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謊言，成就“江湖”情緣

劉佳琳

劉小小又搬家了，她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搬家了，只要換新工作，就得搬家。說是搬家，無非是從一個地下室搬到另一個地下室罷了。小小艱難地把行李扛到新地下室門口后，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邊用衣袖擦眼角的汗。

“這么多東西，你一個人搬來的呀？要不親眼所見，真想象不出，幾天前那個問路的文靜女生竟是大力水手呀！”小小還沒來得及起身回話，那男生早已抓起她的行李，邊走邊說：“我也住這兒，順便幫你提到房東那里吧。”小小此時已經精疲力竭，反正最狼狽的樣子都被他瞅見了，索性就隨他了。

小小來到新房間后，才發現那男生就住在對面，她連忙起身去道謝，“我叫劉小小，是來自湖南的北漂，謝謝你的幫忙，以后請多多關照。”“不客氣，舉手之勞，我是來自江西的李子誠，我們也算是老鄉，以后有事盡管開口。”見小小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又解釋道：“你是湖南的，我是江西的，我們不正是‘江湖朋友，不就算老鄉了嗎？”小小忍不住笑了，這人可真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呀。

短暫休息后，小小立馬投入到新工作中，她每天早出晚歸拼命學習，終于順利通過了試用期。更讓她松口氣的是，房東說房租調整，每月降了50元。當她回到家，又拿出泡面準備去接開水時，李子誠端了一碗排骨玉米湯遞過來，一臉無奈地說：“煮多了，吃不完，你幫忙吃了吧。”小小嘴上說著不用，手卻不由自主伸了過去，“吃不完就不浪費了，下次注意少煮點啊。”李子誠看著她憨態可掬的模樣，笑著說：“沒辦法，鍋太大了，排骨買太少老板會嫌棄，家里沒冰箱，但我這人又無肉不歡，煮多了你就勉為其難幫幫忙吧。”小小邊說好，邊端進門。一關門，她就大口大口吃起來，實在是太香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這么香的排骨了。

每隔一段時間，李子誠就會讓小小幫忙吃排骨玉米，她想著反正是他吃不完的，浪費可恥，每次也就心安理得地吃著。只夠維持溫飽的小小，根本無心其他。她的房地產中介工作做得很不順心，哪怕她已經很努力了，可過于實誠的性格導致她的業績不理想，大半年只開了6個租賃小單。她開始懷疑自己留在北京的意義，當初說要吃苦就去首都吃苦的那股激情，早在這幾年的漂泊中被磨得粉碎了。

下班后，小小沒有再直接回家，而去附近的網吧消遣，看著QQ空間里高中同學曬的大學畢業照，她眼里滿是落寞……她走到家門口，看見李子誠走了出來。他關切地問：“你最近怎么回來這么晚，工作很忙嗎？”她低頭說：“不是，覺得無聊就去網吧了。”他低聲說了聲：“哦。”然后又說：“女孩子晚上要注意安全。”她不在意地說：“不怕，我可是‘江湖之人，何況北京治安好得很。”他沒再說什么，轉身走進房里。小小也顧不上多想，回屋倒頭就睡了。幾天后，李子誠敲開她的門，遞給她一個平板，“你下班后就拿我的平板用，我平常下班早，玩幾個小時足夠了。”以后，每當小小下班回家，他就把電腦遞給她，她也就再沒去網吧了。

年終工作總結，小小的業績沒達標，被領導批了，她特別失落，感覺沒有了堅持的動力。下班后，小小到家附近的小吃店，要了啤酒，從不喝酒的她喝完兩瓶啤酒后，整個腦袋暈乎乎的，她無力地趴在桌上。恍惚之間，感覺有人在搖晃她，抬頭一看，好像看到了李子誠……等小小醒來，已經躺在自己床上，頭有些疼，嗓子干得冒煙。她打開燈去找水，看到床邊的小凳子上放了一大杯水，立馬端起來一口就喝完了，原來是蜂蜜水，怪不得這么甜。第二天醒來，頭竟然不疼了，聽說蜂蜜水可以緩解頭痛，果然是真的，她笑了，李子誠還真是細心，可她又笑不出來了，在北京漂泊了幾年一事無成，她打算回老家了。想跟他告別，又不知該怎么開口。

