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坤, 張迎春, 鄧思波, 黃敏慧, 吳建偉, 陳崢宏**, 王濤**
(1.貴州醫科大學 基礎醫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2.貴州省普通高等學校病原生物學特色重點實驗室, 貴州 貴陽 550025)
原發性肝癌(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PHC)是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全世界PHC死亡病例占所有惡性腫瘤死亡病例的8.2%,其死亡率在惡性腫瘤中排第4位[1];其中來源于肝細胞的肝細胞癌最為常見,占85%~90%[2]。目前,PHC常用的臨床治療方法主要有外科手術、放療及化療等,但手術切除后存在PHC復發率和轉移率高,放療、化療又存在特異性及敏感性較差的問題[3-5]。因此,尋找安全有效的抗腫瘤治療技術和藥物已成為亟需解決的問題。抗菌肽(antimicrobial peptides,AMPs)是生物體應對外界病原體而產生的一種小分子陽離子活性肽,在先天性免疫中發揮著重要作用[6-7]。目前研究發現,AMPs不僅對細菌、真菌、寄生蟲及病毒等病原生物具有很強的抑殺活性,還對腫瘤細胞有著選擇性殺傷作用,因此受到國內外研究者的廣泛關注[8-10]。家蠅抗真菌肽-1A(Muscadomesticaantifungal peptide-1A,MAF-1A)是來源于家蠅幼蟲的新型AMPs,由26個氨基酸殘基組成的α螺旋線性多肽[11-13]。課題組前期研究發現,MAF-1A 不僅能抑殺白念珠菌、甲型流感病毒等多種病原微生物,且對人肝癌細胞HepG2等腫瘤細胞的體外增殖也具抑制活性[12,14]。本研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MAF-1A對人肝癌細胞HepG2的抑制作用,現將結果匯報如下。
1.1.1細胞株 肝癌細胞HepG2由貴州醫科大學生物工程實驗室惠贈,人正常肝細胞LO2由貴州醫科大學病理生理教研室惠贈。
1.1.2主要試劑和儀器 杜氏改良伊格爾培養基(dulbecco's modified eagle medium, DMEM)及磷酸鹽緩沖液(phosphate buffered saline,PBS;美國GIBCO),二甲基亞砜(dimethyl sulfoxide,DMSO)試劑(北京索萊寶),胎牛血清(杭州四季青),噻唑藍(thiazolyl blue tetrazolium bromide,MTT)試劑(北京索萊寶)及乳酸脫氫酶(lactate dehydrogenase,LDH)檢測試劑盒(南京建成);XDS-1B倒置顯微鏡(重慶光學),EPOCH2酶標儀(美國Biotek),MCO-5M CO2培養箱(日本三洋),KL05R低速冷凍離心機(湖南凱達)及L500臺式低速離心機(湖南湘儀)。
1.2.1MAF-1A儲備液的制備 按文獻[11]方法采用原核載體串聯表達,鎳柱親和層析純化、脫鹽濃縮,MAF-1A儲備液濃度為5 000 mg/L,分裝后置于-80℃冰箱冷藏備用。
1.2.2細胞培養 HepG2、LO2細胞培養于含10%胎牛血清的DMEM完全培養基,培養基添加終濃度100 000 U/L青霉素和0.1 g/L的鏈霉素,將細胞置于含有5%CO2的37 ℃細胞培養箱中培養;細胞貼壁生長近80%后,棄培養液,PBS洗滌后加入適量的胰酶消化,加含有胎牛血清培養液中止消化,1 000 r/min離心3 min,取適量比例的懸浮細胞傳代培養。
1.2.3倒置顯微鏡觀察HepG2細胞形態學特征 取HepG2細胞按1×105個/孔接種于6孔板,總體積為2 mL/孔,置37 ℃的5%CO2細胞培養箱培養12 h,加MAF-1A使其終濃度為0、100及200 mg/L,繼續培養24 h,于倒置顯微鏡下觀察細胞形態;每個濃度設置3個復孔,同時設置正常生長對照。
1.2.4MTT法檢測HepG2、LO2細胞的生存率 取對數生長期的HepG2、LO2細胞分別按5×103個/孔接種于96孔培養板,100 μL/孔,置37 ℃的5%CO2培養箱培養12 h,加MAF-1A使其終濃度為0、25、50、100 、200、400及800 mg/L,繼續培養24 h;MTT加入培養物作用4 h,加DMSO 150 μL,置搖床20 min;酶標儀設定波長為490 nm,記錄各組細胞相應吸光度(optical density,OD)值,并通過公式計算細胞生存率[細胞生存率(%)=(OD實驗組-OD空白組)/(OD對照組-OD空白組)×100%],同時實驗設正常肝細胞LO2組及生長對照組,每組設3個復孔。
1.2.5LDH釋放試驗檢測HepG2細胞的破壞性 取對數生長期的HepG2細胞按5×103個/孔接種于96孔微孔板中,100 μL/孔,置于含5%CO2的37 ℃細胞培養箱培養12 h后,MAF-1A加入微孔板使其終濃度為0、25、50、100 、200及400 mg/L,培養24 h;同時設立空白對照組(不含細胞上清液)、陽性對照組(添加1%TritonX-100),每組設置3個復孔;按試劑盒使用說明添加試劑后,使用酶標儀檢測吸光值并計算LDH釋放率[LDH釋放率=(測定OD值-空白對照OD值)/(陽性對照OD值-空白對照OD值)×100%]。
1.2.6劃痕愈合試驗檢測HepG2細胞的遷移能力 取對數生長期的HepG2細胞按1×105個/孔接種于6孔板,待細胞貼壁長滿時,用20 μL移液槍頭尖端刮擦;PBS液洗滌細胞3次,每孔加入10 mmol/L羥基脲,將細胞置于終濃度為0、100及200 mg/L的MAF-1A新鮮培養基中孵育,分別在刮擦細胞0、12及24 h時于倒置顯微鏡下觀察劃痕距離,隨機選取3個視野拍照,使用Image J軟件分析劃痕面積,計算遷移率[遷移率(%)=(0 h劃痕面積-12或24 h劃痕面積)/0 h劃痕面積×100%];設置未經MAF-1A處理的HepG2細胞為對照組。
1.2.7紅細胞體外溶解試驗檢測MAF-1A的溶血活性 將新鮮抽取的人肘正中靜脈血注入含有抗凝劑(阿氏液)的離心管中,經3 500 r/min離心5 min,棄上清液,PBS洗滌3次,PBS調整紅細胞濃度為1%的體積分數;用PBS把MAF-1A配置目標濃度為100、200、400、800、1 200 、1 800及2 400 mg/L,取50 μL,再加等體積的紅細胞懸液,以1%Triton X-100為陽性對照,PBS設為陰性對照,37 ℃暗室孵育1 h,以3 500 r/min離心5 min;將上清液依次加入新的96孔板,波長562 nm測定OD值,并計算溶血率[溶血率(%)=(檢測孔OD值-陰性孔OD值)/(陽性孔OD值-陰性孔OD值)×100%]。


