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英語水平學習者的學習態度、策略及風格差異研究

吳 晶

(復旦大學外文學院，上海)

1. 引言

近幾十年來，外語教育者越來越注重研究學習態度、學習策略以及學習風格對外語學習的影響。Nunan(2000)提出學習態度和學習策略是決定學習成績的重要因素。態度指人類對某種特定事物的本能反應、情感、偏見、預設、恐懼或者堅信等等(Gardner，1980)。學習態度則是指學習者對學習目標的看法、喜好以及所傾向采取的行為。由于學習態度是語言學習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許多學者對它進行了詳細的研究(Ghazali等，2009；Kara，2009)。另有研究顯示學習態度與學習結果具有相關性(Fakeye，2010；Soleimani & Hanafi，2013)，即正面積極的態度可以提高學習效率而負面消極的態度則會阻礙學習。學習策略指學習者為了更好地學習語言而選擇的學習技巧和方法(O’Malley & Chamot，1990)。為了控制好自己的學習，學習者需要了解自己的學習過程，對學習路徑做出明智的選擇以及積極管理和指導自己的學習，而這些都要求學生能夠有效地掌握和使用語言學習策略(Figura& Jarvis，2007)。成功的學習者通常會更加廣泛地使用適合自己的學習策略(Gan等，2004)。學習風格指學習者在吸收、處理和保留新知識信息時個人所習慣或偏愛的方式(Reid，1995)。作為最顯著的個體差異之一，學習風格被認為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學習策略的選取，并可能會對學習結果產生一定的影響。幾十年間，許多研究者不僅對學習策略及分類(O’Malley & Chamot，1990；Oxford，1990)和學習風格及分類(Felder &Silverman，1988；Reid，1995)進行了詳細的研究，而且還針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分析(Carson & Longhini，2002；Oxford，2003)。

此外，很早就有研究者(Rubin，1975；Stern，1975)對優秀語言學習者的主要特征進行了討論，包括他們對學習風格和學習策略的認知、在學習過程中的自主性和對語言的使用情況等內容。然而，關于不同語言水平的學生在學習態度、學習策略使用和學習風格方面的差異綜合研究并不常見。雖然國內外有一些相關研究，但是都有一定局限性。例如，研究者Jones等(1987)和Gan等(2004)主要探討不同語言水平的學習者在策略認知和學習態度方面的差異，而并未針對具體的策略使用展開系統性的討論。Wong和Nunan(2011)的研究對象是香港特別行政區不同語言水平的高中畢業生。由于香港和內地的語言教育體制和環境有較大區別，所以該研究結果并不能說明內地不同語言水平的大學生之間存在的差異情況。其它的研究(王芳娣，2013；王志茹，2009)則限于探討不同語言水平的學習者在學習策略使用方面的差異研究。其中有些研究更是僅針對元認知策略、某特定環境下或者英語專業學生的研究。鑒于以上較為有限的研究，本文將設計以下調查研究來全面討論國內大學生中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學習態度、學習策略使用和學習風格方面是否存在明顯差異，從而幫助更多學生找到通向成功的學習方法，以提高他們的英語學習效率。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目標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揭示國內高校中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學習態度、學習策略使用和學習風格方面所存在的差異。這項研究會對提高整體國內大學生的英語水平具有實際的指導意義。為達到以上目的，本研究將主要調查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英語學習中以下五個方面的情況：

a)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課外花在英語學習上的時間是否存在差異？

b)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重要性的看法是否存在差異？

c)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的喜歡程度是否存在差異？

d)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的整體學習風格是否存在差異？

e)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使用的學習策略是否存在差異？

2.2 研究對象

從國內某重點高校一年級里隨機選取152名學生。本研究對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依據其所在學期的期中英語考試成績，劃分為實驗組(成績高于80分)和對照組(成績低于69分)。

2.3 研究工具

由于問卷調查被廣泛應用于學習風格和學習策略的研究，所以本研究也將以問卷調查形式進行。該問卷調查主要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調查參與學生的個人信息和學習態度，包括(1)性別(2)系別(3)所在學期的期中英語考試成績(4)每星期課外花在英語學習上的時間(5)評價英語的重要性(6)對英語的喜歡程度。第二部分調查參與學生對各類學習策略的喜歡程度。問卷題項主要是依據Willing(1994)按照不同學習風格對學習策略的分類來設定的，共20個題項(表1，其中括號里的數字代表問卷中的題項序號)。

