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擇偶觀念的轉變及其原因1

王子陽

(武漢大學 社會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一、問題的提出

我國離婚率從2003年開始連續正增長，再婚人數不斷增加。國家統計局相關數據顯示，2010—2019年內地居民再婚登記對數從140.55萬增加到227.97萬，占當年內地居民結婚登記對數的比例也從11.4%上升至24.7%，(1)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國家數據，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2021-06-05。這意味著每4對結婚登記的夫妻中就有1對屬于再婚。再婚率有比較明顯的城鄉和性別差異，有研究顯示，城市平均再婚率為0.57，而農村則為0.73，且15歲以上所有年齡段的農村女性的再婚率都高于男性[1]。因此對于農村女性再婚的深入研究不僅可以進一步豐富對農村再婚問題的學術認識，而且對于促進農村社會穩定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目前，學界關于農村女性再婚的研究主要有兩種視角。一是個人生活選擇視角，此視角將女性視為理性的能動者，再婚成為個體謀求發展的一種策略。在婚姻市場上，個體由于差異難以實現完全自由競爭，只能訴諸配對合理以實現婚姻價值的最大化[2]。其中，經濟因素對婚姻選擇的影響最為顯著，經濟條件對男性和女性再婚選擇的影響是相反的[3]。女性比男性再婚人數多，因為經濟收入低的女性更希望借助再婚迅速擺脫生活窘境[4]。所以盡管“好女不嫁二夫”的傳統觀念在農村根深蒂固，但農村婦女的經濟自立能力比城鎮婦女差，可能導致農村婦女的再婚率高于城鎮婦女[5]。隨著打工經濟的興起和現代婚姻觀念的轉變，婚姻決策權逐漸回歸到個體，個體的情感體驗和利益訴求成為實踐行為的核心指向[6]，婚姻的價值已從“雙系撫育”向“個體性生活體驗”轉變，結婚成了個人追求幸福生活的一種方式[7]。

二是社會結構視角，該視角認為再婚行為不僅具有個人經濟理性，也有厚重的社會性。再婚屬于一次社會行動，涉及文化規范的形塑、時代屬性的約束和社會政策的指引[8]。從國家制度層面看，現代婚姻制度的開放性使得婚姻不成功的女性可以通過再婚“改錯”[9]。同時由于現階段我國社會保障體制的不完善，女性對家庭的依賴增強，以至于有些農村再婚行為異化成“保姆換養老”(2)保姆換養老主要是指部分農村女性再婚的實質是一種家庭服務出售與購買的達成，這些女性一般屬于低收入的健康女性，不得不通過在家庭內出售勞動的方式維持生活。的契約替代[10-11]。有學者通過對全國抽樣數據分析發現，農村人口再婚可能性高于城市，這與城鄉不同的生活方式、思想意識、文化素質等有關[12]。相比于城市，農村性別比例失衡更加嚴重，女性成了婚姻市場上的稀缺品，離異女性同樣具有這種優勢[13]，使女性再婚出現了去道德化的新趨勢[14]。

目前學界從不同視角對農村女性再婚進行了分析研究，但既有研究仍存在不足：第一，無論是將再婚看作女性追求美好生活的策略選擇，還是對外部客觀社會環境的自我適應，在一定程度上都強調了再婚是女性應對生活境遇的結果呈現，忽視了女性的再婚過程。第二，基于女性在婚姻市場中的優勢，現有研究大多認為農村女性在婚姻中擁有主導權，從而將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再婚問題進行了自然消解，忽視了女性再婚時存在的限制性因素。第三，現有研究多從“他者”的視角分析農村女性再婚行為，缺少從女性自身角度對再婚的認識和判斷，對農村女性再婚實踐中擇偶觀念的轉變關注度不夠。

離婚對于農村女性來講是否意味著美好新生活的開啟？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是否有再婚的困擾？如何解釋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擇偶轉變？由此，本文嘗試從“她者”的角度重新審視當前農村女性再婚現象，對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擇偶觀念轉變特征展開分析。為了進一步加深對該問題的經驗認知，筆者于2020年12月在河南省駐馬店市C村進行了為期20天的駐村調查，詳細了解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再婚情況。另外，筆者前期在河南省三門峽市、濟源市、商丘市部分農村的田野調查也為本研究奠定了基礎。

