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語音會話中提問—回答序列結構研究

于彩慧

提問和回答在社會交往中無處不在。疑問句不僅是一種句法形式，更是一種尋求信息的工具，一種實現其他社會行為的方式[1]。會話分析試圖研究互動中自然發生的話語，并調查了三個不同的領域：社會行為、話輪設計和序列結構[2]。會話分析的視角為提問—回答序列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動態而精確的視角。從序列結構來看，相鄰對(adjacency pairs)是言談應對最基本的序列組織，也是一種特定的社會規范，而“提問—回答”就是一種簡單而常見的相鄰對。本研究以會話分析為視角，通過對網絡語音會話分析英語學習者提問—回答序列結構，以期探尋提問—回答序列結構的特點以及其會話功用。

一、文獻回顧

會話分析視角下的提問—回答研究主要將其作為一種社會行為和互動成就[3]。這類研究將提問和回答視為一種相互作用的成果，其主要目標是捕捉制定和設計問題和回答以適應當地環境的具體方式。Stivers對前序列的功能性進行研究，發現提問者關于主題宣布的故事序言以及其他類型的“講述”序列中檢查可檢驗所提背景知識是新是舊[4]。還有學者對于提問—回答序列第三話輪的“(你)意思(是)+X”進行研究，發現提問—回答序列第三話輪的“(你)意思(是)+X”展現了問者對回答的不理解和困難，是交際者監控會話發展、力求實現互解的具體體現。既有研究從提問—回答序列中的前擴展，后擴展進行探討，而缺乏對提問—回答序列結構的完整研究。機構話語中的提問—回答序列研究也有所涉及，主要在新聞采訪[5]和醫療接觸[6]兩個研究領域。但是自然話語中序列研究大多數研究者對于請求行為的序列研究較多[7]，而且提問—回答序列的研究情境多為自然會話中的面對面交談[8]，而如今網絡環境下語音的提問—回答序列的相關實證研究還有所缺乏。因此本研究從會話分析視角出發，通過對網絡語音會話分析英語學習者提問—回答序列結構，以期探尋提問—回答序列結構的特點以及其會話功用。

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兩個研究問題：

1. 網絡語音會話中，提問—回答序列前擴展、中擴展及后擴展的特點為何？

2. 網絡語音會話中，提問—回答序列前擴展、中擴展及后擴展分別承擔何種會話功能？

二、研究方法

(一)會話分析研究方法

會話分析在20世紀60年代Harvey Sacks, Emanuel Schegloff 和Gail Jefferson帶領下開始發展。會話分析是社會科學中的一種研究方法，旨在描述、分析和理解談話作為人類社會生活的一個基本組成特征。本文的研究對象是在會話中提問—回答序列，因此首先介紹序列結構這一會話機制。

從序列結構來看，相鄰對(adjacency pairs)是言談應對最基本的序列組織，也是一種特定的社會規范，在互動中組織實質性的社會行動。一個提問語和它的應答語共同構成一個相鄰對，在這個相鄰對中，兩個部分通過一個條件關聯關系連接起來，會話中第一對和第二對之間的這種關聯被定義為“條件關聯”。提問—回答序列一般都會出現前擴展、中擴展及后擴展。序列擴展涉及在鄰接對的基礎上建立的模式。前、中、后的擴展序列可以被認為是通過不同的手段在某些關鍵方面為基礎序列服務的。

(二)研究語料

本研究所用語料來自東北某高校英語專業二年級學生多人網絡會話語音討論，語料時長共為24分鐘。本研究按照Gail Jefferson的轉寫規范, 對語音語料所做的文字和符號轉寫。本研究所用語料為網絡語言環境下所進行的真實自然對話，符合會話分析語料的要求，而且網絡語音環境下非面對面交談，因此談話不受非語言模態的影響。

三、研究結果

(一)提問—回答序列的前擴展

語料分析發現前擴展的功能主要是提問者介紹相關背景知識為回答者提供便利或是提高回答者興趣，從而促進快速回答這一優先行為的發生。而在提問的前擴展中提問者也可尋求信息，從而達成互動。

A: Emm: So today, our discussion topic is about (.) uh culture

com-uh-comparison of the uh: (0.4), what? (hhh)Oh! That's

my fault. Uh: Something in English and Chinese idioms

(hhh).= And which beauty wants to share first?

(0.6)

B: Uh (.) I have a small question.

