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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代儒商的形成和近代儒商文化的內涵及特征

2021-03-13 06:54:08徐國利
關鍵詞:文化

徐國利

(上海財經大學人文學院,上海200433)

儒商是以儒家思想作為經營管理準則和生活指導,有良好品德和專業知識并取得成就的商人。儒商初步形成于春秋戰國時期,在秦漢至隋唐時期陷入停滯,兩宋時期得以復興,明清時期走向興盛。隨著中國古代儒商的發展,隨之形成了傳統儒商文化[1]。進入近代以來,伴隨著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和民族資產階級的發展,中國近代儒商形成。中國近代儒商產生于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特別是愛國實業家中。他們既積極吸收近代西方工商業思想和科學管理,又繼承傳統儒商文化,建構起近代儒商文化。近代儒商文化主要包括七方面內容:傳承儒家仁道精神、秉承義利合一的經營之道、以誠信為本和做忠信之商、富有克己敬業精神和勤儉守成的美德、有濃厚家國情懷和倡行實業救國、有強烈社會責任感和熱心公益慈善事業。與西方近代商業文化片面崇尚工具理性不同,近代儒商文化弘揚儒家人文精神,將道德性的價值理性和功利性的工具理性相統一,富有民族文化特色。學術界對近代儒商缺乏整體性研究,僅有少量個案研究①學術界目前對近代儒商和近代儒商文化的研究相當薄弱。研究專著僅有朱仲頤的《中國近現代儒商研究》(中國文聯出版社2003年版),然而此書缺乏學術性,僅介紹了中國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發展和一些企業家的成就,缺乏儒商研究的視角,所引史料無注釋或參考資料來源。朱宗震的《黃炎培與近代中國的儒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分章敘述和評析了近代著名儒商張謇、盧作孚、范旭東、陳嘉庚、黃炎培的儒商思想與商業成就。此外,儒商個案研究、中國近代商業史、中國近代史、中國資本主義發展史、企業倫理學的研究著述對近代儒商偶有論及。戢斗勇認為近代儒商是中國儒商發展的成熟階段,有五個特點(戢斗勇:《儒商精神》,經濟日報出版社2001年版,第37-47頁。)章開沅等主編的《中國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研究(1860—1919)》(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馬敏的《商人精神的嬗變辛亥革命前后中國商人觀念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等從儒商視角對張謇和經元善等清末民初民族資產階級有一定的分析。劉光明簡要介紹了中國近代儒商精神的形成和發展。(劉光明:《新商業倫理學》,經濟管理出版社2008年版,第13-14頁。)整體性研究論文很少,僅有施祖軍論述了近代儒商精神的形成和發展及其內涵,但太簡略,全文僅3千多字。(施祖軍:《中國近代商業倫理精神的形成與發展》,《湖南社會科學》2003年第5期),絕大多數是個案研究。其中,有關張謇的研究最多,主要有彭安玉:《論張謇的儒商本色》(《江蘇行政學院學報》2009年第6期),郭世佑:《張謇:從儒生到儒商》(《法人》2006年第8期);陳衛平:《張謇的儒商精神對當代中國民營企業家的啟示》(《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5年第2期),呂安興:《張謇的儒商倫理思想研究》(《山東社會科學》2004年第9期),徐靜玉:《試論張謇儒商精神的特點》(《中國礦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2期)。個別論文探討其它近代儒商的思想,主要有:朱宗震的《黃炎培和儒商倫理》(《探索與爭鳴》2003年第8期),王芙蓉的《張元濟的儒商出版思想——兼及對當代中國民營出版業的啟示》(《蘇州大學學報》2010年第3期)。,故此本文擬對中國近代儒商的形成和近代儒商文化的內涵和特色進行初步研究。

一、民族資本主義發展和中國近代儒商的形成

鴉片戰爭后,中國逐漸步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在西方資本主義入侵的刺激下,19世紀70年代中國近代民族資本主義產生了。伴隨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形成了近代民族資產階級。大批近代實業家既吸收西方資本主義經營管理制度和先進科學技術,又繼承傳統儒商精神和經營管理方式從事商業經營,中國近代儒商由此形成。

