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陶忠正
說起傳統佳節,我想春節在人們心目中的分量無可替代。每當新春佳節來臨,各式傳統習俗、各地風土人情,無不令人回味無窮,也值得津津樂道。每次回想起自己老家的那些過年記憶,我總是無比懷念。
小時候,村里人都特別“慌年”。剛進臘月,村子里就已經洋溢起歡慶的春節氣氛。巷子里開始零星響起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年味一點點氤氳開來。那時候大家如此盼望著過年,大抵是由于那個年代,家家戶戶日子過得都比較拮據,平素總是省吃儉用,家常便飯大多是素食,也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大魚大肉,而且一連吃上半個多月,都要吃膩了。

到了小年前后,再不濟的人家也會置辦起年貨,雞鴨魚肉應有盡有。這個時候,孩子們已經放了寒假,可以天天吃好的,還能穿上新衣,別提有多快樂了。依稀記得,我穿著鮮亮的新衣服,與家里的小貓小狗一起圍著鍋臺轉悠的時光:房梁上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媽媽忙著做飯,我幫忙燒火,寒冷的冬天因為這炊煙繚繞、香氣四溢的過年氣氛變得異常溫暖。剛炸好出鍋的綠豆丸子看起來黃澄澄的,聞起來香噴噴的,令人饞涎欲滴的煮大骨頭讓人不由食欲大動,吃得人滿嘴滿手都是油乎乎的……
過年了,村里人不再忙碌于荷鋤稼穡,守著五谷豐登的倉廩,可以過上一陣子安逸恬適的日子,無論老人小伙兒都收拾得精神,不管婦女姑娘都打扮得漂亮,大家以最好的狀態辭舊迎新。長年在外漂泊的村人也都回來了,結束了背井離鄉的一整年,一家人終于可以大團圓。村里不再有留守兒童,不再有空巢老人,有的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盡享天倫之樂。或許正因如此,才顯得節日相聚的時光彌足珍貴。
如今,過年的方式正在簡化,母親不再執著于蒸幾籠棗花大饃,也不用擔心頑皮的孩子去廚房偷吃饃饃上的紅棗了;父親也不用動手殺雞宰魚了,去集市上買點收拾干凈的雞魚,再買些熟牛羊肉塞進冰箱,配上一些青菜就可以招待客人了。其實,親朋好友相聚,不用什么佳肴美饌,難得的是好久不見,彼此寒暄,撫今追昔,展望來年。
時光總是這般匆遽,如白駒過隙,一晃我已經三十歲了。今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我與妻子決定不回老家過春節了。這將是我第一個與父母兄弟分隔兩地、不能闔家團聚的春節,但我并不失落傷感,因為那時,我會仰望著同一個星空、同一輪皓月,觀看同一臺春晚,再打開手機視頻與家人通話,年味透過屏幕依舊香醇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