二、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特點與生活境遇

河南省駐馬店市C村現有村民700戶，共2 685人，全村分為3個自然村，10個村民小組。當地的主要經濟收入來源為務工和務農，村莊內既無集體經濟組織也無私人企業。2005年前后，外出務工的村民開始增多，男性主要從事建筑業，女性主要在服裝廠和電子廠等工廠工作。整體上看，C村家庭生計模式是以代際分工為基礎的半耕半工，這是中西部農村家庭普遍的生計模式。對10個村民小組的不完全統計發現，目前C村有過離婚經歷的女性共有13人，在調查時年齡超過35歲的有2人，其余女性年齡在25歲左右，可見C村離異女性以青年為主。(3)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中長期青年發展規劃(2016—2025年)》中結合我國青年發展的實際情況，將青年年齡范圍界定為14～35周歲。調查發現，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再婚前面臨著諸多生活壓力，但她們沒有很快進入再婚市場，9個已經再婚的女性再婚時與上一段婚姻結束時間至少有一年的間隔期，另外也有離異6年至今仍然沒有再婚的女性。可見，實際上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再婚選擇范圍相對有限，她們存在著再婚憂愁。

(一)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特點

對訪談資料梳理發現，C村離異女性以“90后”為主，具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離異的原因主要是感情基礎薄弱。當地盛行早婚，且遵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女雙方從見面到結婚一般不超過一年，很多都是“先結婚后戀愛”。由于缺乏感情基礎，加之年齡較小，他們難以應對家庭生活中的各種復雜關系，容易受到其他家庭成員的影響。第二，離婚大多是女方提出的。在當前農村性別比例失衡的背景下，女性性別優勢被進一步放大。調研發現，當地大部分離婚由女性提出，這反映了年輕女性占據著婚姻主導權。第三，初婚的持續時間比較短。在C村13例離婚案例中，初婚時間持續不到1年的有1例，1～3年的有6例，3～5年的有3例，5～10年的有2例，10年以上的有1例。由此可見，C村青年離異女性的初婚持續時間大多不長，多在3年內。

(二)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生活境遇

1.家庭結構轉變下的無處可居

目前農村夫妻主要的居住模式是“從夫居”，一般由男性提供結婚住房，女性通常沒有自己的獨立住所，一旦離婚大部分女性只能回娘家住。而農村家庭的少子化導致年輕子女大多與父母共同吃住，家庭政治逐漸從縱向的倫理導向的生產政治轉變為橫向的情感導向的生活政治[15]。如果女性有兄弟，兄嫂或弟妹在娘家具有較大的話語權，父母通常以他們的兒媳婦為核心。農村女性離婚后如果回娘家住，不得不時刻注意兄嫂或弟妹的態度，她們與娘家之間變成了主客關系，回娘家也被看作是“走親戚”[16]。所以，農村青年女性在離婚后面臨著無處可居的現實問題，為了避免在娘家久待與兄嫂或弟妹發生不必要的矛盾，許多農村青年離異女性選擇外出務工，即使回娘家過年，也只是年前或年后短暫居住幾天而已。

2.財產家戶制度下的經濟弱勢

婚姻儀式宣告了新家庭的正式成立，還意味著新娘成為村莊成員。按照農村傳統習俗，婦女的村籍隨其丈夫變動[17]，女性一旦外嫁意味著失去了原生村莊和家庭的支持，導致她們無法繼續使用娘家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而在夫家，土地使用權和房屋所有權又完全歸屬于丈夫家庭，這些資源以家戶為單位而非個體為單位進行分配[18]。在家戶制度的背景下，農村婦女的個體權益難以得到有效保障[19]。因此在農村離婚時不存在財產分割，事實上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基本上凈身出戶，所能夠拿走的只有彩禮和部分嫁妝。如果男性在婚前購買了城區的商品房，女方則只會象征性地收取彩禮錢，大概是三四萬不等，并且在出嫁時女方還會將彩禮錢帶到男方家去，在這種情況下女方在離婚后更加得不到財產。盡管結過婚的女性失去了原生村莊和家庭的支持，但并不意味著義務的消失，比如在父母生病時，她們也要承擔部分醫藥費，假如是獨生子女的話，還要承擔父母的養老責任，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經濟積累不足的同時還面臨著不斷增長的經濟支出。另外，離婚時如果獲得了孩子的撫養權，她們還要承擔孩子的生活和教育費用，所以僅靠自身獨自維持家庭生活相當困難。

3.離婚污名化下的情感無助

無論離婚的原因是什么，離婚本身在農村社會就被看作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因此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對于自己的離婚經歷常常比較敏感，她們一般不會主動將離婚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從主觀上看，她們不希望成為村民茶余飯后的談資，自然也就不太愿意參與村莊社會交往。從客觀上看，村莊中同齡人較少，昔日的發小姐妹或早已出嫁，或常年在外務工，新嫁來的年輕媳婦又不熟悉，年齡大一些的女性又難有共同語言。離婚污名化帶來的社會交往減少和情感支持缺乏，使得農村離異女性只能選擇自我隱藏、壓抑情感，她們常常會感到孤單無助，以至于“離婚抑郁癥”成了離異女性的常見病[20]。