中國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產生于19世紀70年代,是近代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產物。兩次鴉片戰爭后,隨著資本主義經濟入侵的刺激,傳統的自然經濟在沿海沿江口岸地區逐步瓦解,六七十年代清政府開始了求富求強的洋務運動。在這些因素的交織作用下,東南沿海和長江中下游通商口岸的一些官僚、地主、賣辦和商人開始投資創辦近代企業,從中產生了中國近代最早的民族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有鄭觀應、陳啟沅、徐潤、馬建忠、陳聯泰、王熾、孟洛川等。甲午戰后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即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民族資本主義得到較快發展。原因是甲午戰后國門大開,成為西方列強的勢力范圍,它們對中國大量輸出資本和商品,導致了自然經濟的加速瓦解。同時,清政府加快自強步伐,放寬民間設廠限制,采取多種政策和措施推進實業發展。這一時期民族危機的空前加劇則使“實業救國”思想高漲,形成“實業救國”熱潮,許多實業家開廠礦和辦企業,走救實業救國的道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力量得到較快發展,開始登上政治舞臺,清末民初的維新變法、辛亥革命和預備立憲等政治革命與社會變革都有大量民族資產階級參與。其中的代表人物有張謇、經元善、盛宣懷、張振勛和張元濟等。1914—1919年的“一戰”前后,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迎來“短暫春天”(亦稱“黃金時代”)。1912年1月辛亥革命取得勝利,建立了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中華民國,結束了中國兩千余年的封建統治。南京臨時政府和北洋政府均采取了發展民族資本主義的政策和措施,大大推動了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一戰”期間歐美列強和日本忙于戰爭,不僅放松了對中國的經濟侵略,還需要中國市場為其提供大量商品,使中國民族工商業發展獲得有利的環境。同時,中國人民的反帝斗爭,特別是收回利權、抵制日貨和提倡國貨運動等也推動了民族資本主義發展。民族資本主義的快速發展使民族資產階級力量迅速壯大,涌現出一大批著名民族企業家,代表人物有榮德生和榮敬宗兄弟、葉澄衷、周學熙、宋則久、蔡聲白、陸費逵、張嘉傲、呂岳泉、簡照南和簡玉階兄弟等。不過,好景不長。“一戰”后外國資本主義卷土重來,中國重新成為列強經濟侵略的目標。它們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和低價競爭打壓中國資本主義發展,中國的民族工商業發展陷入蕭條期。1927年至1937年抗戰爆發前,是中國經濟發展的“黃金十年”。1927年4月南京國民政府建立,1928年12月“東北易幟”后全國基本統一,南京國民政府采取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發展經濟,鼓勵民營經濟發展。“九·一八”事變后民族危機再次加劇,民眾抵制洋貨和提倡國貨的運動此起彼伏。上述諸多因素的疊加作用,推動了民族資本主義的快速發展。到1936年,國民生產總值創歷史紀錄。其中,民族資本崛起,民族工業資本年均增長率超過8%,民營企業在紡織、煤炭、水泥和電力等關系國計民生的非壟斷領域占有產業優勢[2]。這一時期涌現大批著名企業家,代表人物有盧作孚、穆藕初、陳嘉庚、范旭東、吳蘊初、劉鴻生、宋棐卿、陳光甫、周作民、史量才、方液仙、杜重遠、冼冠生、胡西園、郭樂和郭泉兄弟等。抗戰爆發后至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受抗日戰爭和國共內戰的嚴重摧殘,加上官僚資本的沉重壓榨,民族資本發展再次遭受沉重打擊,經濟實力全面萎縮,大批工廠企業破產倒閉。然而,作為中國近代進步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在政治上空前活躍,積極參加抗日救亡民主運動和解放戰爭時期的民主革命,成為民族民主革命的重要力量。總之,中國近代民族資本主義與民族資產階級的形成和發展為中國近代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和民族民主革命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①關于中國近代民族資產階級和實業家的研究,參見章開沅、馬敏、朱英主編:《中國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研究1860—1919》,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黃逸峰、姜鐸等編著:《舊中國民族資產階級》,江蘇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吳序光主編:《中國民族資產階級歷史命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中國近代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培育出一批儒商式的近代民族企業家。他們既積極吸納西方經營管理思想和科學技術,又繼承和弘揚傳統儒商文化,走“實業救國”之路。清末民初,由于商人社會地位的日益提升,儒與商、士與商、紳與商交融的趨勢更加明顯,紳商這一新社會階層應運而生。所謂紳商,是指那些既有功名職銜、又經營工商業的商人。他們集社會政治地位與雄厚財力于一身,逐漸取代傳統紳士,成為清末民初大中城市和部分鄉鎮最活躍和最有權勢的社會階層。據估算,這些紳商有5萬人左右,占紳士階層人數的3.3%[3]。在紳商中,那些以儒家思想經商者便是儒商。到20世紀30年代,民族資本主義的快速發展更是催生出一批著名的民族企業集團,儒商化的近代企業家群體頗具聲勢。如以經營面粉和紡織業為主的榮德生、榮宗敬的榮氏企業集團,以發展化學工業聞名海內外的范旭東的“永(利)久(大)黃(海)”企業集團,以經營毛紡織品為主的宋棐卿的東亞毛麻紡織公司,以經營長江輪船運輸業出名的盧作孚的民生企業集團,以經營食品稱雄的冼冠生的冠生園集團,首創中國商業儲蓄和將旅游企業化的陳光甫的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從事銀行業的周作民的金城銀行,專做煙草業的簡照南、簡玉階的南洋煙草公司,以開辦百貨商店和紡織業聞名的郭氏家族的永安紡織企業集團,等等。①關于中國近代實業家的整體性研究,可參見羅榮祥主編:《創業、抗爭、開拓——近代中國民族企業家述評》,山東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邱志華編著:《裂縫與夾縫——中國近代企業家的生存智慧》,立信會計出版社1996年版;閻春紅編著:《中國近代實業家》,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年版。

