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森系統工程思想和系統論

◎中國航天系統科學與工程研究院◎于景元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就“堅持系統觀念”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論述和指示要求，提出系統觀念是具有基礎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而系統工程中國學派的創立者，就是錢學森。本刊特邀原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系統科學學科評議組成員、原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710所副所長、博士生導師于景元研究員講述了錢學森系統工程思想和系統論的形式和發展過程，并強調了其重要的科學價值和實踐意義。

今年是錢學森誕辰110周年，也是中國航天事業創建65周年。作為中國航天事業的奠基人，錢學森的一生，可以說是科學的一生、創新的一生、光輝燦爛的一生。在他長達70多年豐富多彩的科學生涯中，建樹了多座科學豐碑，對現代科學技術發展和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都做出了巨大貢獻。

錢學森被稱為“中國航天之父”，他對我國火箭、導彈和航天事業的開創性貢獻，是眾所周知的。但從錢學森全部科學成就和貢獻來看，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實際上，錢學森研究領域非常廣泛，從工程、技術、科學直到哲學的不同層次，在跨學科、跨領域和跨層次的研究中，特別是不同學科、不同領域、不同層次的相互交叉，結合與融合的綜合集成研究方面，都做出了許多開創性貢獻。從現代科學技術發展來看，這些方面的成就與貢獻，其意義影響深遠。錢學森系統科學和系統工程的成就與貢獻就是其中的重要方面。

錢學森是我國系統科學和系統工程的開創者和奠基人，他從系統思想到系統實踐的整個創新過程，都做出了杰出貢獻。這些成就與貢獻是有前瞻性、引領性和奠基性的，也是目前國外所沒有的。

第一，錢學森提出和建立了一個清晰嚴謹的系統科學體系結構，這是應用技術層次上的系統工程；技術科學層次上的運籌學、控制論和信息論等；基礎科學層次上的系統學。在創建系統學過程中，錢學森提出了開放的復雜巨系統與綜合集成方法，又把系統科學體系發展到復雜巨系統科學體系。

第二，在建立和發展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系過程中，錢學森還提出了系統論。錢學森指出，“我所說的系統論，既不是整體論，也非還原論，而是整體論與還原論的辯證統一。”根據這個思想，對于系統問題，首先要著眼于系統整體，同時也要重視系統組成部分，并把整體和組成部分辯證統一起來，最終是從整體上研究和解決問題。

整體論和還原論都有各自的長處，但也有各自的不足。在認識和改造客觀世界的過程中，要用整體論，但僅靠整體論還不行，還要用還原論，但僅靠還原論也不行。系統論則把兩者的優勢綜合集成起來，彌補了各自的不足，既超越了還原論，又發展了整體論，這正是系統論的優勢所在。這也反映了錢學森的辯證唯物主義哲學智慧。

運用系統論去認知系統，揭示系統客觀規律并建立系統知識體系，就是系統認識論。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系，就是系統認識論的體現。運用系統論進行系統實踐，解決社會實踐的組織管理問題，就是系統實踐論，系統工程的應用就是系統實踐論的體現。運用系統論，應用系統方法研究和解決系統認知和系統實踐問題，就是系統方法論，綜合集成方法及其體系就是系統方法論的體現。

系統認識論、系統實踐論和系統方法論，就構成了錢學森系統論的主要內容。它不同于彼·塔朗菲的一般系統論，后者還是整體論。正如錢學森所說，“我們說的系統論不是彼·塔朗菲的一般系統論，比一般系統論深刻多了。”

第三，系統論是連接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和辯證唯物主義哲學的橋梁。一方面，辯證唯物主義哲學通過系統論去指導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系的研究與應用；另一方面，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系研究和應用的發展，通過系統論的提煉和升華，又豐富和發展了辯證唯物主義哲學，從這個角度來看：從系統科學與復雜巨系統科學體到系統認識論，反映了錢學森的系統科學思想；從系統工程應用到系統實踐論，反映了錢學森的系統實踐思想；從綜合集成方法體系到系統方法論反映了錢學森的系統綜合集成思想。系統科學思想、系統實踐思想和系統綜合集成思想，就構成了錢學森系統思想的主要內容。

錢學森系統思想是對辯證唯物主義系統思想的重要發展和豐富。錢學森從系統思想到系統實踐的開創性創新和取得的成就，不僅對系統科學和系統工程，同時對整個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和應用都有非常重要的科學價值和實踐意義。

錢學森曾提出，“系統科學的興起是一場科學革命，而系統工程的實踐又將引起一場技術革命，這場科學和技術革命在21世紀必將促發組織管理的革命。”從現代科學技術發展來看，系統科學革命和系統工程技術革命是一場在系統論指引下的科學革命和技術革命，它不同于以前在還原論指引下發生過的歷次科學革命和技術革命，具有更加廣泛、更加深刻的影響。我們要高度重視系統科學與系統工程的發展和應用，這對中央提出的堅持系統觀念，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系統科學與系統工程的成就與貢獻，只是錢學森整個科學技術成就的一部分。錢學森的科學成就與貢獻，科學思想與方法，科學精神與品質，是留給我們寶貴的知識財富、思想財富和精神財富，我們應該好好研究和應用，并發揚光大，這也是我們紀念錢學森最重要的方面。

一代宗師，百年難遇。作為中國現代史上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和思想家，錢學森是中華民族的驕傲，也是中國人民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