0 mg/L MAF-1A組 100 mg/L MAF-1A組 200 mg/L MAF-1A組圖1 各組HepG2細胞的鏡下形態學(100×)Fig.1 Morphological changes of MAF-1A in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n HepG2 cells(100×)
MAF-1A作用HepG2細胞24 h后,鏡下可見HepG2細胞出現表面皺褶,形狀變為扁平,細胞膜不完整、細胞破裂,細胞死亡脫落等明顯的細胞病變效應(cytopathic effect,CPE);MAF-1A濃度越高,CPE越顯著。見圖1。
結果顯示,各濃度組MAF-1A均對HepG2細胞有抑制作用,隨著濃度增高,抑制作用增強,MAF-1A實驗組與正常HepG2細胞0 mg/L MAF-1A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人正常肝細胞LO2的存活率明顯高于HepG2細胞,當MAF-1A濃度達800 mg/L 時,生存率為(84.67±2.51)%。見圖2。

注:與0 mg/L MAF-1A組比較,(1)P<0.05,(2) P <0.01。圖2 不用濃度MAF-1A對LO2和HepG2細胞生存率的影響Fig.2 Effect of MAF-1A in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n the survival rate of LO2 cells and HepG2 cells
結果顯示,MAF-1A作用HepG2細胞24 h后,細胞釋放LDH的量增多,且LDH的釋放率隨著MAF-1A濃度的升高而增大(P<0.01)。見圖3。

