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
摘 要:語文教育關系著年輕個體的成長,更關系著中華民族的未來。所以當語文教育面臨困境時,必須尋求出路。作為一線語文教師,我們認為在語文教學中倡導“語感訓練”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語感訓練”是醫治當前語文教育弊病的一劑“良藥”。
關鍵詞:語感 語文教學 意義 DOI:10.12241/j.issn.1009-7252.2021.33.042
作為一線語文教師,一直倡導能在我們語文教學中對學生進行語感訓練,深刻感受到在語文教學中語感訓練的重要性,并有著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本文就自己不太成熟的想法,從語感的流變、語感的定義、語感的必要性、語感的訓練四方面來作具體論述。
一、語感的流變
語感究竟是什么?對于這一問題,不同層面、不同角度的爭鳴由來已久。事實上,“語感”在語文教學領域是一個隨著時間不斷流變的概念,它的內涵與外延在流變中不斷豐富。
在古代語文教學中,“語感”是未經言明的存在。從公元前6世紀孔子辦私學,直至19世紀末清政府開辦新學堂,我國的傳統語文教學約有2500多年的歷史。傳統的語文教學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扼殺靈性的教育,從教學內容到教學方法,它的種種弊端毋庸贅述。但是2500年的厚重歷史也使它必然含有一些合理的因素。在傳統語文教學中,非常注重體味文章的“言外之意”“味外之旨”。陸九淵就曾在他的《語錄》中這樣寫道:“讀書固不可不曉文義,然只以文義為足,只是兒之學。須看意旨所在。”與這一原則相對應的教學方法便是崔學古提出的“得趣全在涵泳”。這是一種以多讀精思取勝的方法。顯然,古代這種注重多感悟、多體驗的做法暗含著“語感訓練”的萌芽。
在現代語文教育史上,最早明確提出“語感”的是夏丏尊。他在1926年出版的《文章作法》一書的附錄三《我在國文科授上最近的一信念一傳染語感于學生》中寫道:“一般做教師的,特別的是國文科教師,對于普通文字應該比學生有正確豐富的了解力。換句話說,對于文字應有靈敏的感覺。姑且名這感覺為‘語感’。”
20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葉圣陶進一步倡導語感,而且作了更為深入的闡述。指出一個字一個詞除了字典意義之外,還有“情味”,也就是語境意義。字典意義相對固定,語境意義則視具體情況而發生變化。他又從鑒賞文藝作品的角度出發,進一步強調:“要求語感的敏銳,不能單從語言文字上描摹,而要把生活經驗聯系到語言文字上去。”其中就告訴我們語文教師一些途徑。
夏丏尊和葉圣陶先生雖然在他們的論述中,僅僅是在表層方面向我們提出語感的現象,但是呂叔湘就不一樣了,他為我們打開“語感”的神秘窗戶,已經涉及語言的結構形式這一方面。呂叔湘曾在《中學教師的語法修養》這一篇文章中告訴我們:“跟中學生講語法,最主要的是培養學生的語法感。人們常常說‘語感’,這是個總的名稱。里邊包括語義感,就是對一詞的意義和色彩的敏感。包括語法感,就是對一種語法現象是正常還是特殊、幾種語法構式之間的相同相異等等的敏感。”接下來,他積極地向所有語文教學人員提出“語文教學的首要任務就是培養學生各方面的語感,讓他記住某些事實是次要的。一個學生的語感強了,他在理解方面和表達方面都會不斷前進”。這又將停留在閱讀鑒賞方面的“語感”擴展到了“表達”方面。
80—90年代,隨著對閱讀本質的再認識,對語感的認識也逐步深入。曾樣芹、韓雪屏主編的《閱讀學原理》中對閱讀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讀者從寫的或印刷的書面材料中提取意義或情感信息的過程?!泵鞔_提出閱讀過程應有對“情感信息”的獲得。雖然此認識建立在西方接受美學觀點的基礎上,但是與傳統的語感訓練存在著共同之處。于是,以此為契機,“語感訓練”逐步成為語文教育界新的熱點與焦點,最終上升為一種教學思想,作為一種新的語文教學體系的核心概念被提出。
二、語感的定義
語感的流變歷程為我們明確和統一了界定語感的出發點:我們需要認識的是今天存在于語文教學領域的“語感”,而不是它在任何一個流變階段或其他學科領域的定義。
