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傅山民族氣節對其醫學思想的影響

郭慶

摘 要：傅山先生是晉陽文化孕育出的文化名人，傅氏家族世世代代都傳承詩書畫，是太原乃至三晉大地有名的書香門第。傅山出生于書法世家，少年時便由鐘繇小楷入門，后又從顏真卿大楷出道，行書學習東晉書法家王羲之與王獻之父子，草書臨摹張旭，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格。傅山是中國書法史上公認的清初第一書法家，他的書法風格在中國書法史上也獨樹一幟。同時傅山在醫學史上也是我國為數不多的富有傳奇色彩的醫學家，他的醫學可能與傅山先生自己崇高的民族氣節有著很大的關系。

關鍵詞：傅山;民族氣節;醫學

三晉中樞在太原，三晉文脈系太原。太原有著5000年的文明史，是有著2500年建城史的歷史文化名城，自古就有“錦繡太原城”的美譽，憑借著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深厚的文化底蘊，以晉陽古都為中心，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晉陽文化。這種獨特的地域文化在歷史上也造就了無數名人。明清時期一貫堅持高尚氣節的一代大師傅山是三晉文化中一位優秀的集大成者，作為封建社會中的知識分子，他的一生中又處處表現了堅韌不拔的戰斗精神。

傅山博才多藝，通詩文，曉醫術，著有《霜紅龕集》《荀子評注》等，太原市博物館展廳中展出有傅山《霜紅龕集》雕版（圖1）。《霜紅龕集》一共有四十卷，附錄有三卷，年譜一卷。輯刻種類比較多，以清代宣統三年丁寶銓本、繆荃孫、羅振玉審定木刻本收錄較為完備。本文擬從館藏傅山《霜紅龕集》雕版淺析傅山民族氣節對其醫學思想的影響。

1 傅山其人

傅山是晉陽文化孕育出的文化名人。傅山，生于明萬歷三十五年（1607），卒于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初名鼎臣，改名山，原字青竹，后改青主。別號頗多，如公它、公之它、朱衣道人、石道人、僑松等。太原陽曲縣西村（今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明清時期的思想家、文學家、詩人、書畫家、醫學家。傅氏家族，世代傳承詩書畫，為太原乃至三晉有名的書香門第。傅山出生于書法世家，少年時便由鐘繇小楷入門，后又從顏真卿大楷出道，行書學習東晉書法家王羲之與王獻之父子，草書臨摹張旭，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格，傅山是中國書法史上公認的清初第一書法家。傅山的一生，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學問，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也給我們留下了深厚的精神文化，令人仰慕。傅山也是我國醫學史上富有傳奇色彩的醫學家，他的醫學可能與傅山先生自己崇高的民族氣節有著很大的關系。

2 傅山剔除“亂世之瘡”

《霜紅龕集》卷三十一《禮解》中記載：

“夫世儒之所謂禮者，治世之衣冠，而亂世之瘡也。不知劀刮其根，而以膏藥涂之，又厚涂之，曰治瘡之禮也。不柄亢鉅以定民之耳目，而脂韋跪拜以貪其利祿，曰治世之禮當如是。禮喪世，世喪禮，禮與世交相喪也。悲夫！”

意思是世儒所謂的禮，表面上看起來是治世之禮教，實質上已經成為有礙于治世的禍害。世儒所謂的解決社會疾病的禮，不是去剔除其根本癥結，而只是反復涂抹藥膏，敷衍治療，如此指標不治本，談何治療效果。世儒們為了追求功名利祿，醉心于阿諛奉承，將為人民的官德拋之腦后，聲稱“治世”的禮本來就是如此。悲哀！

傅山先生以“亂世之瘡”為比喻，在批判明末清初世儒們一味追求功名利祿的同時，指出禮應該適應時代的發展。

3 傅山重民族氣節、反對奴氣

傅山一生都很注重民族氣節，因而對“奴人”的憤恨也經常見于著作中，在傅山先生的醫學論述中，經常可以看見以醫藥的理論對奴人進行諷刺。

3.1 批判“奴君子”

