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答2021　疫情下的歐洲足壇

呂釗

日歷從2020年翻到了2021年，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勢頭依然不減。截至今年1月底，全球累計感染人數已經突破1億，超過224萬人喪生。在疫情陰云的籠罩下，歐洲足壇不可能獨善其身，球員感染司空見慣，比賽推遲時有發生。但無論如何掙扎，還是要按照既定賽歷把職業足球聯賽進行下去，一方面是在門票收入無可挽回的損失下，牢牢抓住電視轉播收入這根救命稻草，讓俱樂部能“活下去”，另一方面也是給夏天的歐洲杯留下希望。

英國嚴峻

去年12月2日，英國一度解除了全境封鎖令，根據感染人數占比對每個地區分級評估，允許不同級別地區的俱樂部接納一定數量的球迷入場觀戰。其中，一級地區最多可以有4000人現場助威，二級地區為2000人，三級地區仍保持空場。

當時，包括倫敦、利物浦在內的大部分地區都被劃為二級，切爾西、阿森納、托特納姆熱刺、水晶宮等位于倫敦的英超俱樂部紛紛欣喜地“開門迎客”。時隔九個月，利物浦主場再度響起“你永遠不會獨行”的歌聲。重返現場的球迷們興奮地吶喊，把一場場普通的聯賽烘托得猶如歐冠決賽一般熱烈。利物浦主帥克洛普難掩激動之情：“球迷回歸的感覺真好，聽到他們唱起隊歌的那一瞬間，我就起雞皮疙瘩了。不可否認，球迷的支持對俱樂部真的非常重要。”

但很快，隨著疫情反復，自12月15日起，英國政府再度將倫敦、利物浦等地劃為三級地區，部分球迷在享受了短暫的歡愉后又被迫遠離球場。隨著圣誕節前大規模人口流動，英國單日新增病例不斷創下新高，12月28日首度突破40000例，兩天后突破50000例，1月8日更是出現68053例的最高紀錄。截至2月1日，英國累計報告新冠肺炎病例380余萬例，相當于每1000個英國人里就有57人被感染。

自去年5月恢復比賽后，歐美各國一直對職業球員執行嚴格的防疫要求和頻繁檢測，但受條件所限，無法打造一個絕對安全的“泡泡”，確保球員和工作人員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平安無虞。因此，發生“紐卡斯爾與阿斯頓維拉因為隊內出現大規模疫情一度關閉訓練基地”、“原定于12月30日進行的富勒姆與熱刺的較量在開賽前數小時被緊急叫停”之類的事件，早在人們意料之中。

聯賽戰罷22輪，英超20支球隊中有8支沒有打滿所有比賽，阿斯頓維拉和埃弗頓分別欠了兩場球，要在今后頻密的賽程中見縫插針。低級別聯賽的情況更加糟糕，英冠、英甲、英乙三個級別聯賽已有超過30場比賽改期。病毒不斷出現變種，潛伏期愈來愈長，給防疫工作帶來許多困難。歷經6次核酸檢測才最終確診的伊普斯維奇主帥蘭伯特認為，密集賽程加上頻繁肢體接觸，職業足球聯賽已經成為病毒傳播的途徑。

盡管屢受疫情沖擊，但英超聯盟和英國足總都堅定表示，不打算暫停或中止賽季，也不會因此壓縮足總杯、聯賽杯等比賽的輪次。一份官方公告寫道：“英超聯盟目前沒有討論過暫停本賽季聯賽，也并未制定相關計劃。聯盟對目前執行的防疫規定有信心，這些防疫規定得到了英國政府的全力支持，相信本賽季聯賽能夠按計劃進行。”面對窘境，英國足總要求自1月兒日起，四級職業聯賽的72支球隊每周進行兩次核酸檢測，每周高達500萬英鎊的費用由英格蘭職業足球運動員協會PFA承擔。同時，足總向政府申請了一筆5500萬英鎊的緊急援助，用以維持昂貴的防疫開銷。此前，由于經費緊張，英超之外的不少球隊根本做不到自掏腰包保證檢測頻次，甚至有3周才檢測一次的情況，這也是低級別聯賽成為病毒溫床的原因所在。

