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宇
在中央第三次新疆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要高舉社會主義法治旗幟,弘揚法治精神,堅持依法治國,要以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鞏固民族大團結,深入推進和做好意識形態領域工作,更深層次開展文化潤疆工程。這為做好新時代下的新疆工作,特別為法治生態、文化生態建設指明了方向。
“法治”和“文化”兩個詞源本身內涵非常豐富,理論界對法治文化本身的界定也呈現出紛繁復雜的特點。但從貫徹學習新時代黨的治疆方略,做好意識形態領域工作,推進文化潤疆工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角度看,有必要對法治文化進行廣義闡釋。
法治文化是社會治理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治理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既包括物質生活領域,也包括意識形態領域,因而立足不同的坐標系和維度,得出的答案必然也會有所不同。從貫徹學習新時代黨的治疆方略,做好意識形態領域工作,推進文化潤疆工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角度來看,將法治文化及其內涵進行廣義理解更為可取[1]。
其一,法治文化是一種觀念文化。具體而言,法治文化是社會法治生態的文化風貌,它既包含法律體系,法律實施,法律監督,法律保障等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中蘊含的文化內涵,也包括內化于國民心中的法律思維和法治信仰[2]。對國民而言,以法律思維,法律理念,法治信仰所形成的社會法治文化氛圍應當保持常態性而非機械性,應當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順應國民最樸素的——諸如家國情懷,人文情懷,公義情懷,地域情懷,血緣情懷等價值理念,而形成的天理,國法,人情的有機統一,是為國民自覺遵守的習慣。形成法律遵守的自覺性,法律信仰特別是憲法信仰的一致性和內發性,是培育國民共同的家國認同感,民族認同感,公義認同感,地域認同感,血緣認同感之必要。
亞里士多德曾言:“習慣實際上已成為天性的一部分”,當國民對國家法治在意識領域內化為習慣,當國民對國家共同體的認同感在法治領域達成自覺性和一致性,那么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將是堅不可摧的。
其二,法治文化簡言之就是依法律而治,強調法律之治的形式合法性。約瑟夫·拉茲對形式法治觀有抽象的闡述,諸如法律制度具有絕對的權威性,國民應當無條件地遵守和執行,政府行為也因受到法律的限制;所有法律都應當可預期、公開且明確等[3]。制度文化的優越性在于,制度是區別于觀念而外化于客觀世界的規則,作為制度文化的法治文化,必然是一種規則文化,是一種客觀理性的存在。規則意味著遵守和服從,即非具國家意志性的各種宗教信仰,文學藝術,家規族約,民俗習慣等社會規范、社會意識必須服從并攝伏于代表國家意志的制度規范,這在很大程度上能夠排除人性中存在的偏私等非理性因素,并最終內化于血脈之中,形成社會的理性習慣。
對于國家和民族而言,這是非常重要的。從人類社會的起源和發展來看,早在氏族部落時代,部落和氏族成員便以一定方式聯結在一起,形成共同體,具有共同體意識,只不過這種意識往往凝聚于氏族酋長的權威、氏族血脈以及神跡圖騰、祭祀等信仰之中,氏族成員對部落的認同感和歸屬絕對受制于非理性因素的控制,因而部落的存在和發展,更多是歸因于生存的需要而形成的個體團結,因缺乏統一而理性的制度和價值引導,部落及其共同體意識脆弱和不可長久。進入國家時代,家國制度在意識形態領域的統一構建和不斷完善,民族共同體意識逐漸回歸到了理性因素的控制之上,民族凝聚力和民族向心力更有力量,更加長久。不論王朝更迭,輾轉反復,至少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即根植于這片土地的文化傳承和文化認同感不會中斷,民族向心力、民族凝聚力和民族共同體意識不會磨滅,這就是制度的力量。文化說到底是意識形態領域的范疇,客觀存在的制度和規則,可以使人們最大限度地避免非理性因素的干擾。同時對制度和規則的貫徹執行,可以將意識形態領域的東西逐漸內化為社會個體的習慣,并最終形成社會群體的習慣,由表及里地鑄牢社會認同和共同體意識。
其三,法治文化的內核是觀念文化和制度文化的有機統一。根據上文所述,良好的法治文化應當是實質法治觀(觀念文化)和形式法治觀(制度文化)的有機統一。原因在于,純粹的形式法治觀和實質法治觀都有不可避免的缺陷,單純依靠制度文化所衍生的形式法治觀并不能正確地區分人治和法治,人治既可以是“無法而治”,也可以是“有法而治”;其次,純粹的形式法治觀將良法善治排除在法治內涵之外,這是不可取的,更是悖駁于國民最樸素和最簡單的社會情感,“惡法亦法”不僅不會凝聚社會共識,鑄牢民族共同體意識,反而會誘發社會矛盾,破壞國家賴以存在的社會基礎。相反,如果法律完全成為如主張實質法治的人所設想的那樣,法律與道德等實質性價值融為一體。因此,法治文化觀應當是形式法治觀和實質法治觀的結合,法治文化氛圍應當是自律和他律的共佐,其中自律是一種習慣,他律是一種補充,由表及里的社會法治認同感,必然是鑄牢民族共同體意識最為深沉和厚重的意識形態領域防線。古人云:“法無古今,惟其時之所宜與民之所安耳。”立足中央第三次新疆工作座談會精神,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做好意識形態領域工作,深入開展文化潤疆工程之策論,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法治信仰,憲法信仰,特別是營造濃厚的社會法治文化氛圍勢在必行。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華民族多元一體。在漫長的國家發展歷史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逐漸形成,即政治上團結統一、戮力同心,經濟上同舟并濟、相互依存,文化上百花齊放、兼收并蓄,情感上比而不黨,冰碳相愛。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它不是人們主觀上的臆想和虛妄,而是歷史發展的延續和實際結果。同理,法治文化本身也是一個動態的歷史概念,基于文化本身的傳承性和創新性,中華民族內生的法治文化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著緊密的契合之處。
