鄭法川,賈莎.前沿技術進步、技術效率和區域經濟差距[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2(05).
楊桂元,王莉莉.我國制造業技術進步、技術效率及區域差異——基于DEA方法的實證研究[J].技術經濟,2008(01).
王姍姍,屈小娥.技術進步、技術效率與制造業全要素能源效率——基于Malmquist指數的實證研究[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