要界定語感,我們首先要尋找到“語感”的概念。盡管我們無法真切地把握語感,但是我們可以感受到它,它主要是在不考慮一些因素,如語法、修辭、邏輯等情況,自身能夠正確運用語言,具體可以體現為聽、說、讀、寫這四個方面,達到不刻意注意,卻自動理解的程度。老一輩語文教育家雖然沒有嚴格定義“語感是什么”,但是在描述“什么是語感”的過程中,也揭示了語感的本質特征。我們可以發現,在憑借語感解決問題的那一剎那,是不借助于完整的邏輯推理過程的,它憑借的是直覺思維。這可以說是語感在心理學角度的歸屬。
直覺思維是構成語感的核心因素,它是轉入潛意識的情感和理念以表象和概念共同反映事物本質的認識形式。直覺思維又可分為三類:第一類直覺是本能直覺,它所依據的是一種生理的本能和傳統風俗,類似于條件反射。第二類是感性直覺,是指人們依靠感覺形成的直覺。這種直覺主要依賴的是體驗,是一種感性的認識。第三類是理性直覺,理性直覺是一種建立在對事物的本質有了深刻認識的基礎上形成的直覺。這是一種升華了的直覺。語感不是本能直覺,更不是條件反射。它們相同的只是直覺的形式而已。語感是有邏輯推理過程的,只是將之省略了。它是以累積的經驗和已經獲得的知識為依據的。顯而易見,“語感”在流變的初期階段是感性直覺,自呂叔湘以后,它成為一個囊括語音感、語義感、語法感、語體感、語境感等方面的范疇?!罢Z感”又含有理性直覺。
直覺思維具有直接性,以跳躍的方式,徑直指向最后的結論,主體對自己的思維過程沒有清晰認識,甚至說不清楚是怎樣得到答案的。這種直接性使直覺思維絕大多數時候顯得極為敏捷。直覺思維還具有整體性,它把思維對象放在整體背景中把握,而不作條分縷析。感性直覺往往借助于想象和聯想,以表象為思維材料,又使直覺具有了聯想性、情感性。直覺的這些特征使語感具有多種性質。
直覺是語感的屬概念。那么語感又是怎樣的直覺呢?首先,這一直覺思維的主體是人。其次,它的思維對象是語言。這里的語言既包括語言知識和規律,也包括言語活動和作品。第三,語感作為一種思維能力,存在個體差異,但是只要具備先天的生理基礎,就可以在后天培養和發展。所以,在語文教學領域,語感是人對語言的可發展的感性直覺和理性直覺。
三、語感的必要性
前文提到,今天,我們已將語感視為一種重要的教學思想。這一結論的獲得,一部分原因是對語言運用要達到自動化狀態的追求,更多的原因是受到接受美學理論的影響。然而,我們對語感價值的這種理解,相當于看見了一座宮殿的屋頂,卻沒能完全洞察支撐這個屋頂的基礎。因為,語感之所以是重要的教學思想,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它與漢語學習存在著一種天然的契合,它是醫治當前語文教育弊病的“良藥”。
20世紀70年代,最先發現語文教學問題的是呂叔湘先生,《人民日報》刊登了呂叔湘先生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引起了轟動,這就是《當前語文教學中兩個迫切問題》。文中,呂先生如此形容我們的語文教學:“……十年上課總時數是9160課時,語文是2749課時,恰好是30%。十年的時間,二千七百多課時,用來學本國語文,卻是大多數不過關,豈非咄咄怪事?”就像文藝界的《于無聲處》,呂叔湘的這篇文章被譽為語文教育界的“驚雷”。以此為發端,長久以來,特別是最近幾年,很多人對語文教學的諸多弊病進行揭露,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訴說種種病狀上。其實問題不在學習的主體——青少年身上,問題的癥結在于我們的教學系統與語文學習之間一直存在偏差。好比我們一直在吃著止痛藥治感冒,有沒有效果?當然有。但是效果不大。我們對母語學習究竟應采取什么樣的教學系統?首先需要考慮的便是學習對象——語文自身的特點。葉圣陶認為語文是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的合稱。后來呂叔湘先生又將語文拆分為語言和文字,他把“語言”解釋為“口語”,“文字”解釋為“書面語”。而最近幾年對“語文”二字的拆分和理解更是多種多樣。稍作探究不難發現,各種論述最終都可歸結為:語文包括“語言”和“言語”。
語言包括語音系統、詞匯系統和語法系統。1965年,美國計算機科學家査德通過大量實驗得出如下結論:語言中大量存在著模糊概念。這一診斷是針對詞匯系統而言的。的確,像“高個子”“傍晚”“大雨”這些概念都具有糊糊性,是無法進行量化的。語法系統方面,任何一種語法都不可能窮盡全部語法現象。漢語較之西語更為特殊,王力曾說:“就句子的結構而言,西洋語言是法治的,中國語言是人治的?!薄胺ㄖ巍本褪切问降谝?,形式控制意義,形式本身相對獨立自主;“人治”就是意義第一,意義控制形式,形式本身不自主不獨立。這就需要閱讀者“以神遇而不以目視”。
