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稻浪，柿子甜了一個秋

蕾子

位于閩西金豐大山東部的鄉鎮，是柿子適宜生長的區域，居住在這里的永定客家人多少都有關于柿子的記憶。每逢秋天，柿子像燈籠一樣掛滿了樹，來不及吃完的鮮果，便曬成柿餅，或加鹽變成脆柿，以延長食用的時間。十月中旬氣溫漸涼，我們順著柿子紅了的信號，來到鄰近福建土樓永定景區的奧杳村，村莊地處海拔600余米的山坳間，四周圍繞的群山以相對高的海拔帶來早晚溫差，使之成為永定境內紅柿的主要產地之一。走進奧杳，漫山柿子與層層梯田，順時降臨的秋天為這里調出了豐收的顏色。

前往奧杳之前，這一地名最先讓人好奇。據載，奧杳從“奧窔”簡化而來，“奧”為西南角，“窔”為東南角，原意指村莊位于福建的西南和汀州的東南，而如今的簡化字取自杳無音信的“杳”，更直接地描述了村莊地處永定的偏遠地區。車子開過寬敞的高速和國道，從湖坑鎮向東的迎賓路駛入狹窄盤旋的山路，逐漸爬高的坡度和山上長距離的路程，讓我們開始對目的地有了期待。

山路變緩，眼前豁然開朗地映入了一片片黃綠相間的稻田，稻穗飽滿得自然垂落，預示著將要來到收成的日子。村里街道兩側的商鋪，好幾間水果店擺滿了柿子，果農們忙著挑選包裝，準備運輸到其他城市。向村民問起哪里可以看到紅柿，他們指引著把車再往金蓮山上開，說那里是觀賞奧杳最好的位置。

拾階登高，奧杳最佳賞秋點

車停放在半山腰的停車場，俯瞰已有層層梯田和稻田圍繞土樓之景。一行人沒有就此罷休，沿著石階路繼續步行拾階上山，穿過柿子林來到一座金蓮山寺。

這是一座距今有三百多年的古寺，與山下清代建成的天主教堂一同記錄著奧杳的歷史。寺里的邱住持十多年前來到奧杳，主持了出米石景區的工程建設——那是金蓮山上一塊相傳在饑餓年代會生出米救人的石頭，它所在的位置恰是奧杳人心中最適合登高賞秋的去處。

聽聞此話，我們趕忙在日落前離開寺廟，繼續登山。原本只有一塊出米石的山頭，如今已和石階路相連，從出米石側邊沿山脊開出的一條路上，延展著長長的觀景臺。山頂的風在耳邊發出“呼呼”聲，斜后方的山上兩臺風力發電機正在運轉。站在觀景臺上再放眼望去，才感受到何為“最佳觀景點”，視野的開闊已完全不同于半山腰，涼爽的空氣沁人心脾。遠眺天邊一重又一重的山，俯瞰山下一覽奧杳全景。

整個奧杳仿佛落在山間的平地里，從西邊進村的入口到東邊的山腳下，形如一個開口的喇叭狀，四周墨綠的山環繞中心黃綠的稻田，清新又溫暖的秋色盡收眼底。

山間柿紅，柿餅甜香

飽覽秋景后下山，經過一棵棵柿子樹，樹上已結滿了微微泛紅的柿子，空氣里彌漫的甜香吸引我們來到山腳下的柿餅廠。門口一筐筐柿子和水稻一樣，還是黃綠的色澤，兩三位奶奶正緊鑼密鼓地為柿子削皮、捏形……

柿子的成熟季，是廠里一年最忙的時間。老板黃尚紀從小在奧杳長大，跟著村里老一輩的師傅學來柿餅制作的手藝，一晃眼已在村里做了二十多年。以前做柿餅全靠手工削皮、田里晾曬，到現在使用半機械化削皮、烤箱烘制，規模和產量提高了許多，也更加衛生。制好的柿餅可以銷往廣東、廈門和漳州，周末假日來奧杳游玩的旅客也愛買上一些。

