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而真實

摘? 要：《局外人》是法國加繆創作的中篇小說，也是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品。本書開頭主人公的一系列行為驚世駭俗，言談離經叛道的“局外人”形象。但是后面整個改觀，這看似荒誕的一切在他那里卻還是有愛的，而且愛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收在心里，不知如何表達。本文就作者在生活、友情、愛情、職業等方面深入分析默爾索的局外人形象，以及其中荒誕而真實的世界。

關鍵詞：《局外人》;存在主義;荒誕;真實;愛

作者簡介：劉科男（1997-），女，漢族，遼寧省大連市人，遼寧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口譯。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1）-02--02

“在我所度過的整個荒誕的人生中，從我未來的深處，一股昏暗的氣息穿越尚未到來的歲月向我撲來，這股氣息一路襲來，使別人向我建議的一切都變得毫無差別，未來的歲月并不比我已經度過的歲月更真實。”《局外人》形象地體現了存在主義哲學關于“荒謬”的觀念;由于人和世界的分離，世界對于人來說是荒誕的、毫無意義的，而人對荒誕的世界無能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對一切事物都無動于衷。本文將從主人公在親情、愛情、職業、友情和信仰這五個方面分別闡述作者有關“局外人”的體現以及論述一個存在主義者對世界荒誕性的透視。

1.親情下的局外人

1.1生存與死亡的悖論

本書的主人公默爾索是一個年輕的未婚男人，在一家公司做職員。他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媽媽，而媽媽卻住在養老院。某一天，養老院突發電報告知默爾索母親去世，明日葬禮。而他參加葬禮在守靈過程中卻沒有掉落一滴眼淚，還抽煙，喝咖啡，跟人聊天，甚至葬禮結束第二天就和別的女人去游泳看電影。他記不清母親臨終的具體歲數，因為他一直覺得他們母子二人都不再期待從對方得到什么了。

在別人看來，一個兒子，在生身之母的遺體前就不應該抽煙，必須謝絕咖啡，在守靈時應該表現出頹喪，神情黯然，默默無語的狀態，應該哭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因為生而為人，我們一生只有一個母親。

可在默爾索看來，在他接到電報的那一刻，他的媽媽就已經去世了。無論他如何傷痛，無論世界如何變幻，無論他做什么都改變不了他母親已經逝世的事實了。也就是說，不論什么行為，在這個時空當中都是無濟于事，都不能讓他的媽媽重生。這一刻就是生存和死亡之間的較量，這一刻也告訴我們荒誕的正確態度是在愛中重新開始建立人與人的世界，人與他者的關聯。

1.2是“媽媽”而非“母親”

“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還真不知道。”這就是小說驚世駭俗的開篇。喪失親人的打擊無疑是沉痛而慘烈的，可是他卻以極其平靜的口吻輕描淡寫地敘述，仿佛事不關己，連時間也記不準確，讓人十分訝異。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過半點哀傷的淚水。

然而作者在寫作過程中一直給我們呈現出的是媽媽而非母親。要知道，“母親”才是成年人頻繁用的稱呼，而“媽媽”是孩子在童年時頻繁使用的稱呼，這樣親昵的口吻分明只會出現在孩子手中，可是說話人卻恰恰不是孩子，而是一個叫做默爾索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明主人公此刻還是保有童真的那一面，他在內心深處肯定也對母親蘊藏著很深厚很溫柔純真的感情。

在這個有著既定的社會規則的世界，很多人做事情都是表里不一的，不是遵從著自己內心的本愿去行動，而是在社會給的某種框架之中生活。甚至連自己的心都是被裹挾的，仿佛你不這樣做就是不行。比如，書中的主人公母親去世，主人公沒有傷心難過，而是迫不及待地去海邊游泳，去看戲劇片，去和女朋友睡覺。主人公就認為，為什么親人死了，就一定要哭。這讓我想到了老家農村里的老人去世，子女們嚎啕大哭，聲淚俱下。但是一轉臉立馬喜笑顏開。其實，他們不是很想哭，而是世人覺得不哭就是不孝順。因此所有人都哭，不論哪種演技事多么的拙劣。然而，哭或者不哭，傷心或者不傷心都是自己的事情，和別人事無關的。但是，主人公默爾索卻因為自己的母親去世時沒有表露出傷心，而在后面的審判中被判死刑。也就是說，到底殺沒殺人在法官的眼中不重要，你是否符合世俗的要求才重要。

默爾索真的不悲傷嗎？不，也許他曾經悲傷成河，只是他不曾用大家的方式來表現。在母親的葬禮上他顯得很麻木，甚至有一些不耐煩。可是當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時，覺得居住的房子空蕩蕩。他會更渴求有一個女人來陪伴著自己，所以他帶了女友回家。他會在陽臺上，看著大街，從樹到房子，再到行人，從中午一直看到傍晚五點。他還會在老鄰居失去那只相依為命的狗之后的哭聲里，想起自己去世的媽媽。

2.愛情中的局外人

給媽媽送葬累了一整天，默爾索就來游泳，于是遇到了他的女友瑪麗。他們雖然關系很親密，但是在瑪麗問他愛不愛她時，默爾索卻覺得這種問題毫無意義，之后回答說不愛。瑪麗又問為何想和她結婚，他也很無所謂地回答說可以。后來她又想知道如果換了另外一個女人和他有同樣親密的關系，也提出同樣的建議問他是否接受。默爾索回答也很干脆說當然會接受。這恰恰是主人公默爾索內心世界與外部現實世界的對立和沖撞。一方面是融入其中的荒誕感，一方面是割裂開來的冷漠感。主客觀的不同調，甚或于嚴重地撕裂和矛盾，讓主人公陷入了迷茫和絕望。即便如此，默爾索與生俱來的恐慌錯亂，讓其對生活的熱望沒有了依托。

