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肺炎患者中醫證型與氧合指數、乳酸、D-二聚體的關系研究

郭 健, 湯 瑾, 朱 亮, 錢風華, 趙 雷, 錢義明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 上海, 200437)

重癥肺炎發病率高、病情進展快，患者可出現呼吸、循環、凝血等多系統功能障礙，是重癥監護室(ICU)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1-2]。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冠心病、腦梗死、糖尿病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基礎疾病增多，重癥肺炎發病率明顯增高。抗感染是西醫重癥肺炎治療的重要措施，近年來中醫藥治療重癥肺炎的效果較好[3]。本研究觀察重癥肺炎患者急性生理與慢性健康狀況評分系統 Ⅱ(APACHE Ⅱ)評分、氧合指數[pa(O2)/FiO2]、乳酸(Lac)、D-二聚體(D-D)水平與中醫證型的關系，旨在為中醫藥防治重癥肺炎提供依據，現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7年9月—2019年9月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收治的118例重癥肺炎患者作為研究對象，其中男67例，女51例; 年齡37～93歲，平均(66.34±13.37)歲。西醫診斷標準參照《中國成人社區獲得性肺炎診斷和治療標準(2016年版)》[4], 且至少符合以下1項主要標準或≥3項次要標準。主要標準: 有創機械通氣，感染性休克積極液體復蘇后仍需要血管活性藥物。次要標準: 呼吸頻率≥30次/min;pa(O2)/FiO2≤250 mmHg; 多肺葉浸潤; 意識障礙和/或定向障礙; 血尿素氮≥7.14 mmol/L; 收縮壓<90 mmHg, 需要積極液體復蘇。中醫辨證分型標準參照《社區獲得性肺炎中醫診療指南(2011版)》[5]。納入標準: 符合西醫及中醫診斷標準者; 患者知情并簽署同意書; 能配合完成本研究者。排除標準: 嚴重或急性心腦血管疾病者; 合并嚴重肝、腎功能不全者; 肺栓塞和深靜脈血栓形成者; 肺部腫瘤、肺結核引起的肺部感染患者; 中醫辨證資料不全者。

1.2 觀察指標

入院24 h收集患者四診信息，由2名主治醫師及以上職稱中醫醫師進行辨證分型; 入院24 h內記錄患者一般情況、生化檢查[包括血常規檢查, C反應蛋白(CRP)水平檢測，血氣分析及肝、腎功能檢查]、臨床表現及APACHEⅡ評分，由本院檢驗科醫師測定患者pa(O2)/FiO2、Lac、D-D水平。

1.3 統計學方法

2 結 果

2.1 中醫證型分布情況及APACHE Ⅱ評分比較

118例重癥肺炎患者中，痰熱壅肺證68例(57.63%), 痰濕阻肺證25例(21.19%), 熱閉心包證14例(11.86%), 邪陷正脫證11例(9.32%)。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APACHE Ⅱ評分均高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P<0.05); 邪陷正脫證與熱閉心包證患者、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APACHE Ⅱ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APACHE Ⅱ評分由高到低為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見表1。

表1 中醫證型分布情況及APACHE Ⅱ評分比較 分

2.2 不同中醫證型炎性指標及生化指標比較

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白細胞計數(WBC)及CRP水平高于痰熱壅肺證、痰濕壅肺證患者，痰熱壅肺證患者以上指標高于痰濕壅肺證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熱閉心包證與邪陷正脫證患者以上指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邪陷正脫證及熱閉心包證患者總膽紅素(TBil)水平高于較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邪陷正脫證與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TBil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邪陷正脫證患者肌酐(Cr)水平高于其它3種證型，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及痰濕阻肺證患者之間Cr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中醫證型WBC、CRP、TBil、Cr水平比較

2.3 不同中醫證型pa(O2)/FiO2、Lac、D-D水平比較

不同中醫證型患者pa(O2)/FiO2水平均為300 mmHg以下。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pa(O2)/FiO2水平均低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邪陷正脫證與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pa(O2)/FiO2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pa(O2)/FiO2水平由低到高為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痰濕阻肺證、痰熱壅肺證。

不同中醫證型患者Lac水平均為2 mmol/L以上。邪陷正脫證患者Lac水平高于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之間的Lac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證型患者Lac水平由高到低為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

不同中醫證型患者D-D水平均為0.5 mg/L以上。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D-D水平均高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邪陷正脫證患者D-D水平高于熱閉心包證，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D-D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不同中醫證型患者D-D水平由高到低為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見表3。