我國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在歷史發展過程中,無論哪個民族入主中原,都將自己視為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正統,民族文化的交融和共識不斷加深。從馬克思唯物辯證史觀來看:其一,具體王朝的法律制度和形成的法律文化會深受處于統治階級地位的民族的影響和改造;其二,具體王朝的法律制度和法律文化亦會深受其他民族文化的影響。法治文化的構建和營造是一個動態的歷史概念,由于中華民族內生的法治文化完全根植于中華多民族文化土壤,而中華文化又深具包容性和傳承性,因此中華民族內生的法治文化歸根結底是由多民族共同創造的,深具多民族特色和內涵,而為中華各民族所共同信仰[4]。
中國古代法治文化在發展的過程中受制于封建專制文化的影響,人治凌駕于法治之上,重刑輕民,倫理法制等非理性秩序和文化是一種常態現象,但這并不能否認中華民族內生的法治文化中飽含的人本主義追求。古人很早就提出“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的治國理念要害,統治者深知得民心,利民生和保民命的重要性,特別是在“引禮入法,儒法合一”的法治文化發展趨勢下,“以德化民,以法治國”“施仁政于民,省刑罰,薄賦稅”等人本思想不斷涌現。
中華民族共同體說到底是由獨立的個體所構成,從邏輯上講,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首先反映的不是國家意志和民族意識,而是人民群眾、老百姓的意識,更是最簡單與最實在的訴求溫飽與安穩的意識。法治是治國之利器,治國之常態。中華民族內生的法治文化深深烙印著人本主義思考、訴求和關懷,這些以人為本的理念和構思,從根本上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相契合。
受制于儒家綱常禮教文化影響,中國古代王朝治理模式的常態現象是人治而非法治。就中國古代王朝治理生態而言,國家治理文化和制度體系統一于非理性標準的“人治”模式之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這種文化氛圍和制度架構上進行建設,必然會導致錯亂與迷惘,變形和離向,政龐土裂。這也從一個角度闡明了中國古代王朝興衰,社會分裂的內在原因,即通過非理性因素所連接起的社會治理紐帶脆弱不堪,制度的脆弱非但不會產生民族凝聚力,有時更會因為外部環境的影響,被迫肢解來之不易的民族向心力。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植根于中華民族內生的文化土壤,對傳統國家治理思想進行了批判和創新,真正意義上實現了“人治”向“法治”、非理性文化氛圍向理性文化氛圍的轉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文化觀歸根結底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中華民族謀復興的文化,其內在品格和價值追求,集中體現在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之中,集中體現在了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等國家結構之上。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文化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間存在著質的聯系。
用法治理念,形成理性的“個體認同”和“自我認同”。中華民族共同體由各族人民共同組成,個體向心力的強大與否直接決定著共同體的聚合程度。因此,意識形態領域法治理念的樹立和保障具有重要意義。法治理念是關于法治的思想觀念、價值判斷的總和,對法治文化建設有指導意義,因此,具有理性和穩定性的特點,不會因外部勢力的干擾而錯亂和異化。
第一,“風成于上,俗化于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的領導是民族工作成功的根本保證,也是各民族大團結的根本保證。因此,樹立法治理念,首先強調的應當是黨員干部的引領示范作用,新疆各級黨員干部要聽懂“集結號”,做好“排頭兵”,對法律保有敬畏之心,上行下效,貫徹新時代依法治疆方略。
第二,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需要全民參與,因此,加大普法宣傳力度,發揮主流媒體的戰地中堅力量;穩步推進送法下鄉工程,深入推進文化潤疆工程,依法治疆建設和去極端化教育相融合;讓法治文化進生活,進校園,進教材,讓新疆各族人民沐浴在正確的文化氛圍之中,在內心深處樹立一根“法律底線”。
用法治理念引導個體認同從非理性向理性轉變,并不意味著各民族要放棄本民族的信仰,習俗、宗教而被迫意識形態一致化。文化因互鑒而豐富,未來因多樣而精彩。通過法治理念在意識形態領域的引導,束縛于非理性因素影響的個體意識、行為和習慣會逐漸向社會法治文化氛圍相契合,并逐漸形成一種理性的行為選擇和價值判斷,這個過程中法治文化的自覺性會逐漸形成,個體對法治的認可和貫徹會逐漸內化為社會的群體習慣和認同,這種理性的文化自覺所打造的民族共同體意識防線是堅不可摧的,根本原因在于:區別于宗教,習慣等非理性因素,理性的法治文化斧正了個體的行為選擇,繼而把握了共同體意識的主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