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拂,江水靜靜流淌
一開始我是別人的女兒
像眼前哭鬧追逐的孩子,那么天真
接著我是別人的戀人
比草叢中陷入了盲目愛情的野花
更加深情
后來我是別人的母親
聽見某處枝葉間傳來的召喚性蟬鳴
也能引發內心的交響,與輕微震顫
到最后……漸漸再無人和我擦肩而過
茫茫夜色中
我感到自己微涼、赤裸。羞愧得近乎
還未擁有任何故事的少年
一瞬間
幾乎就要放棄所有形容詞,低促地喊出
——我愛你。
夏日晚風一遍遍吹拂,仿佛在替你
江中流水靜靜地涌動,仿佛是為我
特邀點評|榮光啟
這首詩的敘述在時間的推移中展開,線索非常清晰:“一開始”“接著”“后來”“到最后”。隨著時間上的變化,是敘述者身份的變化——“別人的女兒”“別人的戀人”“別人的母親”,不同的身份對應著公園里不同的群體,看著這些群體,作者在想象中成為他們,成為別人,內心也一次次被喚醒。最令人震顫的是“到最后”,一個最內在的自我浮現出來:“到最后……漸漸再無人和我擦肩而過/茫茫夜色中/我感到自己微涼、赤裸。羞愧得近乎/還未擁有任何故事的少年/一瞬間/幾乎就要放棄所有形容詞,低促地喊出/——我愛你。”那個一直還在“愛你”的“我”,突然間跳出來。也許,在現實中,那一刻,詩人自己也是為之震驚的。
這首詩關乎一種愛情。這種愛情似乎永遠只能蟄伏于內心,似乎無實現之可能,所以當人思想起,常常感到絕望,“放棄所有形容詞,低促地喊出/——我愛你”。這樣的表達,讓我想起海子的詩:“姐姐,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開始的“晚風輕拂,江水靜靜流淌”,和最后“夏日晚風一遍遍吹拂,仿佛在替你/江中流水靜靜地涌動,仿佛是為我”,形成一種呼應,也使作品有一種形式感。因著內心的劇變,晚風不再是散步之前的晚風,而是一切與你有關;而“我”在這場散步中不再一樣,雖然外表不會有變化,但內心如同江水在涌動。這是意蘊與形式都比較獨特的一首愛情詩。
詩人簡介
花明,真名葉燕蘭,85后,福建泉州人。相信對生活和詩歌的熱愛會生出許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