中國近代許多民族企業家倡導“商儒”不分,如清末民初實業家張謇便明言“言商仍向儒”[4]。他以儒家義利觀為經營原則,說:“人之道德,端賴養成。尋常商業,雖賣貴買賤,皆有計心,而利己損人,必為眾棄。”[5]202中國近代慈善事業創建人和著名業家經元善,自述其心志是以儒學、特別是陽明心學為本:“元善束發授書,長而服賈,寡學不文,未青一襟,惟四子書幼讀頗熟。壯歲以后,私淑鄉先賢陽明心學,漸能淡于榮利,論是非利害。”[6]他在致友人的信中說:“自知余生有幾,亟須勤學勵志,乃以王文成全書,回環三復,知先賢得力,全在物我無間四字,乃能成就蓋世勛業……此關即破,自然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心志湛然瑩澈。”[7]232榮氏兄弟以儒家思想作為經商信念和原則。榮德生說:“古之圣賢,其言行不外《大學》之‘明德’,《中庸》之‘明誠’,正心修身,終至國治而天下平。吾輩辦事業,亦猶是也,必先正心誠意,實事求是,庶幾有成。”[8]150他極為重視對企業職工進行傳統道德教育,親自主持、手訂綱目和聘請專家撰寫出《人道須知》,印行數萬冊,在員工中廣為散發。該書分孝悌、忠信、禮儀、廉恥、家庭、生活、自治、處世八卷,倡導孝悌、忠信、禮儀、廉恥。著名棉紡業家穆藕初大力引進和推行“近代科學管理之父”美國管理學家泰勒的科學管理思想,卻又主張以儒家文化喚起中國商人的“天職”觀,說:“此‘天職’二字并非新名詞,即孟子所謂‘古之人修其天爵者’是。人不論托業何途,對于所立地位,皆有發達其業務之天職,必如是方可以無愧乎為職業家。”[9]著名銀行家陳光甫既采西式方法來管理銀行,又重視儒家倫理的作用,說:“近來僉觀世故,愈了解古人日常道德之訓,永遠是真。蓋道德非他,乃維持團體合作之必要條件。忠、誠、廉、讓四字,余覺其特與商業團體有關。”[10]

可見,中國近代民族企業家在采用西方資本主義經濟思想興辦和經營近代企業時,仍強調儒家思想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將中西文化融合到近代企業經營管理中,建構起中國近代儒商文化,實現了傳統儒商的近代轉型。

二、近代儒商文化的內涵及其基本內容

中國近代民族企業家在創辦和發展近代實業過程中,重視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儒家思想,建構起富有近代精神的儒商文化。考察和分析他們的經營理念、企業精神和經濟實踐,可見近代儒商文化的內涵及其基本內容主要有七個方面:

一是傳承和弘揚儒家仁道精神。近代儒商興辦近代新式工商業,卻仍恪守儒家信條與道德規范。經元善說:“三十歲前,從大學之道起,至無有乎爾,經注均能默誦。故終身立志行事,愿學圣賢,不敢背儒門宗旨。”[11]他認為要在商業上建立蓋世勛業,“惟將妻孥室家漸漸看淡,欲退則理進,由是親親仁仁之意漸漸加濃,久之,益明乎天壽不二,修身以俟。”[7]232榮德生認為,要想取得商業成功就必須弘揚儒家仁道,“古之圣賢,其言行不外《大學》之‘明德’,《中庸》之‘明誠’,正心修身,終至國治而天下平。吾輩辦事業,亦猶是也,必先正心誠意,實事求是,庶幾有成。”[8]150不少企業家將體現儒家仁道的思想寫入“行訓”和“廠訓”等,使之成為企業精神和經營原則。天津東亞毛紡公司的“廠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得,必先予人”[12],彰顯了儒家的仁道精神。天津華新紗廠要求員工“尚勤、尚實、尚公、尚廉、各秉血忱,拔除舊習,堅忍持久”[13]。天津國貨售品所確立“愛人、惜物、忠事、守章、耐久”的所訓[14]。開國產印鐵制罐業先河的康元制罐廠以“勤、儉、誠、勇、潔”為廠訓[15]。這些企業的訓示對儒家仁道思想從不同角度作了近代性詮釋,對企業經營管理者和員工的為人處事予以指導和規范。