此段談話是兩位同學圍繞關于中文俗語和英語俗語進行的探討。A首先就話題進行背景導入，為接下來的提問設置背景信息以便吸引回答者興趣。而在前擴展02行中有0.4秒的停頓，原因是A可能出于緊張因素，對所說背景知識有些許遺忘，所以出現停頓。而A緊接又發起了二次提問，此次提問是進行提問，想尋求信息，邀請B進行互動。但是B并沒有接受二次提問的話輪，因此A進行自我修正，進而完成了提問—回答行為的前擴展。交際者運用提問可以執行信息尋求和發起修正。由此可見，前擴展的一般功能包括建立進入基礎序列的條件，表明基礎序列將涉及某種微妙的問題，或者強調對話開始將要發生的事情的意義。

(二)提問—回答序列的中擴展

語料分析發現回答者通常利用中擴展委婉地表達對于問題的理解程度以及自己見解的不當之處，以達成來維護對方與自身面子的會話功用。

A: And which beauty wants to share first?

(0.6)

B: Uh (.) I have a small question.=

A: = mum .=

B: =Because maybe I: forgo: t the idiom.= Because I just

compare the uh like the comparison meth: od of the

Chinese and English, does it matter?

(0.2)

A: Oh, I think it doesn't matter cause uh: I'm kind of (.) hhh

far away from the idioms(.) uh: as well.=

B: =That’ll be fine.

當A提出問題時，B沒有首先對問題進行正面回答，而是又拋出一個問題，問題內容為表達自己對于A所提問題的自我見解，以及說出自己見解中的不足之處，并詢問這是否有問題。B運用此中擴展一方面進行一次意義協商，表達自己對所提問題的些許疑惑，希望提問者能更加完善一下問題背景介紹；另一方面首先表達對問題理解程度不深，維護了自身和提問者的面子，從而達成友好交際的會話功用。因此中擴展通常與修復會話中的某些方面有關，或者對于接下來的對話起到語境鋪墊作用。

(三)提問—回答序列的后擴展

語料分析后擴展主要是用以結束序列或執行其他與提問—回答序列相關的行為。

A: Do we have next week's discussion?

B: I am not sure. maybe not.

A: O:k(0.2) Thank [you]...

B: [Ok.Thank you.]

在此提問—回答序列中，后擴展只有一個話輪，而這一話輪被叫作最小后擴展，用于結束這個提問—回答序列。研究分析發現，后擴展的會話功用大多為結束序列。而造成此行為的原因，一是此問題為是非題，回答者對于此問題的回答選擇較少。二是可能是在網絡會話語音中由于時間的限制，回答者對于提問只是給予簡單的回應，而不會再深入探討。三是由于網絡環境下，對話雙方并不能看到彼此而導致交流意愿降低，所以通常會結束序列。

四、結語

會話遵循一定的交際秩序[9]。提問作為一種常見的社會行為，而提問和回應序列都是具有特定的發展路徑，在何時何地進行提問都需要遵循一定的交際秩序。本文采用會話分析的研究方法，通過對網絡語音會話的細致觀察，對提問和回應序列開展了系統的研究。序列組織促進了對對話中產生的社會行動的理解，因為它被定位在啟動一個可能的行動序列或回應一個已經啟動的行動。從會話分析視角看，提問作為一種互動成就和社會行動。提問和回答是一種相互作用的成就，其主要目標是捕捉提問和回答的具體方式，會話分析表明，提問的特征實際上是面向參與者的，這對他們的話語結構以及他們構建回合和序列的方式有相當大的影響。

序列擴展可以位于基本序列的前面、插入或后面。因此，上述位置組成了序列擴展的三種主要形式：前擴展、中擴展和后擴展。研究發現：前擴展的功能主要是提問者介紹相關背景知識為回答者提供便利或是提高回答者興趣，從而促進快速回答這一優先行為的發生。回答者則利用中擴展就問題的相關細節進行詢問，以便對問題做出合適的回應,即接受提問或拒絕提問。后擴展關注的是對于前面對話內容某些方面的修復，追求更多的信息或提出序列的結束，因此后擴展主要是用以結束序列或執行其他與提問—回答序列相關的行為。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之處，研究所取語料較少，后續研究可以擴大研究語料探尋提問—回答序列結構。本研究驗證了會話分析可以從社會交往的角度對自然發生的會話中的問題和反應提供詳細地解釋，對于豐富相關實證研究具有積極意義。本研究的數據都是在日常網絡會話中收集的，因此，本研究是真實可靠的，能夠真正發現互動中說話的社會實踐和規范，同時對于如今信息技術背景下，教師如何引導學生網絡會話具有一定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