葛榮晉老師在《傅山的“反常之論”與實學的“近代指向”》一文中寫到批判“奴君子”。①傅山先生認為，奴性人物除了“奴儒”之外，還有一種更為可惡的“奴君子”，即貌似君子而實為奴才的小人。傅山在《霜紅龕集》卷三十一《書宋史內》一文中指出：

“一切文武病，只在多言。言者名根，本無實濟。而大言取名。侭卻自己一個不值錢的物件買弄拗斫，猶可言;又不知人有實濟，亂言之以沮其用，奴才往往然。而奴才者多，又更相推激，以爭勝負，天下事難言矣。偶讀《宋史》，暗痛當時之不可為，而一二有廉恥之士又末必中用。奈何哉！奈何哉！天不生圣人矣，落得奴才混帳。所謂奴才者，小人之黨也。不幸而君子，有一種奴君子，教人指摘不得。”

意思是一切政治經濟，多言是其病根。多言為的是追求功名利祿，但實際上對國計民生并無甚益處，大言不慚地批判別人，自己妄下結論。這倒也罷了，又不明白他人之言有實際用處，只管胡言亂語以敗壞所言之實用，奴才往往都是如此，而奴才們也往往為了爭勝負而互相傾軋，想要解決國計民生的大事那就更難了。本人通過《宋史》，暗自痛恨當時不能有所作為，而那些難得的有廉恥的官員又得不到重用。沒有辦法啊！天下缺乏有德行的人，奴人小人占據了多數。這里的奴才就是小人的同黨，但很不幸，君子中也有一種虛偽的奴君子，讓人沒有辦法。

傅山先生對空談誤國的厭惡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3.2 “胡人害胡病，自有胡醫與胡藥”

傅山先生在醫學上的成就很突出，傳世的醫書有《傅青主男科》《傅青主女科》《傅青主幼科》等，這些都是中華民族珍貴的文化遺產。傅山在醫學方面非常注重理論知識與實踐相結合。在《傅山全書》中有這樣一句話：“讀三年方書，天下無可治之病。治三年病后，天下又無可讀之方。此古人經實在之言。”簡短的一句論述卻道出了真理，傅山先生有許多觀點和看法，至今仍然清新脫俗。

在《霜紅龕集》卷二十六《雜文》中有一篇文章《醫藥論略》②，這篇醫學文章僅有四百余個字，卻記載著傅山先生的用藥和處方問題，語句簡短精練，觀點卻很新穎，也代表了傅山先生的醫學理論：

藥性大綱，莫過于精讀《神農本草經》與《名醫別錄》③，及歷代以來續入《神農本草經》，用藥之微，又向《神農本草經》中會通，性氣味、走注關鍵之妙，猶輪扁之斫，不可與人言也。吾每推求后代名醫認藥之性氣味，及用藥之法，皆各自有一話說。有使此藥貫者，有使彼藥貫者。從其貫者偏任之，偏表見之，豈無合者，豈無未全合者，豈無乖者，豈無不大乖者？亦多坐有傅會自將之弊，不可不知其說，亦不可盡倚其說。且一藥而名醫爭論，往往矛盾。故凡歪好胡混文章，子從他妄行，不過出丑惹笑。若醫藥之道，偶爾撞著一遭，即得意以為圣人復出不易吾言，留其說于人間，為害不小。處一得意之方，亦須一味味千錘百煉。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此道亦爾。鹵莽應接，正非醫王救濟本旨。奴人害奴病，自有奴醫與奴藥，高爽者不能治。胡人害胡病，自有胡醫與胡藥，正經者不能治。妙人害妙病，自有妙醫與妙藥，粗俗者不能治。奴、胡二種人無貴賤。妙人不可多得，定在慧業中，投藥者亦須在慧業中求之。若但莽問之，雜愚醫工安得其竅！故治病多不救者，非但藥之不對，亦多屬病者、醫者之人有天淵之隔也。何也？以高爽之醫治奴人，奴人不許;以正經之醫治胡人，胡人不許。所謂“不許治者不治”也，吾于此經旨，最有先事之驗。