表3 不同中醫證型患者pa(O2)/FiO2、Lac、D-D水平比較

3 討 論

重癥肺炎屬于中醫“肺熱病”“喘咳”“風溫肺熱病”等范疇，具有起病急、傳變快和病情重的特點，是臨床常見的急危重癥。該病的病位在肺，病機為風熱毒邪侵襲肺臟導致肺失宣降、津氣逆亂，或風寒之邪入里化熱、煉津為痰，或痰濁阻肺、郁而化熱，均可導致痰熱壅肺，長期會導致熱邪不解、傷津耗氣、內陷營血、熱陷心包，進一步促使邪進正衰，正氣不固而見邪陷正脫[5]。本研究發現，重癥肺炎患者24 h內屬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熱閉心包證、邪陷正脫證4個證型，其中以痰熱壅肺證為主，其次為痰濕阻肺證，熱閉心包證和邪陷正脫證兩個危重證在入院時發生率較低，提示在病情初期患者以氣分證為主。

APACHE Ⅱ評分是廣泛應用于ICU危重癥患者的評價系統，可評估患者病情嚴重程度和預測病死率，為臨床制訂診療方案提供了依據[6]。研究[7]顯示, APACHE Ⅱ評分與病死率間呈顯著正相關，其分值越高，病情越危重，病死率越高, APACHE Ⅱ評分大于25分是患者病情危重、高死亡風險的標志。本研究結果發現，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的APACHE Ⅱ評分大于25分，且均高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邪陷正脫證與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APACHE Ⅱ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結果提示，邪陷正脫證和熱閉心包證是重癥肺炎的危重證型，預后不佳。痰熱壅肺證和痰濁阻肺是重癥肺炎初期或病邪尚未深入階段，病情相對較輕。葉天士曰“衛之后方言氣，營之后方言血”，概括了病邪入侵的深淺層次、病變的輕重程度。邪在衛分，病位最淺，病情最輕; 邪在氣分，病已入里，影響臟腑功能，但尚未深入，此時正氣尚盛，抵抗力較強，如治療及時，易祛邪外出; 若邪入營血，甚至發展為邪陷正脫，則治療棘手，患者預后差。

pa(O2)/FiO2是肺通氣和換氣功能的敏感指標，與肺組織病理改變嚴重程度間存在顯著相關性，可評估重癥肺炎患者病情的嚴重程度[8]。本研究發現，各證型pa(O2)/FiO2水平均為300 mmHg以下，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pa(O2)/FiO2水平均低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患者，提示重癥肺炎患者均出現不同程度缺氧和肺損傷，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缺氧最為嚴重，而痰熱壅肺證和痰濕阻肺證患者缺氧程度相對較輕。

Lac是無氧酵解代謝產物，是判斷機體組織灌注和細胞氧代謝的重要生物標志物。重癥肺炎患者體內感染的細菌等微生物易引起機體缺血、缺氧，引發器官灌注不足和氧代謝障礙，導致Lac增多[9]。本研究發現，不同證型Lac水平均為2 mmol/L以上，邪陷正脫證患者Lac水平均高于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而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患者無顯著差異，提示重癥肺炎患者均出現不同程度氧代謝障礙，邪陷正脫證患者病情最為危重，出現嚴重內環境紊亂、無氧酵解和組織灌注不足，血Lac水平顯著高于其它證型。

D-D為凝血系統中特異性降解產物，為機體高凝狀態及纖溶異常時的敏感指標，其水平變化也可以提示炎癥反應程度[10-11]。本研究發現，各證型D-D水平均為0.5 mg/L以上，邪陷正脫證、熱閉心包證患者D-D水平均高于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邪陷正脫證患者D-D水平高于熱閉心包證，痰熱壅肺證與痰濕阻肺證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提示重癥肺炎患者均出現不同程度凝血功能障礙。邪陷正脫證和熱閉心包證是重癥肺炎的危重證型，為邪入營血階段，患者出現明顯凝血功能障礙，而痰熱壅肺證和痰濕阻肺證病邪雖然入里，但尚未深入，表現為輕度凝血功能障礙。

綜上所述，重癥肺炎患者入院時中醫證型主要為痰熱壅肺證、痰濕阻肺證、熱閉心包證和邪陷正脫證，其中以痰熱壅肺證最為最常見。邪陷正脫證和熱閉心包證是重癥肺炎危重證型，病邪已深入營血, APACHEⅡ評分、pa(O2)/FiO2和D-D水平異常程度均較痰熱壅肺證和痰濕阻肺證高。但本研究樣本量少、觀察時間較短，存在局限，有待后續研究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