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 潘峰 趙成 孫志鋼 張楠
目前,肺癌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在全球范圍內居于首位,也是腫瘤相關性死亡的主要原因。其中非小細胞肺癌(NSCLC)約占所有肺癌的80%以上[1]。由于當前腫瘤TNM分期系統[2]缺乏足夠的預測價值,我們可以結合一些生物標志物來預測患者的生存率。缺氧誘導因子-1α (HIF-1α)是HIF-1基因家族的成員之一,在缺氧條件下高表達,在常氧條件下降解[3]。HIF-1α可直接調控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4]和一氧化氮合酶(NOS)[5]等基因。VEGF在血管生成中發揮核心作用,促進內皮細胞增殖、遷移和侵襲,且在不同腫瘤中都有過表達[6],并可以靶向識別腫瘤細胞并促進腫瘤的生長和轉移[7-8]。本研究旨在探討HIF-1α和VEGF的表達與NSCLC患者的臨床病理特征及預后的關系,并進一步驗證二者表達調控的上下游關系。
本研究共納入2009年1月至2012年12月在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中心醫院胸肺外科進行肺癌切除手術的79例患者。納入標準為:1)接受根治性手術并經病理證實為鱗癌或腺癌;2)診斷為I-IIIa期非小細胞肺癌;3)無明顯手術禁忌癥。大細胞癌和腺鱗癌因樣本太少被排除在外。表1顯示了患者的臨床病理特征。本研究由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中心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
所有非小細胞肺癌標本均取自79例患者,以鄰近非腫瘤肺組織作為對照組織。組織標本固定在10%中性福爾馬林緩沖液中做常規處理。將石蠟包埋組織標本切成4 μm厚的切片,用鏈霉親和素-過氧化物酶(SP)法[9]檢測組織標本中HIF-1α和VEGF的表達。簡言之,標本切片與兔抗人HIF-1α單克隆抗體(濃度1 ∶100,購自武漢博士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抗體編號:PB0245)或兔抗人VEGF單克隆抗體(濃度1 ∶100,購自武漢博士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抗體編號:BA0407)在4°C培養過夜,根據廠家說明用山羊抗兔IgG抗體(濃度1 ∶100,購自武漢博士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抗體編號:BA1003)制備二抗。用半定量免疫反應評分系統(IRS)測量HIF-1α和VEGF的表達水平[9-10]。將標本分為陰性表達(IRS0~2)和陽性表達(IRS3~6)。
人非小細胞肺癌細胞系A549和H1299從美國組織培養物保藏中心(ATCC)和中科院上海細胞生物學研究所獲得。細胞在含10%胎牛血清的DMEM培養基中,置于37℃,5% CO2培養箱中培養。在細胞融合至約80%時,除去培養液,PBS液漂洗3次。細胞分為3組,1組細胞加入含500 μmol/L CoCl2的DMEM 2 mL,2組加入含500 μmol/LCoCl2和200 μg/mL HIF-1α抑制劑LW6(美國Millipore公司)的DMEM混合液2 mL,3組加入含500 μmol/L CoCl2和200 μg/mL抗VEGF藥物貝伐單抗(Avastin)(購自美國Roche公司)的DMEM混合液2 mL,均置于37℃,5% CO2培養箱中培養24 h。
將細胞置于冰上,加RIPA裂解液(加蛋白酶抑制劑)裂解提取蛋白,BCA法測定濃度,95℃加熱5 min。垂直電泳槽內每孔內加入約20 μL蛋白,聚丙烯酰胺凝膠電泳分離蛋白樣品,轉膜至PVDF膜,5%脫脂奶粉封閉1 h,一抗4℃孵育過夜,TBST洗3次,每次10 min,二抗室溫孵育1 h,洗膜后加ECL顯影,Image J軟件掃描灰度值,GAPDH為內參對照。
使用SPSS 13.0分析所有統計數據。計數資料的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Fisher精確概率法。HIF-1α和VEGF表達的相關性采用Spearman 等級相關分析。采用Kaplan-Meier繪制生存曲線。采用對數秩檢驗比較存活率,Cox多因素回歸分析判定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被認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HIF-1α陽性表達主要位于胞漿和胞核中(圖1)。HIF-1α陽性表達率為65.8%(52/79)。表1顯示,HIF-1α的表達與腫瘤分化程度(高41.7%vs中64.0%vs低88.2%;P<0.05)、病理淋巴結(pN(-)46.4%vspN(+) 74.5%;P<0.05)和pTNM分期(pI 47.4%vspII 62.8%vspIIIa 94.1%;P<0.05)顯著相關。
VEGF陽性表達主要位于胞漿中(圖2)。VEGF陽性表達率為64.6% (51/79)。表1顯示VEGF表達與pT (T135.7%vsT269.1%vsT3 80.0%;P<0.05)、病理淋巴結(pN(-)42.9%vspN(+)76.5%;P<0.01)和pTNM分期(pI 36.8%vspII 67.4%vspIIIa 88.2%;P<0.05)顯著相關。
Spearman 等級相關分析顯示HIF-1α表達與VEGF表達呈正相關(P<0.01)。49.4% (39/79)的病例呈HIF-1α和VEGF雙陽性表達。且與pT (T121.4%vsT250.9%vsT380.0%;P<0.05)、病理淋巴結(pN(-)17.9%vspN(+)66.7%;P<0.01)和pTNM分期(pI 15.8%vspII 48.8%vspIIIa 88.2%;P<0.01)顯著相關(表1)。
本組79例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為40.5%。應用對數秩檢驗進行單因素分析顯示,分化程度(P<0.05)、pN(P<0.01)、pTNM分期(P<0.01)、HIF-1α表達(P<0.01)、VEGF表達(P<0.01)以及HIF-1α和VEGF雙重表達(P<0.01)與5年生存率顯著相關(圖3,表2)。COX多因素回歸分析顯示,分化程度、pN以及HIF-1α和VEGF雙重表達是影響5年生存率的獨立因素(表3)。