二是秉承義利合一的經營之道。近代儒商企業家在堅持儒家以義制利和以義取利原則的前提下,強調利的重要性,主張義利并重,建構起“義利合一”的近代商業倫理觀。張謇對義利作了新闡釋:事關人民生計,“兩利上也;利己而不利人,次之。若害大多數人而圖少數人之利,必不可。”[16]利對做生意很重要,但利己不能損人,“人之道德,端賴養成。尋常商業,雖賣貴買賤,皆有計心,而利己損人,必為眾棄。”[5]202經元善以義利并重作為商業宗旨,反對商人一味逐利,說“錙銖必較,實非本性所近,且所覓蠅頭,皆是末中之末”[17]。穆藕初主張因義生利,兼顧公義和私利,批評一些商人重私利而不講公利:“每有微利可圖,則群起拾抉,奸偽貪詐,恬不為怪,人方精益求精,而我乃得過且過,甚且冒牌戤影,視同固常,徒見目前之小利,而不顧信用之喪失。”[18]205火柴大王劉鴻生反對片面追求個人利益,倡導“與人便利,于己得利”,聲稱:“你要發大財一定要讓你的同行、你的跑街和經銷人發小財。有飯大家吃,不可一個人獨吞。最愚蠢的人,就是想一個人發財,叫別人都倒楣。”[19]67可見,近代儒商建構的義利并重和義利合一觀,是中西商業倫理觀有機融合的產物。

三是以誠信為本,做忠信之商。許多近代企業家視誠信為經營道德準則,在他們看來,經商之人做事待人必須要誠實守信,盡心盡力,不能弄虛作假。經元善對“誠”高度重視,說:“學問之道,入手是一個誠字,欲尋誠字門徑,當從不妄語始。誠求誠應,誠之至,金石能開;不應不開,誠未篤也。誠者,真實無妄之謂也。”[20]榮德生談到經商之道時說:“其行為必孝梯,其任事必誠篤,其待人必忠信,對社會義務必肯盡力,經營事業,不圖居奇,不取意外之財,謹慎從事,勉為良善。”[21]155關于商人的忠信,他說,“與商人言忠信,似乎高遠,而理實淺近”,“勸用國貨,抵制外貨,此忠之存心也,意必有信用也”[22]。他將使用國貨和抵制外貨作為近代商人忠信的內容,反映了近代民族主義色彩。有些企業家把商業信用看得重于性命。如穆藕初將“重信用”列為企業家精神的首要條目,認為要防止中國近代棉紡織業衰敗就要重拾固有商業道德,說:“我華商向重信用,第自革政以來,商業道德,日就淪喪,其殆受惡政治之影響使然耶?抑社會多數自行墮落致此耶?……茍不及早覺悟,革除此項積弊,棉花業一敗涂地之日不遠矣。”[23]顯然,“重信用”包括了近代意義的契約精神,與依法經商的法治觀念是不謀而合的。

四是弘揚自強不息和勇于創新的精神。自強不息和勇于創新是易學的思想精華,同樣是現代企業的生命和精神所在。中國近代民族企業的發展處境十分艱難,外有西方企業的競爭和排擠,內有封建官府和官僚企業的壓迫和吞并。然而,許多民族企業家沒有被困境嚇倒,而是發揚儒家自強不息和開拓創新的精神,使近代民族工商業在困境中求生存和發展。有學者將這種積極進取和勇于創新的精神概括為五個方面:積極引進股份制;不斷更新設備和改進工藝;大力推進近代化管理;開發新產品和新產業;不斷開辟新市場[24]。榮氏兄弟就特別重視吸收西方近代企業的先進技術和經營管理模式,榮宗敬在總結企業興辦經驗時說:“茂、福、申新各廠得力于:造廠力求其快,設備力求其新,開工力求其足,擴展力求其多,因之無月不添新機,無時不在運轉;人棄我取,將舊變新。”[25]銀行家陳光甫對改革與創新作了精辟闡述:“能有創造之精神,仍完全在于改革,更在于繼續不斷的改革。故有創辦之精神不足為奇,仍須有勇猛改革的精神,創辦而改革,改革而成功,成功再改革,改革又成功,俾創辦改革成功三事循環不斷,周而復始,一直向上進展,此即所謂自強不息也。”[26]他在銀行事業上的自強不息就是通過不斷改革和創新實現的。

五是富有克己敬業的精神,恪守勤儉守成的美德。敬業和勤儉是儒家倡導的創業和守業的美德,該傳統被近代儒商發揚光大。許多企業家以強烈的事業心和敬業精神克服企業生存和發展面臨的各種困難。盧作孚提出了“事業中心論”,“凡現代的事業,都是公眾的事業,必須每一個人為了公眾,即亦必須每個人依賴著公眾”,“每一個人都依賴著這個事業,一直到老;而每一個人的努力,亦一直到老為著這樁事業、這個目的,純在造成一個社會,而非為著個人。”[27]正是這種強烈事業心使民生公司發展成中國近代最大民營航運公司。陳光甫金融事業的成功亦在于其強烈的事業心,他說:“人生在社會有一真正快樂之事……是樹一目標,創一事業,達到目的地及成功,為最快樂。此種快樂是從艱危困苦中得來,尤為永久,尤為有紀念價值。”[28]“勤儉”則是企業家致富后守業的保障。著名實業家聶云臺提倡廉儉的生活,說:“蓋禮教與儉約者,中國文化之美粹也。”[29]榮德生認為社會進步后亦要勤儉知足,否則必起爭端,“所以吾國將來工業發達,生產大增以后,必須保持知足,提倡古訓,人人勤儉,衣食自足;地上生產,地下啟發,生活物質,無虞匱乏。”[21]222他家財萬貫,卻常年穿著布衣、布襪和布鞋,一生不沾煙酒,一張白紙也舍不得浪費。盧作孚聲稱中國人有兩種美德可以戰勝世界上任何民族,即勤和儉。他在公司倡導和開展勤儉運動,“大膽生產之謂勤,小心享用之謂儉”,目的是要去除職工驕奢淫逸的舊習,“逐漸減少以至于無,而能夠儉以養廉”[30]。可見,近代儒商不僅視敬業和勤儉為傳統美德,還將其與近代實業興辦成功與否相聯系,賦予了兩者近代的思想特色。