幾天后，小小去退房，房東問她是不是經濟困難，小小說她已經辭職就要回老家了。房東顯然很意外，她問子誠是否知道，小小搖搖頭。房東惋惜地說：“還以為你們會是一對，子誠在我這里住了好幾年了，是個非常不錯的小伙子，當初他看你一個女孩子，怕人員混雜不安全，讓我把他對面的空房子分給你。他還經常來我這兒借大燉鍋，故意多做些排骨湯就是想給你補充營養。看你經常上網回家晚，又托我在我兒子店里買了平板，還有給你降的房租，也是他補的錢，這么真誠的小伙子不多見了……”小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間的，她感覺整個人都是懵的，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活在李子誠的謊言里。

小小最終沒有跟李子誠告別就離開了。她明白，哪怕知道了他的謊言，哪怕她確實很感動，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她是家里的獨生女，是不會遠嫁的。她給他的QQ發了條信息：“哥們兒，謝謝你的照顧，我已經回老家了，再見！”一直沒有收到回復，她竟有點失落。第二天，她才看到他回的消息：“小小，保重，青山綠水，江湖再見！”

很快小小就在長沙安頓下來，找了一份跟自己性格適合的客服工作，終于告別了泡面地下室的日子，可不經意間她時常會想起李子誠。幾個月后，小小QQ上收到李子誠的消息，他要來長沙出差，想順便來看她。小小比想象中還要激動，整晚都睡不著覺，從不重視外表的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有點好笑，干嗎搞得跟約會一樣？于是她換成了日常裝扮。

李子誠想請小小吃大餐，小小覺得作為東道主理應她請客，他就說不想吃大餐，要吃這兒的特色米粉。飯桌上，李子誠關切地詢問小小近期的生活情況，她故作輕松地說：“過陣子，我就要回家相親了，估計很快就能脫單，哥們兒，你也加油！”小小明顯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她的心也莫名絞痛起來。

分別的時候，李子誠說：“江湖朋友一場，我們擁抱一下吧。”小小沒有說話，他就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環抱著。小小感覺像棉被包裹一樣，特別溫暖，也不忍推開。耳邊響起了他的話，“小小，我知道你是獨生女不想遠嫁，我們公司在長沙有長期合作的項目，我可以申請外派來這兒，你能不去相親等我嗎？”她輕聲說：“好。”

一個月后，李子誠真的調到了長沙，可過了半個月，他才來見小小，他道歉說新業務太多實在抽不開身。小小問：“真是這樣？你的工作真是外派？”原來小小早就起疑了，李子誠分明是特意為了她辭職過來的。這家伙，一開始打著“江湖”老鄉的旗號，讓她對他沒有防備，又一步一步用各種謊言收買她的心，小小感嘆道：“果然‘江湖險惡，我走過最長的路，就是你的謊言套路呀。”

李子誠心虛了，他承認出差是特意來看她的，聽到她說要相親就慌了，回去就提了辭職，交接好工作就過來了，近半個月也是忙著找工作。小小故意生氣地說：“我真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李子誠急了，“小小，不管我說了多少謊言，愛你才是真的呀！”看他著急的樣子，小小不忍心了，伸手抱住了他……

劉小小不知道，李子誠還是撒謊了，他這半個月不僅是在找工作，還回家鄭重地跟父母說明了情況，他拿著父母資助的錢已經開始在長沙看房，準備看好房后就正式向她求婚。而小小還沒告訴李子誠，她已取得家人的同意，就算他不能在長沙買房，她也認定他了。人們都說：男人都是騙子，壞男人騙你一陣子，好男人騙你一輩子。小小確定李子誠就是好男人，而她，心甘情愿被他騙一輩子。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