三、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擇偶觀念的轉變

婚姻不單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社會角色的重新定義和社會關系的重新組合。農村青年女性離婚后生活環境發生改變，居住條件差、經濟支出大和情感需求強等促使她們選擇再婚，但是她們再婚時的擇偶標準和擇偶邏輯都發生了轉變。

(一)擇偶標準：從“最好的”到“合適的”

擇偶是婚姻締結的必經環節，它既體現個人偏好，也受到社會環境和性別文化的影響[21]。過往的婚姻經歷會對下一段婚姻有所影響，農村青年女性再婚擇偶的標準從找“最好的”轉變為找“合適的”。

首先，相比于男方長相，她們更多關注男方的性格，比較傾向于選擇體貼細膩、善于表達的男性。她們希望男方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給予自己更多的關心和疼愛，最重要的是男方能夠在婚后尊重和理解自己。其次，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擇偶過程中，還會考慮到其他家庭成員的需求，比如子女，所以男方是否能夠接納和善待子女尤為重要。再次，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后，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更加深切地體會到了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沒有“合兩家之好”為基礎的“合兩性之好”的婚姻是不容易維系的。她們再婚擇偶時會更多考慮男方的家庭情況，比如男方父母的脾氣性格，她們認為一段婚姻能否長久與男方父母有很大關系，為此她們會通過各種方法了解對方的父母。最后，她們對男方的經濟條件要求不高，房、車、彩禮錢、婚禮筵席等都可以商量，在青年離異女性眼中，男人只要有上進心、勤快、能夠掙錢就可以了。可以看到，目前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再婚擇偶標準上發生了明顯變化，變得更加保守和務實。

(二)擇偶邏輯：從“愛情至上”到“穩定歸屬”

擇偶邏輯主要可以分為“愛情至上”與“穩定歸屬”，分別對應著愛情邏輯和歸屬邏輯。持愛情邏輯的女性將愛情視為婚姻的基礎和前提，她們認為婚姻是男女雙方基于情感基礎自愿達成的結果。持歸屬邏輯的女性將婚后小家庭視為自己人生的歸屬，婚姻則被視為滿足生活安全感以及實現人生意義和生命價值的重要途徑[22]。對處于再婚選擇中的農村青年離異女性來講，她們對愛情的憧憬多半被上一段失敗的情感磨滅，在生活的多重壓力下，擁有穩定的家庭生活成了她們對婚姻的寄望，她們更希望能夠找到適合長久過日子的人。

持歸屬邏輯的青年離異女性希望即使不一定能擁有愛情，但能有一個穩定的落腳點。絕大部分的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心底對再婚有所顧忌，她們非常擔心婚姻再次失敗，但是她們又需要婚姻和家庭的保障。對于被各種生活問題包圍的青年離異女性來說，婚姻的功能性被更多地突顯出來。

四、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擇偶觀念轉變的原因分析

為什么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再婚時擇偶標準和邏輯會發生轉變？僅僅歸因于當事人的主觀想法缺少深刻的解釋力，需要結合其所處的社會生活環境，探尋她們擇偶觀念轉變的客觀原因。

(一)婚姻資源梯度配置擠壓了擇偶空間

隨著打工經濟的興起，人口大量流動，婚姻資源配置更加梯度化，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真正的擇偶空間比較狹窄。首先在擇偶對象上，一般被介紹給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男性通常是從本地婚姻市場上淘汰下來的，可以分成以下幾種：第一種是家庭經濟條件較差的，這部分男性通常很難滿足初婚女性的經濟要求，以至于無法在初婚市場中順利締結婚姻；第二種是個人身心存在障礙的，這部分男性往往性格比較木訥，不善于主動表達情感，抑或是生理存在殘缺或疾病等；第三種是有過離婚經歷的，這部分男性由于失敗的婚姻經歷，初婚女性一般不會將他們作為首選對象。所以，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擇偶時其實處于被擠壓和被篩選的境地。其次從擇偶能力上看，雖然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的再婚擇偶空間可以涵蓋初婚市場，但是無論是在再婚市場還是初婚市場中，年齡都是女性重要的婚姻資源之一，在這樣的背景下，離異女性因為年齡偏大而且往往有小孩需要撫養，變得不占優勢，她們需要降低擇偶標準。

C村村民CH說：“現在90后沒結婚的越來越少了，差不多能結婚的都結婚了。00后的人都開始說對象了，我們這一茬人算是結束了。結婚找對象，大家都不想找一個年齡差太多的，現在相親無論男女肯定都要問問年齡多少，年齡差太多了，說出去也不好聽，也有代溝，老話說三年隔代人。”

