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懷觀道 習古出新

葉鵬飛

毛建華，別署拙翁，1955年出生于江蘇省常熟市。師從著名畫家王振鐸老師系統學習繪畫。

2016年6月27日至7月3日，毛建華在意大利威尼斯舉辦首次個人中國水墨畫展。2017年9月12日至9月26日，毛建華在意大利羅馬VITTORIANO統一博物館舉辦第二次個人中國水墨畫展。2018年11月30日，毛建華在佛羅倫薩舉辦第三次個人中國水墨畫展--- “大地歡歌”。通過三次畫展，毛建華源自中國傳統而又不斷涵容創新的山水畫作在意大利這一歐洲文明古國贏得了廣泛的關注和贊譽。

提到常熟，我就立刻會想到黃公望、王翚，他們是我國繪畫史上的兩座高峰，代表著兩個時代。所以我特別喜歡常熟，每次去都有收獲。今讀到毛建華先生的山水畫集，又不免讓我敬佩和感嘆：一方山水養一方人，畫中的山山水水，都蘊含著深厚的常熟情結，讓我愛不釋手。

孔夫子說“君子不器”，意謂君子把握的是食物的規律，溶通了本質規律，達到自己所需要的目的和境界即可，無所謂成器。我由毛建華先生的畫集，忽然就想起了孔夫子之言。他的畫集分為“習古“、”觀自然”、“抒丘壑”和“冊頁選摘”四個部分，集一百余幅作品于一集。從毛建華先生幾種所言的研藝之路來看，他對繪畫的執著，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愛好，出于自己內心的需求，抱著“君子不器”的原則走上研畫之路的，這反而成就了他的“大器晚成”。近十多年來，毛建華先生致力于對傳統山水畫的研習與探索，對中國山水畫傳統進行深刻的認知并潛耕實踐。讀他的畫作，能讓人怡心悅目，有著以古為新，習古開新的藝術效果。

毛建華先生的山水畫，體現出他對把握中國畫傳統演化的文脈，在集成商有著與眾不同的思考。

當今畫壇，存在著諸多令人疑惑和遺憾的現象，究其根本，便不難發現是立式文化連續性的割裂，或者更為極端地拋棄立式文化。所以，要清楚這個疑惑和遺憾，必須承擔起延續廣大發揚傳統文化的責任。毛建華先生在全身心突入山水畫研習之初，即是注重了對傳統繪畫的借鑒。在他看來，借鑒是基礎，沒有這個基礎，只憑生活感受、寫生采風是很難得到藝術升華的，這也是當代繪畫的缺憾。同時，要借鑒傳統，必須弄清什么是傳統的精華，什么是傳統的糟粕，繼承傳統是自己對古代優秀藝術選擇的結果。因此，他選擇“四王”、選擇“元四家”入手，不僅僅是常熟地域文化渲染的結果，而是他深入思考的結果。這“四王”和“元四家”，都是中國畫發展過程找到呢精粹，具有著“正脈”意義?？梢姡ㄈA先生在十多年前作出的這個選擇可謂是他的睿智之舉。

就山水畫傳統而言，從唐末荊浩開始，即成為中國畫之首，歷經代代畫家的傳承創新，留下了豐富浩瀚的傳世名作。為了能充分把握山水發展的文脈，毛建華先生以“四王”為切入點，尤其是“四五”之中被人忽視的王原祁山水入手，臨摹其大量的山水作品。王原祁為王時敏之孫，他的畫中既有其祖的筆致，又有他自己的筆墨，在“四王”中，他對筆墨功夫最講究，程式化傾向也最重，但從其切入，最能得到筆墨，最能得到文人氣息。從毛建華先生臨摹的作品看，他沒有程式化的類同傾向，而是多得于靈氣，一山一水在習古中吸收變化。后由此上溯王石谷、王鑒、王時敏，比較分析異同。但他有一點非常明顯的是注重筆法、墨法，吸收其布局變化，在用色上則略略而已，以淺繹、淺碧為主。故他的作品的線條、墨色的變化，能讓人一目了解——他傳承了“筆墨”這個中國畫的命脈。從2009年開始，毛建華先生在“四王”的基礎上上溯“元四家”?！霸募摇笔俏覈L畫史上文人畫境界的高峰，備受后世推崇。而“元四家”是直接師法唐宋繪畫，是“南宗”的代表。他們的作品有的布白用筆特別復雜，其中最繁密者是王蒙，而最簡潔者則是倪云林。而毛建華先生以黃公望為切入點，注重其作品的臨習，作品集中他所臨習的黃公望《富春山居圖》即是他功夫和才情的見證。同時，他求繁復茂密而臨王蒙，求疏簡空寂而臨倪云林，以此全面地領會“元四家”的筆墨和畫中蘊含的超藝灑脫的“文人氣”。在此基礎上，他又開始探源董源、巨然，體味其淵源，充實自己借鑒傳統的基本功。可以說，毛建華先生的研畫走的是一條取法乎上的師古道路，這是千百年來，中國傳統畫家的必走之道，但對當今來說，似乎又是陌生的，這正是他的與從不同處！