表1 HIF-1α和VEGF表達與非小細胞肺癌臨床病理特征的關系

圖1 肺癌組織切片免疫組織化學染色,顯示缺氧誘導因子-1α(原始放大倍數×400)

表2 影響非小細胞肺癌患者5年生存率的單因素分析
在非小細胞肺癌細胞系A549和H1299中,用氯化鈷(CoCl2)處理細胞,誘導化學缺氧環境(1組),用HIF-1α抑制劑LW6同時處理細胞(2組),用VEGF抑制劑Avastin 同時處理細胞(3組),可以看到:CoCl2誘導化學缺氧誘導HIF-1α的表達,而LW6處理(2組)可以顯著抑制HIF-1α的表達 (P<0.01),同時VEGF的表達與1組相比也顯著下降。但Avastin 處理組(3組)與1組(缺氧組)相比無顯著性差異(P>0.05),表明LW6作為HIF-1α抑制劑,除了可以抑制HIF-1α的表達,也能抑制VEGF的表達。而Avastin作為VEGF的抑制劑,也下調VEGF的蛋白水平,但對HIF-1α的表達也沒有明顯的影響(圖4)。

表3 非小細胞肺癌患者5年生存率的Cox回歸多因素分析

圖2 肺癌組織切片免疫組化染色顯示VEGF(原始放大倍數×400)

圖3 A:Kaplan-Meier分析術后總生存率;B:根據分化程度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C:根據pN(-) 和 pN(+)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D:根據TNM分期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E:根據HIF-1α表達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F:根據VEGF表達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G:根據HIF-1α和VEGF雙重表達用 Kaplan-Meier分析術后患者的總生存率

