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豬瘟疫情帶來的思考

陳建祥

(紹興市上虞區畜牧獸醫技術推廣中心，浙江 紹興 312300)

豬肉是人類食物的主要動物蛋白質來源，以宋朝詞人蘇東坡命名的東坡肉千古流傳，金華火腿享譽海內外。我國歷朝歷代又有糧豬安天下之說。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領導人對生豬生產十分重視，毛澤東主席指出“豬多、肥多、糧多”，習近平主席多次對生豬生產做出重要指示。但當前我國生豬生產處于困難時期，豬肉供應偏緊，價格高位行動。上虞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據今年7月統計，當前上虞共有養豬戶100余戶，存欄生豬僅4萬余頭，其中：公豬44頭，能繁母豬4736頭。究其原因筆者有以下幾點體會：

1 生豬產出下降原因分析

1.1五水共治與大規模豬場拆除 2013年初上海黃浦江死豬漂浮事件是引發浙江大規模拆豬棚的起因，接下來的五水共治把浙江養豬業推到了風口浪尖，普遍認為豬場是農業面上污染物的主要來源，更有極端者認為一頭豬的污染物相當于17個人的污染量。接著全省各縣市紛紛成立豬場拆除辦公室，畜牧獸醫局變成拆豬場工作隊，豬場一有舉報立馬拆除，一時間養豬人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無豬縣無豬鎮成了光榮縣光榮鎮，全省生豬飼養量呈斷崖式下降(見表1)。

表1 浙江省歷年生豬存欄

1.2非洲豬瘟與生豬存量急劇驟降 2018年8月我國第一例非洲豬瘟疫情在遼寧沈陽發現，接著僅10個月時間流遍全國，浙江首次發現非洲豬瘟是在2018年8月。非洲豬瘟對我國的生豬生產打擊慘不忍睹，就以上虞區來講，2011年年末是全區有史記錄生豬存欄最高年份，達到30.07萬頭，“五水共治”后的2018年年末存欄降到12.69萬頭，下降57.8%，受非洲豬瘟影響，生豬存欄進一步驟降，2020年07月生豬存欄4萬頭，比2018年下降3倍，所以非洲豬瘟是導致當前豬價高位行運的另一個直接原因。

2 養豬現狀分析

2.1肉食品與全區國民需求 蛋白質是組成人體一切細胞、組織的重要成分，我國國民獲得動物蛋白質從宋朝開始主要是豬肉，哪么1個國民1年需要多少公斤豬肉？全區1年需要多少頭肉豬？根據2019年《中國居民膳食指南》推薦，我國居民年人均需畜禽肉15-27 kg，全區有常住人口78萬，按常住人口推算，全區全年需要豬肉1178-2106萬kg，折算成可售肥豬需要12.4-22.2萬頭。業內普遍共識，全國年人均需豬半頭，則全國年出欄7億頭肥豬才能滿足全國國民肉食需要。

2.2疫病與不同規模豬場的利和弊 豬的訓養始于8000年前，在歷史的長河中，先民一直以散養放養方式養豬，是“養豬為過年，養雞養鴨油米鹽”的典型小農經濟。到了解放后的人民公社、大躍進才出現小規模的豬場，飼養的豬以當地土種豬為主，也少量引入大約克、長白豬等外來品種，土外雜交一代是生豬生產的主要方式。改革開放后，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特別是供港豬基地的出現，全國不斷引進國外生長速度快瘦肉率高的優良豬種，引進先進飼料工業及飼養設備，推廣先進養豬技術，養豬業才走上專業化、規模化、工廠化的現代化道路。但也由于養豬無序擴張和無視環境保護，才導致2013年黃浦江死豬漂浮事件。

當前全區生豬生產極大部分是一條龍生產，即母豬、保育豬、肥豬三段飼養法。習慣上根據母豬存欄量多少，把豬場分成經產母豬存欄20頭以下為散養戶，100頭以下為小規模豬場，1000頭以下為中等規模豬場，1000頭以上為大規模豬場，3000頭以上為超大規模豬場。

散養放養戶已成或將成歷史，它不利防疫，也不利于農村美麗鄉村建設，不宜提倡。

小規模豬場，雖然物品投入少，交易活動少，環境污染壓力和疫病防控壓力相對較輕，但由于建造時間早，往往存在選址不科學、規劃建設不合理、防疫措施不到位、技術力量不夠強、藥物濫用較突出等問題。

中等規模豬場，可劃分為二個等級，一類是中下規模的中等豬場，其規模一般在100-300頭；一類是相對較大的中等規模豬場，其規模一般在300-1000頭之間。中等規模豬場往往選址布局比較合理，業主素質比較高，在設施設備上舍得投入，人員相對較少易于疫病防控。缺點是找員工較難，高素質的員工，特別是高素質獸醫較難請到，資金壓力較大，特別是中下規模豬場更是如此。

大規模豬場，選址布局合理，設施設備先進，員工專業素質高。但選址比較困難，運行成本高，環保壓力大，疫病風險大，特別是非瘟肆虐時期，一旦暴發非瘟可致毀滅性打擊，這不光是豬場業主，地方政府財政壓力也很大。

據某養豬大省業內人士反映，全省大型豬場在防控非瘟中沒有一個不中招的，幸存下來的基本是中小豬場。據防疫工作較好的我省湖州市統計，全市未受影響的豬場有10余家，占全市總數的30%-40%，而這些幸存豬場母豬存欄規模均在150-500頭之間。