語言是人們用來交往的約定俗成的符號系統,是社會現象,而言語則純粹是心理活動。如果說具有模糊性的語言還較為客觀的話,那么言語作為個體現象,必然不能全是客觀的。言語有科學的言語與藝術的言語之分。藝術言語作品中,經常會出現“含混”“陌生化”等現象。如“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斑h”既可理解為時間的久,又可理解為空間的遙遠,這就是一種“含混”。這兩種理解不僅可以并存,而且相互之間還彼此配合,彼此補充,共同組成了一個意義豐富的整體。
要建構合適的教學體系,除了要考慮語文自身的特點以外,還要考慮我們教學的根本任務。語文教學旨在使學生理解和運用祖國的語言文字,其中包括了“接受”和“表達”兩個方面。在這種意義上,對語言的非理性體驗成為“接受”更內在的一種心理機制。而“表達”本身就是一種個體的言語活動,要使這一活動達到“一說就順,一寫就通”的狀態,不是學一些語言知識就能解決問題的,它要求學生大量接觸充滿個性的活的言語。
因此,語感訓練的出現就是我們語文教學的變革,語文教學需要這樣的思想,更需要教師的努力。
四、語感的訓練
在“語感訓練”這一教學思想的指導下,構建一個高效的操作系統,還需要眾多語文教學工作者從理論和實踐方面進行努力。
語感訓練只是要對我們多年來的兩種不良教學思想進行改造。其一是受傳統教育的影響,把語文學習看成“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神秘之事,忽略知識的講授。其二是受蘇聯的影響,只強調知識性、規律性的教學思想?!罢Z感訓練”在批判這兩種教學思想的基礎上,對兩種各執一端的理論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調和,讓其與漢語學習天然契合的姿態獨具魅力。
一種教學思想不意味著對應一種教學模式,更不意味著對應一種教學方法。語感訓練只是矯正偏差,而非全盤否定,它的姿態是改良,而不是革命。事實上,多年來的語文教學也不可能一無是處。所以,80年代以來提倡“語文教學科學化”的“以知識為中心的講授——訓練模式”和強調“培養學生技能”的“以技能為中心的示范——訓練模式”仍然適用于“語感訓練”。80年代后期,在注重語感的基礎上產生的“感悟——積累模式”也同樣具重要意義。但是這些模式還需要進一步融合,進一步完善。
語感訓練的操作系統應該包括兩層境界。第一層境界是知識講授、技能訓練、語言積累的三管齊下。知識講授可以提綱挈領地進行;技能訓練強調以自學為主,可以成為學習的主要方法;語言積累則是“練”初步的“詩外功夫”。第一重境界主要是一種“掌握工具”性質的活動,旨在使學生具備一定的聽、說、讀、寫能力。“語感訓練”的第二重境界則是思想上的改變和審美上的進步。在這個境界中,教師要培養學生的審美意識,提高他們的修養,要培養學生的語感,讓他們學會傾聽,接著提高他們的言語能力,逐步讓他們的語言有思想。
語感訓練的具體操作方法可以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以吸取傳統教學的經驗,也可開創新的方法。但是一切方法都要從語感與漢語言的契合點——不完全依賴理性知識,注重感性經驗的積累這一根本出發??梢晕鹘y語文教學中“通讀”的方法。因為將文字讀出來,借助聲調、語氣、語詞的“情味”,將更容易把握,同時通讀也加深了讀者的記憶,可以幫助積累。可以吸取語文教育界一批前輩的研究成果,將語文教學視為開放的系統,讓學生走向生活,感受生活,品評生活,豐富生活閱歷。還可以借助現代化的多媒體教學手段,將各種藝術的界限打破,利用更為直觀的音樂、影視等藝術形式來輔助學生對語言藝術進行理解。當然,熏陶感染、陶冶情操需要一定的“潛伏期”,學生綜合素質的提高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顯示其成效,不能急于求成。
“語感訓練”不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但不可否認,它是目前最契合語文學習的一劑“良方”。只有堅持語感訓練的教學思想,才能使語文教學真正成為“創造具有深刻的感受力的豐富的全面的人”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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