注:(1)與0 mg/L MAF-1A組比較,P<0.01。圖3 不同濃度MAF-1A對HepG2細胞LDH釋放的影響Fig.3 Effect of MAF-1A in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n LDH release from HepG2 cells
細胞劃痕愈合實驗結果顯示,100和200 mg/L MAF-1A均能抑制HepG2細胞的遷移運動,高濃度MAF-1A的抑制作用更為明顯(P<0.05)。見圖4和表1。

表1 不同濃度MAF-1A對HepG2細胞遷移運動的抑制率Tab.1 Inhibition rate of MAF-1A in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n HepG2 cell migration

注:A、D及H為0 mg/L MAF-1A組,B、E及I為100 mg/L MAF-1A組,C、F及J為200 mg/L MAF-1A組。圖4 不同濃度MAF-1A對HepG2細胞遷移運動的影響(100×)Fig.4 Effect of MAF-1A in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n HepG2 cell migration(100×)
體外溶血實驗結果顯示,MAF-1A濃度低于1 200 mg/L時,溶血率均為0%;MAF-1A濃度為1 800 mg/L時,溶血率為0.21%;MAF-1A濃度達2 400 mg/L時,溶血率<1%。
肝癌是一種死亡率極高的惡性腫瘤,我國近年來肝癌新發病例達36.5萬例,致死率在惡性腫瘤中排第2位[15]。目前,藥物化療是肝癌治療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但臨床常用的抗腫瘤藥物治療效果不理想,不良反應和副作用較明顯,且腫瘤細胞對部分藥物已出現耐藥現象[16-18]。近期研究發現,AMPs對腫瘤細胞有殺傷作用,且有毒副作用較弱、不易引起腫瘤細胞產生耐藥等特點,具有成為新型抗腫瘤藥物的潛力,目前已成為國內外抗腫瘤治療研究的熱點[19-21]。
文獻報道,抗菌肽TT-1在體內外對甲狀腺癌細胞具有顯著的殺傷作用[22];多肽9R-P201可抑制人肝癌細胞HepG2的增殖和遷移[23];β-防御素能抑制結腸癌細胞的轉移,其抑制程度與作用濃度成正相關[24];來源于家蠅胚胎細胞的AMPs能有效殺傷人髓樣白血病細胞K562細胞,且對人臍靜脈血管內皮細胞無明顯毒性作用[25]。本研究形態學觀察發現,MAF-1A作用于HepG2細胞后,細胞出現形態改變、死亡脫落等明顯的細胞病變現象;MTT法檢測發現,MAF-1A可抑制人肝癌細胞HepG2細胞的增殖(P<0.05或P<0.01),而且抑制作用呈劑量依賴性,且MAF-1A對正常肝細胞LO2的生存率無明顯影響;LDH從細胞中的釋放被視為細胞死亡的指標之一[26],通過細胞LDH釋放檢測發現,MAF-1A作用HepG2細胞后,能夠促進LDH釋放到細胞外,且呈濃度依賴性(P<0.01),提示 MAF-1A可導致HepG2細胞的死亡。體外溶血實驗結果顯示,MAF-1A的濃度達2 400 mg/L時,僅表現出微弱的溶血性。以上研究結果表明,MAF-1A對HepG2細胞具有抑制和殺傷作用,對人正常LO2細胞及紅細胞的毒性作用較小,提示 MAF-1A 對腫瘤細胞的作用有一定的選擇性。
遷移和侵襲是惡性腫瘤發展的關鍵,也是臨床治療的難題,一旦腫瘤發生了轉移,其治療更加困難,所以控制腫瘤的遷移和侵襲是抗腫瘤藥物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向[27]。研究報道,家蠅幼蟲抗菌肽粗提取物能抑制HepG2的增殖,且以濃度依賴方式抑制HepG2細胞的遷移從而發揮抗腫瘤活性[28]。本研究中細胞劃痕愈合實驗結果顯示,MAF-1A能夠抑制HepG2細胞的遷移運動,并且隨著MAF-1A濃度的增加,HepG2細胞的愈合面積降低(P<0.05),表明MAF-1A能夠劑量依賴地抑制HepG2細胞的遷移。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現MAF-1A不但可以抑制HepG2細胞的增殖,還可抑制HepG2細胞的遷移運動,但對人體正常肝細胞和紅細胞的毒性作用不明顯,具有一定的開發利用價值。然而MAF-1A抗HepG2細胞作用機制尚不清楚,有待于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