作為愛情局外人，女朋友問他愛不愛她，他沒有直接的回答。但是在后面，他萌生了要和女友結婚的念頭，這時作者給出了答案，其實是愛她的，只是他的回答，是在當時心里在詢問自己到底愛不愛她的時候，而他又原原本本的把思索內容表達了出來。

“我常常想，如果讓我住在一棵枯樹干里，除了抬頭看看天上的流云之外無事可干，久而久之，我也會習慣的。何況，認真想想，我并不在一棵枯樹干里。還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不過，這是媽媽的一個想法，她常常說，到頭來，人什么都能習慣。”這些可怕的習慣，把這個世界變成了一條條軌道，所有超出軌道的行駛都要接受審判。

3.職業里的局外人

職業是個人所從事的服務于社會并作為主要生活來源的工作。而工作是一個人實現自我價值、獲取榮華富貴的重要途徑。基督徒認為工作是上帝賜予的使命，即“calling”，必須要嚴肅認真地對待。可是，當老板提出要派莫爾索去巴黎設置的辦事處工作時，身居偏遠小城的莫爾索卻拒絕了這個發展前景廣闊的差使，回答說：“人們永遠無法改變生活，什么樣的生活都差不多”。這種不知好歹的答案讓老板頗為掃興。

在默爾索的職業中，工作就是日復一日的完成老板交給他的任務

其實，討好著所有人的結果往往是丟失了自己。然而堅持自我就意味著被世界拋棄嗎？在我們生活的世界，有很多行尸走肉，每一天都很像很忙碌，但你問他為什么，他不知道？有的人每天都很開心，他說，他只想讓別人覺得他陽光樂觀。多么可怕的別人，無形之中，就像魔咒一般掌控了所有人的悲歡喜樂。

也有一小部分人，就像默爾索，他們也許是所有被社會洗著腦的人群中唯一清醒的一部分。他們抗拒著這滑稽的規則，他只想做真實的自己，也表達著真實的自己。而他們堅持著的真實卻都與這個現實的世界格格不入。

4.友情中的局外人

4.1 “是朋友”

整部作品共分上下兩部，上部描述的是主人公默爾索自由時的樣子。描寫了主人公的好鄰居薩拉馬諾老頭以及和他一起生活了八年的狗，還有他的好朋友穿戴講究的雷蒙。雷蒙問起默爾索彼此是不是朋友的時候，他也沒有正面回答他，但是在雷蒙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毅然站在了朋友這面，因此而最終導致了他防衛過當而殺人。

庭審時法官分別問雷蒙和主人公默爾索之間的關系，雷蒙回答是好哥們，可到默爾索，他卻冷漠地說是朋友默爾索一直把自己當成局外人，甚至覺得坐在被告席上聽別人談論自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因為默爾索的所有想法都無關緊要，他被律師禁止了發言，因為律師認為那樣才對他更有利。他的命運就這樣被發落，卻從來不征求他的意見。

4.2 是“防衛過當”還是“故意殺人”

“我明白自己打破了這一天的平衡，打破了海灘異乎尋常的寂靜，打破了我曾覺得幸福的平衡和寂靜”。顯然，默爾索已知道自己的處境，在當時被阿拉伯人用到刺傷的情況下，出于防衛自己不被殺害，任何人都會沖動地按下手槍的扳機來自救。客觀看來，這本就屬于一個防衛過當案件，案件本身可以減刑，理由合理的話還可以獲免罪釋放。

然而，檢察官甚至一度探索默爾索的靈魂，他覺得默爾索沒有靈魂，沒有人性，在默爾索的心中毫無道德原則。他不停地指責默爾索對待媽媽的態度。

默爾索說太陽讓他殺了人的說法，讓大廳里的人都笑了。正如作者加繆所說：“在我們的社會里，任何不在他母親葬禮上哭泣的人，都可能被處以死刑。”法官最后的判決是默爾索將被斬首示眾。默爾索怎么也想不明白，但后來他決定告訴自己，最通情達理的方式就是不要勉強自己。

5.信仰下的局外人

當人們被現實當中形形色色的苦難壓迫得無路可走時，便會寄希望于縹緲的彼岸世界，渴盼能有一個永恒的上帝來拯救自己，指引道路，并祈求肉體毀滅后能靈魂升天，永享安樂。可莫爾索徹底否定這一綺麗幻想，不崇拜任何精神偶像。于是不論神甫怎樣耐心勸導他皈依基督，虔心懺悔，他卻不肯服從，并且堅信自己“對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比他（神甫）有把握得多”。

6.結語

在《局外人》中，主人公默爾索做了一系列荒謬的行為，看似對待自己親情、愛情、友情和生活都是無所謂，不屑一顧的態度，實則是最忠誠于自己內心的人。聯想當下，我們每個人都被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你一個舉動就被別人編排成一個和你無關的故事。外人看來默爾索的行為是荒誕、可恥甚至是令人憎惡、非人性，沒有靈魂的，但只有默爾索本人知道自己始終堅持著內心最真實的生活，建立一個全新的人類生存方式。

世界規則在默爾索之外運行，給你我帶來一股濃濃的被遺棄感。荒誕、悲涼、孤獨和排異來得如此簡單而迅速，在溝通無果后，我們更加孤獨，他人變為了我們的地獄。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不能喪失對這個世界的希望和信心，英雄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仍熱愛生活，堅持自我的真實，這才是存在或活著的最好理由。希望前行著的我們不再迷茫，希望每一次快樂都真實而簡單。

參考文獻：

[1]阿爾貝·加繆.《局外人》李玉民譯. 萬卷出版公司， 2015，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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