2.3飼養規模與環保壓力 豬場的環保壓力主要來自生豬的排泄物，主要的表現形式為固形糞便、糞尿的混合液和由糞污腐敗產生的氣體。目前對糞便固形物處理技術比較成熟，主要有發酵罐發酵法，異地堆積發酵法，其發酵后作有機肥也較受歡迎；廢液處理主要通過沉淀、沼氣發酵、氧化、沉淀過濾、納管或農牧循環；氣體處理不是很理想，其主要成份是有粒狀污染物(粉塵)、孢子(Spora)、二氧化碳(CO2)、硫化氫(H2S)、內毒素(Endotoxin)、氨氣(NH3)及臭氣(成分可略分為有機酸、醇類、酮類、醛類、酚、雜環族、胺、硫化物以及上述成分經化學反應后所產生之新物質，其中以硫化氫、氨、揮發性脂肪酸、酚類等)，采取的措施是水溶解技術和酸堿中和。

3 生豬可持續發展之思考

3.1地方政府重視生豬生產是生豬穩產保供保障 雖然我國已全面進入小康時代，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質的飛躍，但餐桌上的動物蛋白來源還是豬肉，近年來拉升CPI的往往是豬肉價格，因此豬肉在我國決不可少，少了就會影響民生，國外也滿足不了中國對豬肉的需求。由于受拆豬棚和非洲豬瘟的雙重影響，生豬存欄銳減，已影響民生，為此習近平主席、黨中央十分重視，國務院多次發文穩產保供。各級地方政府要牢記使命，不忘初心，要有大局意識，不能把目光只盯著稅收和污染，切實落實黨中央對生豬生產的部署，為恢復生豬生產開綠燈。

3.2種養結合，以種定養是上虞生豬可持續發展的基礎 畜禽排泄物利用得當是資源不是污染物。2015年全國農業工作會議指出，要大力推進現代生態循環農業，并將其作為轉變農業發展方式，建設農業生態文明的重要舉措和有效途徑。2016年發展生態農業已提升為國家戰略。我區是全省糧食生產大縣(區)，近年早稻種植面積連續4年居全省第一，2020年全區現有耕地64.78萬畝，其中糧食種植56.02萬畝，稻谷產量約2.3億kg，蔬菜種植20萬畝，產量42.35萬t。按當前全國主要農作物單位產量氮磷養分需求測算，全區水稻需氮4503 t，磷2001 t，蔬菜需氮1646.9 t，磷529.4 t，合計氮6149.9 t，磷2530.4 t。按上級下達到上虞2021年生豬生產任務量23.5萬頭測算，上虞的生豬年產糞便近6萬t，尿液近11萬t，產氮10575 t，磷400 t，生豬排泄物氮磷進行留存率折算，氮為10575*63.5%=6715 t，磷400*75%=300 t。所以上虞生豬產生的排泄物的氮和磷遠遠滿足不了農業生產的需求，根本不存在污染問題，相反畜禽排泄物制成有機肥可減少化肥使用，平衡養分供應，對提高土壤有機碳固定和儲備，促進土壤發育和團聚體結構穩定，提升地力防止土壤板結有很好的促進作用，對提高農產品的品質，降低化肥面源污染和資源再利用達到農業生態循環節能減排也有很好的推動作用。

首先，把生態農業建設作為當地戰略規劃，要減少化肥使用量和減少或停止化肥補貼，新增有機肥補貼。其次，要種養結合，加強種植與養殖對接或土地向養殖戶流轉，以地定養，確保生豬排泄物有足夠土地消納，防止土壤超負荷承載而引起局部環境污染。再次要十分重視有機肥對農產品品質貢獻的作用，當前有相當一部分富翁自己包地雇工種果蔬養雞鴨，他們盡量少用農藥不用化肥，目的是為了食品安全和口感。

3.3科學養豬，適度規模經營是生豬安全生產關鍵 當前浙江新批建的豬場有一種顯著傾向-追求越大越好，有一種“高大上”才夠氣魄面子感覺。從政府層面上分析是為了便于管理和完成上級下達的生豬養殖指標，但這暴露出很大隱患，主要是疫病防控，特別是非洲豬瘟疫病防控，因為非洲豬瘟是個接觸性傳播疫病，在人流、物流、車流等方面，超大型豬場與適度規模豬場不是一個檔次。其次是環保壓力，因為浙江人多地少經濟發達，沒有足夠土地空間容納超大型豬場，特別是豬場臭氣，并不是距離500 m就符合環保要求，而是豬場越大臭氣傳播越遠。建超大型豬場事實上把生豬排泄的碳源氮源變為廢物，變寶為廢，還要化很大財力物力進行深度治理，增加企業負擔，一旦豬價跌破盈利臨界線，豬場不是工廠，無法立即停工停產，企業又無力深度治理，往往造成環境污染，不利于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豬場建設。

那么多大規模豬場比較適合上虞實際呢？筆者認為以自繁自養場為例，存欄300-1000頭的豬場較適合。首先豬場建設用地不需要很大，容易選址。一個經產母豬存欄300-1000頭的豬場用地18-60畝即可，容易找到山岙山坡荒地，盡量不占少占農用地。其二，容易與耕地配套，一般一個300-1000頭母豬的自繁自養場消納排泄物所需耕地1100-3500畝。其三，適度規模豬場資金實力相對濃厚，生物安全設施設備可以到位，豬場設施設備舍得投入，有利于“六化建設”。其四，適度規模豬場場主一般已具有較高的專業素質，如果不具備也請得起高素質的專業人員，飼養管理、疫病防控，特別是非洲豬瘟防控更專業，有利于養豬業安全生產和健康發展。

總之，生豬是我國畜牧業主要組成部分，也是農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發達國家畜牧業占農業總產值在45%以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決不是可有可無。只有堅決走適度規模化科學養豬新路，做到高效、生態、低碳、安全，才能推進生豬產業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