經過十多年的師古，毛建華先生開始“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他畫集中的“觀自然”和“抒丘壑”兩部分，即是他承古開新的轉折點。

從2013年開始，他研習黃賓虹的山水，體味其墨法。同時進行觀察和寫生。在毛建華先生看來，以古為師后，必須以自己為師。只有在這師古、師自然的雙重道路上，才能到達別開新境的目的地。因此，他近年來常負篋寫生，遍游名山大川，陶鑄心象，將名山、名川與名家、名畫一并觀照，以此澄懷、以此觀道。積學儲養、寫生積累，中得心源地抒寫心中丘壑。他認識到自己生活的社會環境和生活習性對創作有著直接的影響，即自己長期生活在江南，江南的山水養育了自己，江南山水的平淡，江南山水的空靈、江南山水的奇幻，正式自己要塑造建構的物象，這正與董源、黃公望、王石谷、王原祁的畫境相契合、與黃賓虹渾厚華滋的水墨畫相契合，與自己追去的境界相契合。所以，在他的畫集中的“觀自然”、“抒丘壑”部分的作品，表現的不僅僅是眼中所見，更是心中所得，是一片化計借筆墨在紙上的再現。這正是他師古、師自然之后的雙重結果。

讀毛建華先生的畫集，我最喜愛的是他的“冊頁選摘”部分作品。

在此類作品中，他的山水景色看似師古而來，卻又是“觀自然”所得，師自然多于師古。每頁作品都有著飄逸勁爽的條線，突顯出江南山水的空靈變換之美。畫面上的小橋流水、畫面上的山雨欲來、湖面上幽谷清泉、畫面上的水光浩渺……其境引人入勝，耐人尋味。可以說，這部分作品即是毛建華先生的筆墨、線條、水墨、詩境、畫境和他的心境的一同發揮，每頁都以小見大，有著獨有的吸引人的光澤。

毛建華先生的山水畫對傳統有著深刻的認識、對文脈有著精神的把握，他的作品即是追求的傳統的人文精神。

所謂人文精神，即是作為藝術家的一種品格、一種情懷，也是最重要的涵義。中國自古就有“字如其人”、“畫如其人”之說。畫家作畫一向重視人格素質和人品休養，其筆墨論、氣韻論、格調論也都與強調人格、注重境界有關。人生有三種境界：即功利人生、游戲人生、求道人生、唯求道人生最寂寞，也最為燦爛輝煌。

我據孟金元先生介紹，得知毛建華先生是一位潛心筆耕的求道者。他近十多年來，遠離塵囂，遠離誘惑，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暢身心游于自己所追求的畫境之中。因而，他的畫集中，很少有浮躁的煙云之氣的作品，多的是執著、認真、虔誠之作。這正是他不受外界干擾的結果?？梢哉f，毛建華先生把握了中國山水畫傳統的正脈，有著“古典主義”情結，又有著“新古典主義”色彩。他的畫是他內心世界的訴說，是他“君子不器”而器的自然結果，也是讓人一讀而生情的緣由！

（作者系中國書法家協會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書畫委員會委員、常州市書法家協會主席、常州畫院原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