六是有濃厚家國情懷,走實業救國之路。近代中國面臨的最大危機是民族存亡問題,因此,許多民族企業家將“實業救國”作為興辦實業的終極目標。他們舍個人和企業之小利,求民族和國家之大利,是對傳統儒商家國情懷的升華。榮氏將救國救民視為興辦實業的目的,榮宗敬回顧三十年企業人生時說:“余不敢謂于社會、國家有所裨益,惟力之所能為者,任何艱苦困難在所弗辭,亦聊盡國民一分子之義務而已。”[31]穆藕初深刻闡發了如何正確認識為國家民族謀福利與個人謀福利的關系,說:“工廠對于國家的貧富強弱,民族的興衰存亡,關系如此密切,因此我要鄭重地大聲疾呼,辦工廠的目的應該是為國家民族謀福利,而不是僅僅為私人獲取利潤。辦工廠的人應該把握住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觀念,而把私人的利益擱在后面,因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32]419在抗戰中,他號召實業家支持抗日救亡,把生產經營與抗日救國相聯系。劉鴻生被中國工商界前輩胡厥文譽為“愛國心長,義無反顧”[33]。他創辦鴻生火柴廠時面對著日本等列強企業的排擠和打擊,感受到國家與企業是休戚與共的,只有申明國家民族大義,才能換來企業之利,故提出“完全國貨”的宣傳口號。盧作孚創辦的民生公司以“富強國家”為經營宗旨之一,希望“用事業的成功去影響社會,達到改變國家落后面貌,實現國強民富的目的”[34]。

七是有強烈社會責任感,熱心公益慈善事業。許多近代企業家還大力興辦社會公益慈善事業,將回饋社會作為義不容辭的責任。張謇提出“衣食之源,父教育而母實業”[35],認為實業和教育的近代化同等重要,“然則圖存救亡,舍教育無由,而非廣興實業,何所取資以為挹注。是尤士大夫所當兢兢者矣。”[36]因此,他在南通大力普及和推廣新式教育,使南通成為中國近代教育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在中國近代史上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陳光甫將“服務社會”確立為上海商業儲蓄銀行的營業宗旨,稱“這四個字,實在是本行生活的要素,第二的生命,無論政局如何變化,環境如何惡劣,思想如何更換方向,……然而這‘服務社會’四個大字的精神及應用方面,卻始終如一,絲毫不改”[37]。民族化學工業之父范旭東被毛澤東稱為“四大民族資本家”之一,先后創辦和籌建久大精鹽公司、久大精鹽廠、永利堿廠、永裕鹽業公司、黃海化學工業研究社等企業。他把“我們在行動上寧愿犧牲個人,顧全團體;我們在精神上以能服務社會為最大的光榮”[38]列入公司職工必須共同遵守的四大信條之中。近代民族企業家以參與公益事業、回饋社會民眾作為更高的追求,使其企業經營具有崇高使命感,展現了近代儒商高尚的精神境界。

綜上可見,中國近代民族企業家適應社會發展和時代要求,既積極吸收和借鑒西方企業文化和資本主義經濟精神,又繼承和發展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儒商文化,建構起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近代儒商文化。

三、對傳統儒商文化的繼承和發展

要回答近代儒商是如何繼承和發展了傳統儒商文化,就要先認識和把握傳統儒商文化的內涵及其基本內容。目前,有關傳統儒商文化的界定和闡述大體包括兩個層面:一是有關“儒商文化”的研究,基本屬于狹義的文化,即精神層面的文化;二是有關“儒商精神”的研究,大體屬于儒商精神層面的文化。①以“儒商文化”為題的著述主要有:邵作昌、王永超主編:《儒商文化》,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宋長琨:《儒商文化概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戢斗勇:《以義取利的生意經——儒商文化》,山東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等。以“儒商精神”為題的著述主要有:戢斗勇:《儒商精神》,經濟日報出版社2001年版;唐凱麟、羅能生:《契合與升華——傳統儒商精神和現代中國市場理性的建構》,湖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張啟元:《儒商精神與企業管理》,青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等。可見,狹義的儒商文化和儒商精神研究實際是同一個問題。綜合目前的各家觀點,筆者以為,可以對傳統儒商文化作如下界定:傳統儒商文化是中國古代儒商把儒家文化與商品經濟法則相整合所形成的經營理念、管理思想、行業準則和行為規范。傳統儒商文化的內涵主要包括六方面內容:

