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鄉市博物館藏清郭尚先行書條軸賞析

張蒙

新鄉市博物館藏有一幅清代郭尚先行書條軸，紙本，縱170cm，橫92cm，為國家珍貴文物中的二級文物。書法內容為：“吳真有游飛英寺詩云：‘微雨止還作，小窗幽更妍。盆山不見日，草木自蒼然。’非親到吳越者，不見此景佳處也。”左側有題款：“郭尚先”，下有鈐印兩方：上方為白文方印“郭尚先”，下方為朱文方印“蘭石”。

郭尚先（1785—1832年），字元開，號蘭石，又號伯抑父，齋號芳堅館、曾默庵、盍孟晉室、守元有居、思無邪齋等，福建莆田城內書倉巷人，是清代著名書法家、篆刻家、詩人、畫家。嘉慶十四年（1809年）進士，與林則徐同榜，授翰林院編修、四川學政、光祿寺卿、大理寺卿。郭尚先家學深厚，一生精于學問，精通詩詞、書法、繪畫、篆刻等，有“四絕”之稱。著有《增默庵詩文集》、《芳堅館題跋》和《芳堅館印存》等。郭尚先因人品貴重，政績斐然，故與同時代的尹秉綬父子、林則徐、顧莼等名流過從甚密，對其書法風格有很大影響。

郭尚先生于書香世家，三歲時隨時任無錫縣知縣的祖父郭可園到無錫生活，他從小耳濡目染，啟發了詩文、書畫等諸多領域的靈性。嘉慶十二年（1807）他以第一名舉于鄉，嘉慶十四年與林則徐同登進士榜。他不僅博學善文，更以書法名世。清龔顯曾在《書林藻鑒》中評云：“蘭石先生以工八法，名嘉道間……書法娟秀逸宕，直入敬客《磚塔銘》之室，行書嗣體平原（真卿）《論坐帖》，中年之后，幾與董思翁方駕驅”。郭尚先的存世作品不多，藏于廈門市博物館、上海圖書館等。

郭尚先積勞成疾，卒于道光十一年，時年47歲。道光皇帝聽聞郭尚先病逝的噩耗，“軫悼久之，語尚書白镕曰：郭某學問好，人品更好也”，對其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白镕官至工部尚書，是一位正直之士，以伯樂之目，推薦提拔了周天爵、林則徐、郭尚先等杰出之才。

郭尚先與林則徐是至交好友，兩人同為福建人，且同登進士榜，一起在京師為官。《蘭石公年譜》記載郭尚先與林則徐是莫逆之交，“相與研究輿地、象緯及經世有用之學。廬公蔭溥喜談掌故，故公徐，招公及則徐集一小窗，談至移晷”。林則徐的父親林陽谷七十大壽，林氏請郭尚先為之寫壽序，郭尚先早逝，其墓志銘由林則徐撰寫，林氏日記當中也常記載兩人相聚在一起的往昔。兩人在為人處世、書法學習及為官之道上相互提攜，影響深遠。

郭尚先書法名重當時，深得嘉慶帝賞識，備受時人推崇，涉獵諸體，尤以楷、行為長，更以行書成就最高，楷書學顏真卿、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敬客等名家，行書則師法顏真卿，并對王獻之、蘇軾、米芾、趙孟頫、董其昌、文征明、王鐸等也多有學習和研究。郭尚先處于清代書法大變革之際，他歷經乾隆、嘉慶、道光三朝，處于帖學向碑學轉變之際。在科舉考試中，書法的好壞關系到學子的成績，因此館閣體書法的普及程度及其書法藝術發展的影響是相當廣泛和深刻的。郭尚先學而優則仕，曾在翰林院供職，其書法不可避免的受到館閣體的熏陶。這也決定了他學習書法會從帖學的角度出發，涉及到碑學，也會以帖學家的眼光來審視。他的書學思想是嘉道時期帖學書家的一種普遍和傳統態度，也是當時士大夫階層的一個縮影。

新鄉市博物館所藏的該幅清代郭尚先行書條軸書法內容為：“吳真有游飛英寺詩云：‘微雨止還作，小窗幽更妍。盆山不見日，草木自蒼然。’非親到吳越者，不見此景佳處也。”其詩句出自蘇軾《端午遍游諸寺得禪字》：“肩輿任所適，遇勝輒留連。焚香引幽步，酌茗開靜筵。微雨止還作，小窗幽更妍。盆山不見日，草木自蒼然。忽登最高塔，眼界窮大千。卞峰照城郭，震澤浮云天。深沉既可喜，曠蕩亦所便。幽尋未云畢，墟落生晚煙。歸來記所歷，耿耿清不眠。道人亦未寢，孤燈同夜禪”，用以表現吳越之地的秀潤蒼華之景。飛英寺是指今浙江湖州的飛英寺，原名上乘寺，因“飛英塔”改名為飛英寺。蘇軾任湖州太守時，曾多次登臨飛英塔，并作詩記錄，趙孟頫也曾登臨賦詩。

該幅郭尚先的行書條軸作品，筆畫與筆畫、字與字之間相互牽連，細若游絲，筆畫之間相互映帶，既有實連也有虛連。上下筆畫的照應，筆筆有交代，處處有呼應。結體多變，布局靈動，隨處可見其行書單字的高矮、寬窄、面積不盡相同，字不僅收的住，也放得開，且字與字至今有呼應。他的行書作品不僅僅要求點畫之筆筆工穩，更重在勢、氣的連貫，呈現出雅逸的風度，從而生發出天然之氣，渾然天成。郭尚先的書法藝術成就不僅在于他的學養深厚，更在于他對書法藝術的執著及高尚的品格。

該幅清郭尚先行書條軸保存相對完好，但是畫芯有大量橫縱斷裂折痕，墨色處有磨損，畫面字跡有多處油污，墨色輕微脫色，大量動物損害（動物糞便、蟲蛀）和微生物損害（霉斑），畫芯老化酸化嚴重，整體變色，包首磨損嚴重，簽條有殘缺。天地頭有大量霉斑、破損，文物存在病害情況，不利于陳展及保護收藏，亟需保護修復。

該幅清代郭尚先行書條軸為新鄉市博物館舊藏。新鄉市在1949年至1952年期間曾是平原省的省會，當時平原省文管會四散全國搜集文物，大多未留下詳細檔案。平原省撤銷后，文物于1952年底移交新鄉市圖書館文物股，1958年8月入藏新鄉市博物館至今，具有珍貴的藝術價值和重要的歷史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