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
又是一年寒假到,古代學生要怎么放假?古代的學生也休寒暑假,只是名稱不一、內容不同罷了。
古代寒假是“授衣假”
從漢武帝時期開始,官方創(chuàng)辦的學校就出現(xiàn)了,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太學”。太學相當于國立大學,就讀的學生稱作“太學生”。太學生就有假期了。隋唐時期,太學逐漸發(fā)展為“國子監(jiān)”,成為那個時代國家投資創(chuàng)建的最高學府,在國子監(jiān)里就讀的學生稱為“監(jiān)生”。在明清一些小說中,經(jīng)常可以見到“監(jiān)生”一詞。據(jù)史料記載,在國子監(jiān)里就讀并不是一件舒心的事,監(jiān)生們拋家舍業(yè)、不遠萬里聚到京城就讀,非常辛苦,于是朝廷就為這些古代的大學生們設立了休假制度。他們的假期有三種——
第一種是旬假。這是一種常假,規(guī)定每10天休息1天。有點近乎于我們現(xiàn)在的雙休日休假制度。10天休1天,離家較近的學生可以匆匆忙忙到家里看一眼,而對于老家在外地的學生們來說,根本不夠回家的行程時間,所以國子監(jiān)干脆規(guī)定:旬考之后休假1天,外地學生不許回家。
第二種是“田假”。也即我們現(xiàn)在俗稱的“農忙假”。《新唐書·科舉志》中明文記載:“每年五月有田假。”即每年農歷五月,學生們可以休假——此時麥子成熟,學生回家下地割麥,所以稱作“田假”。田假大體相當于現(xiàn)在的暑假,假期為一個月左右。如果學生離家較遠,往返時間較長,可以向校方申請延長假期。不過,這一個月的假期是“凈假期”,不包括路程上花費的時間。所以古代學生的暑假“待遇”還是較好的。
第三種是“授衣假”。《詩經(jīng)》中有“九月授衣”的記載;《新唐書》中也有“九月有授衣假”的明確記載。所謂“授衣假”就是指時令進入九月(農歷),已近秋天,氣溫漸涼,學生可以回家去取過冬的衣服。“授衣假”大體相當于寒假,假期也是一個月時間(不包含路上花費的時間)。為防止學生因長假而荒廢學業(yè),校方規(guī)定:凡逾期未返校者,一律開除學籍!這招挺管用,按史書記載,國子監(jiān)的學生們極少有“超假”不返的。
那么,學生平時如果遇到了緊急事,如家中老人去世,而又未趕上“旬假”“田假”和“授衣假”,該怎么辦?也好辦,學生可以直接向皇帝請假,皇帝金口玉牙,準幾天假便休幾天假。
古代人寒假也游學
既然有這些假期,那么學生都在假期干什么呢?
首先是學習。清嘉慶年間的《義學條規(guī)》專門寫道:“長不輟耕,幼不輟讀,暑日休務者,薄其餼廩。”大人到了夏天不能停止勞動,小孩到了夏天也不能停止上學,私塾先生如果膽敢給小朋友們長期不學習,家長可以扣他的工資。
其次是勞動。《新唐書·選舉制》:“(國子學)旬給假一日……每歲五月有田假……”田假是為了讓學生參與勞動而設置的假期,學生們放假是為了能幫助大人一起勞作。
最后,古人強調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學生們還要去游學。《史記》的作者司馬遷年輕時也游過學。他從長安出發(fā),先渡過長江到長沙,然后坐船在湘江和浣江流域考察;然后去江西,登廬山,考察大禹疏通九江的遺跡;又抵達漢高祖劉邦的故鄉(xiāng)江蘇沛縣,向父老們請教漢高祖發(fā)跡前的軼事;又來到魯國舊地,參觀了孔子的故居和禮器,隨后在山東鄒城學習先秦的鄉(xiāng)飲之禮和宴射之禮;他又先后來到孟嘗君和春申君的故地,最后經(jīng)過魏國舊都大梁,搜集了夷門監(jiān)者侯嬴與信陵君的交往經(jīng)歷,再從大梁返回長安。
司馬遷這次游學,時間很長,路線很長,去過的地方很多,不僅向名師大儒請教學問,更向江湖野老追尋口述史,為他以后寫成《史記》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沒說這次游學總共花了多長時間,更沒有記載花了多少錢。他那時候還不是漢朝的官員,但卻是漢朝官員的后代——他父親司馬談是太史令,為他供應了游學所需的全部經(jīng)費。
漢代學子為了向經(jīng)學大師學習,不遠萬里,前往求教。其中“邴原戒酒”就是游學中學子苦學的一個典故。被世人譽為“國之重寶”,以品德高潔著稱的邴原學派創(chuàng)始人邴原原本嗜酒。他希望通過到外地游學求知修身,并擴大自己的朋友圈,因為怕嗜酒會耽誤學業(yè),整整八九年間滴酒不沾。
邴原的典故是那個時代游學興盛的個例,兩漢“游學增盛”之時,太學生甚至多達3萬余人,其游學者涉及地域之廣,班固《兩都賦》以“四海之內”加以形容。當時游學幾乎遍布各郡,許慎、周舉、蔡玄、張興、丁鴻等人被史籍譽為“五經(jīng)縱橫”“五經(jīng)無雙”,均有過游學切磋經(jīng)學,開闊視野的經(jīng)歷。
假期游學有講究
游學“求知與求仕”的主題貫穿中國傳統(tǒng)游學活動的始終。在科舉制度的推動下,唐代士人們往往自發(fā)前往京城達官貴府穿梭游走,以結交名士為榮。“詩仙”李白早年隱居深山讀書,年輕時仗劍任俠,游仙問道,漫游蜀中。為實現(xiàn)人生理想,他又“仗劍去國,辭親遠游”。在漫游途中,認識了比自己大11歲的孟浩然,至洛陽與杜甫相識,后又與杜甫、高適一起暢游。雍容的盛唐氣度在以李白、杜甫為代表的一代士人們漫游名山大川、寄讀寺廟道觀,結交友人,干謁權貴,出府入幕等人生中盡顯風流。
唐朝以降,選官制度越來越公平,科舉制度越來越嚴密,魏晉的名士品評和隋唐的官員保薦都退居幕后,科考成績成為平民進入仕途的第一個瓶頸。于是,大唐詩人“騎驢沖劍門”“仗劍游天下”的雄奇奔放之風偃旗息鼓,儒生們真的做到了“十年寒窗”和“目不窺園”,中國文化從此進入了內斂的時代。
但是,這并不代表游學之風完全消失。明清時期也是如此。各地的官學、書院甚至鄉(xiāng)野私塾,原則上都有招待“遠方游學之士”的義務,就像大多數(shù)寺廟都有義務招待遠道而來的掛單僧和行腳僧一樣。但是這種招待不是沒有條件,為了篩選掉那些假冒儒生招搖撞騙的江湖人,當官學、書院和私塾的負責人見到游學者時,往往會做兩件事:第一,問他們有沒有攜帶原籍教官頒發(fā)的“游學呈子”,也就是官方批準游學的證明書;第二,跟他們盤盤道,討論討論詩詞,探討探討經(jīng)書,看這些號稱游學的家伙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