1.仁道的核心價值觀。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概念,也是儒家的根本價值觀,是標志人的道德品格和政治理想的范疇。仁既對儒學其他概念和價值有統攝性,又包含多元的發展維度。傳統儒商奉行儒家仁學思想,以仁道和仁愛作為商業經營管理的核心價值觀。仁道及其內含的仁本、仁愛和人本等理念構成了傳統儒商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在儒商文化的建構中有著本源性、決定性的地位和作用。

2.義利兼濟的商道。義和利是標志道德原則和物質利益的一對范疇。義,是指道德行為之當然;利,是指物質利益。利有私利和公利之分。凡是片面追求個人物質利益,損害國家和社會利益的,為私利;凡是謀求國家和社會利益的,為公利。如何看待義利關系是社會主體生存和發展的基本問題,更是商人考慮的首要問題。因為,經商必然要講利和求利,這是商業生存和發展的前提。儒家特別重視義利之辨,主張在以義為先和為本的基礎上取利和求利,主張以義制利、以義取利、義利合一和見利思義,強調公利優先,反對唯利是圖。傳統儒商秉持儒家義利觀,形成了義利兼濟的商道。

3.誠信為本的經營原則。在儒家思想中誠與信主要是指君子和圣人的品質。先秦儒學視誠與信為君子道德修養的要求,規定了儒者方方面面的生活,以誠成己,以誠接物,以誠待人。當時,誠信并未與商業活動發生直接關聯。誠信作為儒者的德行要求被明清儒商加以吸收和發展并付諸實踐,成為規范商業經營的倫理準則。可以說,誠信經營是傳統儒商從事商業經營的生命線,這在有關儒商事跡的文獻中有大量記載。

4.創新進取的職業精神。追求創新和積極進取是儒家的重要品格。儒家經典《大學》說的“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集中體現了儒家的創新精神。同時,儒家的人生又是積極進取和富有道德的,此即《易經》所說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不過,儒家認為“變易”中有“不易”,此即“常”和“道”。“易”與“不易”是對立統一的,“變”需要創新進取,而常(道)則具有永恒性,即創新進取的內在本源和道德依據。傳統儒商融合這些思想形成了本于天道的創新進取精神。

5.克己敬業的管理理念。先秦儒家的“敬”可以分為敬人、敬事、敬天(道)。由于道為儒家倫理提供了普遍的依據,敬天就是以普遍性的道德要求來做事待人。敬人意味著待人真誠,與人為善,把人當作目的而不是手段。敬事則要求在事中磨練,有所作為。宋明理學對此作了發展,使“敬”衍生出恭敬肅穆和嚴謹專注的修養功夫,包含了隨處行事的認真態度,成為君子修身求道的必備功夫。克己敬業不僅是對商業經營管理者的要求,也是對普通從業人員的要求,以形成良好的經營商業環境。

6.熱心公益慈善的家國情懷。先秦儒學并沒有明確闡述公益慈善問題,但是,其仁愛論、性善觀、民本思想、大同思想和義利觀卻為后世慈善思想的形成提供了豐富的思想資源。宋明理學對公私觀的豐富和發展,則為傳統的公益慈善觀建構提供了新的理論來源。傳統儒商將這些思想與佛教和道教的慈善觀相融合,建構起儒商的公益慈善觀[1]。

通過本文第二部分的闡述,可以看出中國近代儒商對傳統儒商文化的六個方面都作了傳承和發展。

1.關于仁道的核心價值觀。近代儒商奉行儒家仁學思想和傳統儒商仁道經營理念,根據時代要求和社會需要對其加以闡發,以仁道和仁愛作為商業或企業經營管理的核心價值觀。

2.關于義利兼濟的商道。近代儒商既繼承了義利兼濟的傳統商道,又賦予其近代內涵,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提升“利”在義利關系中的地位,主張義利并重和義利合一;二是面對近代頻仍深重的民族危機,特別強調謀取個人和企業私利要服務于民族國家之大義和公利。

3.關于誠信為本的經營原則。近代儒商將近代法治精神和傳統儒商誠信經營精神相結合,認為只有秉持誠實原則,才能使商業經營正常開展和順暢運作,使商業經營得到長期生存和健康發展。近代儒商在商業經營上,樹立了誠信經營的典范。

4.關于創新進取的職業精神。受儒家中庸和中和觀念的影響,傳統儒商這方面的表現并不明顯。近代儒商的生存環境是十分艱難險惡的,為了能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特別是外國資本和官僚資本的壓制中求得發展,他們勇于創新和銳意進取,戰勝和克服了許多危難和困境。

5.關于克己敬業的管理理念。近代儒商將其引入商業職業倫理,同時結合近代西方企業管理契約理論,形成了有近代色彩的克己敬業管理理念。

6.熱心公益慈善的家國情懷。近代儒商吸收西方慈善公益觀對傳統慈善公益觀作了近代轉換,以近代民族國家觀、社會觀和民眾觀等改造和豐富傳統的“公”的觀念,建立了近代儒商的慈善公益觀。他們積極參與社會公益慈善活動,成為近代慈善公益事業的主力。他們還大力投身近代民族愛國運動,成為近代中國民族愛國事業的主力軍之一。