德國榜樣

西甲聯賽踢完21輪時，排名榜首的馬德里競技少賽了兩輪，巴塞羅那也欠一場沒踢;意甲聯賽尤文圖斯與那不勒斯的比賽與當地政府的防疫要求相沖突，鬧劇歷歷在目。與一些國家聯賽進度參差不齊相比，德國倒是頗為獨特，19輪聯賽打完，德甲和德乙所有球隊的完賽場次都寫著一模一樣的19場，沒有一支球隊被拋下。

早在去年8月初規劃2020-2l賽季防疫要求之時，德國各州的衛生部門已經達成協定，10月31日之前不考慮球迷重返球場的可能性。當時德國疫情狀況不算嚴重，雖然有起伏，但基本上控制在日增1000例的水平。

考慮到門票收入銳減對各家俱樂部帶來的財政打擊，新賽季揭幕戰打響前三天，德國衛生部長施潘與各州負責官員經過視頻會議反復溝通，同意未來六周允許部分球迷入場觀賽，人數不得超過球場最大容納量的20%。施潘牽頭設立了一個熔斷機制，一旦某地區7天內每10萬人新增感染新冠病毒人數達到或超過35人，必須叫停當地觀眾入場計劃。

德甲聯賽前六輪的54場比賽，有32場迎來了一小部分現場觀眾加油助威。隨著天氣漸冷，病毒傳播又活躍起來。10月24日，德國全境單日新增病例首破10000例，10天后這一數字突破30000例，連施潘本人也被感染。先前設置的熔斷機制迅速生效，國家衛生部決定從第七輪比賽開始，不論感染人數如何變化，都將不再允許球迷入場，直至下個春天。

《踢球者》雜志的評論認為，正是預先設立的熔斷機制以及一直嚴格檢測，保障了職業聯賽有序進行。同時，德國的疫情狀況與英、法、意等國相比也較好，總病例數大約是英國的一半、法國的五分之一。不過，文章指出，從2020到2021年，人類同新冠病毒的戰斗遠沒有結束，絕不可掉以輕心。

為了幫助職業俱樂部應對新冠肺炎大流行帶來的長期財務影響，負責運營德甲和德乙聯賽的德國足球聯盟DFL在醞釀一份全新的轉播權收入分配方案。DFL首席執行官塞弗特表示：“這份新方案一方面是幫助德甲、德乙36家俱樂部共同度過這場危機，另一方面也要為未來遭遇相同難題時做好充足的準備。這可能不是一份能徹底解決所有問題的方案，但希望我們所做的努力能夠朝解決所有問題的方向多推進一步。”他警告，從2020年3月到2022年夏天，德國職業足球俱樂部的整體損失可能高達20億歐元，這場財政危機剛開始。

豪門自保

一個好消息是全球接種疫苗的人數已經超過了感染病毒的人數;隨之而來的壞消息是世衛組織專家說“70%的人口接種疫苗才能結束疫情”，那么全球至少還有50億人等待著接種疫苗，恢復正常生活。一座座許久沒有迎來滿座的球場背后，是一家家營收銳減的俱樂部，以及和全球經濟一樣低迷的足球行業。

1月初，世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德勤公布了最新的足球金錢聯賽榜單。榜單指出，由于新冠疫情給世界足壇帶來的巨大沖擊，排名前20的歐洲足球俱樂部在2019-20賽季的收入下降了12%。

注意，德勤的這項榜單只關注各國頂級職業聯賽的俱樂部，對展示新冠疫情對足壇財政影響的全貌非常有限。德勤預測，到2020-21賽季結束時，排名前20的俱樂部總收入將下降至少20億歐元，或許會影響現有的以及潛在的商業合作伙伴對足球行業前景的信心。

危機之下，無怪乎各家豪門俱樂部組建歐洲超級聯賽的傳言再度甚囂塵上。在他們眼里，強強聯合、吸引最大關注、營造最大賣點才是度過這個寒冬和應對未來危機的最好辦法。但國際足聯和各大洲足聯1月21日發表聯合聲明，正面否定了這一提案，再次強調“任何參與這一賽事的俱樂部或球員都將被禁止參加FIFA和各大洲足聯旗下的所有賽事”。《泰晤士報》的評論指出，歐超聯賽的設想早已不新鮮了，這樣和國際足聯公然“搶蛋糕”的行為“目前不可能實現，將來也不太可能實現”。