表1 問卷題項

2.4 數據收集和分析

在所在學期的期中英語考試成績發布后，問卷分別由參與班級的英語任課老師發給每位學生作答。反饋共得到152份有效問卷。根據學生對“期中英語考試成績”的作答情況，41位學生的期中考試成績高于80分(包括80分)，被歸入實驗組；43位學生的期中考試成績低于69分(包括69分)，被歸入對照組。隨后，作者將利用統計數據軟件包SPSS對以上兩組學生的問卷結果進行統計和對比分析。為便于統計，問卷的第二部分采用了四級計分制，參與學生要在每個題項后的四個級別中選擇一個與自己實際情況最接近的，如a=不喜歡，b=有點喜歡，c=喜歡，d=很喜歡。計分時，喜歡程度按照以上順序分別附于值1、2、3、4。

2.5 研究結果

2.5.1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每星期課外花在英語學習上的時間差異

如表2所示，實驗組和對照組分別有7%和12%的學生每星期學習英語的時間少于1個小時，71%和72%的學生在1至5個小時之間，15%和16%的學生在6至10個小時之間。實驗組中還有7%的學生每星期學習英語的時間多于10個小時。不過，根據卡方檢驗(Chi-square Test)得出結果：d.f. = 3；chisquare = 3.598；p = 0.308 ＞ 0.05，說明兩組學生課外花在英語學習上的時間沒有線性關系，即兩者之間沒有顯著差異。這也意味著兩組學生為英語學習所付出的努力是相當的。那么，成績的高低很可能與他們的學習態度和所使用的學習策略有關。

表2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每周課外英語學習時間差異

2.5.2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重要性的看法差異

據表3顯示，實驗組中有56%的學生認為英語非常重要，44%的學生認為重要。也就是說所有實驗組學生都認可英語的重要性。對照組中有26%的學生認為英語非常重要，51%的學生認為重要，21%的學生認為有些重要，還有2%的學生認為不太重要。經過卡方檢驗(Chi-square Test)，結果如下：d.f. = 3；chi-square = 14.596；p = 0.02＜ 0.05，說明學生成績的好與差和他們對英語重要性的看法存在線性關系，即兩者之間有顯著的關聯。換句話說，學生是否認為英語重要和他們的學習結果有著直接的關系。

表3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重要性的看法差異

2.5.3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喜歡的程度差異

如表4，實驗組中有42%的學生非常喜歡英語，51%的學生喜歡英語，還有7%的學生有些喜歡英語。對照組中有16%的學生非常喜歡英語，35%的學生喜歡英語，40%的學生有些喜歡英語，還有9%的學生不太喜歡英語。根據卡方檢驗(Chi-square Test)得出結果：d.f. = 3；chi-square= 18.930；p = 0.00 ＜ 0.05，說明學生成績的好與差和他們對英語的喜歡程度存在顯著的關聯。也就是說，學生是否喜歡英語對他們的學習效果會產生直接的影響。

表4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喜歡的程度差異

雖然學生分數、高低和他們課外花在英語學習上的時間沒有顯著的關聯，但以上關于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對英語重要性的看法以及對英語的喜歡程度的差異研究證實了第一項分析中的部分猜測，即學生的學習態度是影響他們學習結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2.5.4 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學習策略使用上的差異

根據問卷調查的結果發現，實驗組學生最喜歡以下五個學習策略：

( 20) 我喜歡發現自己在學習中犯的錯誤(分析型)

( 21) 我喜歡獨自學習英語(分析型)

( 25) 我喜歡通過看、聽外國人的談話學習英語(交流型)

( 27) 在家我喜歡通過研讀英文書籍學習英語(分析型)

( 30) 在家我喜歡通過觀看英語電視節目學習英語(交流型)

對照組學生最喜歡以下五個學習策略：

( 8) 課上我喜歡通過讀學習英語(權威導向型)

( 10) 課上我喜歡通過看視頻學習英語(具體型)

( 19) 我喜歡老師告訴我在學習中犯的錯誤(權威導向型)

( 20) 我喜歡發現自己在學習中犯的錯誤(分析型)

( 23) 我喜歡在課堂外練習英語(具體型)

通過將以上學習策略和所屬的學習風格對應起來，不難看出，實驗組學生屬于分析型和交流型，而對照組學生屬于具體型和權威導向型。

另外，通過卡方檢驗分析，實驗組的學生和對照組的學生組在以下十種學習策略的使用上有顯著性差異(表5-14)：

表5 我喜歡通過聽學習英語詞匯(15)

表6 我喜歡老師告訴我在學習中犯的錯誤(19)

表7 我喜歡發現自己在學習中犯的錯誤(20)

表8 我喜歡獨自學習英語(21)

表9 我喜歡把學習內容記在筆記本上(24)

表10 我喜歡通過看、聽外國人的談話學習英語(25)

表11 在家我喜歡通過研讀英文書籍學習英語(27)

表12 在家我喜歡利用電子設備學習英語(28)

表13 在家我喜歡通過閱讀報紙雜志學習英語(29)

表14 在家我喜歡通過觀看英語電視節目學習英語(30)