奧杳的柿子共有早熟柿、晚熟柿、蘋果柿三個種類，在黃尚紀眼中，十月初開始采摘的晚熟柿不像八月早熟柿做出的柿餅那樣硬，口感更軟糯，是制作柿餅最好的原料。他在山上種了幾萬斤，每年修剪、除草、施肥，到了晚熟柿成熟，去采摘時就得觀察、挑選。不能摘那些已經紅透了的，得是正在由青變黃、個頭一般大小、剛剛七八成熟的柿子。這樣的柿子尚有澀味、果肉生硬，哪怕離開了樹枝，依然還會成熟變紅，這段時間差恰是做柿餅最好的時候。

從柿子采摘下來的那一刻，隨著它的變化，黃尚紀仿佛在心里形成了一張隱形時刻表。每天凌晨三四點起來，要趁柿子還沒悄然變軟之前，為每一個去葉、留蒂、清洗、削皮，再一一擺上架子任它自然發酵、脫澀，待十多個小時變軟變紅了，再推進烤箱烘烤。烤制時間需要一個星期，以四十度左右的溫度慢慢將柿子里的水分烤干，期間還需推出來手工捏制定型兩到三次。烤到最后的柿餅得保留百分之二十的水分，保證口感不會太甜，同一批柿餅才算制作完成。

磨煉了多年，黃尚紀說最大的變化是做出的柿餅不再大小不均、顏色不一，訣竅就在這每一道工序里，采摘、削果、發酵、烤制都把握好，才能留出這秋的滋味。

九月節食香米粄

在奧杳小住兩日，清晨拉開窗簾，窗外遠山云霧繚繞、近處稻田連片。雨天漫步田間小道，如徜徉稻浪之中，時不時遇見的梯田和土樓，讓人不由走走停停取景拍照。

裕德樓、福慶樓、裕成樓，如今奧杳還保存著幾座百年的圓、方形土樓。聽當地的村民說，以前奧杳人都居住在土樓，一幢三層高的圓形土樓可以住下兩百多人的大家族，每到過年聚在一起吃年夜飯，桌椅擺起來連中間的天井都難完全融下。如今雖然大多數人都搬出土樓在村里蓋了自己的磚房，原來同屋的宗親日常還是習慣到彼此家里泡茶談天。若走進幾座保存較好的土樓，一樓每間屋前張貼的對聯、坐在搖椅上悠閑自得的奶奶、廚房透過土墻的煙囪炊煙裊裊，細枝末節之間依然還能感受到土樓人家的煙火氣。

恰逢農歷九月初九，在客家人心里，這不僅是敬老的重陽節，更是祖祖輩輩傳承而來慶祝豐收的吉日，又稱之為 “九月節”。

節前一天的晚上，村里請來江西的劇團演出，雖然天公不作美，村里的老少依然風雨無阻，紛紛聚到戲臺前看戲。另一邊，鄉廚黃尚仲正在為明天九月節的鄉宴忙碌，收割下自家田里的稻谷，將新米倒入水里浸泡，準備制作宴席上必吃的香米粄。

第二天一早，泡夠十二個小時的大米恰好浸透，黃尚仲將它粹成米粉加開水后放進蒸籠，蒸出的米團用攪拌機拌均勻。趁著剛出鍋的熱乎勁，一家人圍坐在簸箕邊，中間放一碗蜂蠟或豬油潤手，將米團掰小塊揉搓成條，對半往中間一捏，做成的香米粄形如兔耳狀。全由大米制成的香米粄口感軟糯，無論與雞蛋、風魚同炒，還是加些牛肉慢煮，飽含秋收喜悅的香米粄，是奧杳人九月節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肴。

奧杳的秋

登金蓮山

登高俯瞰，是奧杳賞秋不能缺少的角度。登上金蓮山頂上的出米石觀景臺，收獲奧杳一望無際的梯田與群山，身處群山之間，任憑山上的風吹拂著，讓人放空陶醉。

漫步稻田間登高之外，閑逛也是賞秋的好方式。漫步稻田小道，一路上會遇到許多美景，土樓、天主教堂、梯田，總會遇見令人心動的秋景。

嘗柿子與柿餅

秋天來奧杳，別錯過品嘗鮮柿子的機會。在村道上的水果店，或走進一戶好客的人家，都可以嘗到剛摘下的新鮮柿子。早熟柿、晚熟柿、蘋果柿，三個品種大可都嘗一嘗，清甜度和軟脆度不盡相同又各有滋味。也可以到陽記柿餅廠，捎上幾袋新鮮的柿餅，將秋的滋味分享給朋友。46C60839-5885-4AF5-B938-B88A33D947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