圖4 Western blot檢測顯示HIF-1α和VEGF的表達
自1999年發現了HIF-1α在腫瘤組織中高表達后[11],越來越多的研究報道了HIF-1α的表達與腫瘤的臨床病理特征和預后的關系。免疫組織化學對HIF-1α表達的評估在多種類型的癌癥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12-13]。在以前的研究中,免疫組織化學顯示,40%到80%的癌癥患者的細胞核和細胞質中都有HIF-1α蛋白的表達[14]。然而,不同的研究表明,不同臨床特征的肺癌組織中HIF-1α的表達趨勢不同。肺癌患者HIF-1α的表達和預后存有爭議[15]。Yang[16]等人通過meta分析總結了17項試驗,發現肺癌患者HIF-1α的高表達與腫瘤分期、淋巴結轉移、組織學、分化和低生存率有關。在目前的研究中,65.8%的非小細胞肺癌組織HIF-1α表達與腫瘤分化程度(高41.7% vs中64.0% vs低88.2%;P<0.05)、病理淋巴結(pN(-)46.4%vspN(+)74.5%;P<0.05)和pTNM分期(pI 47.4%vspII 62.8%vspIIIa 94.1%;P<0.05)有關。本研究結果顯示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為40.5%,HIF-1α陽性表達組的5年生存率明顯低于HIF-1α陰性表達組(P<0.01)。我們的研究結果符合先前提出的結論,表明HIF-1α在非小細胞肺癌中起著重要的臨床病理作用。
研究表明,HIF-1α可以調控至少60個下游靶基因,包括VEGF[17]。作為最有效的血管生成因子之一,VEGF可介導內皮細胞增殖,增強血管通透性[18]。許多研究報道VEGF在非小細胞肺癌中高表達,這已成為肺癌治療的重要靶點[6,19]。本研究采用免疫組織化學方法觀察了VEGF在非小細胞肺癌組織中的表達,結果顯示64.6%的非小細胞肺癌組織中有VEGF的表達。VEGF在腫瘤組織中的表達與pT (T135.7%vsT269.1%vsT380.0%;P<0.05)、病理淋巴結(pN(-)42.9%vspN(+)76.5%;P<0.01)和pTNM分期(pI 36.8%vspII 67.4%vspIIIa 88.2%;P<0.05)顯著相關。VEGF陽性表達組的5年生存率明顯低于VEGF陰性表達組(P<0.01)。我們的結果表明VEGF的表達促進了非小細胞肺癌的侵襲和轉移。
以往的報道大多是單獨研究HIF-1α或VEGF的表達,很少將它們結合起來研究[20-21]。Karetsi[22]等人采用免疫組織化學方法檢測55例肺癌組織中HIF-1α和VEGF的表達。他們發現僅在肺腺癌中,T分期與HIF-1α和VEGF的表達呈顯著正相關。并且HIF-1α和VEGF的表達與總生存期之間沒有明顯的相關性。有研究發現,VEGFR2是VEGF的特異性受體,兩者結合后通過一系列生物調控誘發血管內皮細胞增值,促進腫瘤血管生長。在腫瘤血管生成過程中,HIF-α/VEGF/VEGFR2通路在腫瘤血管生成中起重要作用[23]。如上所述,VEGF是HIF-α的靶基因,上調HIF-α的表達可促進腫瘤新生血管的增殖。在本研究中,癌組織中HIF-1α的表達與VEGF的表達呈正相關(P<0.01)。49.4%的病例HIF-1α和VEGF呈雙陽性表達,與pT、病理淋巴結和pTNM分期顯著相關。瘤體較大組的HIF-1α和VEGF雙陽性表達明顯高于瘤體較小組(T121.4%vsT250.9%vsT380.0%;P<0.05)。有淋巴結轉移組(66.7%)的HIF-1α和VEGF雙陽性表達明顯高于無淋巴結轉移組(17.9%;P<0.01)。另外,局部晚期組的HIF-1α和VEGF雙陽性表達明顯高于早期組(pI 15.8%vspII 48.8%vspIIIa 88.2%;P<0.01)。在對數秩檢驗的單因素分析顯示,HIF-1α和VEGF雙陽性表達組的5年生存率顯著低于陰性表達組(P<0.01)。為排除混合因素對統計分析的影響,采用多因素分析確定預后因素,結果顯示分化程度、pN以及HIF-1α和VEGF雙重表達是影響5年生存率的獨立因素,是預后不良的相關獨立因素。我們的數據表明,在非小細胞肺癌患者中,HIF-1α和VEGF的雙陽性表達與轉移潛能和低生存率有關。
我們進一步研究了HIF-1α抑制劑LW6和抗VEGF藥物Avastin對非小細胞肺癌細胞A549和H1299中HIF-1α和VEGF的影響,我們結果表明LW6可以抑制HIF-1α的表達,Avastin對HIF-1α的表達沒有明顯的影響;LW6和Avastin均可以抑制VEGF的表達。結果進一步證明了在非小細胞肺癌中,VEGF的表達受到來自HIF-1α的調控,針對HIF-1α的抑制劑或其他干預手段可以同時抑制VEGF的表達及活性。
綜上所述,聯合檢測HIF-1α和VEGF可更準確地預測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預后。而開發針對HIF-1α干預手段可能成為治療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更有意義的研究方向,因為其可以同時抑制VEGF引起的血管形成,當然這還需要進一步的基礎和臨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