那么，從以上大部分具有顯著性差異的學習策略使用來看，實驗組學生在使用分析型和交流型的學習策略時尤為突出，這與以上實驗組學生最喜歡的學習策略類型相符。例外的是，與實驗組學生相比，對照組學生在第19項權威導向型學習策略“我喜歡老師告訴我在學習中犯的錯誤”的使用頻次上表現顯著，這也與以上對照組學生最喜歡的學習策略類型相吻合。這項關于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學習策略使用上的差異研究進一步證實了第一項分析中的另一部分猜測，即學生所使用的學習策略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他們的學習結果。

3. 討論

Willing(1994)曾將以上四類學習風格和Kolb(1976)的心理學認知模型進行了交叉結合。區分四類學習風格的主要變量包括認知風格(場獨立或場依存)和個體性格(主動或被動)。詳細來說，交流型學生具有較強的獨立性而且學習較為主動；分析型學生具有較強的獨立性，但學習較為被動；具體型學生依賴性較強，不過學習相對主動；權威導向型學生則不僅依賴性較強而且學習也比較被動。根據本研究中對實驗組的學生的學習風格判斷來看，他們的自主性明顯強于對照組的學生。這個差異或許也可以從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的學習態度得到解釋，即與對照組學生比較，實驗組學生認為英語更重要并更加喜歡英語，那么他們在行為上則能夠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學習。本研究中實驗組學生里除了一部分具有較強獨立性且學習比較主動的交流型學生之外，還有一部分分析型的學生，即他們在學習主動性上有所欠缺。不過，這很可能是長期受國內“以教師為中心”的傳統教學模式的影響。不少研究(徐錦芬等，2004，2010)顯示國內大學生非常依賴教師，常處于被動接受知識的角色。隨著近些年國內外語教育界越來越提倡和重視基于建構主義“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模式(豐玉芳，2006；司顯柱，2011)，希望學生對教師的依賴性能夠逐漸減弱，從而使得他們學會更加自主地計劃、監督和協調自己的外語學習。

另外，在權威導向型學習策略“喜歡把學習內容記在筆記本上”和具體型學習策略“喜歡利用電子設備學習英語”的使用上，我們可以看出實驗組的學生也會使用歸于其他學習風格的學習策略，甚至是多頻次使用。這兩種學習策略顯然對學生的外語學習是有幫助的。以詞匯學習為例，Schmitt(1997)認為記筆記可以讓學生主動構建新學習的詞匯知識，并為他們提供再次閱覽或復習的機會。Basoglu和Akdemir(2010)發現與傳統的紙質單詞記憶卡相比，使用手機上的詞匯學習軟件來學習詞匯能更有效地提高學生的學習效率。其實，這樣的結果也恰好反映出了目前國內外相關研究中的一個熱點問題，即學習者是否應該只利用與自己學習風格相匹配的學習策略。雖然有研究(Ford & Chen，2001；Ormrod，2008)指出學習者若采納與自己學習風格相符的學習策略更容易取得好成績，但是也有研究(Massa &Mayer，2006；Wu，2014)發現是否采納與自己學習風格相符的學習策略和學習結果沒有顯著的相關性。從本研究結果來看，學生的學習結果和采納與自己學習風格相符的學習策略有一定的關聯，但是學習策略本身的有用性也顯得頗為重要。因此，學生在選擇學習策略時，不僅應該考慮自己的學習風格，而且也可以試著利用可能會幫助提高自己學習的其他有效策略。就像Christison(2003)提到的，在教學中教師應該鼓勵學生延展自己的學習風格并嘗試不同的學習方法或策略。

4. 結語

本研究主要通過調查國內某重點高校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英語學習中的五個方面來揭示他們在學習態度、學習策略使用和學習風格之間可能存在的差異。結果顯示，在學習態度方面，實驗組學生明顯比對照組學生能夠更好地意識到英語學習的重要性，而且更加喜歡英語學習。從學習策略使用和學習風格方面的綜合對比來看，實驗組學生更傾向于分析型和交流型，即采用更加自主的方式學習英語；而對照組學生更傾向于具體型和權威導向型，即使用相對具有依賴性的學習策略。另外，本調查研究還發現實驗組的學生也會頻繁地使用一些歸于其他學習風格的學習策略，而這些策略通常也的確對英語學習有較大幫助。這個結果與不少有關成功學習者的學習策略使用的研究結果相符，即成功的學習者一般會廣泛地使用各種有效的學習策略。本研究對國內大學英語教學的實際意義在于，教師不僅需要在知識傳授方面指導學生，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具有正面積極的學習態度，引導他們找到適合自己的有效學習策略，從而讓他們在英語學習中變得更加自主，同時這也將促使整體外語教學水平和學習效率得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