中國近代儒商在傳承中國古代儒商文化的基礎上,根據社會發展和時代要求對儒商文化作了新發展,體現了近代精神。馬敏說,近代儒商文化“是儒家經世致用、修齊治平等價值觀念在近代條件下的應用、展開和變異,具有與時俱進的特點”;“近代儒商具有更加強烈的救亡圖存意識,更為強調自己的政治責任和社會責任,更加重視推廣新式教育,建立商人社團,實行商人自治、地方自治,以天下為己任”[3]。近代儒商文化上承傳統儒商文化,下啟現代企業文化,具有鮮明的時代精神和民族文化特色,初步實現了傳統儒商文化的近代轉型。

四、近代儒商文化力求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統一

與西方近代商業文化片面崇尚工具理性不同,中國近代儒商文化著力弘揚儒家道德精神,力求道德性的價值理性和功利性的工具理性相統一,形成了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近代儒商文化。這在近代儒商的義利觀上有著集中體現。

人是理性動物,其社會實踐或行動主要受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所支配。德國社會學家韋伯認為,人的社會行動有四種取向:工具理性的、價值理性的、情緒的、傳統的,其中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行動是最重要。所謂工具理性的取向,“它決定于對客體在環境中的表現和他人的表現的預期;行動者會把這些預期用作‘條件’或者‘手段’,以實現自身的理性追求和特定目標。”[39]114易言之,工具理性是以行動能否成為達到目的的有效手段及其選擇的手段是否最有效率,即追求功利為目的,亦稱“功效理性”。它關注的是客觀世界,又被稱為科學理性或科學工具理性。所謂價值理性的取向,“它決定于對某種包含在特定行為方式中的無條件的內在價值的自覺信仰,無論該價值是倫理的、美學的、宗教的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只追求這種行為本身,而不管其成敗與否。”[39]114易言之,價值理性看重行為的“絕對價值”,即行為自身的價值,不計較手段和后果。它關懷的是人文世界,尤其是道德精神世界,亦稱為道德理性或道德價值理性。最能體現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關系的便是義利關系。因為,義與利是標志道德原則和物質利益的一對范疇。義,指道德行為之當然,屬價值理性;利,指物質利益,屬工具理性。如何看待義利關系即是如何看待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關系問題,是人思考和處理各種事務的根本原則。儒家便將義利之辨視為儒學的根本問題。程朱理學的開創者程顥說:“大凡出義則入利,出利則入義,天下事惟義利而已。”[40]程朱理學集大成者朱熹更是強調:“義利之說,乃儒者第一義。”[41]義利觀是商業倫理要處理的核心問題,因為,求利是商品經濟的根本目的,如何求利則是持“義”必須要考慮和解決的問題。義利觀對其它商業倫理具有統攝性。義者,“宜也”,是指道德行為之當然或應然。在商業倫理中,“宜”的內涵便是指商業倫理的具體內容和要求。

兩種理性是人類各種文化共有的,然而,不同的文化對兩種理性的認識不同。西方近代文化本質是工具理性主導的,工具理性推動了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使西方實現了現代化。韋伯在闡釋西方資本主義及其文明時就將其歸為工具理性的產物:“資本主義精神的發展完全可以理解為理性主義整體發展的一部分,而且可以從理性主義對于生活基本問題的根本立場中演繹出來。”[42]56在他看來,“資本主義的核心特征……是生產活動的理性取向”[43]26,“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展會完成世界的祛魅(經由認同科學進步),將社會關系的所有形式轉化為接近目的合理型的行為(經由科層組織的理性協調),推動體現在國家之中、構成現代‘合法秩序’的主要形式的抽象、法理類型的進一步拓展。”[43]31資本主義的理性特征主要表現為:“擁有獨立的可任意處置的物質生產資料;具有自由市場,具有合理的簿記會計制度;管理是有依據、可預測的;勞動力是自由的:經濟生活是充分商業化的。物質生產資料可通過社會現有的物質生產水平達到,而自由市場、有規律的管理等方面的理性化則必須以一種對社會加以約束的規范的存在為前提。”[44]伴隨著新教倫理發展起來的資本主義理性精神和社會制度是近代西方特有的,“為什么科學的、藝術的、政治的、或經濟的發展沒有在印度、在中國也走上西方現今所特有的這條理性化道路呢?”這“實際上是一個關于西方文化特有的理性主義的問題”[42]15。所謂西方文化特有的理性就是指主導西方資本主義生成發展的工具理性。