(二)傳統通婚圈限制了擇偶范圍

當地擇偶方式仍然以相親為主，擇偶范圍以本鎮內為主。接受訪談的幾位農村青年離異女性都有著強烈的本地通婚傾向，她們認為再嫁本地人，一方面可以在婚前更好地了解對方的家庭，有助于婚姻關系的穩定，另一方面則方便日后看望、照顧父母。

C村村民LM說：“我爸媽幫我帶了這么些年的孩子，他們的身體現在看著可以，但是人一到了年齡，身體(狀況)早晚要下降，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的。之前在外面打工，也有小伙子問過我，但是他家太遠了，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心里沒有底。爸媽有事了也不能馬上回來，不在身邊，孩子有跟沒有似的。”

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再次面對婚姻時普遍比較敏感，不太會主動表達自己再婚的意愿和需求，加之其本地通婚的傾向，使得她們不得不更多地依賴相親，相親本質上是以熟人社會網絡為基礎的。除了職業媒人外，一般只有關系特別好的鄰居和親戚才會給她們介紹對象，所以她們再婚的擇偶范圍仍然局限于傳統通婚圈中。

C村村民WDF說：“不是不想給她們介紹，這樣的人本來就有點敏感。給她介紹個好的，說不定人家還看不上她，但是你給她介紹個差不多的，她如果不滿意，可能還覺得你看不起她。好心辦事到頭來還不一定能得個好，自己沒事找事不是，到頭來我圖個啥，還落不了個好，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

(三)失敗的婚姻經歷增強了擇偶謹慎性

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步入下一段婚姻時，可能難以忘懷過去失敗的感情經歷。訪談發現，許多農村青年離異女性之所以遲遲沒有再婚，與她們長時間難以走出上一段婚姻經歷有關，這種經歷使得她們在擇偶時變得小心謹慎。女性失敗的感情經歷增強了她們對男性和婚姻的警惕，提高了對未來婚姻生活的風險感知，造成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在再婚擇偶過程中不僅會看男方的優點，還會強調男方不能有的缺點。上一任丈夫及其家庭成了她們的重要參考依據，無形中會放大男性的某些特點，在她們看來，再婚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寧可錯過也不能重新犯錯。與此同時，農村青年離異女性目前仍然比較年輕，在農村婚姻市場上仍具有優勢，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她們再婚的急切程度，使她們在擇偶時堅持寧缺毋濫。可以看到，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再婚擇偶時一方面降低了擇偶標準，另一方面又堅守著自己的擇偶原則。

C村村民CLL說：“現在的男人十個九個騙，沒有結婚的時候對你是一個樣，結完婚后對你又是一個樣。上一個結婚之前那叫對你個好啊，結完婚后愛理不理的，他媽媽對你也是不冷不熱的。現在我要不是看著我爸年齡越來越大了(注：訪談者的媽媽已經去世了)，閨女也馬上要上學了，以后花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我都不想找，再找一個誰又知道是啥樣呢，是一個蜜罐那算是享福，如果是一個火坑咋辦？”

五、結論與討論

雖然當前農村地區男女性別比失衡，女性成為婚姻市場的稀缺資源，不過如果僅用男女人口數量解釋農村婚配問題，不僅遮蔽了農村婚姻實踐過程中存在的困難，也會造成女性的失語。現有研究側重于對農村青年離異女性離婚原因的分析，關于她們“如何而去”，即這些農村青年離異女性如何實現再婚的相關研究較少。通過對豫南C村的個案分析發現，農村青年離異女性退出家庭只是暫時的，絕大多數最后都選擇了再婚。農村青年離異女性面臨的無處可居、經濟弱勢以及情感無助等問題，使得她們希望通過再婚加以解決。可是再婚不同于初婚，擠壓的擇偶空間、有限的擇偶范圍以及謹慎的擇偶心態等因素共同形塑出她們再婚選擇中的擇偶觀念。雖然青年離異女性仍然具有婚姻主動權，但是囿于婚姻市場的實際情況，她們在擇偶標準上從找“最好的”轉變為找“適合的”，擇偶邏輯上則由愛情邏輯轉變成歸屬邏輯，不再對婚姻抱有太高的期望，更加側重婚姻的功能性。

農村青年離異女性擇偶觀念的轉變從深層次反映出家庭和社會對其缺乏支持，使得再婚成了她們解決問題的重要出路之一。但是，高再婚率并不能掩飾女性婚姻自主權的脆弱性，婚姻自主權的實現不僅需要女性獨立意識的覺醒，還需要國家和社會相應的制度保障和引導，打破纏繞在女性周圍的諸多結構性束縛，給予女性再婚更多的包容和選擇，幫助她們真正實現婚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