國際足聯要考慮夯實足球運動的基礎，豪門要享受金字塔尖的無限風光，這是雙方矛盾的根本點，但疫情來襲，大家的損失一樣嚴重。去年底，國際足聯新冠肺炎疫情救援計劃指導委員會主席雷恩接受路透社采訪時透露，疫情給世界足球造成了144億美元的損失，這個數字將隨著疫情持續而不斷上漲。虧損成為世界足壇過去十二個月的最高頻詞語。

謹慎期待

2021年夏天臨近，兩項從去年延期至今的世界體育盛事東京奧運會和歐洲杯足球賽面臨的煩惱也與日俱增。自2020年最后一天突破單日千人確診后，新年以來，東京每天的確診數字都是四位數，盡管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一再強調“我們沒有奧運會不能在2021年7月舉行的‘B計劃”，但日本民調對奧運會的期待值一路走低，首相菅義偉領導的日本政府承受著巨大壓力。3月25日的東京奧運會圣火傳遞要不要按原計劃從福島啟程，沒有人能夠給出明確答案。

歐足聯的態度倒是很明確：歐洲杯一定要辦，且一定按原計劃在12座城市舉辦。此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ESPN的報道搶先披露歐足聯制定一系列預案、盡一切辦法確保大賽如期舉行的消息。隨后，歐足聯于1月27日在官網發表文章，報道歐足聯官員會見12個東道主協會代表，文中指出，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把大賽集中在一個國家關門舉辦。

文章援引了歐足聯主席切費林的表態：“歐足聯承諾2020年歐洲杯會按照原計劃在12座城市進行。歐洲杯是歐洲各國家隊間的旗艦賽事，也是足球發展的重要資金來源。我對疫情防控形勢非常樂觀，相信隨著賽事的臨近，情況會出現很大不同。我們也要給主辦城市和政府更多時間，以便讓6月到7月的前景穩定下來。”

切費林還表示，將盡最大的可能性保證球迷可以到場觀賽。他說：“球迷是讓足球運動與眾不同的重要因素，對歐洲杯的每一場比賽都是如此。我們將盡全力營造出健康、安全的環境，確保球迷入場享受這場盛宴。”

這番表態解決了歐洲杯繼續成為“全歐洲的歐洲杯”問題，每場比賽究竟允許多少球迷入場，將成為歐足聯接下來考慮的重點。多家體育媒體認為，比賽要不要對球迷開放以及允許多少球迷入場，將由各國政府自行決定。“由于屆時國際旅行很可能受限，如果只有本國球迷可以親臨現場，那些已經購買的在他國舉辦的比賽球票該怎么處理？”英國天空體育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找不到答案。

ESPN援引消息人士的說法稱，當前的疫情使得幾個月后開展一場足球大賽一點也不現實，但在去年3月做出推遲歐洲杯的決定后，今年根本不可能再有“取消”這個選項，“這屆比賽一定要、也一定會以某種形式進行下去，否則將對歐足聯的一系列發展計劃以及旗下的55個成員協會造成毀滅性的財政打擊。如何找到健康安全、各方都可接受的方案，是歐足聯面臨的最大挑戰”。

去年9月，歐足聯在歐洲超級杯上嘗試，允許球場最大容量30%的球迷入場觀賽，這或許將成為今年夏天各主辦國制定球迷入場計劃的重要參考。歐足聯將主辦國提交這一計劃的截止日期定在了4月初。歐洲杯賽6月11日開打，7月11日在溫布利舉行決賽，究竟能不能迎回現場觀眾、迎回多少現場觀眾，很快就將見分曉了。

在新冠肺炎疫情面前，足球身處一線，用一場場比賽積極自救，同疫情的戰斗遠沒有結束。這個夏天，人們能再次聽到令人熱血沸騰的吶喊嗎？什么時候能夠恢復正常秩序呢？球迷都在苦盼答案。

責編 王敬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