儒家文化卻崇尚人文道德理性,是道德理性主導生成和發展起來的文化。儒家的義利觀集中體現了這點。儒家對義利關系的認識主要有兩派,即先秦的孟子和宋明理學重義輕利或強調義的優先性,這是主流;先秦的荀子和南宋的功利主義學派是義利并重和強調利的重要性,這是支流。儒家的義利觀雖有上述分歧,但都主張“義”是本體性的“體”,“利”是工具性的“用”。傳統儒商文化對儒家的義利觀作了改造,在恪守義的本體性的前提下,強調了利的重要性。其優點是以義取利和以義制利,反對不義之利;其缺點則是多從主從關系來看待義利關系,堅持義的本體性,將利置于從屬地位,往往導致重義輕利。中國傳統社會判定儒商的標準是其“義行”,而非商業成就上的“利功”,明清文獻、特別是方志為商人所立的碑傳基本是“義行傳”便是有力的證明。所以,要適應資本主義經濟發展,就要對傳統儒商的義利觀進行近代性轉換。中國近代儒商對傳統義利觀的近代轉換,其理論表現是:充分吸引西方近代商業文化重視功利的工具理性思維和價值觀,提升利的地位和作用,對利的內涵和重要性作了近代性闡釋。其實踐表現是:大力發展近代實業,主張求富求強,走實業興邦和實業救國的道路;在企業經營管理上,借鑒近代資本主義經營機制和科學管理;在生產技術上,大力引進科學技術和先進機器設備等。

然而,近代儒商在對傳統義利觀作近代性闡釋時沒有停留在全盤照抄西方的層面上。他們在強調利的重要性和賦予其新內涵時,又主張義利兼濟、義利并重或義利合一,甚至堅持義的本位性;公利重于私利,個人和企業的“私利”要服務于國家和民族利益的“公利”。張謇主張以義為先,“吾國人重利輕義,每多不法行為。不知茍得之財,縱能逃法律之懲罰,斷不能免道德上之制裁。”[45]利對做生意很重要,但利己不能損人,“人之道德,端賴養成。尋常商業,雖賣貴買賤,皆有計心,而利己損人,必為眾棄。”[5]202經元善以義利并重作為商業宗旨,反對一味逐利,說:“錙銖必較,實非本性所近,且所覓蠅頭,皆是末中之末。”[17]火柴大王劉鴻生反對片面追求個人利益,倡導“與人便利,于己得利”,聲稱:“你要發大財一定要讓你的同行、你的跑街和經銷人發小財。有飯大家吃,不可一個人獨吞。”[19]67許多實業家將實業救國作為興辦實業的終極目標。劉鴻生被譽為“愛國心長,義無反顧”[33]的實業家。穆藕初對如何看待個人、企業私利與國家、民族公利作了精辟闡述:“工廠對于國家的貧富強弱,民族的興衰存亡,關系如此密切,因此我要鄭重地大聲疾呼,辦工廠的目的應該是為國家、民族謀福利,而不是僅僅為私人獲取利潤。辦工廠的人應該把握住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觀念,而把私人的利益擱在后面,因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家經濟如能發達,私人樂利不求自得。”[32]419可見,近代儒商建構的義利觀將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相結合,克服近代資本主義將工具理性(利)和價值理性(義)相對立或相悖的困境。

西方資本主義經濟及其文明過于推崇工具理性,將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對立起來。韋伯便持此觀點,“韋伯的方法論立場依賴于‘主觀’與‘客觀’、‘理性’與‘非理性’的對立的確立”[43]30,其社會學概念的基礎,“即幾乎接近理性的人類行動(在韋伯的兩個主要觀念上)必須立足于非理性(終極價值);但理性和價值之間有著基本的二元對立。”[43]38結果是唯工具理性論盛行,價值理性被忽略乃至被遮蔽,給資本主義和人類社會發展帶來深刻危機,“近代以來,科學技術的顯著效用極大地強化了它的合法性,使其影響遠遠超出了工具的范疇,滲透于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成為衡量、規范和裁判人類行為合理性最權威的標準,甚至逐漸取代了價值尺度,成為一種崇拜或信仰的對象。……工具理性對價值理性的排斥,正是現代科學危機的癥結之一,也是現代社會陷入精神危機的根源之所在。”[46]自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來,西方思想界就開始批判工具理性文明所帶來的危機。連推崇工具理性及其成就的韋伯對此也予以批判,但又感到無助,“在韋伯的對現代性悲觀的、聽天由命的評價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否定了各種關于進步的幻想”[47]85;因為,資本主義理性創造了一個越來越壓抑和受束縛的環境,“韋伯把這種束縛比作某種監獄,或者是‘鐵籠’,在其中,理性生產的制度包圍了具體個人。”[47]88

綜上所述,中國近代儒商文化建構了不同于西方的商業文化體系,彰顯了近代儒商著力傳承道德理性的文化特色。20世紀70年代以來,以儒家為文化傳統的東亞地區經濟有了長足發展,現代化取得巨大成就,韋伯儒家倫理阻礙資本主義產生和發展的觀點“也隨之受到了激烈的沖擊”[48]。這進一步說明了近代儒商文化重視價值理性,將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并重的商業文化發展道路是合理的,中國當代儒商文化的重建和復興無疑要以此為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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