傅山不僅對生理、病理變化很是熟悉，而且還很善于觀察人的氣色，有的時候都不需要把脈，就可以看出病人的癥狀在哪里。傅山對脈搏的判斷是很精準的，由于在脈理方面較精通，所以都是下指一摁，就能診斷出病人得病的原因。對病人的治療方法也比較靈活，一般是與病人的身體條件相結合進行診治，假如是年輕的患者感冒，會讓他們回家先出汗，然后再用藥，一般情況只要有一到兩副藥就可以把病治好，有的時候是使用代用品，還有的時候都不需要用藥，就能把一些疑難雜癥治好了，堪稱妙手回春。傅山對人們的心理很熟悉，所以經常會用到心理治療法，會讓病人心情愉快開心，少用一些藥物就可以使病人得到救治。

3.3 傅山注重文人氣節

說到傅山的醫術，不能不提傅山先生為母親配置的八珍湯，也是太原的名小吃“頭腦”①。制作“頭腦”要用到八種原料進行配置和加工，有黃芪、藕根、山藥、羊肉、良姜、煨面、黃酒、腌韭，故又名“八珍湯”。這是傅山所創立的藥膳配方，一直流傳至今，它以獨特的風味和補養健身的顯著功效享譽盛名，長盛不衰，已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之中。每到冬季，早上喝一碗“頭腦”已經成了眾多太原人集養生、保健、晨練、食療為一體的習慣。“八珍湯”香味撲鼻，配上腌韭菜食用會有一番獨特的風味。八珍湯中，黃芪味甘氣溫，《本草秘錄》謂其氣薄而味厚，可升可降，陰中之陽，補脾益肺，乃補氣之圣藥，善治脾胃虛弱、食少倦怠諸癥。羊肉，《隨息居飲食譜》云：“甘溫，溫中，補氣，滋營，御風寒，生肌健力，利胎產，愈疝，止疼。”山藥，《神農本草經》載：“甘溫，主傷中，補虛羸，除寒熱邪氣，補中益氣力，長肌肉，久服耳目聰明，輕身不饑，延年。”藕根，《隨息居飲食譜》云：“甘平，生食生津，行瘀，止渴除煩，開胃消食;熟食補虛，養心生血，開胃舒郁，止瀉充饑。”良姜，《本草秘錄》云：“味辛，氣大溫，健脾開胃，消痰下氣，除胃間逆冷，止霍亂轉筋，定瀉痢翻胃，去腹痛心疼，溫中劫冷，大有殊功”。黃酒，《本草秘錄》謂：“味辛甘苦，性熱，溫飲和中，少飲則和血行氣，壯神御寒，遣興消愁，避邪逐穢，暖水臟，行藥勢。”煨面，《隨息居飲食譜》云：“味甘性溫，補虛乏，實皮膚，厚腸胃，強筋力。”腌韭菜，《隨息居飲食譜》云：“辛甘溫，暖胃補腎，下氣調營。”

傅山精通醫學，依據生理、藥物及時令原理，配制“頭腦”這種補品，經常食用能增進健康，延年益壽，有諸多益處，讓人們在喝“頭腦”的時候，應當頭腦清醒，勿忘國恥。

傅山的醫名遠揚，可以說三晉大地無人不曉。傅山所處的年代，正是明清鼎革之時，但是傅山先生不貪圖名利，不貪圖富貴，不入俗流。他為了保名節，甘愿清貧。傅山有著高尚的氣節，不被世俗所誘惑，從而做到心無旁騖，才成就了傅山在文學、書畫和醫學方面都有著卓越的成就。所以后世對其推崇有加，稱之為“字不如詩，詩不如畫，畫不如醫，醫不如人”。傅山是我國醫學史上不多見的富有傳奇色彩的醫學家，所以又說他的傳奇不在于醫學，而在于文人氣節。

4 結語

歷史上對傅山先生的評價與贊譽很多，說先生的學不如書法，書法不如繪畫，繪畫又不如醫術，醫術又不如人，可見人們對傅山先生醫術和為人的評價是非常高的。本文從傅山剔除“亂世之瘡”、批判“奴君子”和“胡人害胡病，自有胡醫與胡藥”以及傅山注重文人氣節四個方面進行了闡述，可知傅山的醫學與他崇高的民族氣節是息息相關、不可分割的，傅山在醫學方面的貢獻以及崇高的民族氣節都值得我們不斷學習與傳承。傅山先生的一生，不管是做人還是在做學問，都是我們的榜樣，也給我們后人留下了很深厚的精神文化，至今都令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